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更合一
『長大/他越嬌氣越漂亮/是你喜歡我』
辛馍将沈青衡手指上那滴血咽下去的時候, 真的從來沒想過,這血會苦成這樣,還差點把他燒壞了。
先前他并非沒有喝過沈青衡的血, 那時候只覺得是甘甜的,還很溫暖,這一回又餓了,看到沈青衡受傷, 也就沒想那麽多。
“嗷……”
人類, 你的血變得好難喝……好苦。
辛馍軟巴巴地叫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做什麽, 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膚便瞬間泛起了薄紅, 整個小身體也跟着軟綿綿地從身後的雲霧裏滑了出來, 直直往下落。
沈青衡當即擡手将人摟進懷裏, 滾燙的小身體緊緊貼在胸前, 哪怕隔着一層衣物, 都能感受到那不尋常的熱度。
男人當即擰起眉,托着辛馍的小尾巴,把他抱了起來, 轉頭穿過重重雲霧,大步往裏走。
“嗷?”
我怎麽變得好燙……要燒起來了。
人類,你去哪裏?
辛馍無力地動了動,他能感覺到沈青衡正抱着自己走動,一時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仰起頭,去看沈青衡。
男人察覺到他的動作, 解釋道:“本座帶你回去治傷, 很快就到, 不會燒壞的。”
話音剛落,冰涼的大手貼到了辛馍燙得發紅的額頭上,一股熟悉的真元傳了過來。
辛馍只覺得體內幾乎要沸騰起來的靈力都被這源源不斷的冰寒元力包裹了起來,不僅與自己的經脈相隔離,燥熱瞬間被緩解,還稍稍減輕了他胸口處的窒悶感。
這個安撫的動作讓他慢慢放松了下來,無意識地哼唧了一聲,往沈青衡懷裏擠了一下,嘟囔起來。
“叽嗷。”
涼了好多,舒服。
呢喃一般叫喚完,辛馍閉了閉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蜷縮在男人懷裏不動了。
他安安靜靜的,長長的羽睫垂了下去,遮住了漆黑的桃花眼。
沈青衡下意識收緊了手臂,垂眸去看辛馍。
此刻,那張秾麗的小臉被熱得滿是汗珠,本來白皙清透的肌膚更是由裏到外染上了薄薄的紅,辛馍正微微閉着眼睛,桃花眼眼尾都是紅的,呼吸短促。
沈青衡低頭靠近他時,能清晰地感受到幼崽極為微弱的氣息,小胸脯上的起伏也變得小了很多。
“辛馍。”男人忽然低低喚了一聲小龍崽的名字。
這一聲讓辛馍掙紮着睜開了眼,茫然地眨了眨,又回過神,去和沈青衡對視,嬌嬌地回應:“叽嗷。”
人類,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嗯。”沈青衡應了一聲,冰冷的聲線極低,沉沉的,卻仿佛有些誘哄的意味,道,“你乖一點,不要睡過去。睜開眼睛。”
“嗷……”辛馍聞言,為難地蹙起眉。
可是我覺得好困了。
要睡了。
那滾燙的靈力被沈青衡的真元裹了起來,雖說是沒那麽熱了,但隔絕之後也就意味着沒有靈力繼續供應保證他的生存,所以,小龍崽這會兒極為虛弱,卻是最後一點屬于龍族的自保能力都沒了。
他的神識本來有些渙散,被沈青衡喚了,又凝聚起來一些,只是始終沒能完全聚集。
這個狀态幾乎是瀕臨休眠的龍族才會有的。
一旦休眠,便不一定能夠再醒過來了。
“辛馍,先別睡。”沈青衡又及時喚了一聲,将小龍崽的神智穩穩地拉回來,又在一扇極為古老的石門前站定,騰出手按在禁制上,“要不要看看本座開辟的新領域?”
随着轟隆一聲響,石門緩緩打開了。
眼前是一片廣闊無邊的神秘水域,乍一看像是充滿危機的湖,冷冰冰的,然而細看便又覺得,這裏其實靜谧又美麗,仿佛深海的海底。
辛馍被撲面而來的水汽弄得睜開了眼,懵懵懂懂地瞅着眼前深藍的水域,疑惑地歪了歪頭。
“叽?”
這個就是人類弄出來的地方嗎?
