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子塔江東四傑
三伏盛夏，盡受着東海海風帶來的酷熱，讓喧嚣熙攘的江東首府建康城，在午後迎來短暫的安寧。
立足于建康東市大街的燕無雙，心悶焦躁的掃視着空蕩的街市。
“這建康城，真是火爐一般。”
心情極其不爽的數落了一句，而後便到路邊茶攤坐下喝碗涼茶。
在浔陽和楊鳴分開後，他獨自北上去了洛陽，而燕無雙則來到了建康城。依照數年前的約定，前來向恩人前任揚州刺史武飛，拜壽賀喜。
‘聽說了嗎，江東四傑在那建康城外的方子塔設奕擺局七日。如今已經過去三日，據說前去挑戰的二百多位棋手，皆已落敗。’
‘四傑何許人也，哪是那麽輕易就能打敗的。’
‘聽說若是同時與他們四個人一同對弈，那獎金可翻至五百兩啊。’
“五百兩。”
周邊幾個與燕無雙一樣避暑吃茶的路人，突然聊起的話題，讓心底輕輕言道的燕無雙，雙眼早已放光。
自從在華陰與那明王對弈贏了百兩，燕無雙便發現了自己流浪天下所需的花銷怎樣來了。
雖然這種百兩千兩的機會并不多，但至少能夠迅速的讓燕無雙的名聲傳播天下。
五百兩白銀啊，那可是燕無雙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此時的她，腦海裏已經浮現出自己贏得那五百兩白銀該是怎樣大吃大喝的場景。
“若是贏了那些銀兩，到時去給武爺爺拜壽時也不至于空手去。”
說幹就幹，在衆人一陣注視下，燕無雙走出茶棚，又鑽進了烈陽高照的街道上。
建康城東郊外的陽子湖邊，僅有三層的方子塔坐落在湖邊的小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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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近窒息的感覺，燕無雙走到了人滿為患的方子塔下。
江東四傑，何子鵬，祝伯約，李洺秋，肖湘。
四個年僅二十五六的少年，因為風華絕倫的容貌與百無漏洞般的棋術。名揚江東八郡，更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而他們的師父，更是天下聞名的老國手李羅飛。
他們為了此次博弈，更是制作了一面大大的錦旗挂于塔前。
‘迎戰東南西北各家棋手，全傾四海八方盛名奕士。’
在這個小小的塔下空地上，站滿了千餘名圍觀弈局的棋手。
鑽進第二塊吸附盤邊，盯着上面的弈局，燕無雙不禁一陣輕笑。
這個號稱江東四傑第二位的祝伯約，棋藝似乎并沒有好到哪裏去。和那位在無雙心裏猶如神人一般的萬靈子，相差甚遠。
與他們的口號，似乎有些不能對比的上。
數道轉身，燕無雙觀察了四傑各自的對弈情況。
接連三天，燕無雙不急不慢的觀察着。萬靈子曾經對她說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一想到萬靈子，情窦初開的無雙，心就撲通加快，臉上也是發熱微紅。好在熱天下，還能掩飾她的污穢思想。
弈局結束，四傑相繼起身聚在了塔前的高臺上。
一覽臺下千人，四傑中最是年長的何子鵬，不禁輕嘲。
“江東八郡，我等已是走遍六郡。不下千局對弈，看來，江東，除了師父以外，再無對手能贏我四傑了。哈哈。”
“大哥說的沒錯，依我看，下次我等便直接去京城尋人對弈吧。在這裏只是浪費時間。”
肖湘也是附和着何子鵬的輕諷。
倒是李羅飛的兒子，四傑之一的李洺秋并未像他們一樣高傲自大。
而他的目光不知何時便注意到燕無雙的身上。
