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

“韓繼恒那邊撂了沒?”

盛寧頂着一張仿佛有人偷了他十個億的彩票并且當面撕碎似的面無表情,第N次拒絕了任力要喂他吃皮蛋瘦肉粥的邀請——

“你是不是只記得吃,吃吃吃,幹脆我放你兩天假回家慢慢喝風吃屁!”

厚厚的案卷重重被扔在桌上,證人之一王楠至今并沒有提供任何将武清明和韓繼恒連接在一起的證據。

“老大,你一個小時前不是很喜歡我的麽?這早飯可是你拒絕我的探班親自帶來的?”

任力為了表現自己對老大的真愛,刻意的忽視貝小星各種的擠眉弄眼明暗提醒,作為盛寧私屬發洩小馬仔,親自給老大送上戳死自己的小刀。

“其他證人我們都在加緊時間詢問,一定會有的。”顧人語打完電話,還在奇怪貝小星怎麽表情痙攣還要堅持上班,從任力手中搶過油條飯團啃了一口随意道:“怎麽沒見盛太太——”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未等顧人語說完,盛寧瞪大眼睛兇狠狠從對方手中搶過飯團一口吞下,噴着米粒指着衆人:“腫馬闊鴨釀舅舅重銀由過咦?”

“——任力你們隊長中邪了???”顧人語一臉哀怨咬着顫抖的下唇回身捶了捶旁邊的任力:“都說了醫院陰氣重不胖個十斤別出來怎麽就是不聽呢,都開始說咒語了?”

任力默默的将臉上的米粒擦掉:“我們隊長說,怎麽可以讓重要證人一個人?”

貝小星乖乖閉上嘴巴倒退一步将自己藏在角落。

王楠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抽第幾支煙,只覺得整個人就像一支頭上着火的煙。

整個身上都是焦灼的苦澀的,整個心裏都是憋悶的。

所有人望着自己,都帶着一種武清明那麽壞的人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

可是。

可是他在壞人面前保護自己的樣子,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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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門打開,一陣咖啡的香氣飄了進來。

“暖暖身子吧。”瘦削的手指依稀殘留着幾道血痕,英氣的面容掩不住盛寧疲憊郁悶的雙眼:“耽誤你這麽長時間,辛苦了。”

“沒關系。”王楠接過滾燙的咖啡,眼眸映着水霧白茫茫一片。

滾燙苦澀入喉,清醒了整個人。

是該和過去的回憶做個了結。

他不再隐瞞,也不再糾結,長長嘆了口氣:“我主動要求成為武清明的...助手之類的吧。”

“嗯。”盛寧拉來椅子坐在王楠對面,兩人膝蓋偶爾甚至會碰到一起。

“那次從辦公室出來之後,校長兩個眼袋快要落在腳上似的,走路都在飄。很多時候我說了笑話,只有轉身看他的反應時,他才會笑。特別沒意思,你知道這個人在這裏,但是他其實已經不在這裏了。”

“所以我主動問他,需不需要我的幫助。我願意,為了他我不害怕吃藥吃苦,我願意。”

慵懶的盛寧瞬間擡起眼瞥了王楠一眼,冷光陡現又恢複了傾聽的溫馴。

“他說——”王楠歪着腦袋蹙眉不解:“他說,我的條件不行,他已經找了其他人。”

“誰?”

王楠擡起頭望着盛寧,恢複了社會人的謹慎。

他挺起身子,雙手攤開晃了晃:“我只知道,在後面的那段時間,你們所說的嫌疑人韓繼恒經常出入校長辦公室。”

說完,王楠仰身靠在椅背,擡頭望着屋頂的燈光:“在衆人信徒之中,校長還是只喜歡活潑可愛的韓繼恒。”

“找到了——”

旭日東升,天邊漸漸泛起了金邊,新的一天開始了。

找到了将韓繼恒與武清明連在一起的證詞,在場的警官們幾乎是同一時間的——

膝蓋內側關節因為撞上身後椅子,整層樓都聽到了此起彼伏椅子跌落的聲音。

政法大學。

一隊穿着常服的警察大步從走廊經過,輕輕敲敲一扇特制的大門。

大門打開,裏面伸出一只手,将對方送上來的一疊資料接收,門又關上。

不過兩秒鐘。

像是聽到什麽似的。

被縛在椅子上強光烘烤的韓繼恒擡起頭望着玻璃另一端捧着新鮮證詞的姚局,擠出一個練習了上萬遍的刻意純真微笑。

姚局很快翻閱所有資料之後重新走回審訊室,将重重的文件扔在桌上。

簡易桌面無法承受案卷的重量,臺燈的光亮仿佛也被姚局隐忍的怒氣鎮壓,瑟瑟發抖。

“韓繼恒,根據你的信息,再過三分鐘你就十八歲成年。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是否成年對于量刑的重要。”姚局拉開椅子坐在韓繼恒對面,兩手搭在桌上撐着下巴凝視依然帶着少年氣的韓繼恒——對方斜靠在椅背上,依然是一副無所畏懼的狀态,就好像只是被抓到逃課而已。

“這位叔叔,我想要一杯熱茶。”韓繼恒轉動僵硬的脖頸,趴在桌上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

姚局擡起手,刻意忽略對方在前一天裏的禁言,重新開始審訊。

耳邊響起有人匆匆跑開去泡茶的腳步聲,姚局湊近韓繼恒,擡起眼睛想要看透他似的:“武西垚,武清明,薛別廣,毒蟲,還有我們的老丁,山政文,盛寧...你身上背了這麽多的債,怎麽還?”

