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梅宴
不管怎麽說,莫傾城的梅花宴算是如火如荼地開始操辦起來,好在桂春是宮裏的老人,以前太皇太後哪一年不辦上幾場,因此她也樂得輕松,全都交由桂春去辦。
到了梅花宴那一天的時候,莫傾城早早地就起來了,可是沒想到柳柳來得更早,她梳着如意髻,穿着一襲淺藍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着點點梅花,中間雜着銀線,走動起來點點銀光閃爍,看上去既清麗又貴氣逼人。
“這裙子真好看,只是和這張臉有些不搭。”莫傾城打量着柳柳,有些遺憾地說。
柳柳撩起裙子,臉上又笑了,說:“這古代的裙子還挺好看的。”暖玉等人聽了一愣,莫傾城淡定地說,“別理她!”暖玉一臉了悟地做自己的事去了,其實在郊外長亭的時候,她就覺得這柳家小姐似乎有些不正常,果然是!
柳柳看了暖玉一眼,嘀咕道:“什麽意思嘛。”
☆、梅宴
不管怎麽說,莫傾城的賞梅宴算是如火如荼地開始操辦起來,好在桂春是宮裏的老人,以前太皇太後操辦的宴會比這次梅花宴排場可要大多了,而且她還作為太皇太後的代替參加過不少的,因此對于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莫傾城也倒也樂得輕松,全都交由桂春去辦,讓自己去,說不定就參加春節晚會的模式了。
那些天,桂春将整個昭陽宮的人都是團團轉,這是莫傾城第一次辦宴席,總得符合她的身份。
莫傾城看着那些團團轉的宮女們,心裏不免暗嘆,她們都想着讓自己好好地在這裏呆着。
到了梅花宴那一天的時候,莫傾城早早地就被叫起來了,雖然她只需要在衆人到了之後過去,可是也不能去得太晚,那樣會顯得過于高傲了。
只是莫傾城沒想到,一慣喜歡睡懶覺的柳柳竟然比她起得更早,見她一起床便鑽了進來。
柳柳梳着如意髻,穿着一襲淺藍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着點點梅花,中間雜着銀線,走動起來點點銀光閃爍,看上去既清麗又貴氣逼人。
“這裙子真好看,只是和這張臉有些不搭。”莫傾城打量着柳柳,摸了一把那張膚如凝脂卻愁眉苦臉的臉有些遺憾地說。
柳柳撩起裙子,心裏的擔心瞬間像是被風吹散了似的,轉了一圈笑說:“這古代的裙子還挺好看的。”暖玉等人聽了一愣,什麽叫做古代的裙子。
莫傾城淡定地說:“別理她!”暖玉一臉了悟地做自己的事去了,其實在郊外長亭的時候,她就覺得這柳家小姐似乎有些不正常,果然是!
柳柳看了暖玉一眼,嘀咕道:“什麽意思嘛。”
莫傾城在暖玉等人的伺候下,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宮裝,卻鑲着大紅的衣襟,細看這衣襟竟然都層層疊疊怒放的紅梅,繡成梅花的不是絲線而是用絲線串了細如粟米粒的紅寶石串成,再搭上雪羽肩,然後一頭秀發用精致的梅花簪挽住,這梅花簪說起來簡單,只是簪子上的梅花不但是簍空的,而且還能随着莫傾城的走動微微顫動,像是風中飄蕩一般,而且其中的花蕊是極為圓潤的東海珍珠。
看着莫傾城的這一身裝扮,柳柳看得嘴都張得合不攏,這古代也太奢侈吧,她忍不住莫傾城耳邊道:“辦完梅花宴後,你這一身給我吧。”
“你想幹嘛?”莫傾城以為柳柳是想假扮自己,這衣服在衆人面前亮了相,便最能代表她的身份了,可是柳柳說的卻是:“等我穿回去的時候,我帶着它一起回去,我不就成了千萬富婆了嘛,不對,應該是億萬……富婆!”
柳柳這一說,莫傾城頓時有些嫉妒了,為什麽自己就沒這好運氣,可惜自己也沒什麽親人,要不也叫柳柳運點兒回去。莫傾城想起了當小護士的閨蜜,想着到時候這梅花簪也讓她帶回去得了,只是不知道閨蜜會不會給吓着。
到時候再說吧,還不知道今天會是怎麽樣的一個情況呢,還是把每天的日子這好吧。莫傾城心裏輕嘆了一句。
可這在柳柳甚至莫傾城自己心裏都非常完美的衣裙,桂春卻直搖頭,斥責暖玉道:“你好歹也在宮中呆了這麽些年,怎麽讓娘娘穿這樣的衣服。”又耐心地對莫傾城道,“娘娘,這太素了!”
