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聯盟議事廳(5)
人類還是可以在上面行走。”
阿爾在鐵漿上走了幾步，然後伸手建起一顆如皮球大的鑽石，“金剛石的密度是3.52，所以也會浮在鐵漿的表面上。”
不穩定的星球突然又開始地殼運動，在采采的尖叫聲中，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托着鐵漿将兩人送到了幾百米的高空。阿爾一邊緊緊地拉着死命尖叫快要暈過去的采采，一邊無奈地繼續說道，“這是地球中學課程。我覺得放棄給你傳授知識，直接來找宇宙晶石真是個正确的決定。”
39、晶石之旅3
在遠離故土的原始星球玩垂直極限，鐵漿沖浪等等，對于愛好探險和挑戰刺激的種族來講，也許是個不錯的商業構思。阿爾聲稱聯盟裏起碼有239個種族會是這種運動的愛好者。
但是這應該絕對不會包括地球人，至少是大部分的地球人。
從幾百米高空自由落地的感受中幾近暈厥的采采，依然強忍着惡心哆哆嗦嗦地采集了一大堆鑽石回到了獵狐號。雖然在采采收集的過程中，阿爾一再聲稱這些類似“成熟星球的膽結石”之類的玩意兒在聯盟中并無很大的流通價值，宇宙中甚至還有不少純鑽構成的星球，可是地球土著出于某些世代相傳的觀念，依然還是堅持捧了一大捧。
留作紀念也好。采采是這麽解釋的。
回到主控室。主腦很快給阿爾提供了一份RS0001號星球智慧生物可能性分析報告。手指輕觸了主腦的信息輸出屏幕一會兒，瑟諾星人很快就做出了判斷。
“那就開始吧。”
随着阿爾的指定，獵狐號的底部對着星球發出了一道光。光似乎是活的，一生二，二生四，很快這些活性的可曲光密密麻麻地封閉了整個星球。
“定位完成。十分鐘後将發射湮滅粒子。”主腦開始回報進度，“最佳觀測室為第四觀測室。”
“不是氫彈，不是原子彈，也不是中子彈，”阿爾和采采很快坐在觀察室裏面，看着遠方被各種顏色扭曲的光線密密覆蓋的，像是被捕獲獵物一般的RS00001，阿爾輕輕說道，“覆滅一顆星球，其實只需要一顆粒子。”
“不要小看一顆粒子的力量。”
兩人中間的小圓桌上，紅酒杯裏面的液體發出溫暖的色澤，是胡羅蔔汁。采采端起來輕輕地抿了一口。獵狐號的保鮮系統非常優秀，哪怕離開地球已經三天，胡蘿蔔依然還保持着在地球上的可口風味。
無聲無息地，RS00001號突然從內部猛烈炸開。所有的物質向四周噴發，卻被早已經覆蓋的光線完美地包裹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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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流洶湧，光譜閃爍。此刻的RS00001號星球，噴發的氣體和液體猶如一頭被困在籃子裏的獸。這頭獸來勢洶洶，可是卻掙脫不了堅實柔韌的網。哪怕它還在極力掙紮，也避免不了被人屠殺的命運。它将在一周內漸漸衰弱，直到泯滅于太空。
“生于虛無，歸于虛無。”阿爾點了點頭，準确地作出了點評，“雖然我已經見過無數次星球的爆破，可是每一次都會讓我心生感慨。不過這對于一個星球來講，的确是非常完美的結局——當然，這也是一次完美的爆破。”
“這就沒了？”采采看了看阿爾，總覺得心裏不安。
“沒了。”阿爾站起來，“你還要繼續看嗎，采采？下面是分析系統的事，沒什麽好看的了——剛剛主腦接收到了地球本土新出的科幻片《瑟諾星人來襲》，聽說還是米國人的最新力作，已經成為本周的票房冠軍了呢，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
一道一道的數據流在主控制室的牆壁四周飛快刷過。速度快到地球人的視覺早已經無法識別，所以在采采眼裏，主控室的牆壁，已經變成了一片沉沉的綠色。
