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聯盟議事廳(4)
接送，采采表示十分地榮幸。一路上都是采采在和葉将軍聊天，車子在首都開了一個多小時，經過一道不起眼的門衛，被開入一排低調的二樓小樓。小樓掩蓋在郁郁蔥蔥的樹木間，偶爾有幾個穿着便服的人行走其間。葉将軍很快找到了地方，打開門，家具電器都已經一應俱全了。
“鑰匙，”葉将軍遞過來一套鑰匙和一張卡，卡上分明是太陽系的圖案。他看了采采一眼，笑了笑，“還有綠卡。”
瞄了正在四處走走摸摸地阿爾一眼，采采笑着接過了，“謝謝了啊。”
“不客氣，”葉将軍也看了阿爾一眼，“明天會有人接你報道，我告辭了。”
一家人速戰速決（本來蝸居在首都二十平米出租房的北漂行李也不會多），當天晚上就搬入了新住處。阿爾高高興興地占據了一間卧室之後（瑟諾星人還沒有深刻領會“上門女婿”這個詞的意思），很快對廚房産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個興趣得到了黃媽的鼓勵和大力支持。有了共同愛好，黃爸黃媽也很快抛棄了星際隔閡，開始把阿爾往“地球丈母娘家的合格女婿”方向培養了起來。
采采如期去軍部報了道，正式成為了瓷器國軍方的一員。軍隊的生活非常嚴格，但是采采明擺着受到了特別的優待。除了上下班時間必須穿着軍裝，還要遵守一定的保密條例之外，采采的行蹤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限制。
倒是葉将軍時不時會去采采那裏坐一坐，其實他什麽事情也沒有，只是和黃爸下下棋，再和黃媽唠嗑唠嗑社會形勢，喝完一杯茶就走。部隊家屬院的八卦人士也不少，葉将軍的行為看在有心人的眼裏，分明就是葉将軍有所圖謀的象征，采采居然很快就聽見了“葉将軍動機分析”的五個版本。
別的倒沒有影響，只是阿爾第一次見到葉将軍和黃爸下棋之後頗有興趣，等着葉将軍告辭之後也拉着黃爸下過一次——可惜瑟諾星人絲毫不懂要“讨好岳父大人”的人生真谛。黃爸在教會阿爾規則之後就屢屢被殺得丢盔棄甲，所以阿爾很快就失去了這個地球人棋友。不過采采倒是聽說米修和普爾已經被阿爾拉下了水，瑟諾星人下棋更是龜毛，三天才落子一步，也只有他們自己才受得了。
而自從瑟諾星人在地球發現共振生物以來，各星系的智慧生物們更是以光速般的速度紛紛向地球抛出了橄榄枝，瓷器國的對外星球交流中心俨然已經成為了地球的宇宙交流中心，隐隐有脫離外交部自立門戶的架勢。
不過，正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一大堆“趨炎附勢”的“出現了瑟諾星共振生物才露面”的外星生物中間，自地球代表團回歸就已經和瓷器國搭上線的鋇可星人無疑已經成為了“地球人最好的朋友”。進入了軍方之後采采的耳目似乎也靈光了很多，葉将軍似乎有意無意地在采采面前提起，瓷器國政府已經同意鋇可星人那個大膽的“生殖隔離”計劃了——至于瓷器國一個國家同意能否代表全人類的意見？哦，不好意思，太忙了忘了通知別人了，想來大家也不會反對的，是嗎？那我數一二三有問題趕緊提，一二三，好了，大家都沒意見，那就這樣吧。
一個月之後，一小撮秘密隊伍站在塔克拉瑪幹沙漠的起降場裏，看着鋇可星人派來的飛船，帶着三十個為了科學勇于獻身的人類和十幾個生物學家們騰空而去。他們的目的地是鋇可星人在大仙女座星系的一顆殖民星——在那裏，聯盟和鋇可星的專家們已經專門為此次試驗開辟了專門的實驗室。
至于為什麽不選擇就在地球進行試驗？
在地球加入聯盟之前，還沒有哪種生物會把實驗室建到自己家裏。像地球人這種就在母星上做核試驗然後搞得母星烏煙瘴氣的行為，已經力壓群雄刷破聯盟記錄，榮登為《智慧生物的腦子抽風行為》第一名。
采采和葉将軍站在一起，默默地擡頭看向那越來越小的飛行器，直到它消失不見。