莫傾城伸張了手臂,笑了笑說:“素怕什麽,這賞梅宴,咱們要是穿着金光燦燦的大禮服過去,那才叫俗呢。”柳柳像是死忠粉一般點頭,而且非常鄙視地看了桂春一眼,沒品味,難道大紅大綠的才好看嗎?
桂春知道莫傾城雖然脾氣好,但是決定了的事情也是勸不得的,勸多了她還會煩,也只好閉嘴不談。
“皇後娘娘,她們到了。”半夏開心地跑進來,卻被桂春瞪了一眼,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這次梅花宴桂春安排在梅園裏的暗香閣,莫傾城到的時候各府的夫人和小姐都上已候在此處,因為碳燒得足,人又多,夫人小姐們都塗脂抹粉,這碳火氣裹着脂粉香,那味兒真的不大好,因此莫傾城一進去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開幾扇窗去!”莫傾城低聲對暖玉道。
只是窗還沒開幾分鐘,便有一個夫人軟軟地倒了下去,而且直接就倒在了坐在她身邊的柳柳身上,把柳柳吓得都要蹦起來了,這個剛穿越過來的姑娘經驗不足,對于古代女人時不時的暈厥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你你……你怎麽了?”柳柳扶住了那位夫人,一旁的容妃立即驚訝地喊道,“薛夫人,這是怎麽啦?”
薛夫人?莫傾城聽着似乎有些耳熟。
“薛夫人是麗嫔娘娘的生母,兵部侍郎薛方的夫人。”桂春在莫傾城耳邊小聲提醒着。
莫傾城頓時想起來,當初麗嫔過世的時候,薛夫人曾經進過宮,她想着麗嫔雖然不讨人喜歡,可畢竟已經去了,所以便見了薛夫人一面。
那一次莫傾城想起來都有些感慨,當時薛夫人臉白如灰,但還是非常恭謹地行禮,說着最适合她身份的話。莫傾城當時想着,她現在最想的應該是大哭一通吧?因此安慰了幾句,賞了幾樣東西,便讓她回去了。
只是怎麽也沒想到,第二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方式,因此莫傾城也有些緊張,讓暖玉趕緊去請禦醫過來。
“娘娘,薛夫人怕冷,怕是……”容夫人排衆而出,看着像是在說薛夫人的病因,其實卻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那意思是如果不是莫傾城開窗,薛夫人也不會暈過去。
莫傾城有些意外,薛夫人就算是暈過去了,也不至于讓容夫人這樣出面為難自己,這太不合常理了。
“瑩玉!你過去看看。”莫傾城傾刻間便想到,眼下這種情況,如果有真的不合常理的情況,只能說明薛夫人暈過去是不尋常的,所以容夫人才把這件事情早早地算到自己身上。
只是用這種方式來栽贓自己是不是太小兒科了?難道自己一個皇後,開個窗都不行嗎,莫傾城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可還沒等莫傾城想明白,瑩玉走到薛夫人旁邊只看了一眼,便沖她搖頭。
莫傾城緊緊握住了椅子的把手,這一場賞梅宴難道還沒開始,便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或者說,這賞梅宴也只是一個開始。
禦醫很快趕來,第一句便是:“薛夫人不行了。”死因也很簡單,因為寒冷引起舊疾突發而亡。
冷死的?莫傾城想笑,可是卻笑不起來,因為不能笑,也因為這件事情讓她覺得有些害怕,這一場賞梅宴若是一個開始,那又會以怎樣的方式結束?
“娘!”這時從外面傳為一聲凄厲地哭喊,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孩從殿外踉踉跄跄地進來,撲倒在薛夫人身邊。
莫傾城看着這女孩的面目,和麗嫔有幾分相像,只怕是她娘家的妹子。
莫傾城這邊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那邊女孩便痛心疾首地喊道:“皇後娘娘您高高在上,可是我娘也是朝廷命婦,你怎麽能如此……如此……我娘去了,我還有什麽顏面活在這個世上。”說完,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枚金簪,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喉嚨。
“住手……”莫傾城剛一出聲,血便濺上了她的手背,看上去像是一朵綻然盛開的紅梅。
怎麽會這樣?莫傾城身子晃了晃,眼前的一切都似乎變得更加遙遠,那些夫人們的哭喊聲聽上去異常嘈雜,桂春趕緊扶住她,沉聲道:“皇後娘娘,您要穩住!”
