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不是5927(一)
? 重回校園那天,林檎也沒有興趣費力打扮自己,只是草草将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束成了馬尾。
這次沒有什麽違反校規的舉動,雲雀也沒有再多加為難,她順利地來到了即将轉入的班級門口。
站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她很輕易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在教室的窗根底下,那個棕發少年坐在靠前的座位上,領帶紮歪了,松松垮垮地吊在襯衫衣領下面。
沢田綱吉還跟之前沒什麽兩樣,眼神有點閃躲,不敢直視林檎,臉上挂着一副愧疚不安的表情。
只消一眼,林檎就收回了不由自主探過去的目光,垂下了眼睛,雙手輕輕拍了拍,抖掉粘在上面的粉筆灰,将微末的期待盡數遮掩。
傻瓜,他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我叫千葉林檎。”梳着高馬尾的黑發少女平靜的說,“之前因為一些變故,遲了大半個月才到這個班級來,我很抱歉。”
雖然這麽說的,但是估計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雲雀恭彌打進了醫院,才不得不推遲入學時間的。畢竟當初她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撸了一把校霸的虎須,當了不知多久都沒有出現過的并盛勇士。
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一個有着半長銀發的少年旁邊,他校服上挂着各式各樣的金屬鏈子,耳朵上打着耳釘,看上去像是個街邊的小混混。林檎走過去的時候,那個人頭也沒擡,一個勁地在桌子上畫着一種古怪的圖案,她剛看了一眼,就被感覺敏銳的少年惡狠狠地瞪了回來。
殺馬特少年的臉讓林檎楞了一下,忍不住頂着他愈發不善的目光又看了一會兒,才真正确認了他的身份。
啊,男友的第一崇拜者——獄寺隼人原來已經出現了。……他在初中的時候是個不得了的殺馬特?
林檎瞬間在心裏拉響了警鐘。
不管怎樣,才不會讓你變成沢田綱吉的男人呢。
初中的課程讓已經年滿24歲的林檎感到乏味,老師在黑板上演算着方程式,她卻對着攤開的書本,思緒漫游天際。不知怎麽的,目光往沢田綱吉那裏晃了一晃,正好看到他同樣在忐忑不安地看向這邊,手裏的筆不自覺擱到了書上,把課本畫得亂七八糟。
對上眼神之後,他反射性地一抖,膝蓋不小心磕到了桌子,把桌子頂得向前翻過去,前桌的人眼疾手快地拿手肘抵住傾倒的桌子,沒讓它真的倒到地上,順便對着他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随後就被沢田綱吉的姿态吓了一跳,差點沒能将眼球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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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那琥珀色的眸子中有一股水汽蔓延開來,小巧的鼻子抽動幾下,水光在眼眶裏轉了轉,最終還是沒能落下來。
林檎覺得,自己要想數他哭鼻子的次數,大概全部指頭都不夠用。
“十代目,你沒事吧?!”原本專心在紙上寫東西的銀發少年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直接邁開腿,不管還在上課中就往沢田綱吉的位置沖去。
在林檎的記憶裏,不管是日常還是工作,一旦男友出了什麽事,獄寺隼人一向都是沖在最前面的。他的關懷與在意有時候讓林檎都不由感到動容,覺得這個青年這輩子對誰——即使是他自己——都不會有對他的十代目好。
甚至他當時改變原本對林檎有些抗拒的态度,也只因為那一句話:
“你是十代目承認的人,所以我也會承認你。”
然而處于這樣的大環境下,林檎再也沒辦法直視他這種關心則亂的舉動了。
站在講臺上的老師憤怒地大聲訓斥,獄寺隼人把這些斥責全都當了耳邊風,只顧着神情專注地看着面前那個瘦小的少年,眼裏仿佛蘊含着數不盡的真情。被他這麽看着,沢田綱吉顯得有幾分羞恥,像是埋怨獄寺隼人的大驚小怪,又像是煩惱自己的笨手笨腳讓他被全班都注意到,露出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的表情。
“獄寺君……我沒事。”沢田綱吉小聲說道,眼裏還含着一汪淚水。
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他看起來就跟欲蓋彌彰沒什麽兩樣。
獄寺隼人明顯因此變得更加焦急,對他簡短地說了句“請原諒我的冒犯”之後,就直接撩起了面前少年的校服褲子。
褲擺掀起到小腿中段位置,眼見獄寺隼人另一只手也探向褲管,在全班師生無聲而又奇異地注視下,少年匆忙扯住他的褲子,發出了驚叫。
“咿咿!等等獄寺君!不能這樣!”