“黃采采。”揮退了所有的人，葉将軍看着天空開了口，“你有時候會不會有人類的前途很迷茫的感覺？”
“沒有。”頓了頓，采采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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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覺得人類很孤獨，”葉将軍嘆了一口氣，“特別是進入了星際時代以後。”
采采沉默了，不明白為什麽這位将軍——不太熟的——會在自己的面前展露這種脆弱的情緒。斟酌了一番，采采才開了口，“很奇怪的說法。我記得瑟諾星人還沒有發現我們的時候，地球的discovery上都說‘地球很孤獨，也許發現了外星人，我們就不孤獨了’，為什麽現在發現了外星人也還是孤獨呢？”
“也許人類本來就是孤獨的。”葉将軍的情緒低落只有一瞬間，很快他就從這種情緒裏面跳了出來，恢複了自己堅硬的盔甲，“我們現在和外星人打交道沒有經驗可以借鑒，一切都是摸着石頭過河。”
“我覺得領袖不應該去考慮對和錯的問題，”采采明白葉将軍糾結的症結在哪裏，這種生殖隔離研究受到了很多知情人士的反對：“這種考慮是沒有意義的，做了就做了，沒做就沒做——，”想了想，采采補充，“交給歷史去評判吧。”
“呵呵，”葉将軍的情緒已經徹底恢複了過來，“你說得對。”
看了采采一眼，葉将軍又笑盈盈地說道：“說起來，你才應該是地球人中壓力最大的那個——我們和外星人打交道，好歹還是作為一個整體，可以互相抱團取暖；而你卻是一個人在戰鬥。”
“呵，”葉将軍的打趣沒有讓采采悲秋傷月，反而讓采采突然想起了什麽，“我還忘了一件事——可能我最近要請假了。”
“怎麽了？”葉将軍挑了挑眉毛。
“我和阿爾要去星際旅行。”采采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這幾天地球人的學習進度——一周過去連中學課本都學不完——讓阿爾幾近絕望。所以尋求宇宙晶石的需求格外的迫切，這種可以加強思維簇的東西據說只會存在于星球的內核，大如鵝卵，小如晶片，需要一個一個星球仔細地排查尋找。
“請多久？”葉将軍問道。
“不知道诶——也許幾個月。”幾個月之後回來打一趟，然後又出去，直到找到為止。
“唉，黃采采啊黃采采，”葉将軍居然還有心情開起了玩笑，“你也算是傍上宇宙的高富帥了，別人都是去跨國旅游，你都發展了星際旅游了。”
“嗷嗷嗷嗷，”小差出完，一進家門，采采就看見阿爾正圍着圍裙，端着一盤子京醬肉絲放在桌子上，“采采你下班啦。”
采采一瞄，黃爸黃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呢。
“這個……”采采扯了扯眉毛，“阿爾你在做飯？”
“是啊。”阿爾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爸媽說地球的丈夫都會做飯給自己的伴侶吃的，采采你來嘗嘗我做的吧——以後我們出去旅行的時候我也可以做地球口味的食物給你吃啦！”
不會吧——采采看向了爸媽，眼神交彙。
“他一直都沒分清楚味精、鹽、糖和豆粉。”
“今天分清楚啦。”
“上次他土豆都沒刮皮就開始煮了。”
“今天土豆是我刮的。”
“魚也沒去鱗和內髒。”
“今天讓老板片好再拿回家的。”
“他上次差點把家裏燒啦。”
“今天不還好好的嘛！”
“瑟諾星人會做什麽飯啊啊啊！”采采再次看了一眼心寬的爸媽，“飯菜不是生的就是糊了，哪些是調料哪些是食材都分不清楚，這飯菜真的能吃嗎？”
“來嘗嘗吧。”阿爾不顧地球人的眼神交流，熱情地招呼大家來品嘗他的手藝，“今天的飯菜是我獨立完成的哦。”
