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6
随着晨光高升，溫暖的陽光慷慨的透過擋風玻璃，落在山以寒的身上。
咫尺天涯。
依然無法溫暖刺骨的寒。
小小的身體縮在賓利SUV副駕駛裏，顫抖着指尖按下Lucas的電話號碼。
對方并沒有接聽。
山以寒聳起肩膀用力吸吸鼻子，點開微信想要發信息。
緊咬下唇迫使痛感清醒，左手狠狠掐着右手，依然無法阻止右手大難劫後用力過度虛脫的顫抖。
指尖一滑，手中電話滑落。
“Fu*k！”一拳落在方向盤上。
所有無能為力的心情在烈日的灼燒下升溫，借着這股氣，山以寒彎腰撿起電話，不停地撥通Lucas的電話。
正在錄音棚裏工作的少年耷拉着大領口的衛衣，耳朵上夾着鉛筆，跟着節奏哼唱草稿，一邊拿起筆在紙上标注着什麽，手邊已經擺放了五六個立着或者倒着的咖啡杯。
身邊人有的趴在椅背上撐着腦袋迷瞪，有的人坐在地毯上打坐似的跟着Lucas的節奏機械的擺弄樂器。
手邊電話震動屏幕一直發光，才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電話還沒接通，耳機掉下來，嘴角已經畫起了括號。
“Lou...Lou...Loucas，你聽我說別激動。”喉頭發顫像是另一個人發出的聲音，山以寒拿開電話張大幹裂的嘴唇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喉間穩定：“彌峥死了。五分鐘前在我面前，自殺。”
Lucas所有的血液和循環瞬間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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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出去游玩看到一個飛碟遠遠飄來，一開始還嘚嘚瑟瑟覺得和自己沒關系。
緊接着一道光落在自己腦袋上——
是只要一個細微的變動，就會改變整個事态發展的舉足輕重。
他垂下眼簾像是消化掉山以寒說的話，身背挺直從座椅彈起，握緊電話像是握着一顆炸/彈，眼神精銳語氣決絕：“知道了。”
這邊電話剛剛挂斷，那邊楊逸濤的電話就已經響起來——
“Lucas？”
Lucas人已經離開錄音棚，一邊套着外套一邊小聲道：“彌峥死了，警方正在詢問她的地址，預計還有一個小時到達。”
楊逸濤将自己重重扔在座椅裏，電話被壓在耳朵與座椅靠背之間，頓了頓：“消息來源可靠？”
“非常可靠。”Lucas人影已經到達地下車庫，随手一揮老板新配的坐騎已經鳴笛等待。
“知道了。”
放下電話，楊逸濤轉動座椅，瞳眸裏藏着落地窗外的芸芸衆生——
一分鐘後。
辦公室內轉椅響動，纖靜食指按下桌上秘書電話：“十分鐘後讓彌峥的經紀人和公關部客戶部主管上來找我。”
等待的過程中，他打開左邊抽屜，拿出一個備用電話搭上一張新卡：“你現在去彌峥家裏，将能聯系上公司的——”
随即想起作為明星，家中有公司同事的痕跡也正常。
楊逸濤擡起手指虛無的揮了揮：“檢查是否有違禁藥品，将有任何可以聯系到有害公司形象的東西處理掉。注意不要在監控裏錄下痕跡，我将她的門禁號碼發給你。”
想到這裏，楊逸濤左右思量捶着桌面坐不住，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楊董？”
辦公室門剛剛打開，三人已經站在門口。
楊逸濤雲淡風輕挺着背扶着門把手，閃身示意三位進來，手依然留在把手上準備随時離開——
“彌峥死了。”
“客戶部立刻與彌峥有關客戶聯系，商議更換我司其他藝人，如果形象附和，建議改成Lucas。”
“公關部立刻準備通稿。”楊逸濤說到這裏加一句：“說實話（少寫少錯），等官方（讓警方背鍋），不推诿（罵不還口），真哀悼（專業場面功夫）。”
說完，楊逸濤瞥了一眼呆立半晌的彌峥經紀人，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你肯定會保受争議，辛苦了。”
簡單流暢到令人懷疑只是在安排一場已經預演過很多次的公關危機而已。
“——楊董？”
未等三人記完工作內容複述，只留下一扇已經關上的門。
彌峥家的電梯門打開。