一個小孩模樣，一身乞丐穿束的他，讓他不禁聯想到了什麽。
雖然他不敢确信，也不願相信，那個小乞丐，就是數月來，名揚天下的燕無雙。
“諸位，明日便是我四人在此設奕擺局的最後一天了。若是諸位當中還有人想要挑戰的，待會便去裁判處登記。明日再戰。”
何子鵬上前向臺下圍觀衆人說明後，衆人議論紛紛。然而卻并未見有人到臺前裁判處留名的。
“我報名，我報名。”
所有人的注視下，光着腳丫子還跑得飛快的小乞丐燕無雙一溜煙跑到了裁判處。
“小乞丐，別來搗亂。與四傑對弈報名是需要銀兩的，先付五兩白銀押金。”
那位滿臉胡茬的裁判很不耐煩的擺手想要趕人，但為了讓人看了不至于那麽明顯，在五兩銀子上加重了語調。
“可不可以先欠着，到時我贏了他們四個，再從賞銀裏扣。”
燕無雙那充滿自信的不要臉，讓衆人一陣忍俊不禁。
‘哪裏來的小乞丐，竟然敢在這裏胡鬧。哈哈。’
‘這年頭，竟然連小叫花子都會下棋了。’
‘哎，你還別說。近段時間那位傳的有些邪乎的燕無雙，不就是小乞丐嘛。’
衆人議論紛紛，反倒是四傑中的李洺秋沒有半點嫌棄，帶着笑臉走到無雙面前蹲下。
“裁判，你就把這孩子記上吧，他輸了便當玩玩，他贏了，就按他說的在賞銀裏扣便是。”
“既然李公子交代了，那便依照公子之言。小乞丐，你叫什麽名字。”
“燕無雙。”
無雙一句利索的回答，讓本帶着笑容的李洺秋表情瞬間僵硬，連那裁判手裏捏着的筆都停在了半空，筆墨滴于宣紙上，都沒有發覺。
“你剛剛說你叫什麽？”
祝伯約走上前來吃驚詢問，直到無雙再一次回答後，頓時讓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燕無雙突然的到訪，在短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建康城。
是夜，又是一個人，孤單的燕無雙尋到陽子湖邊的一處破廟。
聚精會神的翻看着萬靈子送她的棋譜，這本萬靈棋圖的棋譜，是萬靈子自小到大所學的各式棋局布子招數。毫無保留的給了她，萬靈子，或許是希望也相信，終有一天，燕無雙定能問鼎大周棋聖的尊位。
“嗯，這陽子湖的鯉魚味道還是可以的，若是能撒些鹽醬就好了。”
“觀察了三天，明天與那江東四傑對弈，應當是沒有問題吧。”
“贏了五百兩，該買些什麽好呢？也不知道武爺爺近幾年如何了。”
一個人空守破廟，一個人坐在火堆邊吧唧吧唧吃着烤魚，一個人無聊翻着棋譜，一個人自言自語。
無雙害怕孤獨，卻也習慣了孤獨。
側躺在幹草上，幹柴上跳舞的焰火漸漸平息下去，困意襲來，終是在最後一簇焰火騰空一躍後，閉上雙眼。
又是熟悉的夢境，又是熟悉的背影，江陵廊橋上，那個依舊坐在輪車上的白衣公子。
只是這一次，當他回首時，映入眼簾的白衣公子竟然變成了明王秦宇君。
滿臉的錯愕與驚恐，猶如見到鬼了一般。無雙騰地坐起身，卻才發現，破廟瓦頂的漏洞處，高陽已是照在了她的身上。
“天吶，我怎麽會夢到那個家夥。怎麽回事？”
一句滿是疑惑的自問，無雙又是躺下。只是再無睡意，肚子裏傳來的吶喊聲。她明白，她的肚子又開始催促她找食去了。
在湖邊轉悠了大半天，無雙都沒有找到半顆野果，甚至連湖面，也安靜的有些反常。
無雙不知道的是，地處平原的江東，野果樹幾乎看不到蹤影。至于她前一晚僥幸捕到的一條因為悶熱瀕死的鯉魚，現在的魚群早已潛入湖底納涼去了。
“要是不能吃個飽飯，今天怎麽和那江東四傑下棋啊。”
晃晃悠悠，無雙又是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方子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