殷勤地給采采拉開凳子，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給采采鋪上餐巾，遞上碗和筷子。地球人黃采采以一種科學探索地精神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首先撥了撥那盤青菜。
——看起來，是熟了。
“這裏有蟲子。”采采小心翼翼地挑出了一條肥嫩嫩地青蟲。
“這是可以吃的生物，采采！”阿爾在一邊興致勃勃地解釋，“我檢測過這只生物，它也是碳水化合物，和這些生物的構成是一樣的！”阿爾的手指向了桌子上的雞湯，“而且我把它洗得很幹淨，不含任何地六氯化苯，二甲基三氯膦酸脂，或者砷、鉛類無機制劑，可以放心食用！”
“不能吃。”采采很有耐心地解釋，“我們不吃蟲子。”
“可是明明是一樣的！”阿爾一臉委屈，眼淚汪汪地樣子讓采采無力哀嘆。
都怪那天采采在某酷上看諸如《搞笑寶寶100集》之類的視頻笑得太誇張，導致阿爾去截取了地球貝比的情緒波，從此采采家時不時多了一只大嬰兒。
“我們不吃蟲子。”采采耐心解釋。
“可是我的資料裏顯示是吃的。”阿爾很堅持地調出一個3D畫面，裏面某東南亞國的人類吃烤蟲子吃得很高興——畫面一轉，《荒野求生》的貝爺也抓住一只蟲子丢進了嘴裏，還說着他的經典臺詞：“它的蛋白質是牛肉的兩倍，而脂肪卻只有牛肉的一半……吃起來感覺像雞肉……我已經等不及要吃它（們）了。”
請不要用貝爺的标準來衡量普通地球人。采采默嘆，然後很堅決地下了命令，“把這種生物從你的《地球人食物清單》裏劃掉。”
“好吧。”阿爾無奈地作出了讓步，來了一句很有哲理的發言，“吃還是不吃，真是個大問題。”
37、晶石之旅1
阿爾改造星球的速度如鋇可星人傳說的那般快，采采還在囤積星際旅行用的地球食材的時候，阿爾就已經按采采的要求将聘禮星球的一切都改造完畢了。
排排坐在沙發上的地球人看着阿爾手指尖上緩緩自傳着的R98240號星球3D模型，有些傻了。
“是改造得很漂亮，可我們該怎麽去到這個星球上呢？”采采小心翼翼地提出問題。黃爸黃媽在旁邊贊同地點着頭，“坐飛船的話要幾天？”
看來這個外星女婿還得同時附送宇宙飛船一枚，同時完成岳父大人的宇宙飛行執照培訓。
“不用那麽麻煩，”阿爾踢了踢腳邊的箱子，然後彎腰從裏面拿出一個外形古怪如掃描槍形狀的物品。
“注意：以下信息必須保密。”阿爾舉起這把掃描槍，正式介紹之前先笑嘻嘻地作出了保密聲明。
地球三人組點頭點得如雞啄米。然後阿爾對着房間的一角笑了笑，故伎重施，幾十公裏外的監控室的屏幕上又被定格。
“有英俊的外星人欣賞也不錯。”
剛剛來這邊巡視的葉将軍一來就遇到這種狀況，不顧監控室的一團亂麻，他獨自走到大屏幕前，對着阿爾完美的微笑感嘆，語氣揶揄。
能夠正視自身和瑟諾星人之間巨大的有如天澗的科技水平差異，某種程度上也暗示了地球人勇猛直追的信心了吧。
“可惜，”葉将軍緊跟在後面的機要秘書接話，“據說這不是瑟諾星人的真身——根據我們得到的資料，瑟諾星人和外星人打交道總是會使用和該種生物相同的拟态。”
“希望黃小姐也知道這個信息，不至于哪天看到瑟諾星人的真身的時候被吓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研究人員走着過來遞給葉将軍一份資料，然後接着說道，“有趣的倒是鋇可星人和我們長得一樣——将軍，這是我們的“夏娃行動”成員已經順利到達目的地大仙女座星系的報告。”
葉将軍不可置否的笑笑，接過了研究人員手裏的報告，沒有繼續剛才話題，只是接着問道：“瑟諾星人送給黃小姐的那個星球的定位已經完成了嗎？”
“阿藍還在計算中，”女負責人回答，“預計還要一個月的時間——多虧聯盟提供的量子運動模拟計算公式，不然我們光一個一個的進行比對，要完成恐怕得花上幾千年了。”
采采家三室一廳的客廳裏。
