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慕思思的死穴
? 三元陣在慕思思眼前轉得她頭昏眼花,她決定幹脆閉上眼睛整理這整個過程。
既然是陣,一定就有破法,只要弄明白他們是怎麽辦到的就有可能破了它!
一切都是從那六人散開開始的,他們散在六個角落,後來就将他們全部困在了同一個圈裏。
圈......不!不是圓圈,細想之下,它也有邊有角。
它是什麽形狀呢?
慕思思想了想——六邊形!
然後他們六個就被一個個抓走,眼下她被困在三角形陣列裏,或許他們幾個也是同樣的處境?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立位應該是六芒星!
六芒星的中心是六邊形,周邊為六個三角,六對六的人數,正中下懷!
其實他們只是分成兩組,每三人沿着一個三角在跑動,只是速度夠快,他們手上又拿着武器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為了維持這樣的圍困是沒有餘力做別的事的,那為什麽頭頂也會遭到攻擊呢?
她咬了咬牙,雙手高舉握拳又是一躍,呲,皮開肉綻。
她不顧疼痛,又一躍,呲,又是一道傷口。
她比對了兩道傷口的位置,應該是分配了一個固定的點,所有跑動到這個點的人負責守護上方空間。而吃痛下落是人的本能,由于一切都快得肉眼難以看清,根本沒有辦法懸停在上空進行打鬥。
也就是說但凡有人試圖向上突破,底下的屏障便會暫時缺損一員,由于速度過快而看不清楚,但畢竟位置空了出來。只要抓準時機,就有可能突破出去!
她卯足了勁又往上一躍,呲。
再來,呲。
再一次,呲......
她躍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當刀刃第三次落在右臂外側的時候,她稍稍往左靠了一些,放下右臂只舉起左臂。
果不其然,呲——道口落在了左臂內側。
按照這個方向而言,躍起攻擊者需要離開位置的距離稍稍大了一些,而要想成功自救,或許就在這毫厘之差!
慕思思舉着左手,連續而迅速得,以同一頻率跳動了六次,第六次尚未着地便雙腿相互一蹬,催動內力奮力向上淩空,同時左臂更展開了角度。
呲——就在這一瞬間,她朝着自己算準的角度極速俯沖,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快!
她終于到了陣法的外部,雙臂早已血肉模糊。而她顧不得那麽多,一旦破出陣外便可清晰得見到整個六芒星的形狀。
她撿起一把手指骨,迅速點地淩空而起,到達六芒星的中心位置時,将手中的指骨一撒,精準得打在六個頂點。
随着一聲哀嚎,無休止的旋轉和跑動終于停下,六人在六個頂點的位置停下,除了闵風堪堪傲立,其餘五人紛紛撫着心口倒地,嘴裏吐出血來。
慕思思這一把指骨的撒出,可是用了十足的內力,只為一擊致勝。而像他們這樣內力全息全開的狀态下遭到大壓強的攻擊,便會像被戳破的氣球一般頓時喪失戰鬥力。
到了這個時候,慕思思才發現其餘同伴的确也被困在裏面。六人很快聚到一起相互查看傷勢。
冷灼月、喬絲絲和甄融的手臂上也有深淺不一的傷。看來他們似乎也離突破不遠了,又或者是他們四人不約而同的冒死嘗試,才讓六芒星的陣法出現纰漏。
餘缭音雙手也沾滿鮮血,指甲上粘着皮肉,慕思思看了看那六人的臉,也同樣鮮血淋漓,其中有兩人耳朵都被抓掉一塊。
慕思思啧啧稱奇,這餘缭音看來是真的怒了,發了狠勁,僅憑蠻力也讓他們夠嗆。
至于若容更是遍體鱗傷,看來他也未曾見識過三元陣的另外一個形态吧。
冷灼月和甄融幾乎是同時出聲:"絲絲/思思,你怎麽樣?"
慕思思和喬絲絲相視一笑,慕思思先開口,"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剛才這麽舉着拳頭跳很像馬裏奧?"
随即甄融也與他們一起笑起來。
闵風僵了半天終于悶咳一聲,嘴角挂下一絲血跡。
慕思思轉身離他一米開外保持警惕,"勝負已分,你願意與我們合作麽?"
他抿唇不語,倔強得挺着身子步履艱難得走到他的同夥身邊運息為他們療傷。
慕思思嘆了口氣,見自己這邊幾人身上的血早已止住,淡淡道:“我們來吧。”
她不由分說得拉開闵風:“坐好。”
“你……?”