一天一夜已經過去了。觀測室外的RS0001號星球的物質已經被抽調分析了六分之一。原本洶湧咆哮的氣流，已經開始變得稀薄和有氣無力，好像一個餓了三天的人。
不得不說的是，米國人的科幻片思維已經被日落西山。采采站在觀察室裏，看着那個奄奄一息的星球，思維突然跳躍到了那個據說已經超越了有史以來所有科幻大片的電影上。
這是一部充滿了被迫害幻想的電影。電影裏瑟諾星人長得猶如一只章魚（采采覺得導演是受了歐克波斯形象的影響），他們僞善地要幫助地球加入聯盟，私底下卻幹着将地球的少女騙上自己的飛船，當作點心一個一個吃掉的勾當。直到有一天一個叫“Chiachia”的姑娘洞悉了瑟諾星人的陰謀，她頂替自己的妹妹上了瑟諾星人的飛船，施展出自己有如少林武當華山峨嵋絕世武功為一體的中國絕技，終于打敗了邪惡的瑟諾星人，最終瑟諾星人被趕出了地球，Chiachia也拯救了地球。
電影的最終，導演還向《終結者》小小的致敬了下，狼狽而逃的瑟諾星人離開前向地球發射了一串波，經科學家破譯，瑟諾星人說的是，IWILLBEBACK.
除了讓采采覺得有些怪異的女主名字之外，融合了中國元素的大片還特意挑選了一個圓臉黑發微胖的華裔女演員主演。
“地球的電影真有意思。”被地球人肆意抹黑的瑟諾星人在采采旁邊看完了電影，絲毫沒有為自己名譽辯護的意思，反而興致勃勃地發表評論，“說實話，我真是佩服地球人的想象力——大概除了我們自己和多足軟體星人外，地球人是我見過的最有想象力的物種了。”
翻了個白眼，采采默默地寫出了一大篇的電影名字丢給了阿爾。地球上哪怕最爛的科幻電影也總有一些奇妙的思想作為賣點。現在瑟諾星人已經完全陶醉在了地球豐富多彩的電影文化裏。
“啊哈！”采采剛剛路過影像室的時候，還能聽到阿爾的贊嘆聲，“地精！地精！這多像E92837星球上的小矮子人啊，除了少了條尾巴！要不是我确定地球人從來沒有離開過本土之外，我都要懷疑他們其實早就到過E92837了！”
“唔～也許可以再重新考察下地球的歷史！”
再次看了一眼正在死亡的RS00001，采采關閉了觀測系統，又慢慢來到了主控制室。各種各樣的瑟諾星古文字漂浮在空中，按着一種特定地頻率閃爍着，圍繞着主控制中心緩緩旋轉。
“有什麽指令嗎？黃小姐。”四周的燈光突然開始變亮，主腦開始提問，“您已經站在這裏超過了五分鐘了。”
“哦，”采采楞了下，沒想到主腦還會主動和自己對話，“沒，沒什麽。”
“如果覺得無聊的話，您可以去運動室運動，影像室看地球電影，或者去睡眠倉沉睡。”
“睡不着。”采采走到房間中間，“能給我變根凳子麽？”
地面的地板開始拱起，一個銀白色的凳子緩緩成型。采采走過去坐下。
“需要聽音樂嗎？”主腦看起來很體貼。
“可以。”
“地球音樂還是其他星球的音樂？”
“其他星球還有音樂？”采采有些驚訝。
“幾乎所有的物種都會歌唱——用它們自己語言。”
“哦，那來段瑟諾星人的音樂吧。”采采斜靠在凳子上，用手托住腮幫子。
“是要超低頻，低頻，中頻，高頻，超高頻，還是極高頻的呢？”
“阿爾喜歡聽的。”
“稍等。抱歉。這首歌的波頻不能被地球人的耳蝸神經識別，需要進行相應轉換嗎？”
“轉換下吧。”
“是轉換成地球的弦樂器，管樂器，打擊樂器，鍵盤樂器，還是其他樂器呢？”
采采覺得有些冷汗了，“鋼琴吧。”
“需要限定轉換風格嗎？”
“不需要。”采采覺得自己被打敗了，“別問問題了，其他所有選擇都随機吧。”
“好的。其餘一百一十二個條件随機選擇。轉換完成。五秒後開始播放。”
一道柔和地音樂開始慢慢環繞在主腦室。猶如清風吹拂。猶如星空閃爍，曲調中另有一種蒼茫綿延之意。
采采托着下巴，靜靜地聽了很久。曲子很長，一直到很久，才結束。
“這是一首什麽歌？”沉默了很久，采采輕聲問道。
“這是我們歌唱母星的歌曲。”阿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控制室門口，他輕輕地回答。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調子很輕，可是我總覺得有些悲傷在裏面。”采采摸了摸胸口。