“嗯。”沈青衡抱着辛馍走了進去,身後石門自動關閉,“若你堅持住不睡,本座便将第四界贈予你。”
“嗷嗷~”辛馍打起精神,多了幾分好奇心。
就是這裏嗎?這裏送給我?
“嗯,是你的。你想何時來玩便何時來。”沈青衡一邊生疏地哄人,一邊卻又毫不耽誤地往海底最深處走。
第四界獨立于三界之外,本質确實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
并不是它天生就是如此,而是在沈青衡見過了辛馍的龍族本體之後,此處便無聲無息地化為了海洋。
龍族常年隐居在龍谷,雖說龍谷四季有雨,又有大江大河穿過谷中,但到底再寬廣的河流,也比不過海洋那般自由自在。
巨龍确實更喜歡山谷,畢竟它們有骨翼有龍爪,在陸地上生活更方便,可辛馍不一樣。
辛馍長有薄薄的耳鳍和金色的小龍角,龍鱗嬌嫩,身體脆弱,又未曾長翅膀,體內有着上古神龍的傳承,需要來自海洋的天然滋養和保護。
沈青衡往海底最深處走,半路上又輕輕捏開小龍崽的嘴巴,将一團小小的真元塞了進去,讓辛馍含住。
“嗚叽叽……”辛馍邊咬邊抗議。
人類,我都要睡着了,你又拿吃的哄我。
沈青衡再次将手覆在他的額上,用冰冷的真元給他降溫提神,又道:“你若睡着了,豈不錯過頭一回游玩此地的樂趣?”
“嗚……”辛馍看着有些懵懵的,圓溜溜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了一會兒沈青衡。
約莫是因為神智溢散,他反應遲鈍了許多,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點點小腦袋。
對呀,這裏好多水,我還要游水……
“嗯。”沈青衡淡淡地回道,“除了游玩,你還會長高。”
“嗷?”
真的嗎?我能長到書裏面那麽高嗎?
辛馍張開小手比了個最大的距離。他還記得書裏格外高大的小龍。
“不能,你這般的樣貌,太高了反而行動不便。恢複成之前的模樣就很好。”
辛馍是半人半龍,腰以上是少年/人族幼崽的模樣,腰以下都是胖胖圓圓的龍尾,這樣的外型和鲛人族有一定的相似點,也就意味着,他很大概率不會長腳,只會變成依舊拖着小尾巴的美麗少年。
如此,身高就至關重要了,試想,倘若是一丈高的少年,三米長的尾巴……站起來還怕撞到山洞頂上懸挂的冰淩,是有些“大寫”的美感。
只是,長高之後,血玉榻塞不下一頭龍崽,出門門太矮了擠不出去,想要游泳,一個轉身便将尾巴甩到牆上,餓了要撒嬌讓沈青衡喂吃的,結果身形挺拔的沈青衡比龍崽矮上兩號……
不能抱抱了,不能摸頭了……
辛馍自己想象一下,都嫌棄地皺着小鼻子,搖了搖頭。
“嗷!”
我不能比人類還高!
你要一直抱我的。
他眼巴巴去看沈青衡,期望對方告訴他,自己不會變成“大龍”!
沈青衡對着小龍崽期盼的目光,配合地哄道:“你變成什麽樣,本座都能一只手将你扛起來。不過,為了不那麽辛苦,你的身體會自動調節到最合适的大小,不用擔憂。”
這會兒為了哄辛馍不睡覺,沈青衡倒是無師自通了。
男人在深海中央的一副泛着寒氣的水晶棺前站定,推開棺蓋,彎下腰,将辛馍放了進去。
這是第四界的中心,真元聚集之處。
而眼下這副水晶棺,藏了一個早已失傳的上古大陣——囚龍。
沈青衡當年其實并不打算留下這副棺椁的,因為水晶棺中除了有陣法,還有詛咒,即便有朝一日它能救辛馍,也絕不會是毫無痛楚地救。
可随後,在發現心魔軀殼和龍族軀殼融合需要足夠的第四界真元供應之後,沈青衡到底是選擇将它留了下來。
沒有上古大陣壓制,真元根本無法長時間地停留在此處,為了以防萬一,這個大陣必須留着。
重重雲霧從棺底升起,感覺有些冷,辛馍一坐進去就扭了扭尾巴,想要爬出來。
“叽。”
太涼了。我要出來。