“凝神!”慕思思不等他開口,早已将手掌貼上了他的脊背,源源不斷得導入內力。
不出所料,闵風的內力與當初的柳鋒如出一轍,浸透了黑暗和哀傷,還有吐不盡的冤屈。
如若當年,他真的不過是盛情招待了摯友而釀成大禍,用盡一切方式彌補卻依然被囚與這冷月冥洞。那成為冷月派之人,還真是不得不斷了七情六欲,絲毫容不得半點故往舊情。
慕思思很快發現他體內有一處極重的陳年內傷,定是三年之前所受。他是如何帶着這樣沉重的傷痛在這裏熬過了這些年歲而保持清醒,甚至自創了那樣玄乎其神的陣法?
難道真是一心想着待到獲釋之日,要與冷灼月一較高下以報仇雪恨麽?
不,他真正的恨并不在冷灼月。
以至于慕思思的內力稍一觸碰那處傷痛,他便整個人緊繃彈開,由于未曾收勢相接的內力,兩人同時受到波及。
“思思,怎麽了?”甄融很快察覺到慕思思瞬間蒼白的面色。
“他……”她看了看倔強不語的闵風,還是問出了口:“是他幹的麽?你那所謂的發小。”
闵風緊閉的雙眼稍稍睜開一條縫,瞥了她一眼又閉上,依然不語。
“這才是你最深的恨意吧?闵風,是那人害了你對嗎?他利用你對他的情義引你入甕,将你逼入絕境,如今還讓你一人承擔所有罪責……”
冷灼月扯了扯慕思思的手臂:“慕姑娘,我們暗中調查過,他那發小豈止是發小,更是他青梅竹馬曾訂了親之人。後來……”
“你們兩個給我住口!”闵風突然怒吼起來,“若我有望走出這個鬼地方,定要将她碎屍萬段!”
慕思思重新走到他身前蹲下,目光誠懇:“所以你更要調養好身體振作起來啊,你想,你曾經身強體壯任然遭到暗算,如今帶着一身的傷,就算出去了也報不了仇不是嗎?”
“你到底什麽意思?”
甄融也走上前來:“她這是要給你療傷。”
“不需要。”
“你會妥協的。因為思思在這一點上從不放棄。曾經有人比你還要倔強,後來……”
他忽然住了嘴,因為他不清楚慕思思到底知不知道柳鋒已經為她而死。
慕思思合了合眼:“後來,他成了我的摯友,并且,永遠。”她低着頭目光倏地轉冷,寒聲道:“餘缭音,柳鋒的死是你害的,你做好準備,等我們出去了,你和你兒子,只能活一個。”
這倒引起了闵風的好奇:“柳鋒?殺手榜位列第三的柳鋒?他死了?柳刃呢?”
“柳刃死在他之前。別說了,都是我不好。他是為救我而死的。”
“救你?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冷灼月似乎這才想起,這闵風也算是冷月派中的元老,曾有一段時間負責教習過柳鋒柳刃二人,與他們情意深重,曾一度想要成為拜把兄弟。只是後來所處地位懸殊,便少了交集。
他只淡淡道:“柳刃出任失敗,死了。絲絲救下了柳鋒,後來她中了‘換命’之毒,柳鋒為了救她,自身中毒而亡。”
闵風吃了一驚,看了看喬絲絲,又看了看慕思思,似乎一時摸不清頭腦。
"能讓柳刃柳鋒二人出任失敗的是何人?又是誰救了柳鋒,柳鋒又救了誰?"
"他們接任要殺的,正是我和絲絲。"
"柳刃死在你二人手下?"闵風更詫異了。
喬絲絲從闵文的态度中猜到一二,誠懇道:"這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但你要相信我們,柳鋒死前,早已成為我們的同伴,是我向老爺求了他來成為我的貼身護衛,他也确實死心塌地,冒死為我解了毒。"
闵風咬着下唇,"如今死無對證,你們是他們的仇人亦或恩人已難考證,我與他們曾是故交,若你們真是柳鋒冒死也要相救之人,我必然全力相助。而若是仇人,還編個故事蒙騙于我,我便要替他們報了這仇!"
冷灼月一聽這話也滿心不悅:"作為殺手,自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命運。何來仇怨之說?"
倒是慕思思忍不住了,她一下子起身:"都住口!你們這是在做什麽?用柳鋒的性命作為籌碼?他已經為我死了一次,死了之後還要利用他的衷心為我鋪路麽?我不需要!"
