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哦。”

鐘表的時針指向了‘11’,已經到了換班的時間,然而本應下班的上條當麻和一方通行卻像兩只警覺的鬥犬,各自抓着辦公桌的一邊虎視眈眈的盯着對方。

“不要再鬧了快點乖乖跟我走!”上條當麻一邊看準時機撲過去一邊喊道。

然而一方通行卻靈活的躲過了他的捕捉,兩個人的位置又調換了一次,卻仍未能打破僵局。

“那是你父母又不是我父母!”一方通行悄悄測量着能夠最快抵達出口的路徑。

“虧我還相信你!說話不算話的人也太糟了吧?!”

“我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毫無良心就否決了剛才的約定的一方通行,以及發覺受到欺騙分外氣惱的上條當麻,兩個人繼續隔着一張辦公桌進行對峙。

為什麽要相信執行官這種家夥會擁有一諾千金的美好品格呢。上條當麻對天真的自己感到不争氣,想到九十分鐘後要獨自一人面對抛出種種問題的父母就更加的絕望。

他扔在桌上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不恰到好處的震動了起來,上面顯示的是自己公寓的電話號碼。

是茵蒂克絲?

隐隐約約的,上條當麻心底産生了一些不妙的感覺。

“找你的。”一方通行下巴挑了挑示意他接起電話。

“我不接。”上條當麻清楚的知道在自己去拿手機的一瞬間,這家夥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峙的人繼續對峙,上條當麻的手機也在锲而不舍又焦急無比的繼續震動着。

一方通行有些得意的揚起了嘴角。

“你走吧。”出人意料的是,上條當麻居然做出了這樣好像放棄了掙紮一樣的回答。

懷疑其中有詐卻絲毫想不出究竟會有什麽陷阱的一方通行松開了桌子,後退了一小步。

“反正我有你的照片。”上條當麻面無表情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我會告訴我爸媽這就是我以後要結婚的對象,因為太害羞了不敢和他們見面,不過溫柔體貼廚藝一流還很有禮貌。他們現在空閑很多,在這裏也會呆上一個星期左右,如果他們願意的話,來安全局的休息室和你見一面也不是不可以,雖然條件簡陋了一點。是吧?”

魔鬼!

男人最後露出的那個燦爛微笑讓一方通行感覺一股寒意從背後蹿起,話語裏暗含的意思更是不言而喻:跑得過今天跑得過明天嗎?

上條當麻可沒管一方通行的天人交戰,恐吓完便接起了仍舊在繼續震動的電話——

“當、當麻!”線路剛剛被接通的那一刻,茵蒂克絲帶着顫抖哭腔的高亢聲音就傳了過來。

“茵蒂克絲?!發生了什麽?!”以為對方又被卷入事件中的上條當麻心髒猛地一沉,緊張的問道。

“有兩個陌生人來了嗚嗚嗚嗚——好可怕。”

“什麽樣的陌生人?!”

“是當麻、當麻的爸爸和媽媽。”

聽到回答的上條當麻大腦空白了片刻,從高度緊張到迷茫的落差使他困惑的歪了歪腦袋:“啥?”

茵蒂克絲前言不搭後語又抽抽噎噎的說了幾句,電話似乎就交到了其他人的手裏。

“哎呀哎呀,只是稍稍問了幾個問題而已這孩子就怕的不行呢。啊,電話那邊的是當麻嗎?”

熟悉的語癖和聲音,現在說話的毫無疑問是上條當麻的母親上條詩菜。

上條當麻看了看牆壁上鐘表指示的時間,十一點零九分,毫無疑問距離之前被告知的父母乘坐的那趟地鐵到達還有八十幾分鐘,但現在他的母親卻正在用住宅內的座機跟自己通話:“為什麽你會在我的公寓啊?!”

“因為媽媽實在的迫不及待想要見當麻了呀。雖然早就買好了票不過一想到要等九十分鐘才能見面就心急得不得了,所以就讓你爸爸開車帶我提前來了。怎麽樣,驚喜嗎?”

驚吓的的分量倒是十分夠。

“但是當麻。”上條詩菜話鋒一轉:“媽媽知道當麻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也是時候和戀人交往了,不過為什麽當麻的家裏會有這樣一個小女孩呢?”

上條當麻幾乎能想象得到自己母親單手扶着臉頰,背後卻已經具象化出黑色氣壓的場景了,也難怪茵蒂克絲會被吓到哭泣。

茵蒂克絲。

因為自己的兩位家長出爾反爾的緣故,自己那可憐的同居人成功的被堵在了房間內,并且疑似遭到了相當過分的對待。

“當麻,如果是犯罪的話要适可而止哦。”上條詩菜善意的勸解道。

“當麻!這太不像話了!快點回來!你需要和父母好好談談!”背景音是上條刀夜嚴厲的訓斥,以及茵蒂克絲若有若無的哭泣。

“我不是蘿莉控……”上條當麻虛弱的為自己辯解着,他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幾天的悲慘境遇,于是悲傷又無比憤慨的喊出了從剛才就一直想說的話:

“最讨厭你們這種不講信用的家夥了!”

——

“誰來按門鈴?”

