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3

“你坐後排。”

山以寒自己手裏提着兩個大包跟在盛寧後面,聽到對方這樣的要求,默默的翻了個白眼——

“盛隊,淩晨醫生還說你輕度腦震蕩,睡了一覺就開始環山路漂移。究竟是醫術太昌明還是你對人生放棄希望主動了結——”

烈焰紅唇微微勾起,山以寒抱着胳膊仿佛被一道難題阻絆似的,肩膀向車門的方向輕輕一靠,重新關閉盛寧剛開駕駛室的門。

盛寧腳下每一步,心中郁悶更深一分。前一步想要踩死“竟敢嫌棄老子的愛”的山以寒,另一步就想要踩死“竟敢親老子女人”的Lucas。

“盛隊?”

始作俑者哪裏知道盛寧失戀的痛,只覺對方朝自己直愣愣走來,越來越近的低氣壓令人覺得的心裏發怵。

山以寒擡起一只手指戳到盛寧胸口,阻擋對方繼續前行:“別玩了,做正事要緊。”

“我手不方便,鑰匙在褲子口袋,你自己拿。”沒等對方說話,盛寧自己的臉倒像是塗了迪奧999似的,主權宣誓色。

“對了,你們單位五險一金正常繳納着嗎?”望着明明兩手空空,偏要山以寒上手的盛大隊長,她歪着腦袋蹙眉疑惑:一定又是在玩弄自己的某種手段!

“正常啊,怎麽了?”盛寧早已習慣對方跳躍性思維,乖乖回答。

山以寒哼了一聲,加重戳着盛寧胸口的力度咬牙切齒道:“那、你、腦、子、有、病、怎、麽、不、去、治!”

“一鍵啓動要什麽鑰匙?”不等低頭捂着胸口的盛寧難以置信,山以寒已經将上車關門發動引擎在一分鐘內完全搞定。

她扣上安全帶拉下車窗不耐煩的望着對方虎裏虎氣:“快呀,杵在那等着發芽嗎?”

寂靜尴尬的車廂中。

山以寒兩手搭在方向盤上,熟練地輕一腳重一腳踩着油門在環山路上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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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SUV像是一條在黃綠色的海洋中奮勇潛行的銀魚。

後視鏡裏的盛寧宛如一尊請回來的佛像似的乖巧坐在後座位上,默默的摸出一包零食開始吃。

“那個...那個...”山以寒握緊方向盤,望着後視鏡裏的盛寧,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開口:“其實我只是...可能...或許是有一些姐弟情感問題沒有處理,所以失常了,對不起。”

聽到道歉,盛寧眼波流轉望着後視鏡裏的山以寒,眼眸漸漸恢複了平日的亮光。

他別過臉輕咳兩聲,刻意壓制歡脫的嗓音道:“沒關系,我醒來的時候聽貝小星說了,你因為我的玩笑也很生氣。”

“呃...”山以寒躲閃着對方的眼神,趁着汽車拐彎盛寧沒有看到她的為難表情低聲自語——“這個事我們以後再說哈。”

“對了,你剛說什麽姐弟情感問題?”盛寧的聲音明顯比之前輕快許多,車廂裏各種塑料袋的聲音開始協奏。

車廂內逐漸彌漫着人參中藥的味道,山以寒望着車窗外群山蔥蔥,自然芬芳,不由得揚起嘴角。

黑色的發尾随着不時查探的動作而輕輕掃過她的肩膀,山以寒望着隐隐可見的A市高速路口,心中的陰郁也越來越重:“韓繼恒是将我當成他姐姐了嗎?”

“到時候我們會給你的身上裝實時監控,我會教你如何提問題。他會動搖你牽制你,一旦你覺得有任何不妥,不要理他,直接離開。”說到工作,盛寧身體前傾,胳膊搭在膝蓋上,握着雙手恢複平日的嚴謹。

山以寒下意識撓撓腦袋,腦中像是過電影似的浮現韓繼恒在勝天娛樂期間的所有視頻,尤其是最後一次公開演出,他演出完之後整個人虛脫一般面色慘白虛汗淋淋——

是見到誰了?

想想總覺得哪裏不對:“你不覺得他對姐姐的執念有些奇怪嗎?”

“——你覺得Lucas親你奇怪嗎?”

剛說出口盛寧便意識自己踩在雷點,下意識又加了一句:“他本就是偏執反社會,才會對一點點能感覺到的感情緊緊追随。對姐姐的愛,是他唯一在這世上體會到的感覺吧。”

被一個反社會追着喊着認親,總不是什麽好事。

後視鏡裏的山以寒像是吃了屎似的五官皺在一起,腳下的油門更加快了。

“姚叔叔。”

各種記者新聞車将政法大學圍的嚴嚴實實。白色的SUV悄無聲息的停在門口,研究樓電梯到達聲剛剛響起,山以寒已經跟着盛寧大步朝審訊室走來。

“小寒,辛苦你了。”

一個明白對方“若非無奈絕不叨擾”,一個知曉對方“若有需要招必不辭”。

什麽都不必說的默契和信任。

“姚局,在此之前,我還需要确認一件事——”

半個小時之後,韓繼恒最後的告白終于開始。

“姐姐!”

