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親走進來将一個紙條送入母親手中,快速轉身離去。知青們從母親手中奪過紙條,展開傳看,卻是首詩:

〖我愛紅衛兵,你是紅衛兵。

我愛紅太陽,你在陽光下。

我愛毛主席,你不也愛他?

共同志向共同愛又是同齡人,又同在此地,你看該咋辦?〗

母親覺得父親列出的種種理由堂堂正正,按其詩的思路最後應該是“同居”。知青們經過争論,決定揍父親一頓。當父親捧着洗好的衣服,向母親的帳篷走去時,忽然眼前一暗,一群憤怒的知青站在跟前。父親沉靜的雙眼掃視衆人,靈光一現,想起了爺爺的“九陰白骨爪”。

衆知青并沒有打死他的意思,面對這個目光呆滞、瘦得不成人形的家夥,有些人産生“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想法,有些人卻高舉了棍棒,父親伸出了兩只瘦骨嶙峋的手,作出鷹爪的樣子。

危急時刻,母親鑽出了帳篷,說:“我細細分析了一下,他的詩是有道理的,我還是講理吧。”知青中有人喊道:“可我們都愛紅太陽、愛紅衛兵、愛毛主席呀,是同齡人,早就同住一地了!”母親一時語塞,父親叫道:“可詩是我寫的,總得有個著作權吧!”說完掄起爪子在岩石上一劃,只聽岩石被劃得“呲呲”響,大吼一聲:“不怕死的就上來!”

衆知青驚懼而走。多年以後,父親問母親:“你當年為什麽又喜歡我了?”母親:“就是覺得你挺有手勁的。”父親:“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劃岩石的時候,手心有一個五分硬幣。”

母親在衆知青中一直是聖潔的女神,多少來自于祖國各地的男知青默默地愛着她,沒料到被一個詩人奪走了,這一變故使不少人懊悔不已,小部分人決定将痛苦鎖之于心,留待年老時品味,大部分人決定将痛苦轉化為力量,一定要讓這個詩人遭到暗算。

不料愛情是最大的力量,幾次計劃精密的暗算全部失敗,父親的九陰白骨爪威力非凡,參加暗算的人不敢複述那個詩人的毒辣兇殘,經過數次知青大會,最後決定:幹脆讓他當頭吧。

于是父親又成為了一個頭頭。

【十、】

這是塊不毛之地,知青生活十分困苦。父親決定與此地民族交流,看看有什麽謀生秘訣。此地民族說:“少生孩子,少吃飯。”關系融洽後,又說:“看你們都是好人,索性都告訴你們吧,還有秘訣是,多念佛經,多睡覺。”衆知青只能感慨,少數民族的生存能力太強了。

父親從歷史書上看到,舊社會的漢人霸占了最好的平原,将少數民族逼到高山,于是說:“以後要對他們好點。”從此知青們一見到少數民族,就撲上去熱烈擁抱,以至少數民族出門前,總要相互叮囑:“別光顧着走路,注意觀察附近有沒有知青。”

其實此地民族也不是讨厭擁抱,主要是抱在一起後,知青們還要詢問:“老鄉,生活得怎麽樣啊?”等話,問寒問暖,聊起來沒完,實在耽誤不起時間。他們的意見反映到父親那,父親就對知青下命令“不許廢話”,從此知青們抱一下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少數民族。

此地民族也聚在一起研讨,認為此地太窮,人與人之間實在無法用禮物來表達感情,知青們只好用肢體語言,想明白這一點,就頗為感動。當地的頭人說:“知青都是外來的,拿不出東西是應當的,咱們是土生的,如果也拿不出東西,就太丢人了。咱們一定要送一件讓知青們歡蹦亂跳的禮物。”

至于什麽能讓知青歡蹦亂跳,他們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于是派人去打探。由于來的知青都是地質系畢業的,除了每天種田,業餘愛好就是挖洞,打探的人歡蹦亂跳地回來報告:“他們愛挖洞!”頭人大喜:“那就好辦了,不用送東西了。”

第二天早晨,知青們醒來,見到營地附近被挖得千瘡百孔,站着一隊喜洋洋的少數民族,為首的頭人說:“怎麽樣,喜歡吧?”便撲過來擁抱。經過熱烈的擁抱,知青們又被“過得怎麽樣呀?”地詢問了一番,最後頭人問:“你們為什麽要挖洞呀?”父親叫過來一個知青:“說給他聽。”那知青講了半天地質學知識,頭人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挖個洞就完事,還要挖出點什麽。”

頭人帶着族人回去後,下令“挖東西”。

知青們的駐地有一個喇叭,每天晚飯後廣播,那幾天廣播說,西安挖出了秦始皇兵馬俑,漫山遍野地響。少數民族挖了沒多久,就有人報告:“挖出東西來了!”頭人:“什麽?”答:“兵馬俑。”頭人大怒:“兵馬俑在西安!”但來報告挖到兵馬俑的人越來越多,頭人也懷疑:“難道秦始皇死在我們這?”忽然想起一事,将來報信的人一腳踢開,怒吼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家的祖墳給挖了!”

