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蘭嫣回到房中,直愣愣的坐在梳妝臺前,她這輩子投生在蘭家沒有悔過,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不是個男孩子。如今母親有了泓哥兒,而泓哥兒又失了生母,他要在蘭家站住腳跟,能倚仗的只有母親,而母親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自己。
蘭嫣淡淡的嘆了一口氣,似是已經下了決心。這時候外面邢媽媽帶着幾個丫鬟進來,丫鬟手裏頭捧着幾件新衣服,放在蘭嫣房中的鐵力木嵌大理石圓桌上。
“大姑娘,這是太太前天吩咐奴婢特意給姑娘新趕制的幾件衣服,既然是去國公府那種富貴之所,又正巧是年節裏頭,姑娘也要穿的喜慶點才好。”蘭嫣看了一眼盤子裏放着的那幾件衣服,一件緋色、一件绛紫色、一件胭脂色,雖都避開了忌諱,并沒有用上正紅、正紫,但也确實都是喜慶的顏色。
蘭嫣站起來,瞧見一旁另外的盤子裏還放着兩大兩小的丫鬟服侍,一件秋香色、一件竹青色,看着倒還淡雅。
邢媽媽便道:“這是給錦心和阿秀準備的,阿秀原本進來時候就做了兩件新衣服的,可太太上次見了國公府,發現他們府裏的丫鬟都是穿綢緞的,只怕我們家這棉布的丫鬟服進去了就太不像話了,所以也讓奴婢也給她們兩安排了新衣服。”
蘭嫣伸手摸了摸布料,是上好的綢緞,裏頭揣着今年新收成的棉花,軟軟的。
“她們的衣服你留下吧,我的這三件,留一件绛紫的在這兒,另外緋色和胭脂色的這兩件,給二姑娘和三姑娘送過去吧。”
邢媽媽只不解問道:“姑娘何必如此,這都是太太吩咐的,讓彩衣閣的繡娘連夜按照姑娘的身量做出來的衣裳,姑娘何必便宜了她們?”邢媽媽話語中多少透露着一絲不屑。
“你以為我不給,她就不會開口問老爺要了嗎?除非我沒有,不然但凡是我有的東西,只怕她都會去要回雙份來,與其如此,不如就先給她罷了,反正我也不稀罕這些。”
“可是,這些可都是你去國公府做客的衣裳……”邢媽媽不解道。
“媽媽不必擔心,既然是去做客,倒也不用太過緊張,要是天天穿新衣服,難道她們就不會笑話我們這樣的商賈人家暴發戶的做派了?倒不如還按着以前的樣子來,太過刻意了,反倒不好。”
邢媽媽聽蘭嫣說的有道理,只點點頭道:“那就依姑娘你的意思吧,只不過這麽好的衣裳,姑娘還是留着自己穿吧,穿在她們身上無非也就是糟蹋了。”
蘭嫣見邢媽媽執意不肯,只笑道:“就當是我想送給三姑娘,便宜了二姑娘罷了,總比真的她開口去要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的脾氣,最是把她寵上天了。”
邢媽媽拗不過蘭嫣,也只好點了點頭,讓丫鬟将另外兩件衣服都拿走了。
※※※※※
方姨娘的院子裏頭,方姨娘一邊喝茶一邊罵罵咧咧,身後的小丫鬟正在為她捶背:“還沒進國公府當姨娘呢,到先擺出姨娘的譜了,當真以為這國公府這麽容易進的嗎?不是我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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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娘的話還沒說完,蘭婉從房裏頭出來,兩日下來,她臉上也早已經消腫,偏生還裝模作樣的拿塊帕子把臉蒙着。
“娘,我到時有個辦法,你去同爹爹說一說,能不能讓我也跟着一起去國公府裏頭住幾日?”蘭婉朝着方姨娘眨了眨眼睛,透出幾分狡黠來。她長相随方姨娘,正宗的瓜子臉配着一雙大圓杏眼,容貌上确實不比蘭嫣差,這也是蘭老爺對她格外寵愛的緣由。
方姨娘正端着茶盞想要喝一口,聽了這話也頓時擡起頭來,只開口道:“這……能行得通嗎?”