“好了。”屏蔽了不相幹的波頻之後，阿爾把掃描槍拿在手裏，開始進行使用說明，“首先友情提示：按照聯盟的相關規定，這種物品，”阿爾擡了擡手裏的槍，“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或者說，出現在這個宇宙裏，所以請保密。”
“我原本的計劃是在兩個星球之間建立臨時蛀洞，不過後來考慮到地球人使用起來很麻煩，而且安全系數不高，”阿爾按了一個按鈕，掃描槍發出一道藍光，一米外的空氣裏緩緩出現了一個橢圓形的藍色光圈。光圈內部及四周都有藍色光芒流動，看起來美輪美奂，讓人充滿了敬畏感和神秘感，“所以我就直接使用了空間折疊技術——”阿爾眨了眨眼，“目前這個技術還沒有對這個宇宙開放。”
又按了一下，藍色光圈消失。阿爾把這個儀器遞給了采采，“這是一個簡易的空間傳送裝置。我只鏈接了這個房間——，”阿爾指了指客廳，“還有R98240星球的一個固定點。”
“恩……”采采接過這個裝置，小心翼翼地甩了幾下，然後開始提問，“我們可以通過剛剛的那個圈到達那個星球？”
“是的。”
“怎麽過去？”采采眨了眨眼睛，“穿過那個圈就可以了？”
“是的。”
“按一次按鈕，這個光可以存在多久？”
“一分鐘。”
“那如果走到一半光圈消失了怎麽辦？”采采開始比劃，“比如我正好一半在地球一半在那邊。”
“會被強制傳送到那邊。”
“我沒問題了。”确定了自己不會被這個光圈分成兩半後，導師A的提問結束，采采将瑟諾星人的畢業作品遞給導師B，“爸爸，你看呢？”
導師B和導師C都表示沒有問題可問。瑟諾星人的畢業答辯順利結束。
“那我們一起試試吧。”答辯通過進入了實踐階段。瑟諾星人很是熱情地開始向地球人推銷他的商品，“我們現在可以過去看看R98240的改造情況了。”
——要說起來，穿過光圈的感覺，就似乎，像是透過了一層薄膜。只有微微的眩暈感，就像是沒踩穩那麽晃了一下。
再次睜開了眼睛，面前是青山綠水。幾十級臺階在面前一鋪而下，身後是一棟巨石搭建的房子。臺階兩邊是茂密森林，幾只長臂猿在林間蕩來蕩去，長嘯聲飄然遠去。擡頭，頭頂上遠遠的兩個太陽，各自占據了天的一方，在地上印出了兩道長長的人影。
采采扭回頭，剛剛過來的光圈已經消失了。
“我們待會怎麽回去？”眨巴眨巴眼睛，采采提出嚴重的問題。
“按剛剛那個按鈕。”阿爾指了指采采手中的簡易空間傳輸裝置，“這是可逆的通道。”
“看起來和地球差不多啊。”黃爸黃媽也已經站在了采采身後感慨道。
“R98240完全按照地球的生态系統進行了模拟。”阿爾在旁邊解釋，“所以你們來這裏游玩的時候也請保持警惕——為了保證生态系統的平衡，這裏同樣會生活着很多武力值高于地球人的生物。”
地球人不過在R98240稍待片刻，觀察觀察四周環境，又仔細地查看了瑟諾星人修建的房屋，并小小的提出了幾個改善意見之後，就要求回歸母星了，前輩子都還只是停留在小市民階段的黃爸黃媽看起來完全還沒有進入到貴族式的星球獨享私密空間的狀态。畢竟有錢人的生活情趣也不是一天練成的啊。
為了三個月的旅行囤積了足夠三年的米面糧食之後，采采向葉将軍告了假，在塔克拉瑪幹沙漠的起降場裏，登上小圓球一樣的接駁飛船裏，和地球人說了再見。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一場相親引發的血案”其中的一個重要龍套小白饅頭倒是在采采調入軍隊後不久又和采采聯系了幾次。其實那天晚上小白饅頭英雄救美的舉動很是讓采采對他的印象改觀了不少，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采采以自己的餘生都将奉獻給祖國的星際事業為由中斷了兩人之間的暧昧情愫，小白饅頭倒是能屈能伸，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失敗的事實。
轉變了身份之後的兩人聊天的內容倒是放松了很多，有事無事聊幾次，采采也算多交了一個朋友。
