第63章 鋪墊到現在的大!揭!密! (3)

府裏其他三位小姐距離及笄少說還要個一兩年,至于生孩子,那就更是以後的事了,所以,這樣一個清晨,看着楚雲裳抱着楚喻漫步走來,楚玺難得生出一種沖動。

想要抱一抱他的這個外孫。

想要抱一抱,這個當初差點被打掉的命苦的孩子。

等楚雲裳走過來了,還沒問好請安,楚玺就慢慢的開口:“嗯,雲裳,讓我抱一抱孩子。”

楚雲裳剛到嘴邊的問好立即咽了下去。

她轉眸一看,楚玺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分明是在和自己說話,可偏生他眼睛卻沒望着自己,只死死地望着地面,似乎腳下踩着的這青石板能被他看出一朵花來。

這還是自之前吵架後,楚玺主動和自己說話。

楚雲裳看着他,旁邊趙氏等人和奴仆們,也都是看了過來。

看着這樣的父女倆,不對,是祖孫三人,衆人的心裏,都是不禁産生了一些微妙感。

侯爺居然主動和七小姐說話了。

莫非,今日這一場外出野炊,還真是整對了?

正想着,就見楚雲裳神色淡淡,“噢”了一聲,然後就朝着楚玺走過去,作勢要将懷中的楚喻遞給他抱。

楚玺忙不疊的擡眼,楚雲裳分明還沒走到他面前,他就已經伸出雙手,手臂竟不自覺有些發顫,也不知是太緊張,還是太激動,總之衆人看着,猜想此刻侯爺的心裏,肯定是十分複雜的。

其中趙氏更是感同身受。

這簡直和當初自己第一次抱喻兒的時候一樣,七上八下的,緊張極了。

見楚玺手臂不穩,楚雲裳也沒說什麽,走過來後,就将楚喻遞過去。

楚喻雖說不太樂意讓楚玺抱,但這怎麽說都是自己的外祖父,當即也只得松開摟着娘親脖子的手,柔軟的小手掌好像軟綿綿的雲朵一樣,轉而摟住了楚玺的脖子,一老一小就這樣親密接觸了。

而這同樣是楚喻記憶之中,自己第一次被這個外祖父抱。

前世三年,在侯府裏呆了一年,外祖父別說抱自己了,就算是好臉色,也從沒給過自己。

小孩兒被抱好後,仰頭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這樣近距離的一看,楚喻這才發現,外祖父好像年紀真的很大了,雖然看起來還是正當壯年一樣,面容并不顯老,精神頭也是極好,可楚喻卻是認真的看到,外祖父兩鬓的頭發,已經有一些開始發白了,眼角周圍,也是有着淡淡的皺紋。

這是已經老了的征兆。

楚喻想了想,自己三舅舅都比娘親大了七八歲的,想來自己大舅舅更是比娘親還要再大上好幾歲。

這樣算來的話,外祖父現在也該五六十歲了,嗯,的确老了。

不過老到這個程度,卻還是牢牢抓着侯府大權不放手,楚喻壞心眼兒的想,也真是難為外祖父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操勞這麽多事。

而楚玺低頭一看,這小孩兒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那一雙烏黑的眼睛好似黑曜石一樣,純澈通透無比,恍惚能看進人內心深處去,将人掩藏在心底裏最深沉的想法都給剖析出來,看得楚玺目光一轉,竟是不敢再看了。

越看,越覺得這孩子真是生得可愛,禁不住就想趕緊和他娘把關系給處好,不要再像仇人似的針對了。

最好是能像別人家裏的父女一樣,和和美美,溫溫馨馨的,不要再鬧出什麽矛盾。

可楚玺卻十分清楚的明白,這根本是異想天開了。

趙氏之前和楚雲裳說得好聽,說總歸是父女至親,低頭不見擡頭見。

但實際上,楚玺這段時間裏,經了那日激烈的争吵後,也的确是認真的想了,楚雲裳之所以能和自己如此針鋒相對,甚至不惜直接說出要他死的話來,的确是因為這十年來,自己做錯了太多的事。

錯得太多,很多東西都已經無法挽回,楚雲裳對他的恨不是兩三日積累的,她是真的恨不得他能死,還談何能放下仇恨,和他相親相愛?