蘭婉順勢坐到蘭姨娘的身邊,撒嬌道:“怎麽行不通呢,蘭姨娘是蘭嫣的親姑母,難道就不是我的親姑母了?我為什麽就不能進國公府看看她呢?”
方姨娘心裏自然清楚,蘭嫣這次去國公府,看蘭姨娘不過是個借口,最重要的目的其實是讓國公夫人好好相相面,看看今後能不能入國公府做妾。
“你說的,也未嘗不是道理,這樣吧,我一會兒問問你爹,只要他能點頭,這事情就八九不離十了。”方姨娘一向也欣慰這個女兒腦袋瓜子好使,見她臉上還蒙着絲帕,只揉了揉道:“你的臉可得快些好起來,不然要是真的去了國公府,被人瞧見了可就丢人了。”
兩人商量妥當,正巧外頭一個小丫鬟過來送衣裳,蘭婉上前,看見那衣服布料華麗,做工精美,頓時就亮了雙眼,才伸手扯開了在身上比了比,才發現衣服明顯就長了一寸。這時候小丫鬟才道:“這是太太吩咐做給大姑娘去國公府穿的,大姑娘說用不着,吩咐奴婢送了給二姑娘和三姑娘一人一套。”
蘭婉聽完,只冷着臉道:“衣服這麽長,怎麽穿?”
那丫鬟老實,只回道:“姑娘留着明年穿也是一樣的。”
蘭婉只纏着方姨娘的手臂道:“姨娘,我也要這麽好看的衣服,要合身的。”
方姨娘只拍了拍蘭婉的手背道:“行了行了,要是你爹答應了,我馬上讓人替你趕制。”
“就算我爹不答應,那我也要。”
邢媽媽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見那小丫鬟沒出來,怕有什麽變故,便也進院子裏瞧了一眼,才進來就聽見蘭嫣在那兒向方姨娘撒嬌,便索性在門口喊了一聲:“翠兒,二姑娘既然不要,你在裏頭耽誤什麽,還不快出來,咱還要送到三姑娘那邊呢!”
翠兒聞言,忙不疊就應了一聲,也不等蘭婉說不要,只将那衣服重新折好了,端着盤子就往外頭跑了。
邢媽媽見翠兒出來,急忙就迎了上來,兩人只撲哧一笑,臉上帶着笑往三姑娘那邊去了。
蘭婉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就瞧見丫鬟已經抱着盤子走了,只氣得跺起腳來,哼了一聲又去向方姨娘撒嬌去了。
※※※※※
三姑娘和姜姨娘住在第二進的院落中,不前不後,倒也方便。從院落的安置,也可以看出朱氏的為人,是很公正不偏頗的。姜姨娘出生不好,以前是宣城長春樓賣唱的姑娘,雖說是不賣身,可在那風塵之地呆過的女子,多少是被人看不起的,也鮮少有人會正兒八經的接進家裏頭,頂多就是在外頭當個外室。
蘭老爺這些禮義廉恥還是懂的,所以并沒有讓姜姨娘進門,等後來朱氏知道的時候,三姑娘都已經五六歲了。當時姜姨娘又有了身孕,朱氏自己卻又久不受孕,所以做主把姜姨娘給接進了府上。可誰知姜姨娘也是福薄,那孩子究竟沒留住,再後來姜姨娘的身子也大不如前,如今和朱氏一樣,再沒懷上身孕。這次蘭家南遷,蘭老爺原本是不想帶着她來的,可朱氏終究不忍心三姑娘和她母女分離,便求老爺一起也把她帶了來,順帶請京城的大夫好好調理調理身子,看看能不能再給蘭家開枝散葉。。
邢媽媽進去姜姨娘房裏的時候,三姑娘蘭妡正搬了一張杌子,坐在姜姨娘的跟前學針線呢。
房裏的丫鬟見邢媽媽來了,忙不疊迎出來道:“邢媽媽來啦。”
姜姨娘瞧見邢媽媽,也只慌忙就站起來,向邢媽媽行了半禮,招呼道:“邢媽媽坐。”
蘭妡親自起身,給邢媽媽倒了茶,邢媽媽左右瞧了一眼,見房裏頭只有一個丫鬟服侍着,便道:“這幾日年底,外頭的人牙子也沒有什麽小丫鬟賣,太太吩咐了,等過了年節,就給各房各院添幾個丫鬟。”
姜姨娘臉上笑容溫婉,只淡淡道:“其實這兒就我們娘兩,也用不着幾個丫鬟,只不過原先兩個丫鬟不肯跟過來,所以房裏頭服侍的人少了些。”
