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命運交響曲(6)
她的指腹因為常年彈琴, 長着薄繭, 撫摸上的時候,寧東旭發出了一聲嘆息。
似是痛苦,又似是極為滿足。
她指尖的力度懵懂而生澀,抓得他有些疼。
寧東旭将頭埋在她的脖頸, 喘着粗氣,像只不知餓了多少年的小野獸。
“……深深,手動一動啊。”
宋深深于此事上毫無經驗, 她聽着男人越發急促的呼吸, 有些不知所措。她捏了下,聽見男人的呻|吟,連忙輕輕地摸了摸,像是在摸一只小動物。
一只蓄勢待發的小動物。
“真是傻的可愛。”寧東旭把禮義廉恥徹底丢到一旁,摟着宋深深的腰, 如暴風疾雨般的吻落了下來。
他不得不承認, 這才是他最開始就想做的事。
兩人交換着彼此的溫度,直至全身都熱得不像話,急需發洩出來。
衣服在激烈的撕扯中被褪去,寧東旭把宋深深扔到了床上。
酒店裏用的是上好的席夢思,極為松軟, 宋深深像是置身于海浪中,上上下下地起伏着。正迷茫着,一個熾熱的身體壓下,舔舐着耳廓的邊緣, 細咬住耳垂,然後含進她的耳垂輕輕一吸。
宋深深軟軟地灘化在他的懷裏。
寧東旭的熱吻再次落下。
宋深深像水蛇似的纏上了他的腰,任他予取予求。
夜深而長,一室缱绻。
……
宋深深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一想起昨晚都幹了什麽荒唐事,她就頭皮發麻。
要是失憶就好了,可偏偏她連細枝末節都想的起來,包括她主動向寧東旭獻身,包括她纏着寧東旭一次又一次地索取着。
宋深深悔不當初。
“深深,我知道你醒來了。”
也許是剛經歷了暢快淋漓的性事,寧東旭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魅惑,那男性的荷爾蒙簡直是撲面而來。
宋深深恨不得直接消失在這世上。她緊密雙目,躺在寧東旭的懷裏裝睡。
一只魔爪伸向她胸前的柔軟處,重重地揉了一下。
宋深深欲哭無淚,繼續裝死。
那只魔爪沿着她的胸部一路往下,在她的小腹處畫圈圈,正要繼續往下,宋深深猛地抓住了那只使壞的手。
宋深深從床上蹦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全身不着寸縷。
而她的胸前,布滿了星星點點的吻痕,一大片一大片,觸目又驚心。
宋深深難堪極了,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麽難堪過,又惱又羞,最後就變成了怒,“寧東旭,你乘人之危,你不是君子,你下流無恥!”
某人倚靠在床上,用色咪咪的眼神欣賞着自己的大作,還不忘為自己伸冤:“深深,昨晚可是你強了我。”
宋深深哽在喉嚨的那口老血差點就吐了出來。她把身體埋進被窩裏,“東哥,你怎麽能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自己看看。”寧東旭解開睡袍的系帶,給宋深深看他被咬得一塊青一塊紫的胸膛。
慘不忍睹。
面對如山鐵證,宋深深的臉紅的要飄出血滴。
“深深,你是小狗嗎?怎麽每次親熱都咬我?”寧東旭繼續臭不要臉道,“你強了我,你得負責。”
宋深深納悶了,這人臉皮咋這麽厚?
明明是他占了大便宜,偏偏還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沒救了,徹底沒救了。
她開始裝傻充愣,“東哥,你知道的,我酒後斷片,其實我都忘了昨晚發生了什麽。”
“是嗎?”寧東旭湊到她耳邊,用牙齒輕輕地摩擦着她的耳垂處,“要我幫你回憶,昨晚在床上、在浴室、在沙發上,我讓你快樂了多少次嗎?”