如今她能放下身段,親自給楚于岚三個看病,他就覺得已經是上輩子燒高香了,更多的,連想都不敢想。

一想,心髒就好像被誰給生生撕扯開來那樣的疼,疼得他徹夜難眠,滿腦子都是在自動回放着這十年來自己所做的事,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他對楚雲裳做過的所有事,錯的,污蔑的,不該做的,亂潑髒水的,不分青紅皂白的,一件件,一次次,全在腦子裏回放,直看得他滿心痛楚,連呼吸都是艱難。

可是,他能怎麽辦呢?

他做錯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早将楚雲裳心中對他的最後一絲情分給親手磨滅掉,如今她還能平平靜靜對自己喊“父親”,楚玺發自內心的覺着,或許她每對他喊一次父親,心中都是要将他的人給狠狠砍上那麽一刀,否則,她表面上不發洩出來,心裏卻還憋着,她一定會抑郁的。

本來就是個被痛苦折磨了那麽久的人,若是再抑郁的話,楚玺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楚雲裳,會是個什麽樣子。

所以,他根本不敢祈求楚雲裳能放下對他的仇恨。

他只希望,她和他之間,就如現在這般,彼此米分飾太平就好,誰都不要再将這一層太平給撕開了,否則,太平底下的仇恨,将會讓他無法再面對她。

無法面對,同時亦是無臉面對。

目光有些恍惚的看着懷中的楚喻,楚玺眼前禁不住又浮現起了楚雲裳小時候的樣子。

她小的時候,和這喻兒一般大的時候,也是和喻兒一樣,生得玲珑精致,誰見了,都是要誇他好福氣,居然得了這樣一個好看的女兒。

☆、103、初吻

楚玺至今都還清楚的記得,十四年前的時候,自己一連生了六個兒子後,終于是喜得貴女。

那時,連着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是特別興奮,逢人便要說一說自己的長女,長得是多漂亮,多可愛,聽得同僚們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來。

有時候,一看楚玺紅光滿面的要開口,不少同僚就都要說,哎,汝陽侯,得得得,知道您今兒又要說您的貴千金了,那請問貴千金今兒是不是又能多吃了一點,是不是又長得漂亮了一點?

那個時候的楚玺,是真高興,聽見這樣的話,也是笑,然後就又要唠叨好久,說自己的女兒如何如何。

同僚們都知道汝陽侯是多期盼着這個女兒的到來,也無人打斷他,只耐着性子聽他唠叨,反正誰當父親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恨不得能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家孩子是有多健康可愛。

大家也都理解,理解。

而等楚雲裳滿百日了,他專門為她舉辦了一場大型家宴,請來了懿都裏許許多多的官員富豪,就連身在其餘城市裏的不少達官貴人,也皆是被他請來了,那一場百日宴上,到來的人極多極多,要不是他提前和莫青涼商量好,一定要準備足夠多的酒席,恐怕到場的人都要坐不下了。

猶記那一日的侯府,特別的熱鬧,比他和莫青涼成親的時候,都還要熱鬧上幾分。

就在那樣的熱鬧下,客人們來了,送上賀禮,然後就一起嚷嚷着要見見七小姐,說他天天在人耳邊唠嗑,他們閉着眼睛都能想象汝陽侯府的七小姐,長得是有多米分嫩。

熟識的同僚們也是笑着起哄,要是七小姐長得沒他說的那麽可愛,他們今兒就不走了,就全住這裏了。

于是衆望所歸,當時身為侯夫人的莫青涼,抱着小小的楚雲裳就出來了。

那一天,楚雲裳穿着打扮是怎樣的呢?

