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闵家弟兄受難記
? 慕思思走後,甄融發現自己手中握着巧克力和小藥瓶。
他将巧克力扔給闵風:“給弟兄們分了吧,有助恢複體力。”
闵風詫異得緊:“慕姑娘去了何處?”
“她會回來的。”
“她究竟是何方神聖?”他的三元陣轉化六星陣雖從未發揮至如此地步,可也從未失利,況且方才他們幾乎是提極了最高步速,若非他們六人全都不顧死活得紛擾躍動,恐怕片刻之內便能将他們全部肢解。
他這陣法拼的就是速度。利用常人遇刺瞬間本能的自保和□□意識,出其不意。而慕思思絕對是最快在發現頭頂上也有攻擊之後反複嘗試之人。
她竟在這片刻間參悟了破解之法,參悟并不難,難的是在自身頻頻受傷流血疼痛之時還頭腦清明,在瞬息萬變中抓準了萬中之一的時機。
這是運氣麽?以她當時的流血速度,要不了多久便會由于失血過多而神志不清。應該也算是孤注一擲了吧。
甄融幹脆在闵風身邊坐下:“你只要知道她還會回來就行了。如果她回來,你願意與她合作了嗎?”
“我已然表明态度,只是她似乎心性難定。”
甄融長長嘆了口氣,掰過闵風的身子雙掌貼合:“先療傷吧。可別再觸及她的傷心事了。”
與此同時,闵風一行人也接過巧克力分而食之,順便分給一直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其餘四人一些殘食。
那幾人從地上撿起巧克力,似乎不敢置信。
闵風的手下冷笑一聲:“哼,吃吧,吃一些,你們也更美味一些。”那人很快收起眼神,又縮到了角落。
甄融搖了搖頭不置可否,認真道:“既然決定了要結盟,各位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甄融,和慕思思來自同一個世界。“他又向其餘幾人一一揮手:“喬絲絲,說來與我們也算是來自同一個世界,但她真正是屬于這裏的人。餘缭音,曾經是大少爺與公主的故交,但她是密窯特使。冷灼月和若榮你們都認識。”
他唯恐這樣的介紹又要引起軒然大波,忙補充道:“既然大家都被困在這裏,便暫且放下前嫌一視同仁可好?關于何為‘異世’,日後若有機會的話,我們會向各位詳細解釋。”
闵風點了點頭,開始指點他的同伴:“你們,自報名諱。”
那些人得令,一個個像報數似的開口:“闵三、闵九、闵十一、闵十五、闵十八……”
甄融和喬絲絲同時一臉黑線,闵風卻氣定神閑得解釋:“他們自從跟了我,便斷了前事,随我的姓改了名諱以表忠心。我說過三年間曾有不下二十人追随于我,如今也只剩下他們五個。”
“其他人都是怎麽死的?”喬絲絲張口便問。
闵風抿了抿唇:“吃了。”他又抽出自己身上的骨刀,溫柔得撫摸着:“這是闵一。”
喬絲絲倒抽一口冷氣,一下子躲進冷灼月懷裏驚疑不定得像在看個瘋子。
冷灼月定了定神:“若真要結盟,對洞內的情況我希望你們知無不言。告訴我們,曾經你們試圖逃脫之時發生了何事?“
闵風斜睨了他一眼:“真要結盟,你們要的是我們的經驗之談,而我們要的,你不會不清楚吧?”
甄融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他手中的藥丸,大方道:“必要的時候,自然會給你。只是如今我們尚不明确這藥丸到底是何作用,也不知藥效能維持多久,待思思回來應該會有答案。”
“她若不回來呢?”
“我怎麽可能不回來?”慕思思刷得一下現身,還是将洞中之人吓了一跳。
甄融倒是習以為常得與她深情對視:“休息好了嗎?”
“嗯。我問了,這藥丸只是消除饑餓感,并不能療傷。”
“那,現在就給他們吃麽?”
“再等等吧。”慕思思重新将藥瓶放入口袋,勾了勾嘴角:“我要你們答應我幾件事:第一,不可再随意殺人,洞內之人都不可殺,更不可吃!第二,一旦我們有了計劃,必須無條件服從,我不管你們經驗豐富到什麽地步,既然你們都沒有成功,就代表你們的計劃不夠精準。第三,往後這裏可能進來各種人,個個是位列高官,無論你們曾經有何恩仇,都不得私相交流。第四,将你們試圖越獄的故事都告訴我,言無不盡。”
闵風見慕思思這一回來,竟與消失前判若兩人,摸不清她的脾性。其餘五人也一下子生出些許敵意。
“慕姑娘,你這是要指揮我的人?”
