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貝小星的采訪裏，是将十年前街頭巷尾的老鄰居或者是學校的老師找出來，根據衆人的回憶編造出來一個模糊的姐弟倆。
韓家父母是随着路政職工全國到處跑，兩姐弟也只能從小跟着父母四處轉學。
很快，韓家父母将房子租好，交代好附近的基本生活保障方式，留下兩個年幼的孩子匆匆又回單位工作。
十年之前學校附近的城中村各種設施已經趨于安全，周圍有很多家長陪讀，并無太大安全隐患。
“別看他們家只有兩個孩子，但是小的比大的懂事精明多了。”一位鄰居從貝小星手裏接過瓜子，一邊吃一邊和大家聊：“你們還記得吧，之前不是誰家出事了，那個小的天天拉着大的手才敢走。”
“不是吧，我看當時他們家就是小的天天買飯吃，大的做什麽都不上心。”路過的鄰居跟着摻和兩句：“不過他們也确實是家長教的好，一回家就不出門，我看房東叫着一起吃飯都不吭聲。”
“哦哦哦...”
山以寒胳膊撐在床桌上，着急的恨不得自己沖進電腦屏幕：“問啊，問兩姐弟後期去哪了，在學校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呆多長時間，有沒有什麽細節...”
半晌，卻只能聽到貝小星和鄰居們越聊越遠，最後轉而跟着去其中一位鄰居家吃飯...
信息稀少，卻也說明了很多問題。
第一，韓家父母曾經路政相關的單位工作，單位可以解決孩子學業問題。
第二，韓家經濟以及家庭并不好，是以要年幼的孩子自食其力，也是這個原因才會選擇這所普通的小學。
第三，韓家兩個孩子是姐弟，弟弟做主，姐姐內向...
想到這裏，山以寒陡然擡起頭手指停頓，渾身血液倒流——
綜上所述，家長一般都會告訴學校——
“校長，我家事情多顧不上，孩子交給您了，請多多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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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像是漏了風一般的。
山以寒擡起手指，半晌打開了人人網頁。
在大概十年之前，這個網頁承載了最初一代人的社交意向。
根據你的信息，就可以找到同樣的小學同學。
山以寒在鍵盤上敲擊着，蹙眉尋找韓家姐弟的小學同學。
随着眼波流轉，已經心中有了大概。
直到所有的部署确定大半，她才想起自己還沒吃藥，手指下意識朝床頭櫃探去——
杯子已經落在掌心。
“——！”山以寒吓了一跳差點坐起來，擡眼看到對方，瞬間将電腦屏幕合上，臉色蒼白回過身長籲一口氣還魂。
半晌她背對盛寧扶着胸口郁悶：“你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進來不打招呼？”
盛寧倒退着回到床腳，從身後拿出來之前他用的披風扔在山以寒的小腿上：“你的圍巾我洗好了，還給你。”
山以寒沒好氣的探身一扯，手指摩挲覺得不對：“你是用水洗的？”
“是啊，為了保護我專門手洗的。”盛寧雙手撐着床腳欄杆，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表情。
山以寒低頭顫抖着手指拂過懷中LV羊毛披肩，簡直是垂死掙紮的，難以置信的，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望着盛寧：“那你用的是什麽洗滌——”
“雕牌肥皂，”盛寧：“檸檬味的。”
“盛寧，”山以寒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自己想要打對方的沖動：“以後我的東西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只有使用權，沒有處理權，可以嗎？”
“真——”激動開心的音調剛剛提起，觸及眼角泛紅的山以寒，盛寧終于明白自己做了錯事：“我不應該用肥皂？”
山以寒已經當對方死了。
她重新打開電腦，重新編輯後期對案件偵破工作的建議和請求。
整個房間安靜的只能聽到敲擊鍵盤的聲音。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盛寧搖搖病床欄杆，探身觀察山以寒的表情。
山以寒默默戴上了耳機。
“山以寒——”看到對方拒絕連接自己信號，盛寧有些手足無措，他幹脆坐在病床邊，小心翼翼的望着對方：“你中午吃什麽，我買給你？”
不為所動。
盛寧眼神落在山以寒疊的整整齊齊的披風上，只覺得上面的圖标普通好看，好像在哪裏見到過。雖然不太确定，難道山以寒是生氣自己這麽忙還要挂心給她洗圍巾嗎？
他歪着身子擡起手指朝對方電腦鍵盤探去——
“不要——”山以寒眼眸閃過一絲惱怒，随手一拍——
“哎呀！”
随着一聲悶哼和筆記本重重扣上的聲音，山以寒忍痛從盛寧身下收回自己好不容易快好的腳踝，幾乎是逃一般的朝外面跑去：“醫生！我要出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盛寧跟着追上去，認真焦急抓着山以寒的手道歉。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之前還可以飛身救市民，在山以寒面前，就...就錯漏百出。
伴着護士疑惑的眼神，盛寧将山以寒扯回懷中往病房裏拉，讪讪的吐舌頭：“和女朋友吵架了，吵架了。”
“誰是——”山以寒擡起胳膊剛準備直接上手。
“我告訴你毒蟲家發現的情況好不好？”
半個小時後，山以寒對着病房裏的火鍋外賣，拍了一張自己和食物的合照。
回過身冷淡沖正在開火的盛寧：“說吧。”
“中午時間，先吃肉先吃肉。”盛寧将肉夾在山以寒碗裏：“吃完再說。”
山以寒拿着手機又拍了一張兩人的合照，上傳網絡之後開始吃飯。
“目前在毒蟲家中發現了十具屍體，全部已經白骨化，法醫正在鑒定當中。”盛寧一邊吃一邊道：“我查閱十年到三年前的失蹤人口的登記，找到當時和武清明校長以及薛別廣有交集的失蹤者，已經聯系他們的家人來做DNA。”
說完，盛寧等待山以寒的反應：“還要不要再下一條面？”
山以寒搖搖頭，吃了一口香菇，滿嘴香菇汁水香，不由得滿足的眯起眼搖搖拳頭表示幸福——
“太慢了。”
“什麽？”盛寧低頭檢查火候：“不能再大了...”