楚玺記得,那天她被莫青涼從內堂抱出來,因為她出生的時候是農歷八月夏末,而現在又逢百日,時下已經是冬天了,氣溫有些低,她窩在莫青涼的懷裏,小小的腦袋瓜兒上戴着奶娘孫嬷嬷給她織的小絨帽,帽子是紅色的,很喜慶的顏色,襯得她小臉蛋兒也是紅撲撲的,蘋果一樣,看得人直想對着她的臉咬一口。

那時候的她眼睛也很大,圓溜溜的,還不怕生,見客人們朝她望過來,她瞪着眼睛回望過去,一雙大眼睛明亮有神,脖子上也是圍着一條兔毛圍脖,襯得她肌膚白皙晶瑩,好似剛剝了殼的水煮蛋。

她身上穿着和絨帽同色的小棉襖,小手也是戴着一副極小極小的手套,腳上只穿了毛襪子,沒穿鞋,被莫青涼一手摟着腰背,一手托着她的小腳,就那樣出現在了客人們的面前。

看着這樣的楚雲裳,客人之中的女性,立時就被這樣軟萌可愛的孩子給俘虜了。

當即不少年輕小姐和貴夫人都圍了過來,想要捏捏她的小手小臉,就見她好像很有靈性似的,小腦袋一昂,擡着小小的下巴,誰都不看,就是不讓人摸她,一副趾高氣昂、生人勿近的小模樣。

女人們當場就要被萌翻了。

然後有人回過頭來就沖楚玺道:“汝陽侯,難怪你日日都要誇你閨女,當真是可愛得緊,我瞧着都想抱回家裏自己養了。”

其餘人也是紛紛道:“對啊,好可愛的孩子啊,我先前以為大将軍的小孫兒已經夠可愛的了,沒想到汝陽侯家的這位小姐更可愛,你看你看,還會翻白眼,吐舌頭呢,真的好可愛啊。”

“哎喲,不行了,汝陽侯夫人,能不能讓我抱抱孩子,真的太可愛了,受不了了。”

大将軍家的小孫兒是年前出生的,在場不少人也去參加了那位嫡孫的百日宴,見到了,都說大将軍的嫡孫簡直是懿都這幾年來長得最好的一個孩子。

卻沒想到,汝陽侯家的這個嫡女,竟是比大将軍嫡孫還要長得更加可愛。

瞧那眼珠子烏溜溜的轉,小嘴兒也是紅豔豔的,泛着一股子靈氣,等再長大一些,絕對是個特标致的小美人。

跟着父母長輩過來的小孩子們,也都是揚着脖子踮着腳看莫青涼懷中的小嬰兒。

這些孩子無一不是家中的嫡系,備受寵愛,不是大少爺就是大小姐,抑或是世子,甚至是小王爺小郡主,乃至于是小皇子小公主之類的身份,個個都是懿都裏豪門貴族的代表,也個個長得十分精致,只是和汝陽侯家的嫡女比起來,就稍稍有些遜色了。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絕對是那個一臉冷酷,渾身散發着冷氣,導致別家孩子都不願意與他親近的小殿下。

小殿下,排行第九,是備受宏元帝寵愛的一個兒子。

他這時候不過六歲,臉上還未戴着日後一直惹人非議的半面銀色面具,一張臉白皙幹淨,鳳眸烏黑狹長,嘴唇微微抿着,眸光雖冷,卻還是帶着孩童特有的稚嫩朝氣,小小年紀就已經具有了皇家威儀。

可能因為是皇室中人,營養要好上許多,他比起同齡的孩子就高出很多來。他鶴立雞群般的站在一堆少爺小姐中央,沒有像別的孩子那樣,硬擠着要去看今日百日宴的主角,他只站在原地,目光涼涼的看着前方的熱鬧,明明也是個長相可愛帥氣的孩子,可偏生那一身的冰冷,讓人不敢輕易接近他。