“是的，”阿爾輕輕地說，“這是我們離開母星的時候唱的歌。”
“想家的話，你也可以回去看看啊。”将心比心，地球人深刻地理解思念家鄉的感受。哪怕才離開地球不過三天，采采就已經覺得自己開始想家了。
“回不去了。”阿爾輕輕地搖了搖頭，“母星已經不在了。”
六天的波粒分析之後，獵狐號的分析結果出來了。并沒有發現宇宙晶石。阿爾對這個結果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并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命令獵狐號立刻準備躍遷，盡快到達下一個合适的星球。
和上一個荒涼的原始星球相比，這個一剎那間出現在采采眼前的星球明顯已經發展在了RS0001號的前面。這個被命名為RS0002號的星球已經冷卻，地核地幔和地殼已經形成，巨大的風暴高達幾千米，在星球的表面一刻不停地刮過。
“目前飛船外部溫度-134c。預計最低氣溫-198攝氏度，最高氣溫250攝氏度。”
“發現微量水元素和微量自由電荷。需要更多标本以便進行碳基生物和矽基生物存在可能性分析。”
40、晶石之旅4
“未發現碳水化合物。”
“未發現矽基化合物。”
“判定碳基矽基生物出現的概率小于千億分之一，是否需要進行特殊物種判定？”
獵狐號在繞着RS00002號星球飛行一周的時候，已經獲取了1000份标本。阿爾和采采沉默地坐在主控室，看着屏幕上刷過的，分別以瑟諾星古文字和地球漢字顯示的調查數據。
“我們沒有時間進行詳細判定，啓用《智慧生物簡易判定法G728章》進行判定。”阿爾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智慧生物簡易判定法G728章》，抽樣問答法。請确認提問範圍。”
“随機。”
“請确認提問數量。”
“一百。”
“目前無默認适宜提問對象。請确認提問對象。”
“岩石，”阿爾默了默，“和風。”
“請确認提問方式。可在以下方式中選擇，或者另行指定。”
采采看到了幾個大的選項，分別為“音頻”“視頻”“氣味”“觸覺”以及“力。”
“随機。”
“确認完成，抽取題目中……”
“怎麽用‘力’這種方式來提問？”趁着主腦抽取題目的時間，采采低聲問道，“就算這上面有智慧生物，我們也不會知道它們是如何進行交流的。”
“其實我們在碳基生物和矽基生物的确認方法上已經頗有一番心得，只是非碳基矽基生物上的确有些棘手。”阿爾承認，“只能看概率了——或者叫，運氣。”
“第一題，”大屏幕上一個字一個字的閃過，“請論述星球或者風的形成原理。”
“……無應答。”
“第二題，請描述力的三要素。”
“……無應答。”
“第三題……”
“獵狐號是怎麽用‘力’來和這些風交流的？”采采還是覺得莫名。
阿爾擡起下巴指了指屏幕。畫面上，獵狐號的下方發射出一束光，一道如RS00002號星球飓風一般的風暴，正在光中醞釀。這股風暴很快成型，脫離光束之後向着另一股風暴靠近，很快融合進去。
“按一定的規律，給這些風增加一些力，或者減少一些力。”阿爾摸了摸額頭，“時間緊迫，我們只能做到這樣了。”
……
“第九十九題，小明家距離學校100米，小明以5米每秒的速度向學校前進，請回答小明到達學校所需要的時間。”
“無應答。”
“第一百題，請簡要論述光的構成。”
“無應答。”
“提問結束。全部無應答。據分析，該星球存在智慧生物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存在生物可能性為0.0029%。”
“0.0029%？”阿爾擡了擡眉毛，“這個數據已經超出我的預估了，有什麽發現嗎？”
“RS00002星球飓風對力的反應超出默認值。是否需要啓用詳版判定？”
“……不需要。直接進行分離分析吧。”
