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北雙姝相思苦

又是一年元夕。

熱鬧的街市張燈結彩，照的黑夜如同白晝。路邊的小攤，處處挂着花燈，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

丁月華手執湛盧走在街上，只聽耳邊一個小販叫道：“姑娘，要不要來猜個燈謎。”

丁月華聞聲回頭，只見一個藍衫青年手裏提着花燈，眉宇間盡是笑意。

“展大哥！”丁月華喜出望外的向他跑去，卻發現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展大哥，等等我，展大哥，展大哥...”

“小姐，小姐，快醒醒。”

“啊！”丁月華自床上驚起。

“小蘭？原來是做夢。”丁月華苦笑道。

“小姐，你還好嗎，出了好多虛汗。”小蘭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別聲張，別讓母親和哥哥們擔心。”丁月華說道。

回到家中近半月，她的身體随好了很多，但日日噩夢。她不願讓家人擔心，便絕口不提。可心中的悲傷，從不曾消減。

那個夢裏心裏的人，自己再不能看到他了。

“小蘭，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丁月華随口問道。

“是元夕，小姐。”小蘭回道。

元夕。丁月華一瞬間呆住。

去年元夕之夜，她遇到了展昭，而今年的元夕，已是陰陽兩隔。

去年的今日，她在花海燈樓之中暗自偷笑自己吟誦“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詩句，卻沒想到一語成谶，如今正是“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原來，自己那些日子偷偷念誦的詩句，早已預示了結局。

宋夏邊境的一處小村莊的農家，昏迷多日的李元瑞輕輕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推門進來的正是展昭。手上捧着一只陶碗。

“這是哪裏？”李元瑞掙紮着坐起來。

“這是宋夏邊境的秋河村。你昏迷了快半個月，我們只能暫時留在這裏。”展昭上前扶住她，把藥碗遞給她。

“謝謝。”李元瑞接過碗。“我們留在這裏，不怕李元昊追來嗎？你不回去嗎？不怕丁姑娘擔心嗎？”

“他現在沒有心思來追你。你不必擔心。至于我，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總要等你醒來。”展昭解釋道。

“不愧為南俠。”李元瑞感嘆道。

展昭聞言一笑，卻也不接話。

“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嗎？去過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寒冷的風卷來陣陣黃沙，吹在臉上生疼。可遠處星星點點的綠草卻已昭示着春日的訊息。

展昭策馬跟着李元瑞停在一座墓碑前。灰色的墓碑已被風沙掩埋了一小半。

李元瑞跳下馬在墓碑前跪下，輕輕的擦去碑上的沙土。

“亡夫莊餘峰之墓？”展昭認出碑上的字跡。

“你和白玉堂把我送到錦州後，我便帶着峰哥回到了這裏。我想，他一定不願葬在西夏，所以便把他葬在了這裏。”李元瑞開口解釋說。

“你...”展昭不知該說什麽，他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

“謝謝你，将我帶出王庭。你本可以自己離開。謝謝你，陪我來這裏，讓我可以再見到他。”李元瑞背對着展昭，撫摸着墓碑。

展昭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一聲絲帛碎裂的聲音。

展昭大驚，只見李元瑞已經倒在墓前，他要去扶，卻看到了她臉上滿足與希冀的笑容。

“我可以見到他了。”李元瑞虛弱的開口道。口中的鮮血汩汩流出。

“展昭，快回去吧，我了解，這種痛苦，別讓，丁姑娘，也，也這麽，痛苦...”

遙遠的天空仿佛傳來一首祭魂曲，敲打着李元瑞的心。

峰哥，我知道你在等我，在呼喚我。我就來了。對不起。

“小梨，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是西夏的貴族，而我，是宋人。”

“那又如何？我父王不會知道你的身份的。”

“對不起。你我終究立場不同，選擇不同。你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永遠不會袖手旁觀一觸即發的戰争。”

“好，我讓你走，讓你離開。”

“小梨，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們只是普通人。”

峰哥，你我約定好了的，生不能相守，死定要同穴，你等我。

連就連，我倆相約定百年，那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遙遠的祭魂曲伴着李元瑞的鮮血和愛情，深埋在漫漫黃沙之中。他們，終于可以相守了。

展昭在碑前默默站了許久，終于，毅然離去，再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