“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是哪裏？”再次來到了獵狐號的中央控制室，采采仰頭看着阿爾調出來的漫天星雲圖發問。
“我們去白洞附近看看，”阿爾微皺着眉頭解釋道，“我們一般認為宇宙晶石是智慧生命誕生的一種影響因素，我們過去找找是否有未來得及出現智慧生命的晶石星球。”
“哦。”阿爾的話裏隐含了大量的信息，采采頓了頓，又接着問道，“如果我們找到了，把晶石拿走了，這個星球還會出現智慧生物嗎？”
“不會了。”阿爾從星雲圖上拿下了注意力，看了采采一眼，又聳了聳肩膀，“取走晶石的動作對星球來說是破壞性的。”
“哦。”采采點點頭，沉默了。過了一會兒，采采又接着問，“那地球裏也會有晶石嗎？”
阿爾看了采采一眼，笑了笑，“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出現了智慧生物的星球上，晶石出現的可能性很大——當然，也只是很大而已。如果想知道有沒有，我們就得把地球分解開來，按照分子級別來過濾辨識。不過星球被分解了之後，是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的。”
“我們只能這樣找嗎？”
“是的。”
“哦，”采采又低下頭開始嘀咕，“那我們分解星球之前，就得先确認清楚上面是否生活着有智慧生物了。”
“是的，”阿爾回答，“我們得先确認上面是否生活着已經達到聯盟智慧生物标準的生物。”
“那——”采采又猶豫了下，開始問，“聯盟辨別一種生物是否是智慧生物，标準是什麽？”
“呵呵，”阿爾笑了笑，“這真是一個好問題，現在聯盟執行的标準很多。采采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樣辨識？”
“不知道，”采采搖了搖頭，“我們的教科書上寫着人和動物的本質區別是使用工具。”
“使用工具的确是一種可以觀察的标的。不過‘會使用工具’只是代表有成為智慧生物的潛力，比如地球上有一種鳥類和一種猿類，它們都可以使用樹枝來獲得食物，但是你們并不認為它們充滿智慧。”
“我們比它們使用的工具複雜多了——”采采不服氣的辯解，“我們會使用一些複雜生産設備。”
“你們的那些複雜的生産設備在我們眼裏和樹枝也差不了多少。”阿爾笑了笑，不過瑟諾星人馬上又接受到采采憤怒的腦電波，又趕緊亡羊補牢地補充道：“其實目前我們判斷的标準是‘交流，傳遞，和思考’。”
“交流傳遞和思考？”中央控制室充滿了采采疑惑的聲音，“這個要怎麽判斷？”
“是否存在和異族交流有效手段；是否能有意識地向後代傳遞知識；是否對宇宙起源進行思考。”
“聽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采采一聽覺得這個标準似是而非根本無法量化，“我們根本不好觀察。”
“所以任何智慧生物的發現都不容易，”阿爾感慨道，“需要觀察者和被觀察者共同的努力——當時我整整花了三個月來觀察地球，才終于确定地球上存在着智慧生物。”
“不至于花那麽久吧，”采采不服氣地反駁，“我們一直都在向太空發射着各種各樣的電波介紹我們自己。”
“別提那些波了，”阿爾摸了摸額頭，“宇宙裏本來就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波，你們發出的電波更是嚴重幹擾了我的辯識。”
38、晶石之旅2
第一個目的地在三天之後到達。
鎖定目标之後，獵狐號首先圍着這個RS0001號星球——為了生成完整的旅行日志，阿爾已經授權獵狐號将這些星球以”RS”開頭命名——在2千米的高空，緩緩繞行了一圈。
這還是一個初生代的星球。
