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綿綿秋雨
北京今年入秋後,就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在霧霾的籠罩下,顯得更加陰冷。今天是給建設單位彙報項目進度的日子,晚晴和徐茵茵一大早就往騰翼集團趕,眼看就要到他們公司樓下了,卻遇上堵車,倆個人只好選擇下車步行。
一陣涼風吹來,晚晴不由裹了裹有些單薄的外套,笑道:“如果現在有杯熱豆漿就好了。”
“這麽高大上的地方怎麽可能有豆漿賣,你就……”茵茵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她們身邊飛速的駛過,泥水立刻濺的滿身都是。
“有錢就了不起嗎?該死的,這麽着急,趕着去投胎啊。” 茵茵氣惱地望着那輛車牌為京A8x666的賓利,怒罵道。
“算了,別氣了,等會我們先去衛生間洗洗就好了。”
“就你好脾氣,我都快被氣死了。”
“氣死人家也不償命,我幹嘛要氣死。”晚晴調笑道。
茵茵撲哧一笑,無奈道:“好,對你真是無語了。”
倆人剛走幾步,就看見那輛車停到了馬路邊上,走下倆男的。
茵茵怒不可遏的走上前去,忿忿地說:“你們是怎麽開車的?看看我們都被泥水濺成什麽樣了。”
其中稍矮點的男子讪讪地說:“對不起,剛才沒注意到,真抱歉……”
“抱歉,抱歉有什麽用,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要去見個大客戶,現在這個樣子,你讓我們怎麽見人。”茵茵粗魯的打斷了對方的話,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晚晴偷偷扯了扯她的衣服,悄聲說:“好了,人家都道歉了……”
“那有怎樣?誰讓他們開車不長眼睛,濺我們一身泥。”
晚晴尴尬的沖對方笑笑。突然,一直站在旁邊保持沉默的另一男子開了口:“你們是要去騰翼嗎?”
“你怎麽知道?”茵茵吃驚的望着他。晚晴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看了看前方,心想估計這附近應該沒有比騰翼更大的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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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剛好順路,要不要送你們一程?”那男子友善的打開後座車門。
“好啊,就當是賠罪好了。”晚晴還沒來的及拒絕,茵茵已自作主張。
“茵茵!”晚晴想制止,她卻已經上了車。
“怕什麽,大白天的,難道怕他們綁架不成。開着賓利綁架,也太招搖了點吧。” 茵茵不以為然。
那倆人沉默着,相視一笑。
第一次坐陌生人的順風車,晚晴滿身的不自在,百無聊賴的看着車窗外漸漸遠去的高樓大廈。忽然,在觀後鏡裏她看到一雙深邃、憂郁的眼睛正在凝望着自己。晚晴的臉頰頓時一片緋紅,急忙将目光投向別處,心中既害怕,又可氣,素昧平生,他卻如此放肆,一點禮貌都不懂。
還好,到達騰翼集團樓下時,車子平穩地的停了下來,晚晴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陸總,顧小姐,你們怎麽……”剛下車就遇見急匆匆趕來上班的許德昌,他一臉的驚訝。
聽見陸總兩個字,茵茵的腿不由哆嗦了一下,悄悄地說:“完了,完了,他不會是陸子謙吧,這下完蛋了。”
看着她緊張兮兮的樣子,晚晴又好笑又好氣,戲谑道:“活該,誰讓你剛才得理不饒人,這下掉坑裏了吧。”
陸子謙淡淡地說了一句:“湊巧遇見。”轉身欲離開,茵茵急忙趕上前,低着頭說:“陸總,剛才對不起,我……”
“沒關系,确實是我們不對。”陸子謙淺淺一笑。
望着他嘴角極盡完美的弧線,茵茵突然害羞起來,磕磕巴巴半天說了句:“您……您不生氣就好。”
雖然他是陸子謙,此時的笑容也很平和,但是想想剛才他那樣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晚晴心裏就不舒服。上前一步拉了茵茵,輕聲道:“好了,我們走吧。”很禮貌的向在場的人點頭示意告別。