于是,莫青涼懷中的小嬰兒,随意的往周圍看去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這其實是楚雲裳和慕玖越第一次見面。

不過今日來參加家宴的人實在太多了,楚雲裳看了一眼,覺得這人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裝逼會釋放冷氣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接着,她就沒再看他,大眼睛滴溜溜的轉着,這裏看看那裏看看,卻只賴在莫青涼的懷裏,誰也不讓抱。

見楚雲裳這樣個性,不怕生卻根本不讓人抱,小姐夫人們心裏頭癢癢,轉眼瞥見自家帶過來的孩子,紛紛都是有了主意,想着讓小孩兒去跟楚雲裳套近乎,說不定就能抱抱這個可愛的小嬰兒了。

于是一幹孩子摩拳擦掌,紛紛使出了渾身解數,又是做鬼臉又是玩高難度動作的,卻是看得楚雲裳直打哈欠,摟着莫青涼的脖子,把自己的腦袋貼上去,竟然想要睡覺了。

孩子們不服氣的癟嘴,居然把漂亮妹妹看得要睡着了。

難道他們表現得這麽差勁?

看楚雲裳想要睡覺了,莫青涼剛要開口抱她回房睡覺,就聽見有一道略顯稚嫩的涼薄聲音傳來:“本殿來試試吧。”

轉眼一瞧,說話的正是小殿下。

這聲音實在涼,帶着冷冷的溫度,竟比外頭的冬日寒風,還要更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冷得楚雲裳睜眼一看,就見那個逼格很高的小小少年,朝着這邊走來,所過之處,圍在一起的孩子們都是忍不住讓開道路來,小姐夫人們也是讓路給他,居然沒人敢攔他的路。

他明明年紀很小,可在場的人,愣是沒一個人膽敢嘲笑他的年紀。

仿佛他其實根本就不是個小孩子,而是個早已長成的少年,一身涼薄如冰,他經過的地方,好似空氣都要結了冰。

就算是場中閱歷最多的老王妃,看着這樣的小殿下,都是要忍不住暗嘆,果然是天生的帝皇之态。

這樣的儀表氣度,是在東宮的身上都沒有感受過的。

孩子們和女人們都在看着小殿下,看他漫步走向莫青涼,越走越近,然後停下來,擡頭看向莫青涼懷中的小嬰兒。

楚雲裳居高臨下的望着他,小臉上有些許的困頓之意,腦袋還是貼着莫青涼的脖子,半點都不願動。

兩人就這樣對視。

在最小年紀的時候,就這樣,靜默對視。

空氣都仿佛變得凝固了起來。

恍如是跨越了時間與空間,他眉宇涼薄,她眉眼慵懶,甫一相望,便好似是星空裏兩顆流星交彙,從而便産生了那麽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系,直至終于互相牽絆着,直至時間終結的盡頭。

緣是你,分是我。

緣分緣分,有緣無分終究是來得深刻。

那是日月交替,永遠一個在白天,一個在黑夜,白天不懂夜的黑,黑夜同樣不懂得晝的白。

只是那麽難得的一次日月同現,晝夜同出,那是千萬年都要銘記青史的盛世景象,是有緣無分的最深象征。

眷戀至深的人啊。

為什麽,總是見不到你,抓不牢你?

可能等到了鴻蒙,等到了洪荒,等到了混沌,等到了虛無,才能等到那麽一天?

等到日與月終歸要交彙融合,那将是宇宙最深層的纏綿。

終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不分開,再不離開。

而世人常說一眼一生,一眼萬年。

這世界上人那麽多,彼此相見,已然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那麽,更好更多的福分呢,這可是要前世修煉了百年千年,方才能夠修來的?

