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7

“站住,警察!”

一口氣跟着對方聲音連跑十層樓,盛寧後背已經沁出潮濕的痕跡。

幾乎是摔出通往天臺的門。

未等看清狀況,眼前一黑對方已經甩着一根晾衣杆朝盛寧面門襲來。

他下意識側身躲過,借着身形優勢拽着晾衣杆的尾部朝懷中一拽。

S前腳一滑,兩腳間距大了些,身影朝盛寧的方向傾了些。

眼看力度上無法比敵,她幹脆轉了個身松開手,一腳踩上天臺上的天井樓梯,朝遠處跑去。

逆着光逆着風,她握緊拳頭在藍天之下奔跑。

偶爾回過頭關注追逐的盛寧。

盛寧拽了個空,顧不上手掌傷口崩裂,随手一揮,晾衣杆埋入天臺的建築垃圾裏。

手心傳來的痛令他精神高度集中,行動也帶着毋庸置疑的決裂。

上次讓她跑了,這次不可以。

盛寧兩步并一步跨上天井樓梯,也跟着追過去。

“我說站住!”仗着身高手長現實優勢,盛寧上去跨一步直接拽上擡腳準備從天井邊沿躍下的S衣領。

S微微側臉頓了0.1秒,瞬間身子一縮從外套中鑽了下去——

盛寧瞳仁裏映着對方的行動,腦中已經預測到下一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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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緊對方衣領的手更加用力繞着對方的肩膀轉了個圈,更快的箍住了S的胳膊。

S上半身被箍住,閃身擡腳一踹。

借着盛寧側身躲避的時間,用力将捆住自己的衣服撐開扔在地上。

這一次她沒有繼續逃跑,而是歪着腦袋蹙眉表示自己的心情,擡起雙手握緊拳頭準備應戰。

盛寧和她同站在天井的側邊,腳步輕輕移了移,一顆石頭落在三米下的天臺地面。

高處不勝寒。

天臺的空地上,坐落着高三米,直徑不過兩米的圓形天井房。

連風也興致勃勃的看着熱鬧,猛烈吹過,恨不得描繪出兩人骨骼的形狀。

眼見S逆着風眯起眼,盛寧沖上前擒拿。

一個生擒,一個巧閃。

風中傳來衣角拍打的聲音,穿過發絲露出來的眼神。

不留神,S手腕被對方箍住,未等反應就被盛寧轉了個圈,手腕彎在背後,宛如鐵鉗一般牢固拽住。

本想掙紮,盛寧随意提起——

劇痛從S的背後傳來。

憤怒的她擡起另一只手肘向後撞擊,被對方早就預料的躲閃。

“有什麽話,在局子——”

盛寧剛籲一口氣,松開一只手去找手铐——

本已無法反抗的S竟然用自己的體重做武器,用力向下一墜——

聽到咔的一聲脆響——

未等盛寧反應過來是什麽斷了的聲音,自己已經被蹲下的S肩膀一/頂,從三米高的天井邊緣落了下去。

剛剛被扔掉的晾衣杆尖的一角靜靜等待自己的胸口——

“啊——”

盛寧睜大雙眼,徒勞的伸出雙手想要阻攔,奈何空中一片虛無。

難道...自己一生就這麽交代了?

“——盛寧!”追趕上來的山以寒推開門,正看到盛寧摔下,聲嘶力竭的扯着嗓子呼喊,朝他沖過來:“盛寧!”

千鈞一發之際。

一條電線從盛寧身側落下。

天井上的S用僅剩的一只手扯過天井豎着的天線,用力一甩,纏着盛寧的雙腳。

終于下墜的速度停了下來。

身體重重撞在天井牆壁上,半天回不過神。

“盛寧你沒事吧?!”

山以寒跟上天井,S面對着她向後潇灑一倒,等到追上去,對方已經跳下兩棟高層之間的平臺,借着各種跑酷姿勢,消失不見。

她無心追逐,回身用力将盛寧拉了上來。

劫後餘生,才想起來對生命的畏懼。

“盛寧,你說句話,你別吓我!”

盛寧渾身發軟倒在山以寒的懷中,望着對方滿眼的擔憂,感受五指抓肩的力度,下意識:“沒事。”

“你——”山以寒的心放了些,驀然心中一股怒氣,坐起身拽着盛寧的領口擡起手——

又擔心他上次就撞到腦袋,這次不知道會不會受什麽內傷。

讪讪放下手,還得慢吞吞半摟半抱照顧着他:“你下次要是再這樣嫌命長,我就先你一步跳下去。”

“別說了。”寬大的手掌覆在她的下半張臉,沙啞低沉的唇貼着她的耳朵,半求饒半撒嬌道。

盛寧将自己壓在山以寒身上,繞着對方肩膀的胳膊緊了緊。

臉貼着山以寒冰涼的側臉蹭了蹭又加了一句:“別說了。”

直到和姚局報告完最新情況,兩人這才相互攙扶着回到彌峥的家門口。

顧人語和任力已經開始指揮同事們重新檢查現場。

“盛寧,這裏有我和任力,姚局還等着你彙報情況呢。”顧人語看到兩人狼狽出現,一臉疑惑:“你們——”

“彌峥的屍體已經送至法醫部門等待家人簽字後解剖,”盛寧頓了頓,擡起手又加了一句:“車上有山以寒和我以及現場其他目擊者的口供。另外任力——”

“哎!”正在室內幫忙拍照的任力小跑出來,和山以寒輕輕點頭示意後望着盛寧:“什麽吩咐?”