沈青衡忙輕輕按住單薄的小肩膀,俯身同辛馍對視,道:“你乖乖躺一會兒,本座便也進來陪你。冰棺中有上古法陣,可聚集源自第四界的真元,助你渡了這劫。”
辛馍聞言,不太情願地在棺裏蹬了蹬小尾巴。
沈青衡便又極輕地摸了摸銀白的小腦袋,替他把垂落的銀發別到耳後,再次哄道:“我保證,很快來陪你。”
這句安撫多少起了點作用,想到沈青衡馬上就進來陪自己了,辛馍便又安靜了一些,不再試圖往外爬,只是将小手搭在沈青衡的手臂上,整個人軟綿綿地倚靠着,凍得瑟瑟發抖。
如此過了幾息,沈青衡擡手在他額頭上貼了貼,感應到法陣已然啓動,便道:“法陣已開。乖乖躺下去,本座稍後進來。”
辛馍冷得都快蜷縮起來了,這會兒躺平尤為艱難,他嗚咽了一聲,無助地看着沈青衡。
“嗷……”
人類,我冷得動不了……
我要變成冰龍了。
“本座看看。”沈青衡聞言,擡手覆在辛馍頭頂,往他體內傳入一道真元,見他瞬間軟倒下去,伸手接住人,扶住他緩緩躺下去。
“嗚……”
背上還是好難受。
有點痛。
辛馍幾乎是一躺下便蹙起了眉。
沈青衡見狀,動作極為迅速地将人抱起,護到臂彎。
“沒事了。”他一邊摟着辛馍,持續給小龍輸入真元續命,一邊垂眸掃視着棺椁上玄妙的圖紋。
這個法陣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若說辛馍會覺得疼……那便只有一個原因。
沉思了片刻,沈青衡微微斂起眉,掌中瞬間運起渾厚真元,徑直一掌拍開了棺中的禁制。
炫目的金色光芒立刻炸開,原本前期只能容納一人的死禁竟是被沈青衡硬生生毀了,只留下了正中央的核心法陣,依舊在幽幽地泛着光。
金色與銀色的光芒交相輝映,互相纏繞,又逐漸往棺中收攏。
辛馍還未及回過神來,便感覺到身邊多了一道熟悉好聞的霜雪氣息。
男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俯身靠近他,擡起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摟了過去,圈着小腰提抱了起來,一直抱到身上趴好,方擡手打出最後一道禁制。
玄妙法陣亮起,重重符文于水晶棺壁顯現,又逐漸隐沒。
辛馍只聽見一聲響動,棺蓋合攏,水晶棺裏便瞬間暗了下來,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連忙揪住了沈青衡胸前的衣襟,又被帶着趴了下去,壓在沈青衡的身上。
随即,沈青衡摟着他翻了個身,側躺着将他緊緊攏在懷裏。
兩人近在咫尺,呼吸相聞,小龍崽長得小,如此趴伏在沈青衡懷裏,倒也不重,能被完完全全裹起來,只是兩具身體緊緊相貼,讓辛馍覺得姿勢有些陌生,不由動了動小尾巴,細聲細氣地“叽”了一聲。
人類,你怎麽要這樣抱着我?
辛馍看不見沈青衡,沈青衡卻是看得見他,聞言便将沉靜的目光從棺中的法陣上收回,去看懷裏的辛馍,道:“本座為第四界真元唯一認可之人,想要驅使它們助你,需将真元于本座體內轉化,再轉給你。”
這般解釋完,沈青衡便安撫地摸了摸懷裏的小腦袋,動作輕巧地将辛馍按到懷裏貼緊。
随着兩具身體嚴絲合縫地貼緊之後,一個古老的法陣終于亮了起來,道道真元由天地間抽離,彙聚至棺中,于法陣中轉化,形成一道又一道絢麗的彩色光暈,于兩人身周不斷流轉……
先是傳入沈青衡體內,進入依舊一片漆黑的識海,逐漸煉化糅合……
随即,再從識海中轉出,進入經脈循環,流入丹田,與另外一種真元彙合……
緊接着,兩股完全融合的真元又借由緊貼着的身體,傳入辛馍體內。
在陌生又熟悉的兩股元力傳入丹田的時候,辛馍猛然感受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熾熱。