只是,這個年紀的他們,實在太小,并不懂什麽叫緣分。

即便是日後,長大了,也是有緣無分,多年不見,直至後來才有了那樣深刻的牽絆,勉強也可算是圓滿。

對視片刻,須臾,他直截了當的伸出雙手來,聲音依舊是冰冷的,顯然并不懂得該怎樣哄孩子,只道:“小妹妹乖,讓我抱一抱。”

旁邊孩子們見了,都是想笑卻不敢笑。

剛才他們也有人直接這樣要求抱漂亮妹妹,結果漂亮妹妹別說讓抱了,連個白眼都懶得給。

看來小殿下也要重蹈覆轍咯。

孩子們正想着,就詫然見到,漂亮妹妹居然在小殿下說出這麽句話後,神态頗有些不太情願的動了動腦袋,在莫青涼的懷中直起身來,然後穿着白絨襪子的小腳就蹬了蹬莫青涼的手,摟着母親脖子的小手,也是松開來,作勢向下抓,是要讓小殿下抱了。

“嗯?”

莫青涼也是有些詫異。

她垂眸看着懷中的女兒,柔聲問道:“小雲裳,你要讓殿下抱嗎?”

楚雲裳點頭。

總歸他還看起來順眼一些,不像其他的小孩,才多大點兒,居然就已經有眼紅嫉妒她的了。

當真是天妒英才呀。

而旁人見到這一幕,立時驚嘆,這七小姐居然能聽懂大人說的話!真是了不得呢,不知道再長一些了,又是會如何的聰慧了。

莫青涼這還是第一次見女兒肯讓陌生人抱,當即不由多看了小殿下幾眼,便微笑着俯下身去,要将女兒遞給他:“這是小雲裳第一次同意讓別人抱呢。九殿下真是小雲裳的貴人了。”

他聽了,面色不變,依舊是冷冰冰的,雙手卻有些僵硬的去接楚雲裳。

畢竟還是個孩子,也是第一次抱這樣小的嬰兒,小殿下動作又僵硬又生疏,楚雲裳沖着他吐了吐舌頭,一雙小手便摟住他的脖子,緊緊的,生怕他一個失手,讓自己掉到地上了。

她摟得緊,但他并沒有感受到什麽力道。

這回他只要微微轉一轉眼睛,就能看到她,感受着小嬰兒軟綿綿的嬌小身體,身上也是透着股好聞的奶香味,他不自覺多聞了幾下,覺得她身上的味道還挺香的,比流瑩身上的都好聞。

這是個香噴噴的小人兒。

他認真的看着她,她也就歪頭望着他,然後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望着望着,她湊近他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吧唧”一聲,親了他一口。

小殿下的臉上立即被啵了一個大大的口水印。

她看着,咯咯直笑,笑得莫青涼心裏都要犯怵了。

我的好女兒啊,你親誰不好,你幹嗎去親這位主?

你難道不知道,這位主別看年紀小,手段卻是連皇後娘娘都要感到心驚的嗎?

莫青涼這點心理話要是被楚雲裳知道了,楚雲裳還真得表示,她還是個孩子,她什麽都不知道。

而莫青涼都這樣心裏直抽抽了,親眼目睹了小殿下被一個小嬰兒給輕薄了的這一幕的其餘人,神情也都好不到哪裏去。

尤其是小孩子們,表現得更加直接,當即一個個都是瞪大了眼,嘴巴也張得幾乎能吞下一個雞蛋。

我的乖乖,居然敢有人親小殿下……

真是,漂亮妹妹不嫌冷嘛?!