“不,我要指揮你。”慕思思勾了勾嘴角,送上一顆藥丸:“我信你是信守承諾之人,若是答應,便收下。”
闵風深深凝視慕思思的雙眸,像是要将她看透,良久,他嘴角一鈎接過藥丸,服下之前又補充一句:“出去之後,我不再是你的人。”
“那是當然,出去後我們就都自由了。”慕思思笑着又将藥丸分發給其他人,每人一顆。她送到一直窩在角落裏的幾人面前時,語調特別柔和:“快服下吧。”
那幾人似乎沒有想到這樣的場面下幾乎成為廢人的自己也有份,感恩戴德紛紛表示願盡綿薄之力。
這樣一來,慕思思收歸了洞中所有的人,逃脫大計又多了幾分希望。
做完這些,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吧,開會!闵風,你先把之前發生的事告訴我,我在設定計劃的時候好避免重蹈覆轍。”
闵風沒有坐下,走向山壁的一面,釋出內力撥開表層的泥石,裏面是一面平滑的石壁,上面刻着斑斑字跡。
他指着第一行字道:“這是兩年前第一次行動。當時參與之人是我與闵一、闵二、闵三、闵四、闵五、闵六,共七人。”
慕思思抽了抽嘴角,假裝對這該死的名字充耳不聞,繼續聽他說下去。
“當初我們的計劃是,待一方之門打開,屏息圍攻。開門之前會外界之人會向內釋放無色無味的氣體,不動武則沒有感覺,而一旦想要發動內力,那氣體便如化骨綿掌一般,從內至外制約筋骨,讓我們頓時綿軟無力。”
“我們當初并不知道這一招,并且他們将門打開之後,會先以劍氣橫掃一圈,除非大門松動的一瞬我們全部緊貼山壁,不然被劍氣波及之人必然重傷。在這樣無食無水之地,重傷之人必然只有一個被吃掉的下場。”
“除了預備第二重攻擊的我和闵三之外,其餘人全部遭到近乎腰斬之傷。後來,為了減輕他們的痛苦,我将他們一掌斃命。他們的屍體則被大快朵頤分而食之。剩下的骨頭被我磨成了武器。”
“那時被送進來的二人,後來成為了闵七和闵八。他們死在了闵九、闵十、和闵十一被送來的時候。“
“第二場的時候,我們只剩下我和闵三、闵七、闵八四人。我們經過商議,因為都有了骨刀做武器,決定暫時不催發內力。開門的一瞬,我們也全部乖乖貼于山壁,誰知躲過了劍氣之後再一攻而上,開門之人卻仿佛早有準備,他身後定是另有其人,精準無比得發出了暗器。闵七和闵八未曾躲過,犧牲了。”
“我知道外頭的人對我們有所防備,不敢輕舉妄動,之後幾次開門未有行動,以此又收了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共五人。”
“我記錄了他們每次打開洞門的方位試圖從中尋得規律,雖說這洞中暗無天日不分晝夜,而當闵十二被送進來時,我問了時間,是未時。我給其中一個燭臺換了蠟燭以此計時又給四方之門定下了東南西北,他來之時打開的是西門。十三和十四被送進來的時候是酉時,開的是南門。”
“十五和另兩人被送來的時候是卯時,開的東門。十六來的時候是孤身一人,寅時,北門。後來又有兩次開門,分別在辰時和戌時,開的是東門和南門。是以我推算打開之門按照時辰來定,子時、醜時、寅時為北門,卯時、辰時、巳時為東門,午時、未時、申時為西門、酉時、戌時、亥時為南門。”
“以此,我們十人計劃了下一場行動。時間臨近亥時,果不其然,松動的是南門。當時分為三三四的陣列,三人在門左邊,另三人在右邊倚牆而待,當時我的站位離開門之人最近,也的确出其不意夠到了他的頸脖,成功将他帶進洞裏,門邊的其餘五人一擁而上将他制服,另外四人在洞的另一側,預備我等将門口之人喝退便沖将出去。”
“誰料此時對面北門突然大開,沖進三人帶着面具,三兩下便将無法動用內力的弟兄擒獲。”闵風合了合眼,“那一場死傷慘烈,十人竟只餘下我、闵三、闵十一、闵十五這四人。”
“這些幾乎都發生在我被關押在此的第二年,後來很久我都不再有所行動。這洞外之人仿佛能輕易洞悉內部狀況一般,無論我們如何精打細算,都能被瞬間揭穿。我們在明他們在暗,總有辦法将我們制服。”
“在這期間,我以三元陣捕食殺伐,新來之人亦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以此又有十六、十七、十九、二十、二十一,五人歸順于我。若榮也是在闵二十一來前不久才被送了進來。”闵文聳了聳肩,“其實若說我對這擾得整個冷府雞犬不寧的喬絲絲一無所知也不盡然,總有新犯錯之人被送進來,如此人盡皆知之事,總還是能聽聞一二,但這謎團,似乎至今仍然無解。”
“年初,我重新帶領十人,精心計劃了又一次行動。怎奈他們似乎早已再無耐心,竟在開門之後直直投來了炸雷!如今,也只剩下我等六人。”闵風咧嘴一笑,“本想若再有氣勢強盛之人進來,也讓你們拜服在三元六星陣之下,成為我的部下。未想你等竟倔強到如此地步,寧可遍體鱗傷也要破了陣法,反倒指揮起我來。“
慕思思聽完他們四場失敗的行動,每一次都猝不及防得損兵折将,外頭之人的手段千變萬化,的确讓人心灰意冷。
不過最後一句還是讓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大哥,你那個陣法哪裏是要降服我們的樣子,簡直要把我們給分屍了!”