“收到指令。”一束光從獵狐號下方射出，很快RS0002號星球被光網困住。
“定位完成。十分鐘後将發射湮滅粒子。”主腦冷冰冰的播報進度，“最佳觀測室為第二觀測室。”
“我們……”那種堵着心的感覺又出現了，采采張了張嘴，“就這樣就判定結束了？”
“是的。”阿爾點了點頭，“要去第二觀測室看看嗎？”
“不去了。”采采搖搖頭，直覺這樣判定似乎過于輕率。頓了頓，采采又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要是我們判定錯誤怎麽辦？”
一道莫名的光澤在阿爾眼裏閃過。瑟諾星人低頭微笑，“不會錯的。我們有着很豐富的經驗，而且一直很謹慎。”
“哦。”阿爾的話讓采采安心了很多。剛剛吐了一口氣，采采又聽到阿爾說道，“剛剛我們接受到聯盟發來的消息，鋇可星人——修普——想要和你通話，如果要接受的話就去通訊室，主腦會給你接通的。”
看着采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終點，主腦控制室的燈光開始閃爍。
“阿爾瑪瑟諾閣下，請原諒我的直白。”主腦冷冰冰地說道，“我必須指出，您剛剛撒謊了。欺騙是地球人的特點——不得不說，您已經越來越和地球人相似了。”
一個小小的展示臺從地底冒出。被光波隔離出來的展示櫃裏，一道小小的旋風在裏面刮來刮去。
“這是我捕捉的旋風樣本。我必須要指出，對于非碳基矽基物種的其他形态生命判定來講，0.0029%的可能性已經是個很高的數值了。”
阿爾站在展示廳前面，低下頭靜靜地看着被關在裏面的頗有些活潑的旋風，輕輕地喟嘆，“它們沒有思維。”
是它們，不是他們。
“但是它們可能已經存在初步的意識——反射。”
“它們諸如智慧生命，就如同無細胞結構生物和我們的區別。”
“在我的記憶中樞裏，瑟諾星曾經有位學者大能，說過無細胞結構生物和智慧生物的區別只有一步之遙而已。”
“哦，”阿爾吐了一口氣，挑了挑眉毛，“主腦先生，你是在暗示我應該修改下你的記憶芯片了？”
主腦沉默了下。然後又開始發言，“當然不，我只是想詢問我能否留下它做進一步的分析而已。當然，就瑟諾星人的輝煌的征服宇宙的歷史而言，這種未開化星球的毀滅，連記入文檔的資格都沒有。想想宇宙歷25.987268億年的星際航道開通歷史吧，您的祖先為了開通RPOS982星系和LES＄#272星系之間的航道，發出的湮滅光波在一分鐘之內摧毀了20萬光年的直線距離上所有星球——連簡化判定都沒有做。”
“你不用提醒我關于祖先的光輝歷史。”阿爾嘆了一口氣，又低頭看了一眼展示櫃裏面已經有些有氣無力的旋風，“不用再做什麽分析了。把它送回去，讓和它的母星一起回歸宇宙吧——我想這也是它最好的歸宿。”
在RS00002號星球無聲爆炸的時候，采采接通了和修普的對話。一道模模糊糊地3D投影出現在采采面前，然後漸漸變得清晰。3D投影很盡職地模拟了修普周圍的環境，看起來他是在一間辦公室裏。
“采采？”修普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太讓人驚喜了，沒想到今天接通了。你現在在哪裏呢？”
“啊——，”采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明顯修普并不介意是否得到答案，他只是挑了挑眉毛，“真是太讓人驚訝了，沒想到你居然是瑟諾星人的共振生物！”
“嘿嘿。”采采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覺得很驚訝。”
“是啊。”修普聳聳肩，“真可惜，我還給朋友們說，我在聯盟議事廳認識了一個漂亮的地球姑娘，還說哪天請你來鋇可星玩一玩呢——現在我還有這個機會嗎？”
“可以啊。”采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啊，”采采的答案讓修普驚訝地擡了擡眉毛，“你還有人身自由嗎？”
