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

陳青醁放開了她,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 “我能有什麽心事, 沒有。”

秦玉甄定定看着她。

陳青醁扯出一張笑臉:“真的, 我在這裏吃得好住的好……”

說到這裏,她停下了,“真的, 沒事。”

秦玉甄轉開目光,兩人之間沉默了起來。

她既然不肯說, 自己也就沒必要再問。

秦玉甄走到一張矮幾旁,拿上了一塊糕點, 這是普通的一塊芋頭糕, 雖甜, 卻不膩人, 秦大小姐紅唇輕啓,咬下一口。

陳青醁怔怔地看着那塊糕進了秦玉甄口中, 然後情不自禁的跟着咽了一口唾沫。

秦玉甄瞥見她這幅垂涎的模樣,眉尖一動, 便問:“早上沒吃東西?”

陳青醁有些慌亂地點點頭,秦玉甄嫣然一笑, 招手讓她過去。

桌上擺着幾碟果子和點心, 雖然不多,但色色精巧,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陳青醁正要低頭挑選,只見秦大小姐伸手過來, 尖尖玉指上捏着那塊剛剛咬過一口的芋頭糕。

陳青醁手上一頓,只見那糕點上缺的那一口似是一張小嘴,還微微可見上面殘留的一絲紅色口脂,鬼使神差地,她腦中一熱,低頭張嘴便咬住了那塊點心。

秦玉甄的指尖微涼,帶着那點心的甜味,一起卷進了陳青醁的口中。

陳青醁擡頭,秦玉甄的手指從她唇間滑出,兩人目光對視在一起後,秦大小姐臉上卻連耳帶腮紅了一片,她咬着嘴唇,一下轉過身去。

剛剛自己不過想開個玩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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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人剛剛吃的點心是自己咬過的,她臉上更是紅的滴血。

其實陳青醁也沒好到哪裏去,她一張臉紅了個透底,可是卻覺得嘴裏那口點心甜膩醉人,讓她總舍不得咽下去。

從東院回來後,陳青醁沉悶了幾天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那塊糕點的甜味,似乎一直存留在她的口中。

翌日上午,幾個丫頭不在,整個南院裏面安安靜靜,陳青醁随手從書架上找出一本書來,翻了翻,又不想看,便叫翠竹:“你念給我聽。”

啊?!翠竹有些為難地放了手裏的活計,她雖然認識幾個字,但還遠遠到不了能念出這些書的地步。

她見陳青醁把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想了想,只好扭扭捏捏拿着書,結結巴巴念道:……好法而行,士也;馬……馬志而體,君子也。”

陳青醁聽到這不由笑起來。

翠竹一窘,說道:“容少爺,你看,我也不認得幾個字。”

“沒事沒事,你念着,我聽。”陳青醁說道。

“哦……齊明而不,不,聖人也……”

陳青醁閉着眼睛,慢慢沉靜下來。

這時馮老四探頭進來,見翠竹捧着本書吃力的念着,他便找了一個地兒随意站着。

聽到動靜的陳青醁睜眼看了一下,又重新閉上,對翠竹說:“接着念。”

翠竹只好拿着書繼續念。

馮老四等了半天,直到翠竹磕磕碰碰結結巴巴亂七八糟的念完了一整章,這才開口說道:“你先出去,我和容少爺說兩句話。”

翠竹放下書低頭出去。

馮老四走過來,嘆了一口氣,說道:“青醁,順子那裏,我已經叫人備了棺材發送完了……”

“別,四叔,這是你們的事,你用不着和我說。”陳青醁打斷他的話。

馮老四道:“這事我也是逼不得已,剛剛我也去看了,他那個樣子,我,我心裏也不好受。”

陳青醁冷笑一聲:“你跟我說不着,順子的冤魂還沒走遠呢,你去和他說!”

馮老四無奈,只好說:“這事也過去了,再說也沒有用了。”

陳青醁:“對,人死又不能複生,還能怎麽樣,四叔,你出去吧,我累了。”

馮老四嘴皮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麽,等了一會便轉身出去了。

過了不久,翠竹在外面說話了。

“什麽事?”陳青醁問道。

翠竹小心走進來說道:“容少爺,老爺剛剛叫人請你去一趟書房,說是有幾個客要見你。”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她都差點忘了今天有幾個客要來秦府。

陳青醁出去後不久,翠竹便忙開了,這兩天陸陸續續送進來的衣服還沒整理好,再加上今年的炭也下來了,她忙了外面又要忙裏面。

“翠竹姐姐,你看這幾雙鞋襪該放哪裏?”