邢媽媽只笑道:“不礙事,這些都是應該的。”邢媽媽說着,只讓翠兒進來,将兩件衣服都擱在了茶幾上道:“這是太太給大姑娘做的,預備讓大姑娘去國公府的時候穿,大姑娘素來喜歡淡雅,只說這顏色不配她,倒是配三姑娘,讓我送了來,等三姑娘大一點了再穿。”
小姑娘對于好看的衣服,沒幾個有抗拒能力的,三姑娘只盯着那衣服兩眼放光:“姨娘,你看這衣服,可真好看啊。”
姜姨娘到底不太好意思,一個勁道:“還請邢媽媽替我們謝謝大姑娘,改日我們再親自去道謝。”
邢媽媽只擺擺手道:“一家人說什麽謝。”
姜姨娘只點了點頭,又問:“不知道二姑娘那邊……”
邢媽媽不等姜姨娘把話說完,只笑道:“姨娘放心,我們就是先去的方姨娘哪兒,她不要我們才過來的,姨娘只放心收着吧。”
姜姨娘聽了邢媽媽的話,總算放心了些,讓丫鬟收拾了衣服放起來,那邊邢媽媽起身要走,看了一眼三姑娘放在針線簍子裏的繡活,只開口道:“姨娘不用親自教三姑娘針線,太太給大姑娘請了繡娘師傅,等過了十五就要來上課了,到時候讓三姑娘一起去學便是了。”
繡閣的後罩房裏頭,阿秀試着蘭嫣賞給自己的衣服。阿秀年紀尚幼,容貌雖然還未長開,可她畢竟有着前世的經歷,眉眼中已透出了幾分沉穩,越發讓人覺得乖巧可親。
這一襲竹青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既然有着孩童的俏皮,又不失少女的柔美,簡直讓人移不開眼。坐在炕頭的阿月早已經看的口水直流,苦哈哈道:“早知道我就應該學好了繡花,沒準太太也能讓我跟着姑娘去國公府瞧瞧了。”
阿秀如今已經知道了蘭家的打算,便只笑着對阿月道:“你放心,以後有你進去的時候。”阿秀脫下衣服,瞧了一眼邊上那套秋香色的,只開口道:“阿月,這套秋香色的就給你吧,你長的可愛,這套顏色配你。”
阿月雖然還留着口水呢,但口上只推辭道:“那可不行,這是太太特意做了讓你們去國公府穿的,我又不出門,穿這麽好看做什麽。”阿月想了想,終究也是很喜歡這麽漂亮的衣服,只笑着對阿秀道:“要麽這樣,等你從國公府回來,再借我穿穿。”
阿秀只使勁點頭道:“那好吧,等我從國公府回來,我再把這套衣服給你。”
阿月只搖頭晃腦的想:“聽說你們要住到元宵節之後才回來呢,到時候過不了幾天就開春了,太太又要給我們預備春裝,這麽說,我們又要有新衣服穿了。”
阿秀笑道:“是是是,又要有新衣服穿了。”
阿月高興的從床上跳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道:“其實做丫鬟還挺好的,三餐吃飽,還季季有新衣服穿。”
“可不是。”阿秀低下頭,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曾經像阿月這般無憂無慮過,“不過,你要記得,這都是因為姑娘待我們好,所以,以後我們一定要好好服侍姑娘。”
阿月用力點了點頭,拉着阿秀上床,忽然想起了點事情,從自己的枕頭邊上拿出一個白瓷小膏盒子,遞給阿秀道:“喏,這是門房小厮永壽讓我稍給你的,我差點給忘了。”
阿秀瞧着阿月将小瓷盞揭開,湊到她鼻子跟前聞了一下,一股熟悉的氣息頓時讓自己有些迷糊。
“聽永壽說,這是凍瘡膏,抹一下就好了,你的手上長凍瘡了嗎?”阿月拉起阿秀的手看了一眼,果然瞧見小拇指的地方紅腫起了一小塊,只笑道:“就知道那些小厮不老實,竟往我們手上亂瞧。算了,看他還有些良心,不跟他們計較。”
阿月用手指摳了一些出來,擦到了阿秀長凍瘡的手指上,藥膏帶着絲絲涼意,讓原本有些發熱麻癢的地方舒服了起來,可阿秀心裏頭卻有些納悶。這凍瘡膏怎麽和以前國公府裏頭,老太太每年賞給那些老嬷嬷們用的,是一個味道的呢?