“有啊。”采采一臉莫名其妙，覺得修普的問題太詭異了：“我為什麽會沒有人身自由啊？”
“哦……”修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就好。”又看了看采采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眼神，修普笑了笑，“不知道我的祖先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說一旦被瑟諾星人認定為共振生物，就會被限制自由，然後慢慢消失——看來那些果然都是幾十萬年前的祖先留下的老古董啦，有些謬誤也必須要修正一下了。”
“哦。”采采有些疑惑又有些迷糊地點了點頭。
“好啦，”修普站了起來，“還是說說正事吧。地球進口鋇可星果蔬的總經銷商——你還有興趣嗎？”
“啊？”
經銷商？上次自己似乎是有提過一次。不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沒想到修普居然認真了。
“是的。”修普點了點頭，拿起辦公桌上的一份文件，“這是前幾天收到的地球關于鋇可星水果的檢疫報告。我們已經有27種水果蔬菜通過了地球官方的檢疫。現在已經有很多地球商人向帝國提出進口需求了。我記得上次你提過有興趣成為獨家經銷商？”
把軍人不能經商的規定抛之腦後吧。采采似乎聽到了金幣落在金堆裏悅耳的聲響。錯過任何發財的機會都是可恥的。
“是的，是的。”采采拼命點頭，“我很有興趣。”
“這是授權書。”修普抖了抖手上的那份墨綠色的文件，分別用中文和一種奇怪的文字——大概是鋇可星的文字——寫的授權書，“裏面有些約定，你需要看一下，然後簽字。如果有問題，可以随時聯系我。”
修普把文件遞向屏幕。采采這邊，漸漸有光芒凝聚成實質，分明就是修普手裏的資料。
“不得不說，瑟諾星人的超遠距離即時傳輸技術的确是不可思議的完美。”修普看了看已經拿在采采手裏的文件，喟嘆：“但是費用也是那麽讓人不可思議的高昂。”
“哦，對了，”關掉通訊之前，修普做了小小的提醒，“你最好先去看看聯盟有關星際貿易的那些規定——那些天價罰款哪怕對于一個星球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重啊。”
41、晶石之旅5
RS00002號星球裏也并沒有找到瑟諾星人需要的東西。這個結果算不上讓人失望，甚至可以說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阿爾只是看過報告，然後平靜地命令主腦繼續前行。
一路上瑟諾星人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讓愚鈍的地球人理解，在截止目前的聯盟理論中，白洞是波——能量——也是這個宇宙的物質之母，所以兩人一腦（獵狐號的主腦）的這次航行，其實就是在一個個白洞的引力範圍內，對适齡的星球進行分析……和拆解的撞大運之旅。和采采預料之中龐大工作量以及漫無目的的漂浮不同，瑟諾星人其實早已經可以通過精密計算來縮小目标星球的可能位置。雖然這些可能的位置實際包括的範圍依舊大得驚人，但是和茫茫宇宙比起來，計算結果無疑已經達到了大海中的燈塔那麽鮮明的指示效果，幾乎已經可以用精準定位來形容。
RS00002號徹底變成分子消散在宇宙中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這一個月來主腦帶着兩個人向着預計中的RS00003號的位置不停地前行。在大量的超光速飛行，躍遷之後，據主腦計算，現在的兩人所在的位置已經地球非常的遙遠——遙遠到已經完全超出了目前地球人最高科技可以觀測到的範圍。
“星空之外，依然是星空。”
采采躺在觀察室，呆呆地看着透明的隔離板外緩緩流動的星空，一個人自言自語。地球人是适宜群居的生物，脫離了人民群衆的地球人似乎漸漸地開始變得有些憂郁，有些憂郁的結果就是開始散發出詩人和哲學家的氣質。