熊熊烈火仿佛從丹田內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燒遍通身經脈,他幾乎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燒死了。
然而,這樣的感覺也僅僅過了幾息的時刻,又忽然如潮水一般褪去了。
小小的一團龍崽被柔和的金光裹住,直至半刻鐘後,光芒褪去……
重了些許的辛馍再次落入懷中。
沈青衡眸色沉靜地睜開眼,緩緩抱着人坐起,靠在棺壁上。
他伸手将昏昏欲睡的辛馍翻了個身,轉為背對着坐在自己懷裏後,這才垂眸,從背後去看辛馍。
原本不過十來歲人類幼崽模樣的小龍崽,此刻身形已然拔高了許多,回到了最初破殼時的少年模樣。
少年背對着坐在沈青衡懷裏,軟若無骨的龍尾搭在男人腿上,尾臀正好卡在沈青衡的腰腹處。
及腰的銀發柔軟濃密,發尾帶了一點點卷,鋪在了雪色單薄的脊背上。
從沈青衡的位置看過去,能看到極為明顯的蝴蝶骨,脆弱而美麗。
沈青衡眸色沉沉地掃了少年一眼,直覺懷中人比最初見面時要拔高了一點點,這才俯身,伸出手。
緊接着,蘊含着無限煉化真元的掌心便貼上了辛馍薄薄軟軟的小肚皮,将其打入丹田。
“嗚……好,涼。”
磕磕絆絆的清脆嗓音從少年口中吐出,帶着一股無意識的嬌氣。
辛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意識将小手放在那只大手上,柔嫩的手心貼着沈青衡的手背,一塊兒捂着肚子,又可憐巴巴地歪着小腦袋,靠在沈青衡的肩頭。
冰寒的元力讓他瑟縮着閉上了眼,甚至根本不知道身體發生了什麽變化,只覺得原來火熱沸騰的靈力逐漸平息了。
可身上各處關節卻開始痛了起來……
這種痛不是身體皮肉上的痛,而是每一寸關節被拉扯生長之後遺留的隐痛,綿長又隐蔽,幾乎疼得他立刻就閉着眼睛掙紮了起來,小聲嗚咽。
“人類,我,疼……”
辛馍在男人懷裏扭動,渾身都痛得發抖,呼吸也急促起來。
沈青衡當即摟着人俯身,胸膛貼着辛馍的脊背,伸手将辛馍身上原本半裹着的墨色長袍徹底褪了下來,放到一邊。
辛馍被抱着改成了側坐的姿勢,小腦袋埋在沈青衡懷裏,脊背不停地顫着,一直邊嗚咽邊抽泣。
然而,很快的,一只冰涼的手将他背上的銀發攏到身前,又裹挾着純淨的真元,緩緩貼住了他的後頸。
辛馍陡然一顫,迷茫地睜了睜眼,随即便感覺到那只手帶着冰冷至極的真元,順着逐漸擴寬的經脈将飽含生機的元力傳入他體內,脆弱的脊骨不斷顫抖,仿佛摸骨一般,他能感覺到那些元力在不斷游走……
男人修長的指骨每按過辛馍的一寸脊骨,那一處便漸漸的不再痛了,本來顫抖不已的辛馍終于覺得好受了許多,依賴地将臉埋進男人頸窩。
冰冷的手指一路按完了脊骨之後,便轉向前方,精準停在每一處穴位上,先是緩解了腹部的痛楚,接着便是肋骨、鎖骨……一直回到肩膀上。
這樣的方式明顯便是在幫他驅除身體抽條、骨節松動後帶來的痛苦。
沈青衡手法極準,每一寸疼痛的骨頭都能按到。
如此揉了有半個時辰,當男人握着辛馍細白的胳膊揉腕骨時,辛馍已經放松了下來。
除了尾巴上隐隐約約的痛楚之外,其他地方他都感覺不到不适了。
直到按完了手,沈青衡才将辛馍抱高了一些,手掌移到柔軟漂亮的尾巴上,開始找少年的尾骨。
辛馍此時身子上都是汗,濕漉漉的,也沒什麽力氣,就乖乖地低着頭,看着那只手。
“嗚……”他虛弱地呻吟了一聲,又遲疑地停了下來。
“怎麽了?可是其他地方還疼?”沈青衡問。
“嗚……沒,沒,有。”辛馍有些磕絆地說完,又愣愣地擡頭去看沈青衡。
“人,類?”他試探地開口。
沈青衡見他如此傻乎乎的,不由低笑了一聲,道:“嗯,我在。有了囚龍陣助你激發龍族潛能,你應當已經會說話才對,無需太過緊張。”
“我會,說,話?”
