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吳遙走的那天早晨格外粘我,抱着我不撒手,我伸手把懷裏毛茸茸的腦袋往外推,“你快走,要趕不上飛機了!”
他不動如山,卻收緊了雙臂,“小慈,如果我回不來了,你會等我嗎?”
我想問他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但好像,他也沒有跟我坦白的義務。
所以我就沒有問他了,我說:“你不要亂想,一路順風。”
吳遙走後好幾天都沒有消息,只是偶爾有個短信報一下平安。我沒有給他打電話,沒有了吳遙的生活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他走後,家裏的洗碗機就沒有開過了,我一個人吃飯,最後就順手洗了。
晚上變得難以入睡,長久以來的性事讓我性欲變得旺盛,漫漫長夜再難忍受。但我不是很想自慰,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總要習慣的。
這樣過了半個月,我接到了吳遙的電話。
“最近還好麽?”他問。
“挺好的。”我說。
“有沒有想我?”他又問。
我老實回答,“睡覺的時候會想。”
他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
“小慈,如果我讓你來美國一趟,你願意來嗎?”他忽然問。
“怎麽可能?”我說,“我都沒辦簽證。”
“走之前我給你辦了旅游簽,就放在書房的抽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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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驚,“你偷我護照!”
他在那頭笑出聲來,“你東西都随便亂放,我哪裏用偷。”然後我就聽着他鬼使神差地說,“我還知道那枚戒指就放在你床頭櫃的抽屜裏……”
“過來找我好嗎?”他低着嗓音,輕聲地哄。
“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我知道你有時間。”他近乎哀求,“戴着戒指來找我好嗎?小慈……”
我抓着畫筆,一時之間無所适從。
我沒有問他為什麽這時候讓我去美國找他,我偶爾在新聞裏看過他的身影,知道他這趟去美國是去解決商務上的糾紛。還知道,他可能要跟別人訂婚了。
我好像置身在空無一人的荒野,我捏着手機,仰着頭,問他,“吳遙,你給我一個理由。”
“戒指還戴在我手上。”他說,“你只要來,我就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那如果我不來呢?”我問他。
空氣中一陣沉默。
“如果我不來,你就要跟別人結婚了是嗎?”
他沒什麽驚訝,自哂一笑,“你果然都知道。”
“吳遙,你憑什麽覺得,我還要你?”
手機聽筒裏充滿了刺耳的電流聲,而我如今,早就不會再被這些事情驚擾。
我平靜地挂斷了電話。
手機“叮咚”一聲響,傳來一條消息,“一月為期,洛杉矶,我等你。”
我看着那條消息,心裏抽痛。我以為我不會在意了,在新聞上看到他要訂婚的時候我眼都沒眨就把電視關掉了。
其實他走的那天早晨聽到他問我那句話,我就知道他可能不會回來了。只是這一次我并沒有很傷心,當心裏對一個人一件事再沒有了期盼的時候,便不會再有失落了。
我們糾纏至今,不過是因為他遲遲不願意放手。那麽一旦他離開,我們便不會再有聯系了。我還要感謝他給我的這幾個月醉生夢死的生活,至少那些癡纏的夜裏滅頂的快樂不是假的。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努力不去想吳遙,不去想那個将要跟他結婚的男人。
……
“啪”一聲,畫筆在手上斷成了兩截,粗糙的斷面深入掌心,溫熱的液體順着手腕滴在睡衣上。
吳遙手上的那枚戒指戴了很久,連洗澡都不曾摘下。每一個燥熱的夜裏,他就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撫摸我的身體,戒指突兀地,涼涼地,落在我滾燙的皮膚上,讓心髒都戰栗。他在我耳邊輕喚我的名字,告訴我他愛我……
為什麽不能就這樣結束呢?我都已經平靜地接受了,他為什麽還要來驚擾我……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行屍走肉,我關掉了手機,刻意逃避越來越近的日子,不願意去想已經過去了多久。
我又在電視上看到了那個男人,一身筆挺西裝,氣宇非凡,五官深邃。
他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呢?他們上過床嗎?他,愛吳遙嗎?
我不得不承認,當他們并肩站立,真的是賞心悅目,無比般配的一雙璧人。更何況,只要他們在一起,吳遙面臨的所有糾紛都會迎刃而解。
而我,只是一個畫着無聊漫畫的人,我能給吳遙帶來什麽呢?
我在書房的抽屜裏找到了我的護照,簽證頁貼着我從未見過的新簽證。那天的後來我迷迷糊糊發起了高熱,我吞了退燒藥,忽然很想給吳遙打電話。
然後我打開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我問他,“你什麽時候給我辦的簽證?”
一開口才發現嗓音沙啞難聽,胡亂抓過床頭櫃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你一早就想好了是嗎?”
“不是的……”他在電話那頭,心情似乎很低落,“我剛開始是想讓你跟我一起過來,就當旅游散心。”
“我不會來的。”我抓着手機,心底一片死寂,“我也不會在原地等你,你結婚了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我把手機從窗外扔出去,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往外湧。我抓着被子扯着破鑼嗓子在空曠的房間裏大吼,“吳遙,你這個混蛋,大騙子!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淚水從指縫裏流出來,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吳遙,我為什麽要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