穩住?該怎麽穩?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五斤聽上去似乎聲嘶力竭的通傳:“皇上駕到!”
看着景玄堯的身影進了殿,莫傾城的靈魂似乎才歸了位。
“玄……玄堯!”莫傾城一開口,才知道自己有些脫力,淚水也控制不住地噴湧而出。
景玄堯快走幾步,緊握着莫傾城的手道:“沒事,我在這兒。”
他竟然當着所有人的面,在自己面前稱“我”,莫傾城扯了扯嘴角,卻哭得更狠了,手上的血跡告訴她,死人了!
“這件事與你無關,交給我去辦。”景玄堯沖着莫傾城笑了笑,轉身對桂春說,“扶皇後娘娘回昭陽宮。”
薛夫人和薛小姐的死對于一個皇後來說,其實算不得是多嚴重的事,她只是開了一扇窗而已,而且事先并不知道薛人人的身體狀況。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道:“回……回皇上,薛大人求見!”
“胡鬧,這裏都是女眷和後妃,他來幹什麽?”景玄堯怒道,但事情似乎不在他的掌控之內,薛大人的聲音在殿外響起:“我夫人女兒都命喪暗香閣,為臣難道不該來看一眼嗎?”
難道,是沖着我來的?莫傾城心念微動,可是又覺得不像,沖着自己來的用不着如此大庭廣衆之下,這件事情算起來,也威脅不對到她的皇後之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是君,薛夫人是臣,何況她是不知情的。
那麽,他們想幹什麽?
☆、突變
只是薛方還沒有進入大殿,便在一聲慘叫後悄無聲息了。
大殿的門慢慢合攏,容妃大驚失色,回身跪倒在景玄堯面前:“皇上,您這是……”
景玄堯冷冷地看了容妃一眼:“容妃,你真的不愧是将門之女,做事還真是殺伐果斷,竟雄心勃勃地想要颠覆朝堂。”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容妃強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大門,景玄堯不禁冷笑,“你指望着容将軍從那裏破門而入?”
“臣妾……臣妾只是想長伴皇上左右。”容妃說着眼淚都流出來了,伯父他們只是讓她将香爐裏的香調換,造成皇後的過失,哪怕是很牽強也沒有關系,畢竟皇後并無可以仰仗的人,那樣他們就可以助她登上後位,可是現在,怎麽竟成了要颠覆朝堂。
容妃有些想不明白,腦子糊裏糊塗的,可卻也明白,是有大事要發生了,因此還是指望容将軍能夠出現,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時殿外忽然出現了刀兵之聲,殿中的女眷們個個都花容失色,忍不住驚叫起來。
莫傾城看了柳柳一眼,柳柳微微點頭,悄悄地退下。
“玄堯,我……我害怕,咱們去後殿好不好?”莫傾城忽然開口道,女眷們個個擡頭看着莫傾城,沒想到她居然要撇下衆人自己走人。
景玄堯也微皺了眉道:“朕在這兒,你不用怕。”
“可是……”莫傾城說完這句便暈了過去。我暈了,你總不能還把我扔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吧。
景玄堯微嘆一聲,這本是一個在命婦面前極好的豎立皇後形象和威嚴的機會,怎麽竟暈了,平時也沒見有多膽小,可見還是經的事少了些。
不管景玄堯心裏是怎樣的千般感慨,但總不能将莫傾城真的扔在這兒,因此擡手将莫傾城抱起來走向後殿。
只是剛到後殿,莫傾城的眼睛便睜開了。
景玄堯頓時哭笑不得,這時候居然還裝暈,不知道事情緊急到了怎樣的程度了嗎。
“玄堯,咱們快走吧,這裏太危險了。”莫傾城聽着外面的刀劍之聲越來越激烈了,心裏暗恨,這些人居然都選擇這一天起事,不是成心砸我的場子嘛?太看不起人了。
“傾城,別小孩子氣了,你在這兒等着,我先出去。”景玄堯正要離開,一旁的瑩玉突然襲來,一雙玉指直點向景玄堯的身上幾入大穴。
只是還沒沾到景玄堯,便彈了開去。
對方內力極為渾厚,瑩玉被摔得差點背過氣去,出手的不是哪個暗衛,而是五斤。
瑩玉大驚失色地看着五斤:“五斤你居然……”
五斤還是那樣笑嘻嘻地樣子:“居然會武功?”說着又委屈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識字少不能當掌印太監嗎?因為我學武去了,哼!不過我也沒想到你還會武功啊,你不是使毒的嗎?”