林檎面無表情地握斷了手裏的筆杆。
接下來就是一通手忙腳亂你拒我進,獄寺隼人甚至橫眉立目地掏出不知藏在哪裏的炸藥,一邊跟老師正面硬杠,一邊還不忘對他的十代目噓寒問暖。
說實在的,林檎從來沒搞明白這個男人的炸藥是從哪個部位拿出來的。
……也許是褲|裆?少女帶着些許惡意這樣猜測。
正當這火藥味濃厚得一觸即發的時候,林檎将已經斷成兩截的筆放在桌子上,筆直地站起身來,不顧身後有人在拉扯她的衣服後擺,大聲說道:“老師,請讓我送沢田同學去醫務室可以嗎?”
“可是,千葉同學你才剛轉學過來……”
“之前來參觀過學校,所以我認識路的,請讓我送沢田同學去吧,拜托了。”
老師猶豫了一下,頂着獄寺隼人吃人似的眼神讓林檎扶着沢田綱吉出去了。沢田綱吉在班裏的人緣并不好,再加上沖動的獄寺隼人一直在身邊,基本沒有人會管他的閑事,而獄寺隼人又太過桀骜不馴,所以林檎能夠站出來把這個鬧事的源頭帶出班級,簡直是意外之喜。
幾個人都沒有看到,坐在另一端有着毛刺般短短黑發的少年,将剛從座位上擡起的身子落了回去,撓着頭無奈地跟旁邊人笑了兩聲。
結果是林檎裝模作樣地把沢田綱吉攙扶到了外面,一到沒人的地方,就立刻冷淡地松開了手。
現在是上課的時間,走廊裏空無一人,透過門板隐隐約約傳來老師講課的聲音,林檎與沢田綱吉安靜地走在光滑的地板上,室內鞋踩在瓷磚地面上,就像貓咪一樣發不出什麽聲響。走廊另一側的窗戶不知道誰忘記關上,從外面吹來和煦的微風,帶着些夏日最後的暖意,如同戀人輕柔的手掌,輕輕撩起了林檎垂落的發絲。
少女不施粉黛的臉孔光潔而又秀麗,只不過此時的冷淡表情與初遇之時大相徑庭,讓本來有點想要搭話的沢田綱吉不敢發出一個音節。
這是第二次被她幫助了。少年遲疑而又愧疚地想到。
他還記得,在當時的校門前,林檎朝雲雀前輩攻擊的時候清晰地說出了“未來男朋友”這幾個字。
而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親昵地叫他——“綱”。
沢田綱吉本應當去看望因為他而被迫入院的林檎,然而不知怎的,一點旖旎在他心中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瘋長,與之同時冒出的卻是被她看見那樣景象的羞恥與對她的愧疚。這些繁雜的感情讓他每次想要去到并盛醫院之時,腳步一轉,又期期艾艾地走向了相反的路。再之後,他遇到了reborn,經歷起一系列讓人自顧不暇的事情,有意無意地将她甩在了腦後。此時看見了痊愈了的林檎,心虛至極的沢田綱吉根本想不出來該用什麽樣的姿态面對這位少女。
唉,說到底,她當時為什麽要這麽挑釁雲雀前輩呢?
少年這樣想。
這是這個世界裏,名為沢田綱吉的這個存在永遠都弄不明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