從白洞中噴薄而出的各種氣态的物質由于冷化，早已凝結為固态。引力的相互作用讓隕石們吸引，碰撞，積聚，形成了一個由岩石和各種金屬組成的原始星球。由于長壽命放射性物質的衰變和引力位能的釋放，原始星球內部慢慢增溫，以致其所含的鐵元素轉化成液态，某些鐵的氧化物也将還原。液态鐵由于密度大而流向地心，在以後的幾百萬年中将緩緩地冷卻，形成地核。
在這樣的星球附近活動——說實話，哪怕是在兩千米的高空，都絕不會是一個碳基生命可以承受的溫度。
“目前飛船外部溫度2500c。預計最低氣溫1000攝氏度，最高氣溫3500攝氏度。”
在采采貼着屏幕小心翼翼地看着下面有如海洋般廣闊的翻湧着的紅色鐵漿的時候，主控制室開始了例行的溫情提示：“可以降落，但是不建議外出進行個體勘察。”
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采采小心翼翼地發表感慨，“這裏簡直猶如地獄。”
“不，”阿爾站在旁邊，手裏端着一杯蔬菜汁，表情輕松地調侃，“這不是地獄，這是天堂。”
對着采采扭頭看過來的目光，阿爾微笑着補充，“萬物由此而始。”
“這樣的環境下會有生命存在嗎？”采采正在詢問的當兒，星球似乎還在蠕動，突然一塊大的陸地塌落，一道紅色的鐵漿高高噴起達數千米，猶如一條突然串出的火舌，火舌之中還有晶晶發亮的光芒閃過。這樣壯觀的景色讓采采牙疼般的吸了一口氣。
“碳基生命肯定是不存在的。”阿爾笑笑，然後回答。
兩人對話的當兒，獵狐號依舊在盡職盡忠地圍繞着這個初生的星球轉動，每當遇到一些高度超過了2千米的山峰的時候，獵狐號就會靈巧地繞過去。星球的表面鐵漿湧動，獵狐號突然拉高，躲開下面剛剛噴出的鐵漿。
阿爾喝完了蔬菜汁，獵狐號內部的倉壁突然溶解，凝成一只托盤。阿爾把杯子放上去，托盤托着杯子融入了倉壁內部，然後倉壁又蠕動了幾下，一切恢複了原狀。
采采沉默地看着一切。在獵狐號生活的這幾天，采采看到的不可思議地場景已經太多了，多到足夠讓地球人熟視無睹地地步。
“來吧，”阿爾牽起了采采的手，“我們下去玩玩。”
“可是剛剛獵狐號才建議我們別出去。”采采站在原地并不想動，沒有哪個地球人會想到鐵漿裏玩一圈，這是本能對危險的判斷。
“哈，別理這個家夥。”阿爾聳聳肩膀，“我其實一直都有些後悔給這個家夥加入成本控制程序了——他不讓我們出去，只是為了給自己省點力氣而已。”
“抗議，抗議。”獵狐號的主控制系統的燈光開始閃爍，“指控不實。成本控制系統符合效率最大化的宗旨。為兩位不必要的外出提供保護措施将耗費我千億分之一的儲備能源。”
“你有啥儲備能源？”阿爾拖着采采一邊走向隔離室，一邊和主控制系統争辯，“你的運行能源都是直接利用的宇宙射線。”
“那也是不必要的耗費。”主系統仍然堅持。
“我發現我有點受不了你的摳門了，”阿爾皺了下眉頭，嘆了口氣，“上次穿越第二三七六宙劫真空區的時候，你居然連食物都不給我提供，害我差點餓死。”
“抗議，抗議。指控不實。”主控制系統開始為自己分辨，“你當時要求的韋斯特馬豪華大餐超過了緊急狀态下的能源有效利用界限，系統必須首先保證足夠的能源飛出真空區——而且我每天都有為你提供足夠活動的能源。”
“那些能源還沒有十毫升清水包含的能量多！”
“但是已經遠遠超過瑟諾星人生存的标準了。”主系統無情地指出了瑟諾星人的指控不實，“而且你會被餓死的言論是不符合事實推斷的，根據瑟諾星人的生物習性判斷，你最多陷入沉睡而已——這也是我當時提交給你的《能源節省建議》中的建議。”
“上次我們在第九三六宇宙區進行礦源勘探的時候，你居然一腳把我踢出去，害我在絕對零度的環境下凍了兩個月啊，整整兩個月！”
“指控不實。”主系統似乎都懶得和阿爾說話了，它只是冷冷地回答，“你的波頻已經足夠忽略溫度的影響，在絕對零度環境下絕對不會有‘冷’這種感覺。另外再根據效率最大化宗旨，本次外出也将只會為黃小姐提供保護措施。”
已經站到了隔離區的兩個人中間，地面突然一閃，阿爾一下子被轉換到一米外。一道如秘銀一般的屏幕将采采隔離出來，一道一道五顏六色的光線開始按着特定的順序從采采身上掃過。