莫傾城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瑩玉會武功,其實理由也很簡單,便毒的人不會武功,害別人容易,想要讓自己活命就難了。
景玄堯盯着瑩玉:“你竟敢背叛朕,你到底是誰的人?”
“她當然是我的人,現官總不如現管。”莫傾城苦笑道,她原本以為把景玄堯騙到這兒來,如果他不同意跟自己進密道躲避,就可以暫時避過暗衛讓瑩玉下手,卻沒想到五斤才是最後的屏障。
景玄堯深深地看了莫傾城一眼,然後往外走去,莫傾城忍不住在他身後喊道:“你不能太相信寧王。”
“五斤你留下來保護皇後。”景玄堯揮了揮手,腳步不再停留。
五斤眼睜睜地看着景玄堯走了,一臉地遺憾,這一輩子也難得遇上這麽一個機會啊,保護皇上和保護皇後的功勞會一樣的吧?會——的吧!
“我不需要你保護,你趕緊跟着去吧,這可是護駕之功。”莫傾城一看就知道五斤的心裏是怎麽想的,她也不想耽誤五斤的前程,也不願意被這麽一個人監視着。
五斤看了莫傾城一眼,咬牙道:“不——行,我得保護皇後娘娘。”
“我有瑩玉還有劉亮,能怎樣?”莫傾城擡了擡下巴,“前面還有那麽多的女眷,我們這一堆女人罷了,能怎樣。”
這樣一說五斤又糾結了,最後是被莫傾城推出去的,他也就半推地就去了。
“娘娘,我來了!”蕭樂水一見五斤走了,便趕緊從密道裏出來。
“都準備好了嗎?”莫傾城問蕭樂水,蕭樂水不在意地笑道:“多大點兒事,還能準備不好?”
這一幕蕭樂水其實很熟悉,她無數次地在夢裏夢到再次回到國破家亡的那一日,如果那日的她是現在的自己,該怎麽辦。
所以蕭樂水在莫傾城的指使下可謂是翻雲覆雨,那些柳容二人的死忠者幹脆滅了,寧王的人則采取媚功控制住了心術。做這些的時候,蕭樂水心裏其實是百般滋味都難以言說的,她的南木國沒了,這輩子她也沒辦法複國,但卻又覺得自己的人生總算沒有白活一回,總算可以将某些人玩弄人鼓掌之中。
因為這樣一種莫名的情緒,蕭樂水對莫傾城竟十分地感激。
“我這也是最後一次助他了!”莫傾城推開窗戶,眼前的一切那樣地安寧,梅花朵朵,暗香襲人,可另一邊卻是危機四伏。
“你真的……願意離開這人間最繁華的地方?”蕭樂水有些不相信,後宮之主幾乎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可是她卻這樣輕易抛棄。
莫傾城笑了笑,不過是個身份罷了,這後宮的桃花下面,誰也不知道埋着多少白骨,就在此刻,前朝還是詭異莫測呢。這樣的生活或許适合地些從小就被教養,看着後院宅鬥紛紛的貴家女子,但自己一個有着現代靈魂的人,卻實在沒辦法做到。
“娘娘,寧王,真的反了!”暖玉急急地跑進來,自然也是通過密道。
也不知道當初建這密道的人是不是特別喜歡這梅園,暗香閣中有好幾條密道是通往宮中各個地方的,甚至還有一條密道通往宮外。莫傾城當初雖然想不到賞梅宴是景玄堯和寧王選擇發難的日子,但是選擇在這裏舉辦宴席,也是為了穩妥,卻不想竟歪打正着。
蕭樂水不滿地看着暖玉:“寧王是反了誰?”