“會說話?”
“你是沈……”辛馍遲疑歪了歪頭,清脆的少年音軟得像水。
“沈青衡。望夜。”沈青衡垂眸看着少年,一字一句教他。
“沈輕……狠?衡,望夜……”
很明顯,後面的道號更容易說,于是,辛馍又喚了一聲:“……望……夜。”
“嗯。很好。”沈青衡誇了一句。
辛馍便有些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又回過神來,輕輕抿了下嫣紅的唇珠,露出了一個羞澀腼腆的笑。
他皮膚極白,發色又如月光溫柔,如此一笑,委實太過純真美麗,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都沁出了無意識的水光。
沈青衡看了他一會兒,下意識地擡起手,靠近少年的臉……
冰涼的手指輕輕捏了一下辛馍看着就極為白嫩柔軟的下巴,指腹摩挲過那塊軟肉,卻是留下了一道紅痕。
辛馍被捏得有些呆,雙眸直勾勾地瞅着沈青衡,問:“你幹嘛,捏我呀?”
沈青衡一時也意識到自己做的過了,便擡手用真元再次拂過,消了那道痕跡,低聲道:“是我不對。”
“哼……”辛馍小小哼了一聲,漆黑靈動的眼珠轉了轉,說,“那原諒,你吧。”
“嗯。”沈青衡又看了辛馍一眼,然而眼下當務之急是安撫辛馍的龍尾,便再次垂眸,專注地找着辛馍的尾骨。
辛馍見狀,靠在男人懷裏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才小小聲地說:
“人類,尾巴太胖了,會不會摸不到,骨頭……”
他似乎不太懂得什麽時候應該斷句,說得總是不連貫,一句話停幾次。
沈青衡聞言動作一頓,低聲哄道:“不會,尾骨位置很正,容易找。”
“可是……”辛馍蹙起細細的眉,“尾巴胖,骨頭在裏面,你都沒摸到。”
“莫慌,這不就是?”沈青衡輕輕隔着漂亮的龍鱗和胖乎乎的龍尾巴肉,按住了尾骨上端,一股真元傳了進去。
辛馍頓時尾巴跳了跳,整個人紮進沈青衡懷裏。
“怎麽了?”沈青衡忙停了手。
“太麻了嗚!”辛馍指了指尾巴。
龍尾巴敏感,變成少年後更甚,卻是沒什麽辦法。
沈青衡一時啞然,低頭去看躲起來的辛馍,問:“不若本座施個定身咒?不至于昏睡,只是尾巴暫時不會再有感覺。”
“我才不要……”辛馍咬着唇搖頭,“沒感覺好像,尾巴不見了。”
沈青衡見他不太情願,只好先擡手,試探地拍了拍少年的脊背。
他一開始用的力道其實不是很适合,有些忽輕忽重的,但很快的,拍了幾下又掌握了訣竅,變得輕緩起來。
辛馍本來就喜歡他拍背,這會兒哼哼唧唧地往男人懷裏埋,不開心的小情緒也不見了。
“你輕一點,我可能就,不癢了。”
“好。”沈青衡這才繼續動作。
有些微涼的手指再次貼上辛馍的尾巴,在溫熱的龍鱗上騰挪了幾下,精準地按在了尾骨最上端,一寸一寸往下碾,将真元傳入。
瑰麗的龍尾依舊霧氣缭繞,有金色的靈力溢散出來,看着極美。
辛馍只感覺到隐隐約約的疼痛逐漸轉為了一種奇異的酥麻,并不難受。