總感覺誰敢親小殿下,誰的嘴巴就要被小殿下滿身的寒氣給凍得上下兩片嘴唇凝結成冰塊了。

衆人正震驚着,就見小殿下似乎也是被楚雲裳這一口給親得愣住了。

等他回過神來,就見楚雲裳沖他笑得十分燦爛,紅豔豔的小嘴兒咧得大大的,一雙大眼睛也是眯成了月牙一樣,小小的孩子笑得歡快,顯得特別可愛。

——陡然被個小女娃輕薄,他大約是想立即撒手的。

可是,可是。

看着這樣天真無邪的笑容,又軟又萌,他看着看着,原本涼薄冷淡的眸光,不知不覺的,竟變得有些柔軟了。

都說孩子是上天贈送給人世間最好的禮物。

他抱着這個柔軟的小人兒,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和她有緣,否則,即便是流瑩,倘若膽敢這樣對他,少說也得被他教訓得脫了一層皮。

可看着這樣的她,他居然不願意教訓她了。

于是,無數道緊張目光的注視之下,他毫不在意臉上的口水,一點要生氣的征兆也沒有,甚至還反過來,同樣親了懷中的楚雲裳一口。

他親得自然沒有楚雲裳的響亮。

可怎麽說,也是把楚雲裳親得愣了愣,小嬰兒烏黑的眼珠子瞪着他,竟是半晌都沒緩過神來。

“……”

衆人覺得他們的下巴肯定掉到地上去了。

偌大的廳堂內,唯獨莫青涼這邊,陡然間,變得寂靜無聲。

愣忡間,有孩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确定他們剛剛看到的那一幕,難道是錯覺?

結果見漂亮妹妹一臉傻掉了似的瞧着小殿下,孩子們吃驚得嘴巴半天沒合上。

哎喲我的乖乖!

小殿下居然也親了漂亮妹妹!

難道小殿下覺得這是禮尚往來嗎,漂亮妹妹親了他,所以他也就反過來親一下漂亮妹妹嗎?

那漂亮妹妹呢?

看漂亮妹妹這跟傻了沒什麽兩樣的反應,擺明了漂亮妹妹壓根沒想到他居然也會親回來!

哎喲我去,漂亮妹妹的初吻,小殿下的初吻,可就這樣互相送給對方了?

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

明明他們才想要漂亮妹妹初吻的!

孩子們,尤其是小少爺小王爺小皇子們,一個個幾乎要淚流滿面,對小殿下那叫個十足十的羨慕嫉妒恨。

這時候,楚雲裳反應過來了,卻還是瞪圓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抱着她的小殿下。小嬰兒豔紅的小嘴唇撅得高高的,能挂油瓶一樣,顯得很不服氣。

她也的确不服氣。

原本只是想逗一逗這個會裝逼的少年,沒想到居然被反過來回逗了一把!

騷年!

說好的逼格呢?

你這樣上道,你造你在我心目中的逼格瞬間降低到了馬裏亞納海溝去了嗎騷年!

騷年,做人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你既然裝逼了你就別這樣降低逼格啊喂,我的小心髒有點不太能承受得起……

楚雲裳的心理活動如何能被小殿下知道,他只看着這樣小人兒面目表情似乎很是精彩絕倫,分明還是個才出生百天的孩子,可這樣的具有靈氣,這樣的能聽懂人話,他陡然單手抱着她,另一只手騰上來,捏了捏她的臉。

果然手感極好,又軟又滑,隐約帶着股淡淡的奶香。

“小妹妹,小裳兒。”

他低聲的說着,恍惚她瞧見他好似是笑了笑,一笑百媚生,周身的寒意都随着這淺淡至極的笑而收斂了許多,彷如冬日裏盛開的第一支梅花,帶着冷冽而優雅的清香,是再好的畫師都描繪不出來的迤逦絕豔。

然後就不再抱她,将她往莫青涼懷中遞:“本殿手有些酸。”

莫青涼忙俯身将楚雲裳接過來。

小殿下再看了楚雲裳一眼,轉身就走了,一轉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楚雲裳找了一會兒,也沒能再見到他。

而見小殿下離開了,好像還不打算再過來了,孩子們和女人們又開始手癢了,争先恐後地重新抱過來,接着要抱楚雲裳。

想着剛才她都能讓小殿下又是抱又是親又是捏的,他們現在也要這樣,她有了先例,應該不會再拒絕了吧?

