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過騷動人群的間隙,隐約可見有人應聲倒地。

安以墨拉開轉眼站到他身前擋得嚴嚴實實的七二,目光從容平靜,俨然一副事外人的模樣。

倒地的華服人士大腹便便,身體不支持他蜷縮減少不适感,要死不活地随着咳嗽一下一動。面目猙獰油膩的臉擠成一團不是抽搐,身側糊着攤類狀嘔吐物的髒東西。

只看了一眼,安以墨默默轉過頭。

說實話,他只感覺到了視覺沖擊。

“你們竟敢下毒!!知道我們家大人是誰嗎!?”

“這話可不能亂說!您到我家來喝茶可不是一兩天了,我們哪兒有道理禍害常客啊!”

“少廢話,我家少爺在你這裏出的事,要是出了事準叫你好看!”

店裏的常客全是名門世家的少爺,想在長安繼續生計,那就是一位都得罪不得。茶鋪領事人接到消息即刻趕來,急得團團轉。

這年頭能在京城橫着走的多半是被家中捧在手心上長大的寶,吃穿花錢不愁。若是真出了事,關門歇業都是輕的,怕是賠上一茶樓的命都息不了那家大人的火。

茶樓位于京城最為繁華的中部抵不住請來疾醫需要時間,難說在等待疾醫的煎熬時間裏他這一生的心血不會被人砸了!

胖少爺半死不活被仆人扶到一側躺下不省人事,店家的面色跟着痛苦,隔着老遠目不轉睛盯住,求天拜地期望不要出事。

圍觀群衆中不乏道晦氣的聲音,另一部分惡心到想走,一個沒漏被胖少爺家的仆人攔在樓裏。

事件不明,但所有人都五香無端被人當成害人性命的嫌疑人。

一時間,沖突再起,矛盾不止。

接連的争執吵得人腦殼疼,每一個試圖争取起沖突的人所争取到的利益是為全酒樓所有人,不想冒頭的其他人關注的目光不輸任何人,好似恨不得把眼睛耳朵分開到幾處,把握第一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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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緊弓弦的緊張感四起。

游行涯心底篩過去許多種緩和方法,打好算盤正想同安以墨告知他去去就來,這一轉頭,便生生愣住了。

安以墨面色平靜,水靈的眸子微沉陷入思考,卻又很快恢複清明。還是那副撐着下颚的悠閑模樣,卻在全場慌亂中平靜得過于突出,隐隐生出股可怖之感,與到适才為止的溫順少年截然不同。

收到沖擊的游行涯一時語塞,久盯的視線反倒引來安以墨的注意。

“大哥想去處理不用同我說。”安以墨沖他一笑,“以下是不負責任的建議,或許可以喂些青小豆(綠豆)或豆漿,嗯……快一點就将水燒熱至可以進口。不過大概就這麽扔着不管,等疾醫來也行。”

游行涯愣怔一瞬後很快離席,安以墨陰着臉,為自己的倒黴勁狠狠嘆了口氣。

他今天的心情到一盞茶以前都非常不錯。

可每次都有人喜歡在他不錯的惬意中找到點意外。

打上次進茶樓,安以墨就瞥見過倒地的胖少爺。

罵蕭醉泊的人裏最口無遮攔的一個。

對盲目無腦的人只得可憐,但引起的災禍不偏不倚勾起了安以墨死去多年的記憶。

不是什麽大病,單純的茶中毒。

長時間喝久濃茶就容易得,對曾經有段時間嘴裏缺味把茶當水喝的安以墨再熟悉不過。

騷動過去那麽久都沒有因為胖少爺而産生的激動,說明情況不算太差。沒有出現呼吸困難的重症,說明問題不嚴重。

茶中毒是慢性中毒,日積月累而成。天天無所事事泡茶樓一座一天,又因人而異,外加這個朝代對于茶的研究少之又少,缺少認知實屬正常。

不過安以墨不是疾醫,不敢貿然出頭,更不會随便拿他背後的安王府做賭注。

有腳程快的專人去請疾醫,沒有足夠的理論支撐,安以墨需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到事件結束。