穿着橘黃色背心的保潔大姐提着黃色的超市購物袋，一晃一晃朝1405號房走去。
大姐輕車熟路望着門口的監控，揚起臉擠出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揚起手比了一個V字。
攝像頭的反光鏡裏，露出了S小姐的微笑。
好久不見的神秘小姐這次裝扮成保潔大姐，吹着口哨按下密碼，進入彌峥的家。
“哇哦。”
一進門，真人大小的彌峥畫像靜靜望着來者。
畫面裏十五歲的彌峥，仿佛還是剛進入娛樂圈的怯懦，下巴收低雙手背在身後怯懦防備的望着觀賞者，雙腳并攏展示她最後一絲的堅強。
300平米的大躍層，并沒有放太多東西，随着S小姐發出的聲音，隐隐有回聲作響。
S從口袋裏取出電話，按下定時開關後重新放回。
随即仰起臉閉上眼睛蹙眉擡起手指，像是尋找WIFI信號似的——
迅速掠過沙發墊的夾層，沖進衛生間儲物櫃，卧室的床頭櫃，廚房的儲物櫃——
很多藥片被她大手一抓，看也不看的扔進購物袋裏。
一些成人玩具則被她誇張的擺出姿勢，随即無奈翻了個白眼扔進購物袋。
明面上的違禁物品收拾的差不多，她蹦蹦跳跳湊到照片與牆的間隙處，捏着半邊鼻子用力嗅着秘密的味道。
不多時，拿出小刀在畫像後面從上到下貼着刮了刮——
一顆輕薄的Sd卡掉了出來。
偷盜者歪着腦袋挑眉看了看，将卡片扔進購物袋。
搜羅一圈，只用了十五分鐘。
“嗯——”S倒在沙發上雙腳架空發出一聲空虛的嘤咛。
仰頭望着吊頂水晶燈想了想，在各個房間再次晃蕩一次，準備離開。
手指還未觸及門把手，門鎖響起。
S驚訝的望着已經轉動的門把手，默默退了一步。
盛寧将警官證放進口袋，率先閃身進來。
“警官，那你們先看，我..我先退下了。”
聽聞房主已經死亡，安保小哥好奇探頭望，正正對上彌峥的眼神，立刻回身貼着走廊暗自祈禱阿彌陀佛。
沖站在門口的山以寒抽着嘴角算是笑笑，遁地而逃。
彌峥古怪的表情還在自己面前揮之不去，盛寧擔心她一個人留在車上胡思亂想——
主要是盛寧準備挪車時（“就當可憐可憐我的老婆本，不要再停在攝像頭下面了好嘛，閃光燈閃的我心疼”），瞥到山以寒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和Lucas的聯系。
更加堅定了要将她系在腰間的決定。
“我不進去了！”山以寒剛準備踏腳入內，擡頭掃到彌峥的臉，心中突了一下，像是被人發現妖怪現行似的，瞬間縮回門外，靠着走廊的牆壁為盛寧做衛士。
偌大的房間漸漸聽不到盛寧的腳步聲。
身邊敞開的空間內刮出來的寒風，不由自主令山以寒聚精會神的盯着，以防突然出現一張鬼臉或者是恐怖的任何畫面。
只有寂靜狂風呼嘯。
盛寧在屋內快速轉了一圈，并無任何收獲。
反倒覺得奇怪。
長期處于高壓的精神狀态下，彌峥是那種連垃圾分類都能做好的人嗎？
家中連一顆消炎藥一顆感冒藥都沒有。
幹淨的可怕。
不過，這也只能說明彌峥或許生活習慣好，家中富饒有工作人員随時照顧。
看來身體健康重要，精神健康同樣重要。
下意識想起後期應該和姚局好好提議一下，拒絕在單位立定海神針人設。
以為是有什麽大案要案，結果只是早晨拔的白頭發下午還要發微信确認是否拔掉，吓得大家都不敢正常下班，互相逢年過節不送禮送禮就送染發劑。
吱吱吱...
還沉浸在輕松地預想之中，身後的房門忽然發出輕微的響動。
聲音沒有朝自己靠近的意思，不遠不近的延續作響。
屋裏沒有風。
像是被人在脖頸悶了一棍子似的，盛寧渾身的汗毛倒立，後背已經漸漸泛濕。
手指下意識摸了摸懷裏警官證裏的護身符，慢慢轉了過去。
“別跑——”
山以寒蹲在門口低頭刷微博，聽到屋內一聲喝止，下意識擡起頭——
“hello！”S小姐一只手掰着門框低頭沖山以寒微微一笑，随即收起笑容經過電梯直接沖進樓梯間！
“——哈？”山以寒下意識站起身蹙眉不解，現在保潔阿姨都這麽年輕化時髦化了？
“那個人就是協助韓繼恒犯案的S！”盛寧緊跟着從屋裏沖出來，将包裹成圓形的繃帶狠狠撞在門框，慣性作用下身體向另一邊斜着倒了些——
劉海飛起，随即摔打在他的額頭。
利用慣性，盛寧随手甩掉被門框蹭下來的繃帶，立刻跟着追進樓梯間。
“——啥？”
只留下山以寒守着屋裏也不是，跟着追上去好像也沒什麽用。
半晌，還是咬牙眨眨疲憊的雙眼，關上門跟着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