卻見小嬰兒個性十足的昂着頭,誰都不看,只摟着母親的脖子在那裏蹭啊蹭的,然後“嘤嘤嘤”的假哭了一聲,表示自己困了,誰也不能抱,她要睡覺覺。

莫青涼立時帶着歉意的笑道:“雲裳今日起得早,可能還沒睡飽,我哄她睡一會兒,酒席開始的時候再抱她過來。”

“哎,那好吧,趕緊去睡吧,大冬天的。”

生過孩子的夫人們紛紛表示理解,只年輕的小姐們和孩子們,眼巴巴的望着,為不能抱到漂亮妹妹而感到分外的扼腕嘆息。

楚雲裳回去睡覺了,莫青涼自然得作旁陪着。

目送着母女兩個回了內堂去,當即不少達官貴人都是拉着楚玺,開始商量了,看能不能讓七小姐和自家兒子孫子什麽的,定個娃娃親,他們要先下手為強,先預定了汝陽侯家這個小女兒再說。

楚玺哪能想到自家女兒不過才第一次在人前露臉,居然就能得到這樣的青睐,尤其在場的還有宮中的幾位娘娘,其中頗得盛寵的漱皇貴妃也是看到了先前自家小殿下和楚雲裳的那一幕,便有意無意的和楚玺道,瞧這小女兒小時候就這樣漂亮,長大了肯定更漂亮,要是能成了兒媳婦,那簡直做夢都要笑醒了。

連皇貴妃娘娘也看中了自家女兒?

這豈不是在向自己抛橄榄枝,表明自家女兒直接能成個日後的皇子妃,或者王妃了?

這在當時的楚玺眼中看來,跟天上掉餡餅沒什麽兩樣。

只是那時候他愛女心切,如何能随随便便就給楚雲裳定親,好說歹說才将貴人們的橄榄枝給推了回去,不過他話說得也好聽,只說女兒年齡還小,議親的事,要至少長大了才能再談,便也沒讓客人們生氣,只覺汝陽侯果然處事圓滑,難怪能得陛下看重,少不得有這張嘴的功勞。

而就是這樣一場百日宴,讓得楚玺第一次知道,自己到底是生了個怎樣的女兒。

不過才出生百天而已,就已經得了這麽多人看重,其中不乏真正的豪門貴家,連皇室也橫插了一腳進來。

楚玺覺得,自己得花更多的時間陪在女兒身邊,一定要讓她好好的成長。

至少,也得對得起她楚家嫡長女的身份。

他要讓她成為日後懿都裏,最具風頭的貴女;他要讓他的女兒,成為懿都所有王公貴族都争相想要求娶的對象!

于是時間慢慢過去,楚雲裳慢慢長大,她表現出來的一切,超過了楚玺的預想不說,她每天都在不斷的刷新着楚玺對她的認知。

天才神童,過目不忘,一學就會,舉一反三?

楚玺發現,他的這個女兒,實在是太過聰慧,而她表現出來得越厲害,他也就越喜歡她,疼愛她,甚至不惜花費重金,幾乎說破了嘴皮子,才說動了翰林院的閣老,讓這位素來都是德高望重,桃李遍天下,擁有着絕對淵博學識的閣老,來給自家女兒講一堂課。

許是故意要考驗一下楚雲裳的脾性,安排要講課的當天,閣老故意來得晚了。

進書房雖晚,但其實閣老是提早就來了,不過并未現身,只悄悄地隐在暗中,觀察着楚雲裳的種種舉動。

楚玺作為父親,十分看重閣老的講課,自然是和閣老一起暗中觀察着。

這一看,就見書房裏,小小的丫頭乖乖坐在椅子上,因為講課的老師還沒來,她就坐在那裏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茶打發時間。

等一杯茶喝完了,看看時間,距離上課還有一會兒,她就開始翻書,擺在桌上的書是三百千,她雖然早會背了,但此刻卻還是認認真真的先從三字經開始看,看得不快不慢,是很認真的那種。

這樣的讀書姿态,看得閣老直點頭。

老師還沒來,知道做課前預習,至少求學的态度擺出來了,倒是個好學生。

況且她年紀還這樣小,似乎才一歲多一點,還不到兩歲吧?