他控制不住地輕哼了一聲,見沈青衡擡頭看自己,又不知為何紅了臉,索性将有些熱乎乎的臉蛋貼到男人脖頸上,嬌聲嬌氣地開口:“按完骨頭,還要翻鱗片才好……我還難受呢。都怪你……”
“好。”沈青衡應了下來,将他翻了個身,觸手皆是軟膩的肌膚,有些滑手。
辛馍被握着腰貼在男人懷裏,感受到那只手在尾巴背面按尾骨,便淘氣地拍了拍尾巴尖。
“啪!”尾巴尖一翹,正好拍在沈青衡的手背上。
若是之前,他這樣頑皮,自然要挨一兩句不痛不癢的訓斥,然而今日因着意外,辛馍受了這樣大的苦楚,沈青衡從始至終哄着他不說,別說重話,就是一句沒情緒的回應,都沒有說過。
辛馍這樣敏感,自然知道沈青衡遷就他,被捏了幾下尾骨便将兩條軟胳膊擡了起來,勾住男人的脖子,溫軟的呼吸灑在對方頸間。
少年沒有穿衣裳,跟沈青衡這樣緊貼,烏發與銀發相互纏繞,甚至有聽到對方心跳的錯覺。
“嗚……你按慢一點。”辛馍眼尾有點紅了,手指一個不注意,用力揪了一下男人同樣披散的墨色長發。
沈青衡眉頭都沒皺一下,适時地放緩了動作。
按完一半,辛馍又轉了過來,龍尾巴被沈青衡勾在臂彎,将剩下的按完。
他和鲛人不同,沒有魚尾巴,龍尾巴尖就是名副其實的圓圓尖尖,淡金色透透亮亮的,乍看有些可愛,細看又覺出無與倫比的精致,這也是變異的結果。
一通按揉下來,辛馍已經軟成一攤,身上白生生的皮肉都透着粉,紅着臉昏昏欲睡。
沈青衡用袍子将他裹了起來,他便蹙着眉抗議。
“我是龍。”
“龍就不穿衣嗎?”沈青衡問。
“龍要游泳。這個……也醜。”辛馍将胳膊伸出來。
沈青衡只得将法衣給他脫下來,斟酌片刻,從芥子空間裏取了舊時所穿的一套純白色的裏衣。
這裏衣分上衣下褲,不同于長衫,穿起來也比較簡便。
辛馍一看這衣服,腦海裏的金書便嘩啦啦興奮地翻了起來。
《龍崽養成守則(七)》:“龍族就應該穿錦衣華服才對。”
《心魔求生守則(七)》:“男友襯衫,不用多說吧,懂的都懂了。”
辛馍聞言,一時驚喜地看着這柔軟的上衣,伸手摸了摸,小聲嘀咕道:“男友,襯衫……長這樣。”
“你說什麽?”沈青衡有些訝異。
辛馍忙搖了搖頭,老實道:“我也,不知道。穿這個。”
“是麽?”沈青衡審視地看了一眼少年,到底時代局限,并不能聯想到那奇怪的地方去,便解開衣服扣子,示意他将手伸進去。
辛馍乖乖地伸手,嫩白如蔥的胳膊穿過白色的衣袖時,竟有種這衣裳還沒他膚色白的錯覺。
沈青衡等他将兩只手都伸進去,這才從他背後往前伸手,将衣物攏好,系好衣帶。
沈青衡身形挺拔,這衣服本就是寬松的裏衣款式,穿在辛馍身上,更是長了一截。而褲子被龍尾限制,穿不了。
男人瞥了一眼,到底是另外尋了一條鲛珠紗綢帶,沿着細細的小腰束了一圈,又幫辛馍挽好衣袖。
少年第一次穿白衣,看着還挺高興,很快便揚起笑臉。
沈青衡亦微微颔首,只是,沉靜的目光掃過過于寬大的領口,到底是伸手替少年攏了一下,将露出來的半邊肩膀遮住。
如此看了一會兒,沈青衡方解除禁制,出了棺椁。
此處遍布海水,男人打橫抱着辛馍,卻如履平地。
辛馍好奇地扭頭去看四周的珊瑚,又盯着遠處游動的魚看了一會兒,才伸手指着,問: “是真的,魚嗎?”