桃兒蹲在一個矮櫃旁邊有些發愁,這裏外屋子一共就三個櫃子,這一下送來這麽多東西,要放也放不下了。

翠竹過來看了看,又起身翻了翻兩個箱子,“先放着,你去看看裏屋,那個靠窗的櫃子好像還空着一點,你把裏面一些不常用的拿出來,好歹把這些先放好。”

“哦。”小丫鬟桃兒便起身進屋搬了一些東西出來,兩個人便一個點數一個歸置。

秦大小姐從東園走過來。臘月初的天氣陰陰沉沉,寒氣浸染着每一處地方。

“小姐,你說容少爺會不會在南院,她這些天總是往外面跑,有時都見不着人。”卉兒跟在後面唠唠叨叨說着。

“不在又怎樣,難道那裏還沒地兒給你站不成。”

秦玉甄說完,又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呆在屋裏。

進了院門,上了臺階,屋中兩個人才聽到動靜忙忙迎了出來。

“小姐,你,你來了。”

翠竹打着簾子,說:“老爺剛剛叫容少爺去書房說話了,可能要等一會才回。”

“不妨,我等一等就是。”

“小姐。”翠竹見秦玉甄四處打量這亂七八糟的屋子,不免有些難堪起來,“這些都是剛剛送進來的,還沒來得及整理。”

“不急。”秦玉甄見小丫鬟桃兒拘束的站在門邊,便轉過頭來問翠竹:“你們容少爺這幾天是怎麽了?”

翠竹生怕小姐怪罪她沒服侍好,便趕緊說道:“別的也沒什麽,就是前幾天吃不下東西,不過今天好了些,早上也吃了早飯。”

秦玉甄想起那人清瘦的臉,便轉開了話頭:“好了,你去忙吧。”

小丫鬟桃兒生性膽小,秦大小姐一來,她就慌慌張張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她抱起榻上的東西就要走,沒想到一緊張,手上就沒抱穩,那東西稀裏嘩啦剎時撒了一地。

桃兒哭喪着臉蹲下,在秦玉甄冷冷的目光下抖抖瑟瑟手忙腳亂的撿着地上的東西。

哼,還真是沒出息。秦玉甄目光一收,卻瞥見地上掉着一塊絹帕,上面除了繡着一對交頭鴛鴦,底下好像還繡了一朵梅花。

“卉兒,去,把那帕子拿來我瞧瞧。”

卉兒去地上撿了起來。

秦玉甄接過來拿在手裏,臉上慢慢變了顏色。“翠竹,你過來。”

”這塊絹帕是誰的?”

翠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剛剛還和顏悅色的小姐這會已經變了臉色。

她戰戰兢兢回到:“這好像是?是容少爺之前拿回來的,我,我看容少爺也不用,就把它放在櫃裏了。”

“哦,是嗎?”秦玉甄一張臉此時已經冷成了冰霜。

“小姐。”卉兒奇怪的問:“不就一塊帕子麽?”

秦玉甄低頭看着帕子角落繡的那朵梅花,心裏已是一片冰涼。

‘梅、竹、蘭、菊’,贇州城裏最出名的青樓,那些倚門賣笑的娼妓,手裏最不缺是就是這種繡了自家圖案的帕子。

“翠竹,你說容少爺這幾天出去做什麽了?”

翠竹低下頭,輕聲回道:“小,小姐,我不知道。”

“不知道?很好!”

陳青醁從前院回來時剛好是酉時,她踏進院裏,就看到小丫鬟桃兒傻傻地站在門口。

“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陳青醁問她。

桃兒不敢說話,只拿手指了指裏面。

“怎麽了?”陳青醁擡腿進了屋,只見秦大小姐端坐在椅子上,見她進來,一雙眼睛便冷冷看了過來。地下幾個丫鬟屏氣斂聲,連叫她都沒敢叫。

“這,怎麽了?”陳青醁心裏有點發虛,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又惹惱了這位大小姐。

秦玉甄冷眼看她,紅唇一啓,說:“我還當容少爺這幾天忙什麽呢?忙的飯都不想吃,原來是心裏念着哪個相好的姑娘,所以相思得連飯也吃不下了。”

這是哪跟哪?陳青醁想笑,“什麽相好的姑娘,你……”

說到這,她停住了。只見秦大小姐輕輕拈起一塊繡鴛鴦的帕子,一雙杏眼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這……”陳青醁頓時尴尬起來,看來這秦小姐是誤會她了。

她只好解釋道:“這是別人送的,我當時也沒想太多,就,就想着丢了怪可惜的,于是就拿回來了。”

秦玉甄冷笑一聲,“別人送的?”

“你想到哪裏去了,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陳青醁說道:“那天我只是從那裏路過,誰知道那人就扔了一塊帕子給我……”

說着她嘆了一口氣,事實就是這樣子的。

“我想到哪裏去了?這難道是什麽?郎有情妾有意,連這鴛鴦帕子都送給你了,你還好意思說沒什麽?呵,背着我的眼,你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秦玉甄語氣冰冷,卻擋不住心裏的的悲憤。

別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尋花問柳,可她不能忍受她也這樣,她秦玉甄想要的是和她恩恩愛愛長相厮守,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屋裏站的的幾個丫鬟個個低着頭,她們就算再傻,也從頭到尾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陳青醁看着秦玉甄,秦大小姐偏過頭去,臉上是難掩的悲傷。

她這副模樣,看的陳青醁心中也難受起來。

她放軟了語氣,說道:“你放心,我并不是那種輕浮的人,決不會做那種茍且之事。”

……

“你要真不信我,我現在便對天發誓:神明在上,要是我真做過那無恥之事,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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