“你這樣是不對的。”阿爾現在越來越像一個地球人了，他對着采采眨了眨眼，然後笑嘻嘻地擡着頭對着天花板申訴，“我也需要保護措施。”
“這個指令不符合效率最大化的宗旨。”主控系統回答，“經勘查，目前的外部環境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尊敬的阿爾瑪瑟諾閣下，根據主控系統的分析，自從你和地球人開始交往後，你的舉動越來越向地球人靠近，尤其是浪費資源這一方面，”無視采采窘迫的臉，獵狐號的牆壁上顯出了一大堆瑟諾星古文字，“以下是我近期收集的浪費能源行為，請參閱。”
獵狐號緩緩下降，在快要貼近地面的時候停止了。艙門打開，阿爾跳了下來，然後把采采抱了下來。鐵漿就在兩米外翻滾，采采并沒有感覺到高溫和窒息，伸開手，一道淡淡的光芒似乎覆蓋在自己皮膚的表面。
沒有泥土，也沒有岩石。高溫之下只有極少的金屬能夠保持着固态。極暗的光線下，采采眼尖的發現，不遠處翻滾地鐵漿中，似乎有什麽閃亮的東西也在翻騰。再仔細地看着地面，灰暗的地面有些地方也散發着微光。
“不要緊張，”看着采采全身僵硬不敢挪動一步，阿爾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獵狐號的保護膜足以抵抗這些高溫，這些鐵漿，你把它們想成是地球上的海水就行了。”
一道鐵漿噴出，直達十米高空。采采驚嘆一聲，鐵漿轟然落下，一些小珠子劈頭蓋臉地落了兩個人一聲。采采習慣性地拿手擋住臉，鐵漿落在身上，只有一些麻麻的猶如水珠滑落的感覺。
一個硬硬地物體砰地一聲，砸在采采頭頂。然後落在地上。在鐵漿湧動聲中，物體落地的聲音幾乎已經聽不到了。
采采低頭一看。一個如甜瓜大小的梨形透明物體，在昏暗的環境下，偶爾折射出鐵漿的紅色光芒。
小心翼翼地撿起來，采采感覺入手沉重無比。
看着手上的東西，采采臉上慢慢扯出了一個笑容，而且笑容越來越大。地球人的大腦給出判斷，這是某種地球人都喜愛的，堅硬的，透明的，能夠折射出令人迷醉的光芒的物體。
“這是啥？”采采獻寶一般把甜瓜碰給瑟諾星人。希望自己的判斷能夠得到專業人員的證實。
阿爾接過這個物品，随意轉轉之後然後遞還給采采，“碳。純碳結晶。”
采采沒有接。依然用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阿爾。
“正三棱錐交替鏈接的碳原子構成的晶體，”阿爾開始認真解釋，看着采采不依不饒地目光，阿爾無奈地拿手指點了點額頭，頓了頓，然後回答，“地球人叫金剛石，通常也叫鑽石。”
“哈哈，”采采一把奪過阿爾手上沉重的甜瓜，高興地翻來翻去，還舉起來對着并不存在的太陽看着折射度，一般自言自語：“哈哈哈哈，發財了。”
地球人的暴發戶形象讓一向處變不驚的瑟諾星人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這裏好多啊。”采采看向四周翻動的鐵漿，裏面的星星點點在地球人的眼裏組成了一片讓人迷醉的光芒，“我這下發財了。”
采采蹲在鐵漿旁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夠不遠處的一顆鑽石。那顆鑽石随着鐵漿的翻滾，似乎有離岸邊越來越遠的架勢。采采正急得快要出汗的時候，瑟諾星人的那雙腳穩穩地站在了鐵漿上，出現在了采采的面前。
采采擡頭看了看站在鐵漿上表情無奈的阿爾，然後又把目光滑落在阿爾踩在翻滾的鐵漿的鞋上。
“為什麽不會掉下去？”阿爾接受到了采采沒有出口的疑問，無奈地自問自答，“這裏的鐵漿的密度是7.85，而地球人的密度只有1.05。而且獵狐號的保護膜分攤了壓強，隔離了高溫。所以雖然鐵漿是液體，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