阿爾在門口站了很久，然後輕輕地走了過去，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地球人柔軟的毛發。地球人只是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向星空，身體甚至都沒有動一下。
“采采最近腦垂體分泌的有些激素未達到正常指标。”主腦室裏，主腦一邊閃爍着屏幕說話一邊在挺拔的男人面前發出一道藍光，開始顯示它對采采的體檢結果，其中有幾項标為了紅色，“表外特征就是情緒低落，自言自語，思維混亂，有自殺傾向。”
阿爾輕輕地皺起了眉頭，手指似乎抽動了一下，“自殺傾向？”
“是的。”主腦盡職盡忠地回答主人的每一個問題，然後在采采的體檢報告旁邊又發出了一道藍光，赫然是一大篇關于自殺行為的分析，“自殺是地球人的行為特征之一，指的是地球人個體蓄意或自願采取各種手段結束自己生命的行為。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病症，據我從地球上收集到的大量樣本分析，該行為似乎還有傳染傾向，建議隔離。”
阿爾把拳頭捏成一團，主腦的話讓他心裏突然有些煩躁。結束自己的生命……這種煩躁阿爾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擁有過了，奇怪的感覺讓他的語調也怪異了起來：“她最近都不喜歡和我說話了，我也不希望她生病，我需要知道原因。”
主腦先生絲毫沒有意識到（如果它有意識的話）自己正處在生命危險當中，依然盡職地扮演着分析員的角色，“經監測，空氣、食物和水都沒有問題，疑為莫名因素導致的病症，地球人的資料上建議介入心理指導。”
“本飛船上未配置相關專業醫生——現有如下建議——第一，現不确定該病症是否可傳染給瑟諾星人和飛船主腦，建議先将病患隔離；第二——”
阿爾轉身離開了。
瑟諾星人良好的克制力讓他到底沒有将主腦芯片砸成粉末，只是出門的時候一拳打在主腦控制室的牆壁上，拳頭破牆而出，能量的爆發讓空氣中出現了巨大的爆破聲。
阿爾平靜地走了。被破壞的牆壁如水銀般漸漸軟化，回流，然後恢複了原狀。
主腦芯片任勞任怨地将牆壁恢複了之後，開始在芯片上如實地進行了記錄和分析：“該病症疑為強傳染病症，原理不詳。實踐分析為可傳染給瑟諾星人，但臨床表現異化，感染後的瑟諾星人并無自殺特征，但情緒暴躁，嚴重暴力，疑有狂化傾向。暫不清楚是否傳染主腦。
危險程度：5S級。
治療辦法：暫無。
建議：此病症對瑟諾星人及其附近生物有強烈威脅，建議嚴重關注。”
阿爾再一次站在了觀測室的門口。小小的共振生物依然蜷縮在躺椅上，看着星空發呆。
“采采。”頓了頓，阿爾還是走了過去，輕輕地摸了摸采采的頭部毛發和柔軟的小手，表情憂傷，“主腦剛剛說你的大腦生病了。”
“它的腦子才有病。”任何一個地球人都不會喜歡這種判定，采采的眼光終于從星空上移了回來，甚至還用一條胳膊支起了上半身，表情憤怒。作為一個正常人，采采絕不允許一臺電腦來污蔑自己的人格。
阿爾看向突然恢複了活力的采采，眼睛裏滿滿地全是驚喜，“你好多了。”
“你才好多了。”沒有意識到自己差點變成了複讀機，采采對主腦對自己的人格侮辱遷怒到了無辜的瑟諾星人身上，翻了個白眼又躺回了躺椅，“你們兩個簡直是瘋了。”
“我的體檢報告一切正常。”看到采采終于搭理了自己，阿爾殷勤地拉來一根凳子坐下，表情認真地看向采采，“主腦剛剛說……”嘎然而止，因為地球人抛過來的一個眼風。
把剩下的話吞回到肚子裏，阿爾聲音低沉，“你好多天都沒和我說過話了，我還以為你生病了。”
“也就今天沒說而已。”采采回答得有氣無力，“昨天晚上我們還說了晚安的。”
“……你以前挺有精神的。也不每天都躺着。”
“因為我無聊啊。”
“也不大吃食物了。”