宋深深連忙捂住了雙耳。
“如果你忘了也沒事,我們可以再重溫下。”他的手在她的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宋深深連忙推開他,跳下床。剛邁出一步,雙腿陣陣發軟,她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她沒臉承認,她被那個到下不了床。
寧東旭哈哈笑了出聲。他走下床,抱起了宋深深。
宋深深把臉埋進他的胸膛,根本不敢再看他。
“深深,我們……戀愛吧。”寧東旭低頭,親了下她的發頂,“我會是個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突兀的短信提示音在這時響了起來。
宋深深從寧東旭懷裏爬了下來,套了件睡袍。摸出手機,是宋青楓發來的。
不久就要舉行校一年一度的鋼琴大賽。宋青楓讓她今晚去秦家練習參賽曲目。
“什麽曲目?”寧東旭撫摸着她的長發,溫聲問。
宋深深簡直要溺斃在他這柔情似水又熱情如火的目光中,“命運交響曲。”
“這首很難啊。”
“別小看我。”宋深深從寧東旭衣櫃裏翻出了一套運動衫,到浴室去了。她可不像某人,臉皮厚到可以當她的面換衣服。
寧東旭叫了外賣。
宋深深陪着他吃了頓熱辣辣的水煮活魚,離開前,她打着手語,對獨居的寧東旭說,“東哥,搬回來住吧。我,我們需要你。”
寧東旭的心中炸開了絢爛無比的煙花。
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當天晚上,宋深深從秦家回來,就看到寧東旭穿着一身米駝色的運動服,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看兩個小戲精在飙戲。
不,其實是一個。
“宋愛妃,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和寧侍衛一直眉來眼去。說,你有沒有做出對不起朕的事?”寧語寧雙手叉腰,厲聲斥道。
宋莞爾努力做出一副傷心的表情,叫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心裏只有皇上一個。”
寧語寧一手繼續叉着小肥腰,一手指着放在寧東旭身旁的芭比娃娃,怒目圓睜:“小莞是朕的親生女兒嗎?”
宋莞爾忘詞了,小聲詢問寧語寧接下來的臺詞。
寧語寧一秒變臉,露出個凄然的神色,眼裏還淚光閃閃,無不委屈道:“皇上,你怎麽可以懷疑臣妾呢?臣妾是真的愛你啊。”
在宋莞爾重複完後,寧語寧再次變臉,将一個巴拉拉小魔仙魔法棒塞到宋莞爾手心裏,冷然着臉,命令道:“宋愛妃,拿着這把劍,去殺了寧侍衛。”
宋莞爾搖了搖頭。
“你不肯是吧?那朕就親自動手。”
寧語寧爬到寧東旭身上,對着他的胸口處,正要捅下去時,寧東旭薄唇輕啓:“皇上,微臣喜歡的那人不是宋愛妃,是宋太後。求皇上成全。”
寧語寧愣住了。她從來沒想到東東竟然會配合她演戲,更沒想到東東會說出這番話來。
她細細琢磨一番,東東是在向深深姐姐表白嗎?
寧語寧轉了轉圓溜溜的眼睛,嘻嘻笑道:“行,朕将母後賜予你為妻。”
宋深深傻眼了,這場戲怎麽還演到她身上了?
“母後,你快過來。”寧語寧向宋深深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跟前,把她的手和寧東旭的手放在一起,“母後,朕已經把你許配給了寧侍衛。今晚你們就洞房成親吧。”
寧東旭唇角揚起促狹的笑意,“我和宋太後昨晚已經洞過房了。”
宋深深連忙用惱怒的眼神示意他閉嘴。
寧東旭用手撫摸着下唇,不知道在回想什麽,笑得一臉貓膩。
宋深深的臉又刷的一下全紅了。她打開冰箱,發現牛奶全喝完了,拿着錢包要出去一趟。
“我去買吧。深深,你累了一整天,快去休息。”寧東旭招呼兩個小孩,“皇上,宋貴妃,要跟我一起逛超市嗎?”
寧語寧和宋莞爾異口同聲道:“要!”