“呵呵呵……”闵文不知哪裏練就的氣勢,經過如此讓人斷腸扼腕的敘述,竟還能笑得出來。不過慕思思還是從他的眼中讀出了深埋的痛與恨。
他笑完之後斂起神色:“小姑娘,你還以為你有勝算麽?”
“有啊。”慕思思不以為然道,“我有的本事你們可沒有。”
“噢?是何本事?”
慕思思神秘得勾着嘴角:“我能決定他們何時将人送來,以及給他們制造點麻煩,除了開門的那一個,将其他人都遣走。”
“果真如此?”闵文不可置信得瞪着眼。
“應該可以吧。我們要擔憂的反而是出去以後要面臨什麽。我不能多想,怕想了壞事就成真呢。”慕思思笑了笑,“大家準備好了嗎?我要給開始闡述我的計劃了。”
“其實我的計劃非常簡單,大家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就讓他們送人進來,然後我們裏面部署妥當,找準時機把他拖進來暴打一頓就是了。”慕思思看着一屋子人滿臉黑線的模樣不置可否得聳了聳肩,“我的計劃越簡單,對大家越有利。”
闵風想了想,又看了看蠟燭:“那便明日卯時吧。我比較喜歡東門。”
慕思思見着他滿面榮光的模樣,怎麽都覺得迷信:“好吧,明日卯時會有一名将領被送進來,屆時東門大開,由于戰事紛亂,冷月派之人根本無暇顧及我們在搞什麽陰謀詭計,反正只有那一人打開了門,我們要做的只是搞定他就行了。”
“交給我來!”闵風雄心勃勃,很快他又疑惑:“既然如此簡單,你為何需要與我們結盟?”
慕思思挑了挑眉:“越獄怎麽說都算大事吧,如果你們不和我站在一條船上,萬一拖我後退怎麽辦?我可不放心。”
其實她心裏真正一閃即逝的答案是:過了這個門口,外面不知道還有什麽在等着,這碩大的冷月主峰,繁雜蜿蜒的密道,若是要擋住一行并不熟悉地形的逃犯簡直輕而易舉。而冷月派萬千高手,這關押與追捕的技巧又自有一套純熟的體系,絕不會因為她一念之間的“無暇顧及”便四下寥寥。這夢境也絕不可能允許她如此輕易得成功。眼前的石門不過是第一關而已,真正的考驗在後頭。如若不将那些人如今便拉攏過來,到時候被前後夾擊可不太妙。
這些念頭一直在慕思思的腦中煩擾不休,而她卻絲毫不敢深究,像趕蒼蠅一樣不斷想要将它們轟走。章彌的話在她心裏像是一記重拳。他雖然旨在安慰,卻也着實讓她不知所措。天知道要驅散一個倔強的念頭到底有多讓人百爪撓心。
過了不多久,冷灼月将大家叫來重聚。慕思思一看,他居然在地上畫出了冷月冥洞外的地形圖!
“灼月,你太偉大了!”慕思思忍不住真心贊嘆。
冷灼月揚了揚嘴角表示感謝,拿起一根胫骨指着地上那些蜿蜒的線條道:“我們從這個門出去之後,必須一直沿着主道才能通向外頭,期間我們會面臨十二次岔路,有三岔、四岔甚至五岔,路過八個狹口,岔路中有七條死路以及九條通往另一個密洞。這便是為出逃者而設,密洞一旦有人進入立刻鎖閉,沒有爹的指令是不會打開的。其餘岔路便會通往另外幾方之門出去之後的通道,那些通道又各自有不同的岔路。所以這整座山峰底下,其實是一個大型迷宮。”
他指出一條路線:“你們必須牢記這條線,只有這樣才能順利出山。屆時我會領大家前行,但若是有人阻擋不慎走散,記住……”他畫出幾個圈,“這些路絕不能踏上一步!”
慕思思看得頭暈眼花:“我不太認路……”喬絲絲也抓着冷灼月的手臂,“我也是。”
冷灼月溫柔得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絕不會放開你。”
甄融也一臉認真得記着地圖:“思思,到時候一定要跟緊我。”
除了他們,其他都曾是冷月派內的骨幹,好像都對這張圖嗤之以鼻,仿佛對于這外頭的地形他們早就了然于心。
慕思思忍不住啧啧稱奇,難道冷月派的人都是天生的活地圖?
這樣一來,她便再沒有顧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