“那永壽有沒有跟你說,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這我可沒問,他是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你想知道你問去。”阿月把東西往阿秀的懷裏一塞,翻了個身睡覺去了。
阿秀躺下來,看着這熟悉的瓷盒,又聞着這熟悉的膏藥味道,心裏頭卻有些惴惴不安。想來想去卻是怎麽也睡不着,不過後來她轉念一想,聽說老太太的這些東西,也是在雅香齋裏頭定制的,可能外頭賣的,和國公府裏頭用的都是一樣的也未可知。
阿秀阖眸睡着,反正十六歲的蕭謹言是不可能認識阿秀的,不然他也不會追着自己問:你叫什麽名字?阿秀想了想,把東西塞到枕頭底下,安心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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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越近年底,蘭老爺的應酬頗多,方姨娘一直想向他提蘭婉想去國公府的事情,都沒找到機會。這日正巧是小年夜,蘭老爺生意上的事情也全部打點完畢,就等着明日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過個大年。
朱氏正在蘭嫣的繡閣裏頭為蘭嫣整理去國公府的行頭,看見蘭嫣只帶了幾件平常在家裏頭家常穿的衣服,便忍不住開口道:“我特意給你做的新衣服,你偏要送人,如今這行李,倒是讓人看着寒酸了。”
蘭嫣一邊收拾自己的妝奁,一邊道:“我上回瞧見國公夫人的穿戴,也不是那般華貴奢侈,母親不是為了見她,還特意換了素淨些的衣服嗎?我何必弄成一個暴發戶的樣子進去,反倒讓人看不起了。”
朱氏素知蘭嫣懂事,聽她這麽所倒是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也是,國公府是潑天富貴的人家,便是穿金戴銀的進去,人家也未必就高看我們一眼,倒不如平平常常的就好,倒真是我想左了。”
蘭嫣又道:“聽說昨兒方姨娘帶着婉姐兒找你要新衣服了,母親可是應了?若是應了,我可是不依的,母親也說了,如今在京城,沒有老太太給她做主,斷然是不準她再猖狂的。”
朱氏只笑着道:“我自是沒答應,只說開年做春衫的時候,多給婉姐兒做一套罷了,倒是沒想到,她居然應了。”朱氏哪裏知道方姨娘心裏頭打的如意算盤,這麽一點小虧想要讓她吃下去,也是不容易的。
兩人才又聊了一會兒,外頭小丫鬟只進門傳話道:“回太太,老爺和方姨娘過來了。”
蘭嫣聽聞方姨娘也來了,只微微皺了皺眉頭,将那妝奁蓋好了,放到一旁的箱子裏道:“誰又沒請她,跑到這兒招人嫌。”
朱氏只嘆了一口氣,扯了扯蘭嫣的袖子,讓她一同到廳中相迎。
蘭老爺這半個月把京城的一衆瑣事都安排好了,心情愉快,所以今兒方姨娘向他提出讓蘭婉同去國公府的要求時,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本就喜歡蘭婉,又聽方姨娘說的如此天花亂墜的,只當她是一心為了蘭家考慮,便帶着方姨娘來找朱氏了。