“反了皇上!”暖玉說完,莫傾城便和蕭樂水對視一眼,果然所料不差,皇位對于男人們,也是夢中所渴求的啊,寧王會放過這個機會才怪。
“再探!”莫傾城話一出口,暖玉便不見了影子。
這時莫傾城似乎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再一想,忽然臉色大白。
“桂春!”莫傾城看了看身邊,連半夏和木蓮都在,只不過吓得抱成一團,恨不得自己是個隐形人,可是桂春卻不見了。
“你那個嬷嬷是寧王的人。”蕭樂水不禁好笑,也難怪莫傾城不願意呆在這宮中,哪兒有一點安全感,于是對莫傾城說,“不如出宮後去萬花樓吧,我把你當老佛爺般供着。”
莫傾城瞟了蕭樂水一眼:“萬花樓本就是我的,用得着你供?”
“好吧,那謝您老給碗飯我吃。”蕭樂水撇撇嘴,又問,“那個叫桂春走了,你不着急?”
“急有什麽用,再說了,她能帶給寧王什麽。”莫傾城雖然讓桂春管着昭陽宮,可也只是管着衣食住地等俗務,若想利用這個掰倒她,制造一些冤案倒是可以,若想有別的動作,只怕也沒機會了。
莫傾城不禁想起紅狐大氅的事,這樣一想便通了,寧王進貢一件大氅,桂春想怎麽說都是被他授意,只是她為什麽要說那件大氅是太皇太後的,是真還是假?
“娘娘,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柳柳一身鮮血地出現,吓了莫傾城一跳,她趕緊道:“都是別人的,不過這皇上也不是個東西,咱們幫他打敗了寧王,他竟然要封密道,我是躲在柱子後聽到他吩咐別人就趕緊跑過來了,快!”
封密道?景玄堯怎麽知道的,莫傾城百思不得其解,但卻被柳柳她們拉進了密道。
“暖玉她們呢?”莫傾城問柳柳。
“你放心吧,在事先約好的地方等着呢。”柳柳拉着莫傾城就跑,她真的好怕死啊,這古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要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她才不要出來冒險,好可怕啊!
蕭樂水一直沒說話,但她看着柳柳那模樣覺得太違和,于是問:“你會武功?”
柳柳點頭:“是啊,不會武功我才不會跑去送死呢。”
“你會武功還這麽害怕?”蕭樂水不解,柳柳更不解,“害怕是正常反應啊,練武只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
莫傾城都不想再打聽柳柳的事了,只是清楚一點,如果柳柳不是這般全能,肯定也不會被選中送到這邊來,只是她自己好像還沒弄明白。
隐約聽到後面有追兵的聲音,莫傾城等人加快了加步,柳柳忍不住在罵:“早知道這樣,就讓這皇帝被殺死算了,新皇登基說不定為了顯示他宅心仁厚而放過我們呢。”
“你就做夢吧!”蕭樂水這方面太有心得了。
莫傾城一直默不作聲,她現在心裏亂成一團麻。
可到底是一群女人,都快到密道口了,還是被趕上。
景玄堯黑着臉過來,身上有着斑斑血跡,讓莫傾城看着觸目驚心。
“你竟然……要離開我!”景玄堯聲音沙啞,手中的劍有血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離宮
莫傾城愣愣地看着那劍尖的血,她無數次在夢裏夢到這一幕,區別在乎,夢裏的景玄堯是躺在地上毫無聲息,而現在他還活着。
只要是活着,便比什麽都好!莫傾城心裏暗嘆,只是她不知道,這柄劍會不會擡起來指向自己。
擡起頭看着景玄堯,莫傾城忽然坦然起來,不論是怎樣的結果,她努力了。再樂觀一點想,如果真的自己出不了這密道,再回去當一個苦呵呵的調查記者,也沒什麽不好的。
柳柳會催眠,自然也懂得一些心理,她悄悄地挪到莫傾城身後道:“你可要想明白了啊,你要是死了,萬一穿不回去,穿到了原始社會可怎麽辦?”
莫傾城心裏暗嘆,這烏鴉嘴,不能說些好聽的嗎?