原來當地也有造陶俑陪葬的風俗,但只有歷代頭人能享受這待遇。他們又挖了很長時間,最後挖出了一些東西,頭人拿了塊東西得意洋洋地到了知青駐地,說:“這就是煤吧?”知青們一看,是金子。

頭人終于見到了知青們的歡蹦亂跳。知青們熬夜研究,是把這些黃金上繳國家還是留着自己用。大部分人都想上繳國家,只有一個人想留下來自己用,那人就是父親。由于說服不了衆知青,父親就寫信召集當年販人集團的人。這些人來了後,威脅知青:“再說交給國家,就把你們賣到臺灣去。”當時廣播臺灣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沒人願意去,所以就屈服了。

知青們開始漫山遍野地挖掘,頭人感慨:“他們真愛挖洞呀。”但是他們挖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挖到黃金,便找到頭人:“你們上次在哪挖的煤?”頭人說:“我家祖墳。”說完便後悔,但後悔已來不及,所有知青奔向了他家祖墳,頭人心道一聲:“要糟!”便暈了過去。

頭人醒來,推想祖先們一定痛苦萬分,便召集族人背着雙管獵槍,趕往墳場。

父親正領着人挖得起勁,忽見煙塵四起,此地民族手持獵槍騎着快馬而來。父親問左右:“咱們有什麽武器嗎?”立刻聽到洪亮的回答:“有。”原來販人集團的夥計們一聽召喚,都有種大幹一場的激情,在來橫斷山脈前,從沿途的軍事博物館搶來了步槍、手槍、迫擊炮,甚至還有二戰間諜的鋼筆手槍和一個國民黨電臺。

父親叫了一聲:“開火!”只聽迫擊炮響了一聲,一個椰子飛向了少數民族。一個人尴尬地對父親說:“博物館裏沒有炮彈。”父親哀嘆道:“就算沒有炮彈,你們塞進個石頭也好。”當衆人撿石頭時,父親說:“算了算了,趕快發電報吧,要求增援。”一個人劈裏啪啦地打了半天電報,猛然擡頭:“咱們給誰打電報呀?”

父親絕望地說:“算了算了,那你們能不能找出塊白布?”少數民族見父親舉着一件白色襯衣迎風搖擺,不由得納悶:“都這時候了,他還賣東西?”頭人說:“咱們不能示弱,多少錢都買。”然後沖父親喊了一聲:“你報個價。”父親:“一人作事一人當。”

頭人将一把錢往地上一扔,說:“不管多少,就是它了。”奪過襯衫,将父親帶走了。父親在被五花大綁之前,母親将一支鋼筆插在他的上衣口袋中。知青們都哭了。

【十一、】

頭人宣布:“肯定是死刑。”當地民族的法律是,先判死刑,然後再審判,根據審判結果減刑,這還是以前奴隸制時留下的規矩。關父親的地點在六十裏外,解放前是逃亡奴隸的受刑處,陳列着衆多奇形怪狀的刑具,經歷過日本酷刑的父親兩相比較了一下,覺得兇狠程度相當。

審判官的面貌十分奸詐,他的第一句話是:“家法、國法、佛法,你想接受哪一種法的審判?”父親一聽,便知是爺爺、法師一類的人物,答道:“佛法。”審判官一愣:“你懂佛法?”父親:“懂,佛就是賊,賊就是佛。”

審判官大驚,雙眉緊皺,滿屋竄動,最後攤倒在地,神情痛苦不堪。父親見此情形,思量爺爺跟法師的對答心中還記得不少,每天給這家夥講兩句,讓他日日痛苦,倒也好玩,便閉上眼睛一句句回憶,忽然被人劇烈搖晃,一睜眼見審判官雙眼閃閃發光地望着自己:“你說的對,佛就是賊,賊就是佛。”

原來此地民族信仰佛法,這個審判官叫葛若多,年輕時便苦苦修行,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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