一杯熱茶下肚,蘭老爺便開口道:“我今兒一早想了想,既然大後天嫣姐兒就要去國公府了,不如一會兒讓下人去給我那妹子送個信,就讓婉兒也跟着一起去吧。”
朱氏頭疼的毛病稍微才好了一些,聽見蘭老爺開口,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兒就要給氣憋過去了。蘭嫣見聞,忙不疊上前為朱氏揉了揉胸口,看着方姨娘那張臭臉,恨不得又要扇一巴掌上去。
不過,當着蘭老爺的面,蘭嫣也是不敢如此的。只忍着氣道:“爹若是覺得妥當,就派人去問了姑母再說,國公府邸的規矩,我們哪裏懂,若是不請自來,到底還是失禮的。”
朱氏這時候心裏早已落下淚來,外頭只是強忍着,接口道:“嫣姐兒說的不錯,老爺若是真那麽定了,就派人去向大姑奶奶讨個主意吧。”
蘭老爺見事情已然定了下來,只笑了笑,扭頭吩咐方姨娘道:“你也會去給婉兒整理整理東西,萬一國公府那邊應了,也好不耽誤了行程。”
方姨娘一臉得意,笑着小聲道:“今兒已經是小年夜了,初二就要走,這衣裳只怕是趕不出來了,上回大姑娘給三姑娘那兩件衣裳,我瞧着倒是不錯的,拿過來讓府上懂針線的老媽媽改一改,也就能穿了。”
這些細致的事情,蘭老爺自然不會親自過問,只随口道:“那你就看着辦吧,只不能讓婉兒丢了蘭家的臉面了。”
方姨娘才想告退,那邊蘭嫣忽然又開口道:“父親索性問了姑媽,能不能把妡姐兒一起帶過去算了,如今父親要帶着二妹妹一起去,若是不帶上三妹妹,倒是讓別人家以為父親向來都是這樣厚此薄彼的。”
蘭老爺一聽雖然有些道理,但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三妹妹年紀還小呢,你還真當你是去國公府玩的嗎?等你三妹妹年紀大了,有她出門應酬的時候。”
蘭老爺和方姨娘走後,朱氏再忍不住,按住了胸口哭了起來,幾個大丫鬟也忍不住擦了擦眼淚。雖說朱氏如今是當家的主母,可是失去了蘭老爺的寵愛,終究也是要受氣的。阿秀站在一旁倒是聽得清清楚楚,這蘭二姑娘的脾氣,這幾日耳濡目染的,多少她也知道了幾分。
“姑娘,奴婢倒是覺得,若是二姑娘想去國公府,便讓她去就是了。”阿秀對孔氏的審美還是很清楚的,孔氏自己是老實人,所以她喜歡的人都是跟她一樣安守本分、老實勤勉的,像蘭婉那樣一眼看上去帶着幾分精明的人,孔氏只怕多看一眼都會覺得嫌棄。
阿秀見朱氏和蘭嫣不明白,索性多說了幾句:“那日我瞧見國公夫人,瞧着很面善,一看就是和太太一樣溫柔慈愛的人,大姑娘乖巧溫順,她自然是喜歡的;但是像二姑娘那樣的,只怕就……”阿秀想了想只繼續道:“聽說許國公府裏頭還有一個老太太,老太太喜歡稍微靈巧些,卻不傲氣的姑娘,二姑娘平日看人眼神都長在頭頂上,只怕也入不了老太太的眼的。”
朱氏聞言,只忍不住破涕為笑道:“瞧瞧這丫頭,這都誰告訴你的,怎麽知道的清清楚楚,倒像是你在國公府裏頭待過一樣。”
阿秀只稍稍一愣,忙笑道:“我就是上回太太和姑娘在裏頭給國公夫人辭行的時候,偷偷的跟國公夫人身邊的丫鬟姐姐打聽的。”
朱氏看了阿秀,越發就喜歡了起來,想起方姨娘竟想要了她走,只又氣,恨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