看到山以寒的身影出現在房間,韓繼恒眼眸發光,立刻起身打招呼迎接。

幾次手腕鐐铐響動,将他的勒出一個難看的動作,他也完全不在意。

“姐,你要喝什麽?”少年宛如是帶着家人出來約會,一會兒将手指在衣服下擺擦擦,一會兒用手指将頭發攏出造型。

坐立不安幾次身體前傾想要和她坐的更近一些。

韓繼恒望着玻璃窗外的姚局,回過臉開心的和山以寒面對面:“我替你嘗過了,這裏的綠茶還可以,咖啡就一般了。”

最打動人的就是真摯的眼神。

“你要喝什麽,我和你一樣。”接到耳機裏的指示,山以寒乖乖将胳膊搭在桌上,努力模仿韓繼恒的動作和表情——借此拉近對方和自己的親密度。

“兩杯熱茶。”韓繼恒盡可能擡起右手,示意點單:“謝謝。”

“TMD當老子是服務員——”

盛寧抹起袖子剛準備去,顧人語拍拍對方肩膀:“我去泡茶。”

“對了,怎麽沒見到之前一直幫你的那位小姐姐?”山以寒放下手裏的茶杯,裝作四下打量似的:“人家一直幫你,我們至少得知道是誰吧。”

“她不重要。”關鍵時刻韓繼恒毫不在意似的擡起手準備拉拉山以寒的手,獨自開心:“姐其實我們更早之前就見過呢。那個時候你送山政文來勝天娛樂做練習生,怕他逃課,每天陪着他。就算他年少氣盛亂發脾氣,你也是無條件的包容。他那麽鬧,你那麽笑。”

“——女嫌疑人全市天眼面部識別都沒有信息,山以寒,靠你了。”盛寧修長的食指落在耳麥上,輕輕加了一句。

收到指令的山以寒忽然擡起兩只手用力向前,緊緊抓着韓繼恒的雙手期盼道:“重要,她幫了你這麽多,總有被人記得的價值。”

“我不知道她是誰。”韓繼恒抽回手,聳聳肩一臉無辜:“我在網上雇的臨時演員,一天一千塊,讓她按照我的劇本演戲,還挺貴的。”

“——WTF?!!”監視鏡後的衆人都是一副被逼與草泥馬合影的表情。

“防我了不是,”山以寒身體前傾将對方抽回的手重新握緊,朝自己懷中拽了拽,逼視對方:“我還想以後老了采訪她為你寫回憶錄呢,給個聯系方式吧。”

“姐——”韓繼恒臉上笑容消失,用力扯回自己的手,揚揚下巴眼神發狠明顯有了怒氣:“我的電話就在警方證物室,微信名S,随便查。”

“——山以寒,問他殺害武西垚,武清明,毒蟲,薛別廣以及重傷老丁的情況。”看到山以寒有些激怒韓繼恒,盛寧立刻要她轉移話題。

“韓繼恒,”山以寒低頭舉起茶杯喝了口水,像是在品嘗味道一般:“我記得你以前跟在姐姐後面保護她,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姐姐的死亡是嗎?”

“不是!”像是打開了韓繼恒的怒氣開關,他雙拳重重捶在桌面,低頭咬牙切齒盯着山以寒,冷冷道:“我殺人,只是因為我想殺人。”

“我老早就想殺人,于是我沒事幹就在路上走。結果遇到了一個老大爺——”韓繼恒明顯開始信口胡謅,滿嘴火車快要跑到西伯利亞:“于是我殺了他。沒過幾天我又想殺人,于是殺了另外一個人。因為我天生心理變态,天生性格缺陷,殺了一個又一個。”

說完韓繼恒湊近山以寒,依稀稚氣的臉上揚着邪惡的笑,純真無辜又加了一句:“記得給我匹配一個特別的人設,到時候如果有人改編我的故事,就可以給你留點念想。”

在場所有人拳頭緊握,恨不得将心中的怒火捏死。

“山以寒你不要沖動。”盛寧的聲音穩穩從耳塞傳來,仿佛一道暖風毫無阻擋的落在山以寒的心裏,支撐她的冷靜。

她慢吞吞的靠在座椅靠背,歪着腦袋掃描對方臉上微表情,紅唇微啓:“據我聽說你可是很喜歡武清明校長啊,他幫助你寫作業,陪伴你回家。我特別好奇,當他知道是當年自己最喜歡的孩子殺了自己,是什麽表情?”

望着韓繼恒明顯倉皇猶疑的表情,山以寒又加了一句:“通過攝像頭看到自己曾經最看重的屍體逐漸巨人觀在你面前爆炸,又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我都有點想吃抹茶冰淇淋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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