可是再看一眼那劍,想像着它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樣子,還是有些害怕。
這一刻,莫傾城又想起了太皇太後的那句:“咱們那個世界的人都是怕死的。”
“你為什麽,要離開朕。”景玄堯忽然問,聲音雖然淡淡地,但那份怒氣卻叫莫傾城這邊的人都緊張起來,半夏都吓得捂住眼睛。
“因為,不得不離開你,我要的你給不了。”莫傾城終于說出了自己憋了好久的話。
“你要什麽朕給不了?”景玄堯咬着牙問。
“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給得了嗎?我要一個平凡溫暖的家你給得了嗎?”莫傾城說完只看着景玄堯,她明白,景玄堯也明白,這兩樣,所有的人都可以給,偏景玄堯給不了。
莫傾城擡腳輕輕地給景玄堯身邊走過。
直到站到密道門口,莫傾城看着外面亮白的日光,輕嘆了一口氣,還是走過了。
就在莫傾城下一步準備走出密道的時候,景玄堯忽然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幫我?”
莫傾城輕笑:“因為,我舍不得你死,僅此而已!”
因為,我舍不得你死!
走出密道,莫傾城才發現密道的出口在那座無名山的另一面。
只是沒走幾步,身後傳來“轟”的一聲,密道崩塌。
莫傾城轉身便主回跑,卻被柳柳拉住。
“密道塌了,他在裏面!”莫傾城看向柳柳。
“他不會有事的。”柳柳難得嚴肅地說,“你腦子清晰一點,那是他自己炸的,這條密道已經不是秘密,留着只是對他是個威脅。”
“真是如此?”莫傾城覺得自己都不能思考了。
柳柳點頭:“自然是!”
莫傾城點點頭,心裏卻有着難以言說的悲涼,帝王之情便是如此絕決。
一行人走了很久才看到道路,很意外地那裏卻停着一輛馬車。
“這是你們準備的馬車?”蕭樂水問。
柳柳搖頭,又看向莫傾城,最後大家發現,這馬車不是自己這邊的,于是護着莫傾城迅速往後退。
“莫姑娘怎麽如何害怕本王?”清亮的聲音自馬車中傳為,馬簾掀開,一個風姿卓約的男人優雅地從車中出來。
瑜王,淩羽白!他怎麽會在此地?
“瑜王,有事?”莫傾城排衆而出。
淩羽白笑了笑:“莫姑娘有事,就是淩某的事。”
莫傾城苦笑了一下,道:“瑜王還是忙自己的去吧,我沒有什麽事。”
淩羽白望了一眼眼前那條不知道延長到哪裏的長路,淺笑着問:“真的不用送姑娘一程嗎?本王今日正好要回淩王,如若姑娘不嫌棄,可以去淩國,本王自是奉為上賓。”
“若是我不願呢?”莫傾城明白淩羽白的意思,趁着乾國內亂,挾持皇後回上淩回,那也是大功一件。
“若你不願,我自會強求。”淩羽白說得敞亮,柳柳等人又緊張起來,心裏忍不住娘,你們朝堂之中的事,關咱們女人什麽相幹,真讨厭。
莫傾城沒說話,只是看着淩羽白。
淩羽白見此,苦笑道:“莫姑娘蛤真是了解本王,知道本王唯不願意強求的便是莫姑娘。”
“多謝瑜王!”莫傾城哪知道瑜王的本意,只是事到如意,她也沒有別的辦法罷了。
“莫姑娘,本王可否問你一個問題?”淩羽白的神色從未有過這樣的認真。
莫傾城點頭。
淩羽白道:“你,究竟是何人?”
“瑜王何意?”
“這個世間上本不該有你。”
柳柳一聽傻了,難道這又是一個穿越者,只是怎麽上面沒說過呢,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莫傾城便道:“王爺會看世間的相?”
淩羽白笑了:“哪裏,本王不想騙姑娘,只不過多走了一遭罷了,若不是姑娘這乾國已是寧王的天下。”
淩羽白說完便大步地向馬車走去,在馬車前忽然轉身,沖着莫傾城朗聲道:“莫姑娘,可否後會有期?”
莫傾城擺擺手道:“還是後會無期!”
