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水惜別留君意
幾天後，江陵城外的漢水邊，一隊行人聚集岸邊，說着最後的道別。
“無雙，真的不願留下來麽？”
豔茹萬般不舍的挽留着燕無雙，雖然燕無雙也想安慰她，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豔茹回過身，從範老爹那裏取了個錢袋，塞進了燕無雙的手裏。
“這些銀兩，是我爹贏得。你帶着在路上用，若是想回來了就回來，姐姐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
“嗯，謝謝豔茹姐姐。”
回以最童真的微笑，而後，燕無雙望着一側的萬靈子朝他走去。
“靈哥哥，我要走了。”
“無雙，此去路途遙遠，千萬小心。到了建康城後記得來信，還有，我贈與你的棋譜定要時常翻看。你年紀尚小，許多還未能參透。願下次再見時，是你讓我四子。”
萬靈子悉心的囑咐燕無雙，燕無雙不住地點頭，不過，她似乎并不在意這些。
“靈哥哥，那日你答應無雙的事還作數嗎？”
“放心吧，我會保守秘密的。”
萬靈子身後的單眼龍有些困惑的盯着這一大一小，只是還沒等到他詢問，燕無雙便指着他的肚子教訓到。
“單眼龍，日後不許你再欺負範老爹和豔茹姐姐了，否則我回來了，打爛你的肚子。”
“哈哈，小子，倒學會威脅我了？放心，日後我不會再做那些無聊的事了。我也要好好和公子練棋了，國手大賽上，若是你我分為一組，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單眼龍那一臉正經信誓旦旦的保證，惹來衆人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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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他，一時改好，衆人還真是有些不習慣。而改變他的，卻也是之前與他有過節的燕無雙。
“無雙，該上船了。”
“等一下，楊伯伯。”
燕無雙回應了獨立船頭的楊鳴，而她又眨巴眨巴的仰望着萬靈子清俊的容顏。
“靈哥哥，無雙可以抱抱你嘛？”
燕無雙突如其來的莫名請求，讓衆人皆是一怔。
單眼龍鄙夷的看着這個奇怪的燕無雙，萬靈子面容平靜的點頭應承。倒是豔茹，似乎猜到了這個情花初綻的小妮子。
燕無雙怕是喜歡上萬靈子了。
“公子，先前你不是說要将燕無雙收入榮興棋院門下麽？為何現在放他走了？”
單眼龍帶着滿是疑惑的心情向背對着自己的萬靈子發問。
“以無雙的天禀與聰慧，若是讓他入了棋院，只怕毀了他的棋藝。或許，讓他漂泊天下，能讓他的棋藝，更是一個好的選擇。或許，他将成為，千百年來，圍棋第一人。”
萬靈子悠然淡定的回答，讓似懂非懂的單眼龍也是只能點頭無話。
靜靜地攤開燕無雙塞進自己手心裏的信條。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燕無雙滿懷着遺憾的五言別句，讓萬靈子平靜的表面，內心亦是輕上輕下。
你怨我生早，我恨你生遲。你離我天涯，我與你海角。
無雙，若是還有來時，便讓你我好生在一起，不負今時所念。
輕輕江風拂绫，揚起疊疊水漾。或喜或悲，說不清的是與非。
短暫的結識，即使沒能一直相伴下去，卻已不枉相遇。
周史文昌帝九年六月
帝都長安城內，一個偏隅街市小巷的府邸，小小府門上匾額鎏金所刻的靜安軒，當今大周棋聖劉南如的府宅。
後園繁花盛豔的石桌，一熏香爐，一壺熱茶，一位頭頂方帽，鬓角染霜，垂須至胸的老者，正是棋聖劉南如。
劉南如本是荊楚人士，憑借他的百圖棋陣，稱霸圍棋界十五載，因其穩重沉着的棋藝，自稱開局百步無敵手。
而此時與他對弈以及立于一側觀戰的分別是當朝明王秦宇君與景泰棋院的院主，大周國手之一的唐沫。
唐沫在棋藝上雖是不敵劉南如，但他卻自有棋術，他的卻月棋，是圍棋大龍天生的克星，無論對弈者的大龍如何形式，皆會被他盡斬。世人稱他為屠龍師。
“想不到，明王的棋藝進步如此之快。老夫佩服佩服。”
“棋聖過獎了，就算本王如何進步，在劉棋聖眼裏只不過小兒科，本王輸了。”
秦宇君放下手中的白棋，随後起身向勝者彎腰作揖。
劉南如只是撫須一笑，沒有多做應答。
唐沫上前将棋子收入盤中，不覺而然的聊到了江陵城。萬靈子與那名不見經傳的燕無雙。
提到燕無雙，秦宇君的眼神瞬間發光。
“唐院主說的可是與那萬靈子大戰一天一夜的燕無雙？”
“是啊，棋聖也是聽說了？”
劉南如默默點頭，眼神裏說不出的欣喜與憂慮。思慮片刻喃喃而道。
“那萬靈子乃是榮興棋院沐容複的關門弟子，雖是讓了那燕無雙四子，但二人依舊下了平局，如此結果，足以震驚天下了。只是我好奇的是，那燕無雙到底是何許人？”
劉南如的疑惑，卻是秦宇君和唐沫不能回答的。
“若是說那燕無雙，早前明王在我景泰棋院設奕時，與他有過交戰。任誰都不會想到，燕無雙竟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唐沫的語氣裏，帶着驚異與淡淡的嫉妒。
燕無雙一個毛孩子，竟然有名冠天下的棋藝。他的心裏，隐隐擔憂，燕無雙将來一定會是他成為棋聖路上的阻礙之一。
“我倒是真想見見這個叫燕無雙的棋手。”
聽着劉南如那滿是憧憬的語氣，秦宇君飲盡杯中熱茶，帶着些許的缥缈，望向南天。
“皇兄今日派人到我府上降旨，任我為剿倭大元帥，命我數日內離京東下。”
“王爺是要去剿倭？”
劉南如一句輕問，秦宇君再次肯定的點頭應承。
“此舉定是那汪植所為，倭患數十年未平，近年更是愈演愈烈。我看他是想借倭奴之手除了王爺。我大周，皆是被他閹黨所害。”
唐沫沒有好氣的跺足咒罵，劉南如沒有說什麽，雖然他以棋聖的榮譽換來了少卿的官職。但他并無實權，且對政事毫無興趣。
秦宇君雖是無奈，卻也并不排斥。反正這個長安城他也呆夠了，這次的機會，正好讓他有了遨游天下的借口了。
“唐院主也無需生氣。我看，王爺這次離京統軍，或許也是一個轉機。畢竟那汪植的耳目遍布京城。”
劉南如的一句提醒，倒是與秦宇君所想的不謀而合。
秦宇君明白，有自己的皇兄文昌帝在，想要剪除汪植一派，并非易事。或許在外領軍，将來至少也有與汪植争權的資本。
三人心裏不禁長嘆，大周立國不過百餘年，歷經太祖世祖二帝以及孝宣二帝締造的盛世所帶來的傾世繁華，已是陷入危局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