寧東旭一手牽着一個小孩,走出家門口,留給宋深深一個溫暖的背影。
接下來的一周,宋深深忙于準備鋼琴比賽,寧東旭忙于處理公司大大小小的業務,日子過的平淡而溫馨。
這天,宋深深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半了。
上午沒課,宋深深又睡了個回籠覺。
洗漱好後,走到一樓餐廳。餐桌上擺好了她的早餐——一瓶罐裝豆漿和一個新鮮的三明治。
宋深深在椅子上看到了一個黑色的皮夾。
她拿在手上,用指腹摩挲着皮夾細膩的紋路。那是她十五歲那年,拿到全國鋼琴大賽一等獎時,用全部獎金給東哥買的。
看來售貨小姐沒有騙她,這個錢包質量很好,就算用十年也不會壞的。
展開一看,裏面有一些現金,還有若幹銀|行卡、信用卡、會員卡。
宋深深的視線從一開始就被一張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上的是一男一女,穿着校服,站在開滿紫色小花的苦楝樹前。相比少年的清隽挺拔,少女顯得過于瘦小,才堪堪到他的肩膀處。
少年摟着少女的肩膀,笑得一臉陽光。
少女怯生生地望着鏡頭,淺褐色的瞳仁全是緊張,可嘴角是微微勾着的,那小小上揚的弧度洩漏了她內心的無限歡喜。
是少時的寧東旭和宋深深。
寧東旭用漂亮的瘦金字體在照片背後寫了一行英文:“Love you forever,my little wife. ”
時間正正好是十年前。
這張照片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宋深深很想知道裏面是什麽,想伸手打開時,又懼怕那裏面藏着可怕的魔鬼,把她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人生再次攪得天崩地裂。
一分鐘後,宋深深抓起皮夾,飛快地跑了出去。
前臺秘書經歷過沈夢和秦音兩大噩夢後,對待所有來找老板的年輕女人,都是一臉親和的微笑:“不好意思,宋小姐,寧總在開會。請稍等下。”
半小時後,秘書裝模作樣打了個內線電話,對宋深深又說道:“不好意思,宋小姐,寧總這個會要開的很晚,要不您今天先回去吧。”
宋深深沒有再等下去的耐心,她急于搞清楚一些事。那些事困擾了她多年,每每想起時總是痛徹心扉。
她給寧東旭發了條短信:出來,我在你辦公室門口。
還沒三十秒,寧東旭快步走到她面前,有些驚訝又有些歡喜:“深深,你怎麽來了?”
宋深深嚴肅着臉,拉着寧東旭的手,把他拖回辦公室,随即關上了門。
她從皮夾取出那張合照,“東哥,你到底什麽意思?”
寧東旭有些茫然:“什麽什麽意思?”
“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定定地看着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麽着急地在等待他的答案。
寧東旭楞了一下:“你不會明知故問吧。”
宋深深又打了一遍手語,“你對我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對你什麽意思,你還不清楚?”寧東旭笑了出聲,“連小孩子都看出來,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宋深深眼圈開始發紅,“你說啊,你給我說清楚。東哥,求你說清楚。”
寧東旭收起了笑,嚴肅又誠摯地做出了人生第一次的告白:“深深,我愛你。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對你存了這個心思,但當我意識到時,我就知道這輩子非你不可了。”
他的話像是一束最最燦爛又最最溫暖的陽光,穿過層層陰霾,直射入宋深深的心間。又像是潺潺溪水,滋潤着她早已幹涸的內心。
原來,一直以來,她并不是單相思。
原來,一直以來,他們都是相愛的。
宋深深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為什麽以前不說?”
“我以為你懂。”從小的家庭教育讓寧東旭從不把喜歡啊愛啊挂在嘴邊。他原以為,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宋深深一定懂的。
可宋深深不懂。
“你不說我怎麽懂?”宋深深恨不得穿越回過去,拿磚頭去敲醒寧東旭的大腦,“寧東旭,你一定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他笨,所以不懂正确表達自己的感情。
她也笨,不懂他對她變态似的占有欲其實就是對自己的愛。
“深深,我愛你。”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此時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對她說“我愛你”。
“那你為什麽打斷我的手?”宋深深急切地問。
寧東旭把她擁入懷中,用苦澀的聲音道出了真相:“爺爺和沈家聯合起來,要以殺人未遂的罪名判你終身□□。判決書已經下來了。深深,我不能讓你在牢獄裏度過一生。我跪着求爺爺。爺爺說只要我打斷你的手,把你趕出寧家,他才會放過你。深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很痛苦。”
他的聲音漸漸哽咽住了。
雨霁天青,雲開日現。
宋深深心裏頭從未如此舒坦過。她推開他,一巴掌打了過去。
寧東旭被打懵了。
“好好走你的霸道總裁路線,非要裝什麽苦情男主啊?憋在心裏不說,活該把自己折騰出抑郁病來。”宋深深憤憤然地罵道,“寧東旭,你腦子有坑是吧?”
寧東旭有些不知所措,嗫嚅道:“其實我一直想說,是你打斷我的。”
“你還怪我了!”
寧東旭緩緩吐出兩個字:“不敢。”
宋深深伸手去撫摸他的左臉,剛剛她用了五成力,不知道有沒有把他打疼了。餘光中瞧見了一道白光,宋深深定睛一看,在寧東旭的鬓角處發現了一根白發。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宋深深眼淚先是一顆一顆滴落,跟着是一竄一竄的掉落,最後是忍不住猶如決堤了的河水一般的漫出眼眶。
“深深,你怎麽哭了?”寧東旭急道。
宋深深蹲在地上,把腦袋深深地埋進雙臂間。
她一遍又一遍地扪心自問:宋深深,這麽多年,你都在幹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