“看我幹嘛。這是你家。”

“現在不也是你家。”

“門裏的是你爸媽。”

上條當麻和一方通行站在這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公寓門前互相瞪視着,誰也不想做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受害者。

“哎呀哎呀,為什麽站在門外半天也不進來呢?”然而好似天生有着奇特心靈感應的上條詩菜已經從裏側打開了防盜門,撫着臉頰笑道:“當麻難道是害怕被家長責罵就不敢回家的小孩嗎?”

“是當麻!當麻回來了啊——!”屋內傳來茵蒂克絲的叫喊聲,話音未落穿着淺粉色居家服的銀發女孩已經三步并作兩步從房間裏跑了出來,飛快的躲到了上條當麻身後。

“不要穿着拖鞋跑到門外來啊!”上條當麻低聲的呵斥完,突然發現自己的父母正并肩站在玄關處用複雜的目光盯着自己:“那個……聽我解釋……”

“哎呀哎呀,還沒有請教這位是……”上條詩菜完全忽視了自己兒子可憐兮兮的表情,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一旁的一方通行。

而後者則罕有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上條當麻身上。

上條當麻看着面前混亂的場景,想要暈厥的沖動愈演愈烈:“這位……這位是……”

“你是……當麻的朋友吧?”很明顯的,曾與一方通行有過幾面之緣的上條刀夜認出了面前有着奇異外貌的青年是兒子過去的朋友:“我記得你是叫……”

“一方通行。”一方通行接下了話尾。

“以前你們的關系很好呢。後來為什麽突然沒有消息了?”上條刀夜關懷的問道,目光似有似無的看了一眼他拄着拐杖的右手,但礙于禮貌問題并沒有問出口。

“我轉學到其他地方,那之後就沒有聯系了。”一方通行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編出了謊話,末了還笑着向上條當麻尋求證實:“對吧?”

“啊、是。”

“不過現在不是又聯系上了嗎?”

“嗯,因為在一起工作。”

一方通行的左手動了動,似乎想要給面前的兩人展示他手腕上實質為手铐的攜帶情報終端,但這個小小的動作在開始之前就被上條當麻手疾眼快的按下了。

上條詩菜呆呆的看了一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難道就讓我們在門外站着嗎?不管你們要問什麽先回去坐下說話吧?”上條當麻适時的岔開了話題,擠開還在門口的父母,像幼稚園老師一樣左手拉着茵蒂克絲右手拉着一方通行走進了自家的家門。

上條刀夜和上條詩菜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流露出‘兒子長大了’的神情。

而當他們關好房門走進來的時候,看到作為真正屋主的自家兒子已經從廚房泡好茶端到了茶幾上。

“既然你都準備好了,那就進入正題吧。”上條刀夜坐到沙發的另一端,幹咳了兩聲找回身為家長的身份後說道。

“正題?什麽正題?”上條當麻輕車熟路的把溫度并不算高的那杯茶塞進了一方通行手裏,坐在了他身邊問道。

“關于你和這位茵蒂克絲小姐正在同居的問題。”

上條當麻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已經和你們解釋過了!我和當麻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只是住在這裏而已!”茵蒂克絲急急忙忙的揮舞着自己的手臂,大聲辯解道。

“光是住在這裏就夠有問題的了。”旁觀着這場家庭鬧劇悠然自得的一方通行捧着茶杯,事不關己的淡漠反駁。

“當麻。”上條刀夜像箭矢一樣射來的目光裏只有一句話: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上條當麻舔了舔嘴唇,有些底氣不足的反駁:“就是,朋友家的小孩借住在這裏啊!”

“為什麽偏偏要借住在你這裏?”

“因為當麻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茵蒂克絲挺起小小的身板站起來,理所應當的說:“當麻在街上撿到餓暈過去的我,不但請我吃了飯填飽肚子還救了我,就是這樣!”

“哎呀哎呀。”上條詩菜微笑着微微偏頭将臉頰擱在手掌上:“出門遇到姿容端麗的美少女然後因為各種不可思議的理由讓對方欠下了恩情,這樣熟悉的情節,當麻果然是刀夜的兒子呢。”

即使不去仔細感受,上條刀夜和上條當麻這對父子也敏銳的嗅到了空氣中暗暗湧動着的殺氣。

“來的路上也是,偶遇了漂亮的女人就忘記了來京都的目的是什麽了,細心又溫柔的給人家指路然後受到答謝,這就是父子吧。”上條詩菜完全不顧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瞬間脊背挺直的乖乖坐好,繼續帶着魔女般的微笑說道:“結果現在當麻也是這樣,從小女人緣好到異常也就算了,現在居然……”

必須想個辦法打破現在的局面,否則這位大小姐如果真的和老爸在這裏吵起架來可就是世界末日級別的災難了。

“母親。”

使用了幾乎從不說出口的敬語打斷了上條詩菜的自言自語,上條當麻深吸了一口氣,一把牽住一方通行的右手按在了茶幾上:

“事實上我決定約定終生的人就是他!”

空氣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一樣沉默下來,與此一同凝固的,還有一方通行從剛才開始就挂在臉上的、幸災樂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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