此後經年,莫傾城擁着大紅的狐裘正坐在江南某小院的躺椅上曬太陽,一樹的梅花綻放得極為熱鬧。
小院的另一面便是街市,雖然嘈雜,但卻透着份莫傾城喜歡的塵世味兒。
莫傾城一天是最多的時候便是躺在這裏聽着外面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流言,比方說上淩國的皇帝死了,新皇帝居然喜歡戴個女人的發簪,而且還把離心草弄丢了;潮汐閣的閣主上一次和萬花樓的古謹梅訂婚了,可是卻被赤朱國的二皇子揍了一頓;比方說皇上的掌印太監五斤回家一趟,卻用黃沙鋪道……聽得莫傾城常常樂不可支,像以前拿着收音機聽相聲似的。
“姑娘,該喝藥了!”瑩玉一手拎着裝藥的爐子,一手拿着碗走了過來。
這藥莫傾城每天都得要喝,這幾年輕煙的毒雖然是越來越頻繁,可是卻沒有剛開始那麽痛苦。
“這幾年多虧了你。”莫傾城笑着說,臉色慘白得像是一張透明的紙。
瑩玉點頭道:“可不就是多虧了我,你說我當初要是不背叛皇帝,你還會要我跟着你?”
莫傾城笑着不答,瑩玉這話在別人看來是借口,但是她卻明白,對于這樣一個“技術控”來說,眼前放着一個中毒的人不治好,她心裏癢癢,在她的心裏“毒”才是唯一,至于皇權,還是靠邊邊吧。
“姑娘,你還是回屋去吧,屋裏暖和,這外面雖然有日頭,但還是冷着呢。”暖玉拎着菜進門,見莫傾城坐在院子裏又開始唠叨。
莫傾城還沒開口,瑩玉便道:“暖玉,你累不累得慌?這麽些年,你說了多少次了,姑娘可聽過你的?”
“你還說,你沒幫着勸一勸,姑娘病了可怎麽辦?”暖玉瞪着瑩玉,瑩玉無所謂地說:“姑娘本來就病着,還能怎樣?而且姑娘這不是越來越好了嗎?”
“那是瑜王,不,淩公子的離心草的原故!”
“那我把離心草給你,你來試試!”
“你……”暖玉給瑩玉氣得腮幫子鼓鼓地,離開了皇後,瑩玉像是鳥兒入了林,每天不知道有多開心,嘴巴也比以前更加利索了。
“好了,你還是明白姑娘的,要不你怎麽會把這紅狐裘給帶出來。”瑩玉嘻嘻笑着,暖玉一轉身不再搭理她。
“你們倆就知道吵吵,也不知道給我找兩個姐夫回來,姑娘說得沒錯,你們就是太閑了。”半夏不知道從哪兒貓出來。
莫傾城笑看着幾個人,現下就這三個人跟着她了,其他人都叫她打發走了,這樣日子更加清靜一些。
只是念頭剛過,便看到一張嬌俏的臉從院門口伸進來,擺了擺手說:“莫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你怎麽還在?”莫傾城問。
“姑娘,不好這麽問的。”瑩玉都覺得莫傾城是日子過得太過閑散了,這樣的話怎麽問得出來,但柳柳卻不在意,揮着手說:“你們忙你們的去,我和你們娘娘聊會兒。”
柳柳坐到莫傾城對面,苦着臉道:“我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怎麽啦?”莫傾城側臉看着柳柳,搖頭道,“你完成任務的效率太低了。”
“唉,我任務倒是完成了,可是……”柳柳說到這裏,有些扭捏起來。
“可是什麽?”莫傾城覺得柳柳這吞吞吐吐的模樣太可疑,有失現代女兒們的風範。
柳柳深吸一口氣道:“可是我愛上了一個古代的男人,你說怎麽辦?”
莫傾城張了張嘴,沒說話,她哪兒知道怎麽辦,可是耐不住柳柳追問,只好說:“有什麽辦法?三個辦法,一是你留下,二是他跟你過去,三是你們倆分手。”
“不要這麽殘忍吧?”柳柳表情痛苦,低下頭,額頭擱在桌子上。
“你就按這三條辦,前面兩條行不通,你就實行第三條,你總比我好,我這……”莫傾城沒把話說全,她們幾個都對自己忠心耿耿地,總不能傷她們的心。
柳柳擡起頭看着莫傾城,點點頭:“也是,總比你好!”
莫傾城不禁黑臉,卻聽到外面有人奔走相告:先皇駕崩了,新皇即日登基啦!
“卟!”莫傾城吐一口血來,柳柳趕緊過去拍她的背,急道,“我說你怎麽這樣,聽見就是雨的,他沒死!”
莫傾城擡起頭看着柳柳,卻聽到身後有人在說:“我總算是找到你了,還來得及嗎?”
回過身去,一個人玉面長發,青衫簡帶地站在梅樹下,輕吟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