但……

茶樓和游行涯有關。

出事後安以墨拒絕視覺沖擊斂回視線,反而看到了些其他的東西。

比如說下意識收扇作備戰狀的游行涯,和他密切觀察夥計店家動向的視線。

會關注店裏人動向,首先排除他們有小動作的只有茶樓的相關者。

在被帶到這裏來時安以墨就有所猜測,只是關聯性于他而言無關緊要,就沒有多想。

可是遭遇意外引起躁動,游行涯竟然會有護住他的行為。

他身邊有護衛的。

任何一點點溫暖都沒有理所應當,它們都是非常非常珍貴的,不可多得的善意。

在和平時代都是如此,戰争漫天的古代不會是例外。

把握不敢多說,但根據言談和所有症狀來說至少不會有太大偏頗。就當是作為不成熟的建議,風險在那裏,做與不做全看游行涯的決定。

至少喝點溫水是可以緩解的。

當下的時代沒有養生的意識,但後世流傳下來的熱水治百病騙不了人。

吵鬧聲漸漸平息,人群中纏着麻布衫的跑堂夥計從後堂而來,粗糙的雙手小心翼翼端着一碗騰着熱氣的液體。瓷碗是深色的容器,看不出到底盛了些什麽東西。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先前出面當和事佬的中年店家出聲,聲音中透露出不易覺察的緊張,目光似有若無地朝後堂方向瞥去。空空蕩蕩不見站人。

“站住,你們想幹什麽!”

侍衛仗勢拔高嗓音,再度聚集所有人的視線,完完全全把自己放在受害者人位置。

這邊一喊,店家眼前又是一黑,沒敢再多想突然跑出來的東家到底是怎麽回事,忙轉頭應和更為棘手的對象。

長袖下的手搓了又搓,斟酌着上前解釋道:“大,大人。這……這是适才我們上頭的人命人送來的,可以緩解大人的症狀。”

被囑咐的解釋詞說出口,店家的心死得透透。

他們可還背着嫌煩的名頭呢!

還送什麽喝的過去,還緩解!

這冒着熱氣的詭異玩意兒,真有鬼了!!

不止送出去熱水的店家,侍衛也這樣想:“你放——”

“快,快咳咳,快給咳咳,嘔咳咳。”說話人咳得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顯得痛苦至極。

嚯。

這快把肺咳出來了。

安以墨忍不住腹诽,除此以外,他對游行涯依他建議照做的行動略有出神。

店家說得清楚,是他們上頭的人的命令。

也就是說無論能不能緩解,或者直接把人原地送走,擔責的都是親自出面的游行涯。

這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而已。

胖少爺恢複意識,病症相比之前有緩解,是茶中毒的把握上升到八成。急齁齁搶過水,胖少爺二話不說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喝得急了,水嗆進氣管激得他咳得更加猛烈。本就半信半疑的侍衛見狀立下急眼了,指着店家破口大罵:“緩解?好一個緩解!我們家公子的命你們一整個酒樓賠得起嗎!!”

“哦,對了,你們上頭的人,”侍衛還是個有腦子的,想起店家解釋中存在的發布命令的人,“遮遮掩掩不敢露面,怕是就在這些人裏面了。弟兄們,把人找出來叫他償命!”

趾高氣揚的一群仆從齊刷刷答是,領頭的那位更為嚣張,抽出腰間佩刀,頂着唯我獨尊的厭惡嘴臉,自高而下逐一掃過所有人的臉。

害怕、恐懼、厭惡,所有人的表情各異。

不服的高傲人士以刀威脅,驕傲看不起他人的文人臉便立馬慫下來。

令人臣服,掌控一切的感覺反複刺激侍衛的領頭人。

忽地,不和諧因素進入他的視野。

臉上小人得志的笑容一僵。

躲在層層人群後,大堂角落的那桌一人歪着身子背對他,不用看正面就知道男子身上寫滿百無聊賴。而另一人正座在旁,絲毫不關心意外,肉眼可見的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包括對于他的威懾。

好像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盡在掌握的上位者位置坐不過三秒,兩個人的漠視徹底将其踩得粉碎。“喂!那邊的!!”

找茬的仆人來勢洶洶,眼看雙方距離縮短,惡意靠近。

安以墨懶懶轉過身想觀察情況,轉眼,不想一道銀光閃過。

噌——咚!

突如其來的長劍劃破仆從逼近的路線,快準狠地紮進木質地板。無人看清的速度,劍身被人抽出,顫動發出峥峥聲響震懾四方。

不知何時站起的七二緩緩收回手,沉默不言,殺氣騰騰的目光如看屍體般漫不經心橫掃。

揮刀靠近的侍衛雙腿似灌鉛般沉重,想退,然而身體不聽指揮,紋絲不動。

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這人出神的木頭人一樣呆呆坐在一邊,怎得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這幅情景???

侍衛沒看清,連就在七二旁邊的安以墨都沒反應過來!

只覺得耳邊一陣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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