此言一出,闵風倒是信了,他合了合眼:"柳鋒要救之人,便是我闵風該幫之人。你們說吧,需要如何合作?”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因為顧念他的心而改變态度,你沒有聽明白嗎?"慕思思卻一下子鑽進了牛角尖,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要不是我失算至此,他也不會......我說他的命是我的,是為了讓他為我而重燃生機,不是要他把命換給我啊!我再也沒有辦法為他配衣服,看他腼腆而拘謹的的笑容,我甚至沒有機會與他道別,也不能狠狠罵他一頓......"
甄融一下子抱緊情緒失控的慕思思,柔聲安慰:"思思,不要再說了,他會明白的。他要我向你瞞住他的死訊,正是不想看到你傷心啊。要說失算之過應該是我的。而你是他救的,你的命是他的,便應該以他希望的方式活着。如果他死了還能為你帶來盟友和希望,他也會更安心一些。"
冷灼月也嘆了口氣:"如今,慕姑娘更該想的事如何盡早脫困,好去為他上一炷香。"
慕思思躲在甄融的懷裏嘤嘤啜泣,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的情緒突然在這一刻毫無預兆得爆發,她完全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如果再有人死了怎麽辦?如果我的計劃不成功,又害死了他們怎麽辦?如果他們逃出去以後被處死怎麽辦?我明明沒有這麽大的本事能負擔所有人的命運,為什麽還要大誇其口?如果我毫不收斂,懲罰還是會來啊……"
以本體回到這裏的慕思思一直以來表現得自信強悍傲氣凜然,連甄融都以為她早已計劃周詳胸有成竹,未曾想她仍舊敗在了自己的愧疚裏。一不小心提起的故人,竟成了她的死穴,它提點了她的過失,重燃了她的恐懼,将她這麽久以來築起的堡壘震得粉碎。
甄融對這一切感同身受,除了緊緊得抱着她,他不知道如何寬慰,更不知道如何緩解自己對她的疼惜。
忽然懷中一空,她走了。
慕思思醒來的時候表情依舊愁雲慘霧。
章彌送上一塊巧克力,不滿得撇了安靈一眼。
安靈一臉抱歉得退出房門。
慕思思安靜得吃着巧克力,回到這裏情緒才穩定了不少。她想起什麽似的摸了摸口袋,什麽都沒有。
"那些東西你怎麽給我的?會不會讓你受傷?現在它們在哪?"
"留在甄融手裏了。"章彌輕楊着嘴角,帶着溫暖而安定人心的笑容:"誰告訴你我會受傷的?別聽安靈不懂裝懂。你做夢的時候能從口袋裏摸出任何東西都無可厚非,我只需要在你耳邊提點一句而已。它對你來說是身臨其境的玄幻之景,對我來說卻只是對專業技能的考驗而已。"
"可是你的确看上去很累。"
"的确比較疲勞,因為我的精神需要持續高度集中,你的夢境并不受我控制,而我需要盡我最大的力量減少它的災變。思思,安靈已經告訴你過你了吧,真正掌控夢境的是你的內心,你弱則它強,所以你一定不能臣服于它。你必須堅信一切都會有合理并且善意的結局。你若是害怕,它便能化成你所恐懼的任何模樣。"
"心理學上有一種說法,叫做吸引法則。便是你想着什麽,宇宙感知到你的能量,然後給予你什麽。你反複得擔憂着一些事,它的能量會被放大,量變累積成質變,厄運也就真的降臨了。這個說法在現實中并不那麽明顯,可在你的夢境裏,卻是原則性的存在。"
"所以放心大膽得去做你想做的,放下無謂的憂擾。你傷不到我,反而只是更歷練我了而已。"
慕思思再他的綿綿細語中漸漸放寬了心,擡頭,"你沒有騙我?"
章彌目光一滞:"思思,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曾經瞞騙過你。我永遠都不會再犯了。"
慕思思的心裏輕輕疼了一下,很快轉開話題:"你給我的藥丸是什麽?"
"這個要你自己想。我只是提點你拿出一些在那裏必要的東西,但它一定不是萬能的。你需要從你已知或者曾經有所聽聞的東西裏去找到答案。"
慕思思皺着眉頭想了想:"在那裏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饑荒。所以他一定可以解除饑餓感。我曾經的确在某篇小說裏看到過類似的東西。"
"那就是了。"章彌打了個哈欠,"藥丸已經留在那裏了,目前的局勢還算穩定,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我也需要去睡一覺了。"
安靈又敲了敲門:"我下了面,出來吃了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