這樣小的年紀,難怪能被傳為小才女了。

一刻鐘的時間眨眼即過。

講課時間已經到了,書房裏的小丫頭擡頭看了看房門,見老師還沒來,她也不急,只皺了皺小鼻子,就低頭繼續看書,看着看着,還會用手指蘸了墨,在一旁的白紙上不知是寫寫畫畫了什麽東西,閣老離得太遠,看不清楚,只得詢問楚玺。

楚玺卻是茫然搖頭:“不知道,之前來講課的先生,都沒遲到過的。”

閣老聽了,道:“之前給七小姐講課的先生,都是怎麽說七小姐的?”

說起這個,楚玺立時與有榮焉的笑:“他們都誇雲裳是個神童,說自己才疏學淺,教不了她,讓下官另請高明,下官這才想着請閣老來給她當老師。”

閣老也是笑:“好似老夫的一個學生,也來給七小姐講過課的?”

楚玺點頭:“嗯,是傅大人。不過傅大人只講了半個月的課就不講了,正是傅大人向下官提起閣老您,說下官可以找您試試看。”

傅大人和閣老一樣,同樣在翰林院中任職,因是閣老親傳弟子,能力頗高,也是十分得宏元帝看重,在文官裏有着極高的聲望,楚玺第一次給楚雲裳請老師,請的就是傅大人。

只是沒想到連傅大人都教不了楚雲裳,這卻是讓所有人都詫異了。

甚至宏元帝對汝陽侯的七女兒也是略有耳聞,知道楚玺膝下有着一個極是聰慧的小女兒。

“連老夫的親傳學生都教不了,看來七小姐當真是個好苗子。”

閣老畢竟是閣老,即便是對着宏元帝,那也從來都是性子直,說話直白,從不遮遮掩掩,當即便道:“要是七小姐當真值得老夫教,汝陽侯,不用你說,老夫也會傾盡老夫半生所學,不求讓七小姐成為怎樣名垂青史的才女,少說也得讓七小姐不負了她的小才女之名。”

楚玺面色一肅,立即一拜而下:“如此,下官在此先謝過閣老了。”

兩人在暗中再聊了會兒,見規定的開始講課時間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刻鐘,楚雲裳居然還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只一邊看着三字經,一邊在紙上塗塗抹抹,偶爾坐得久了,她可能屁股不太舒服,她就小小的變動一下坐姿,卻是一直都不曾從椅子上下來。

閣老瞧着,在楚玺有些緊張的目光之下,終于準備進去了。

他走向書房,才推開半掩着的房門,楚雲裳聽見動靜,擡起頭來看他。

小丫頭長得還是那樣水靈靈,眉眼十分的秀麗,只沒小時候看起來靈氣了,隐約有着一股子沉澱多年方才有的清冷涼薄,環繞在她周身,讓她看着和別的小孩兒有着很大不同。

然後閣老就聽見她開口說話,聲音脆脆的,淡淡的,奶聲奶氣。

“請問您是閣老嗎?”

閣老手中拿着兩本書,以及一把戒尺,聞言朝她走過來,經過她書桌前,他看了看她手邊的紙張。

卻見那白紙上,竟是被她用手指頭蘸墨,一筆一劃寫滿了三字經,有的地方還簡筆畫似的配上了插圖,畫得雖然簡單,寥寥幾筆,甚至其中的人物都是肥頭大耳的,但卻很是惟妙惟肖,也不知是她即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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