盛寧将用餐巾紙墊着的救命電線遞給對方:“送到法證部門查下電線上留的DNA信息,和庫裏的信息比對,看能否找出S的身份。”

“是!”

盛寧眼神越過衆人,望着牆上彌峥的畫像——

“本來還覺得沒什麽問題,現在反而覺得很有問題。”

“——小寒?”

無精打采的山以寒剛剛走到樓下,正巧遇到和安保一起說話的楊逸濤。

“楊叔叔啊——”臉色蒼白的山以寒動了動幹裂嘴唇,想說的話有太多想問的問題有太多,一時之間,卻只能叫一聲名字。

“我一聽說彌峥出事就趕來了。”楊逸濤嘆了口氣,輕扶着山以寒的肩膀:“怎麽樣,你沒事吧?”

“對不起楊叔叔,”堅強了那麽久,忽然聽到一聲關心,山以寒瞬間眼眶紅了,聲音哽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我應該再堅持一下——”

“沒事沒事,”楊逸濤拍拍她的肩膀,護送着山以寒往小區外面走:“我知道,我知道。”

“楊董。”盛寧站在山以寒身邊,将她拉回自己懷中,有些遲疑,卻還是堅持公事公辦:“彌峥畢竟是公衆人物,又在大庭廣衆之下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警方需要做些調查。您——”

“理解理解,”楊董快速的跟着盛寧說的每一個頓點點頭,明明是表示尊重理解,卻總是令人覺得他是被迫尊重理解的:“我将名片留給你,歡迎随時調查。”

“——那明早見。”

“嗬,”剛剛還有些敷衍的楊董陡然挺直脊背,刻意打量盛寧一眼,不在意道:“好。”

“對了,我去車裏取點東西,就不送你們出去了。”三個人經過楊董的車,黃色的購物袋靜靜的夾在前後座之間的地上。

“山以寒。”

兩人回到車前,盛寧叫住了她。

“把你的手機拿出來。”

“什麽意思?”

一天滴水未進,山以寒狀态差到多走一步都要暈倒。

在這樣的時候,她真沒有想到患難過這麽多次,盛寧還要這樣懷疑她。

“彌峥去世不過一兩個小時,除了你和我沒人知道,怎麽會這麽快就有人去她家裏搜?”盛寧雙手叉腰站在山以寒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罩在身下,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陡然被懷疑,山以寒非常無言。

陡然被盛寧懷疑,山以寒非常無法接受。

“你是在懷疑我?”她臉頰漲紅,眼中閃着水光,手指顫抖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只是覺得,員工出現情況,理應告知單位,由單位盡快聯系家人處理後事,我錯了嘛?”

“你沒有權力——”

“你少TMD給我講權力!”跟在盛寧身邊的山以寒,一直保持着提心吊膽。沒想到吃力不讨好,她擡起手指着對方的鼻子:“她是當着你我的面自殺,并無兇手!我告訴Lucas,反倒因為他和勝天娛樂才是這件事的受害者!”

說到這裏,山以寒更加委屈:“之前韓繼恒的新聞稿,直到現在案件結束在你們官方沒有同意之前,我都沒有發布!”

“你——”

“我沒想到我在你心中,是這樣的人。”山以寒低頭扯着嘴角冷笑一聲,倒退一步靠在車門上。

盡管有垂落的頭發遮擋,眼淚鼻涕難以抑制的流了下來。

給他吃給他喝,他心中還記挂着需要伸冤的受害者。

“——姐?”戴着墨鏡的Lucas身子從座駕裏探出來,看到山以寒側臉躲避自己,直接下車朝兩人走來:“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山以寒深吸一口氣,用指腹擦擦眼淚,露出花臉笑:“我好餓,你有啥吃的嗎?”

“車裏應該有巧克力。”Lucas擡手指指車的方向,狐疑的望着兩人:“你們真的沒什麽?”

山以寒已經朝車的方向走去自動屏蔽回答:“我不想呆在這裏。”

“我送你回家。”Lucas望着盛寧,又看看原本屬于自己的賓利SUV,雙手插/在口袋側臉朝後背回了一句,半晌收回眼神轉身離開。

只剩下盛寧在原地生自己的氣。

是啊,山以寒可是因為要送自己上班,一天都沒有吃飯。

盛寧打開車門将自己扔進座位。

擋風玻璃外,鹹蛋黃似的夕陽懶懶挂在天邊,下班回家的人們匆匆忙忙,沒有人知道一顆露珠來過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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