陸子謙望着晚晴有些單薄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絲惆悵。
許德昌聽的一頭霧水,偷偷詢問維達事情的緣由,維達聳聳肩,笑而不語,既然老板不願意說,自己怎可多嘴。
陸子謙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轉身對許德昌低語了幾句,方才離開。
晚晴彙報完工作,許德昌刻意安排了午飯,并叫車送她們回去,這到讓晚晴和茵茵頗感意外。幹環評好幾年了,第一次遇見這麽殷勤的業主,不但資料給的痛快,态度也非常好,不像是一般的業主,給個資料像擠牙膏似地,不把寫報告的人折騰死,誓不罷休。
剛回公司,茵茵就開起了玩笑:“晚晴,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陸總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認識似的。”
“不可能!”晚晴嘴上雖然給予否定,但想想他看自己時的目光,卻有些奇怪,那眼神極盡溫柔,甚至帶着一絲憐惜。
“那就是看上你了,哈哈哈。”
“別瘋了!等會到了辦公室,一個字都不許提,否則南華的項目別想讓我幫你。”晚晴采取威脅的手段,想讓茵茵不再胡言亂語。
提到工作,茵茵的腦袋立馬耷拉了下來,這幾年要不是晚晴照顧,估計以自己的粗心大意,在環評界早就混不下去了。
可剛到辦公室,茵茵這個大嘴巴立馬就把今天所發生的事,繪聲繪色的給同事們講了一遍,大家就開始起哄。
“我們顧美人出馬,效果就是不同。”
“那當然,現在幹啥都要看顏值,我們晚晴的顏值可是極高地,哈哈哈”
“陸子謙還是單貴哦,晚晴有機會,抓緊了。”
……
大家說的熱火朝天,晚晴微微一笑,目光飄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望着細密而癡纏的秋雨,一絲淡淡的哀傷油然而生。猶記當年秋雨綿綿,李志遠信誓旦旦地說:“我心已許,此生不變。”卻不曾想他許下的一生盡是那樣的短。
走進辦公室的陸子謙,終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心中有種莫名的竊喜,可以十分肯定,她根本沒認出自己。轉念又想,哦,不對,自己怎麽糊塗了。她怎麽可能會認出自己,出事後,她還在昏迷期,父親就想辦法讓他去了夏威夷。回來時,只不過在門口偷偷望過她一眼而已。想想剛才面對一無所知的她,自己假裝淡定的樣子真是可笑,也許這就叫做賊心虛。
董書彥進來時候,陸子謙正在埋頭看一份有關生物制藥的可行性研究報告。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董書彥調侃到。
“董叔,快請坐。” 陸子謙擡起頭,笑着站起來,“剛好這兩天托人從杭州帶了兩盒您愛喝的龍井。”陸子謙說着坐到茶幾旁,開始煮茶。
“還是你有心,蘭姝那丫頭前幾天從杭州回來,都沒想起給我帶。”
“她還小。”
“也就你還把她當小姑娘看。”董書彥輕嘬一口清茶笑道,“不錯,不錯。對了,我今天可是帶着任務來的,就不知你會不會給董叔面子。”
“什麽事,您請說。”陸子謙心生疑惑,這兩年集團內部的事,董叔基本都撒手了,是什麽樣的任務要他親自跑一趟。
“這個月月底是蘭姝23歲的生日,她非讓我請你去。”董書彥有些難為情的說到,他深知自從經歷了那場車禍和父親的突然離世,陸子謙整個人就變得沉默寡言,極少參加這種私人聚會。
“哦,沒事,我讓秘書安排一下,到時候我會過去。”陸子謙爽快的答應了。
“呵呵,我可以交差了,那我就不耽誤你辦正經事了。”董書彥笑着起身。
臨走時,陸子謙笑着将一盒沒打開的茶葉塞到了他的手裏。
陸子謙坐在沙發上,望着眼前還在冒着熱氣的茶杯,想起父親。以前,自己最讨厭聽他說:“你是我陸翼洋的兒子,你不能讓我失望。”現在想聽,卻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一陣錐心的痛,讓他不由握緊拳頭,臉部表情變的冷峻起來。
哼,以為找個替死鬼就可以了嗎?我一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