“不是，”山以寒放下筷子，拖着殘腿給盛寧倒了一杯水：“現在所有的證據和死者都已經指向武清明，而知道這一切的人，據我們了解是兩個人。一個是當初在學校假裝值班老師的，另一個就是在毒蟲家裏偷襲我們的。”
“是。”盛寧向來是根據證據推演事實，隐約意識到她要說什麽：“我們調查過學校門口的監控，那位假裝值班老師的女人在離開學校之後沿着馬路漸漸消失在攝像頭以外的地方。對這裏非常了解——”
“兩個人的出現都是為了将我們引導在真正的證據面前。”說到這裏，山以寒兩眼發光，有些興奮的拍拍膝蓋挺着背：“所以，當時說的兩個名字韓繼恒和韓恩熙兩姐弟才是案件的重要關鍵人。”
“——關鍵嫌疑人？”盛寧心中一動。
“你沒有查過嗎？”山以寒已經吃完，有些困的靠着沙發扶手懶懶道：“就算查不到他們的信息，至少父母戶籍信息也可以查到吧。”
“你把這碗湯喝完我就走。”盛寧将最後一碗雞湯遞給對方，下意識揉揉眉心——任力什麽時候才可以真正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山以寒有些遲疑，最終還是乖巧接過碗，一口喝完，慢吞吞說出自己隐藏了很久的要求：“明天你得送我去香格裏拉酒店吃飯。”
“我現在就是十年前實驗小學的學生韓恩熙。”觸及對方探尋的眼神，她下意識逃避裝作尋找手機。直到重新舉起手機，屏幕上方顯示她剛剛注冊的賬號——“實驗小學韓恩熙”。
發布的第一條狀态——
“大家還記得我嗎？我是當年和弟弟一起備受大家幫助照顧的韓恩熙，之前在美國留學，終于回來了，好期待見到以前的同學敘舊...”
照片中的山以寒恰到好處的炫耀着——私家醫院病房吃火鍋，帥氣的男朋友，以及美貌自信的自己。
緊接着，她對着軟件之中所有實驗小學的同學，全部發送好友申請。
在兩人吃飯之間，已經收到了幾十封好友通過信息。
經過年齡的篩選，也就有了二十幾位的同班同學。
聽說是在五星酒店有免費聚餐，人數還在不斷上漲中。
“你準備引蛇出洞？”盛寧很快便意識到她想做什麽，立刻否決：“你的傷還沒好——”
“對啊。”山以寒每次古靈精怪的時候，總帶有一種恨不得颠覆世界三觀的邪惡。
她一臉興奮攤開手掌向盛寧表示坦誠：“我，一位剛剛回國不巧崴腳的有錢韓恩熙，竟然拄着拐棍和同學訴衷情，說明我是一個非常錢多事少時間多的人。這樣的人，太适合躲在包間一下午說八卦。如果我這麽張狂引來咒怨，對方就會——”
“——說出韓恩熙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盛寧無奈接話，抱着胳膊冷笑着回應對方：“說不定真正的韓繼恒和韓恩熙就會出現，若他們真的是兇手，你肯定是追殺目标。”
“那不就正中下懷？”山以寒一邊嘴角上揚，受傷的腳踝搭在另一只腿的膝蓋上，嘚瑟道：“我等他們，很久了。”
“咋就這麽嫌命長呢？”盛寧在房間內轉了半圈本想拒絕又覺得脖子癢癢說不出口，半晌撂下一句話關門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