剛剛泡的茶杯擱置在桌面。

綠色的茶葉飄在水面,白色的熱氣印在韓繼恒的眼眸,看不清對方的想法。

“孩子,我知道你有你的正義。”姚局嘆了口氣,重新擡眼:“我給你三分鐘,如果你在此期間坦白,我會上報檢方,以未成年來量刑。”

一棵茶葉浸水之後,落在了杯底。

漸漸更多的茶葉慢慢落了下來。

韓繼恒擡眼望着對面人肩膀上的銀章閃閃發光,自己眼眸裏的光,反倒越來越暗淡。

他想要擡起手喝水,奈何手腕被扣在桌腳,根本無法觸及。

少年宛如一只野獸,憑着本能和蠻力,幾次想要掙紮,最終失敗。

“叔叔,我能做這麽多事,你覺得我還在乎是否成年的差別嗎?”韓繼恒低頭望着已經被箍出血痕的手腕,喘着粗氣向對方彰顯自己的忍痛能力。

“看在大家辛苦這麽久的份上,我可以說。”韓繼恒眼波流轉,狡猾的笑笑:“但是——”

“我要見我姐。”仿佛是即将要見到心上人似的,韓繼恒有些不好意思的露出虎牙,眯起眼睛可愛的笑。

“你騙我。”

恍惚之中,山以寒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筆記本電腦滑落至指尖杵在地毯上,屏幕裏的韓繼恒認真熱情的随着音樂跳動。

Lucas坐在她的身邊,刻意低頭擡眼瞪着山以寒。

灼熱的體溫從身側傳來,須後水的香氣輕輕落在她的臉頰,山以寒下意識瞬間臉紅,推開他坐起來。

楞了幾秒想起睡前的承諾——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被山以寒不小心碰到傷口,Lucas身體猛地一滞,低頭蹙眉忍痛。

聲音卻依然溫柔綿軟,示意山以寒往病床旁邊的餐桌坐:“喝咖啡吧,經紀人已經準備好了。”

“你是病人,怎麽可以——”

“姚叔叔給你打了幾次電話,”Lucas自己坐在餐桌前,留下一個悶悶不樂的背影:“說是韓繼恒想見你,讓人現在過來接你。我想你這只咖啡精要是無法續命,一定不開心。”

Lucas今年剛剛二十歲,臉上還帶着稚氣,身體卻已經有了成年的脈絡。

他背對着山以寒給面包塗麥盧卡蜂蜜,肩胛骨随着胳膊的動作宛如一只飛舞的蝴蝶,像是被人拍下一掌似的平坦之下,肌肉随着動作起伏,總有種神奇的吸引力,讓人移不開眼。

“姚局找我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聽到案件有進展,山以寒拿起電話确認姚局的信息,随手拿了Lucas的手提包,将筆記本等散落在茶幾上的東西一股腦倒進去。

“——接我的人沒說大概什麽時候到?”下一句話,已經是在衛生間裏的呼喊。

“半個小時,”Lucas打了個響指,已經有工作人員将香奈兒最新高定送至房間:“夠你吃飯洗漱了。”

山以寒剛打開衛生間的門,便看到少年擡起手指勾着衣服得意洋洋的望着自己。

“慢點吃,別噎着。”Lucas慢吞吞抿了一口咖啡,望着對面狼吞虎咽的姐姐:“我讓工作人員給你順便買了一袋吃的,你放在車上萬一工作起來又忘了,至少能保命。”

“你怎麽喝咖啡啊——”山以寒搶過對方手裏的咖啡,一口喝完:“病人就應該躺在床上喝牛奶。”

“一會兒你走我也要出院了,”Lucas擡起手指将山以寒嘴角的蜂蜜抹去,随即解饞似的将手指放在嘴裏舔了舔,毫不在意山以寒的尴尬:“楊董說拖了兩天,合作方那邊很着急。”

“那你的傷怎麽辦?長途颠簸的,坐飛機的時候要是崩開了怎麽辦?”以前總覺得做明星很光鮮很賺錢,等到現實,又是另一種的身不由己。

“是啊,我這麽可憐,你親親我呗。”

“Lucas你長大了,”山以寒望着對方清澄的眼眸,仿佛要求的獎勵內容和小時候每次考試滿分期望得到的獎勵一樣,無奈的捏捏他的臉:“姐姐也年紀大了,我們需要注意影響了。”

“什麽影響,有沒有其他人,再說,我也沒嫌過你老——”

山以寒深吸一口氣,心裏十萬只草泥馬狂奔。

少年總是不明白那個老字最紮心。

察覺山以寒表情不對勁,Lucas也沒了耐性,手掌扣在她的腦後逼着山以寒靠近自己,起身捧着臉狠狠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

松開她之後,Lucas倒是自己委屈:“你要知道多少人排隊想和我拍吻戲都排不上好嗎?”

“因為和兒子接吻很幼稚好嗎?”山以寒瞪了他一眼,無奈拿起紙巾擦拭嘴唇。

起身準備離開,餘光瞥到門口有人。

對方不知道等了多久觀看了多久,山以寒頓時心髒狂跳一下:“盛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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