“不是,第四界沒有你我之外的生靈。”
空曠神秘的海底似乎無邊無際,沈青衡走了許久,才抱着辛馍來到一處海底靈泉。
說是在海底,然而這口靈泉始終幽幽冒着熱氣,似乎并不被四周的海水影響。
沈青衡直接抱着人放進水中,讓辛馍坐在其中一塊巨石上,尾巴部分正好泡在水裏。
他在辛馍面前蹲下,将少年穿着的上衣卷到了腰腹,露出整條龍尾,一邊将尾巴托到手中,一邊從最頂端,一點一點往下翻開鱗片,泡入水中輕輕搓洗,将其中藏着的雜物洗掉。
龍鱗排列緊密,一圈洗下來很是費工夫,沈青衡卻很耐心,先倒上溫和的清洗凝露,洗完一小塊,再取出溫養鱗片的靈藥往龍尾上倒一些,粗糙的指腹按揉龍鱗,一下一下地揉得辛馍眼尾都紅了。
男人始終低着頭,神情平靜,看着倒是沒什麽。
辛馍卻越坐越覺得難為情。
他雖然是龍,沒有腳,但他也是有性別特征的,沈青衡這會兒給他洗的地方雖然有天生的靈霧缭繞,并不能直接看到最底下,但上手洗的地方正好在他最敏感的地方附近。
勉強忍着羞澀讓沈青衡洗了一會兒,等上面一圈洗完了,盡管舒服了很多,辛馍也還是慘兮兮地将龍尾巴搶了回來,緊緊抱在懷裏。
他淚眼汪汪地瞅着對方,一對上沈青衡略帶疑惑的眼神,便直接惱羞成怒,氣呼呼地用尾巴抽了一下男人的手背,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你搓痛我了……我要自己……自己來。”
少年眼角鼻尖都泛着紅,看着像被欺負狠了,倒是很符合被劍繭搓痛這個說辭……
沈青衡自然不舍得磋磨他,聞言擰起眉,道:“不然,本座力道再輕一些?”
其實男人的動作已經放到最輕了,辛馍都沒感覺到痛,要不是害羞,确實舒服極了……甚至都能想象,整條龍尾巴被洗得香噴噴幹幹淨淨的樣子,晚上睡覺一定特別快樂……
“嗷……”
他下意識又像小龍般委屈地叫了一聲,随即反應過來,紅了臉。
到底是羞于開口,辛馍急得眨了眨眼,小聲說:“你會磨到我,我……我自己來。”
沈青衡聞言,斟酌片刻,還是點了頭,道:“那你便試試。适才本座如何洗的,應當記住了?定要五種靈藥皆用方可。”
“嗚……好。”辛馍嬌嬌地應了一聲,一時也有點迷茫,他剛剛其實沒很注意看……
但這話肯定是不能說的,要不是沈青衡又要演示一遍了。
于是,少年慢吞吞地放下了龍尾巴,泡進水裏……遲疑地在五六個瓶子之間看了看,随便抓了一個類似的,正要往尾巴上倒,就被沈青衡握住了手腕。
“不是這瓶,先用這一種。”沈青衡将另外一個青白玉瓷瓶,換了辛馍手裏的紅玉瓶子。
辛馍便老實地照做,先淋水,然後倒上去兩種靈藥,拍一拍龍尾讓它們滲透,接着……
翻開龍鱗……細細軟軟的手指撥了撥,沒撥開……一定是意外,手滑。
繼續,翻開龍鱗……成功翻開。
開始搓鱗片底下的軟肉……尖尖的小指甲紮了一下,有點痛,但沒關系,繼續。
又紮一下,血珠冒了出來……
辛馍吸了吸鼻子,縮回手,眼巴巴地瞅了一眼沈青衡。
得虧沈青衡性情冷漠,這會兒沒笑他!
要不是辛馍一定找個洞把自己蹲進去,不洗尾巴了。
沈青衡确實沒笑他,一見血珠冒了出來,當即伸了手,将那塊小小的龍鱗翻開,指腹迅速塗了藥按上去止血,又用真元治了一遍,眼看着愈合如初,才低聲哄人。
“今日你也困了,不如就讓本座來?先忍一忍,早些洗完便回去休息了,明日我下山尋凡間的匠人去,看能否定制一些可以洗龍尾的刷子來,如何?”
辛馍擡眼對上男人專注幽深的眸子,無措地眨了眨眼,片刻後,才偷偷伸手揪住了沈青衡的衣袖,捏到手心裏,又輕輕點了下頭。
“你……你重一點,不然我癢癢,也不要,太重,我會疼的……”
沈青衡這會兒才低低笑了一下,伸手勾起龍尾,道:“好。”
他笑得很輕,也看不出有什麽調侃的意思,但就是讓辛馍覺得難為情,自己是不是太嬌氣了一些……
這個念頭一出,少年又自己搖了搖頭,鼓起勇氣直勾勾地去看沈青衡的動作。
他才不嬌氣。
是人類喜歡他的尾巴,自願的!
——《心魔嬌養日記》
【(陳舊的字跡)一堆龍族生存習性相關的孤本。
(未幹的新字跡)他越嬌氣越漂亮。
本座沒病。】
作者有話說:
明天雙更還是這個時間。
後天或者大後天,就恢複零點更新,這幾天加更導致碼字有點跟不上。我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