“唉，”采采嘆了口氣，“因為我無聊啊。”
“要是覺得沒事做，可以去健身，聽歌，看地球電影，或者做下宇宙起源模型的研究……”
“那也無聊。”
阿爾沉默了。又過了一會兒，他才低低的說，“主腦說你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看它才是不想活了。”采采無力哀嘆，“我只是無聊了而已。”
“無聊可以怎麽解決？”阿爾虛心求教。
采采沉默了下，“我坐飛船坐膩了，我想出去玩。”
兩個小時後，飛船緩緩出現在了最近的Z&2097號星球的上空。這是一個已經在聯盟備案的準智慧生物生存行星。在此星球上生活的瓦特人已經進入了00001型社會。這是一種以親族關系為基礎的社會，這種模式下，社會控制靠傳統和血緣關系來維系，科技水平和文化水平都還非常低下處于萌芽狀态——也就是地球人定義的，原始社會。
“我們這是非法潛入。”對于拿着Z&2097號星球的資料看得興致勃勃的采采，阿爾微笑着解釋，“像這種不具備星際交流能力，已經出現社會形态的星球，原則上聯盟發現之後只會進行備案，并定期進行遠空觀測，絕不允許對其進行接觸。”
“為什麽？”采采拿着Z&2097人的高空拍攝照片看得仔細，一邊問道，“害怕影響他們的發展進程？”
“是的。”阿爾點點頭，“為了保證生物和文化多樣性。”
“我們地球也有這樣的理論，”采采對母星依然包含赤子之心，時刻不忘為自己的母星說好話：“我們以為外星人不和我們接觸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地球在聯盟并沒有備案，”阿爾耐心回答，“所以之前應該沒有人發現過你們——或者說，沒有向聯盟報告。等我發現你們的時候，你們的宇宙偵查技術已經在開始萌芽了。”
2097星是經過兩人一腦仔細篩選後最終确認降落的星球。它的體積和質量和地球類似，重力是地球的1.07倍，海水覆蓋星球表面62%，一樣有高山平地峽谷，地表覆蓋着郁郁蔥蔥的灰色植物。這是恒星系的第5顆行星，日夜溫差在50攝氏度左右——從各項指标上看，2097星是附近幾百光年內和地球最類似的行星。當然，2097星人，就和地球人不那麽相似了。
尖尖的下巴，長長的胡須和尾巴，還未褪盡的油光水滑的皮毛，強壯彎曲的四肢和稍短靈活的前肢——如果忽略掉他們圍在腰上的皮毛和樹葉，以及拿到手上的以灰色樹幹為原料做成的粗糙長矛，2097星人活脫脫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巨大的老鼠。
老鼠人。采采已經給2097星人下了定義。雖然老鼠是采采讨厭的動物之一，但是和其它奇形怪狀的未見識過的外形生物比起來，這種能和地球生物相似的外形，已經非常能博得地球人的“好感”。
“我們可以去連接室了。”飛船的屏幕慢慢開始透明，顯示着飛船已經在慢慢地降落。巍峨的山峰已經在飛船外晃過，阿爾招呼着采采，“安全最重要，讓主腦先給你導入能量保護膜。”
42、晶石之旅6
腳踏實地的感覺，和鼻間似乎還有些若有若無的青草氣息，讓采采深深的嘆了口氣。2097星并無地球上那樣筆直高大的數目，一眼望去，滿地都是厚厚的覆蓋在目所能及範圍內的類蔓藤植物——磚紅色的，并非綠色。
蔓藤植物間偶爾開了幾個洞口，降落的時候，采采分明看見有幾只（個？）負責警訊的老鼠人似乎發現情況不妙，“哧溜”一下從直立變成四肢着地，奔入洞口迅速消失了。
“很難想象老鼠也能變成智慧生物。”地球人對着老鼠有着天生的敵意。土著老鼠人敏銳的動作，讓采采想起他們的地球同宗，采采心理微有不适。又想到很久以後可能地球代表和2097的老鼠人代表會共同站在聯盟議事大廳，或為敵人，或為盟友，不知那時候的人類看見這些生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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