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你到底想幹什麽?”殺阡陌一把将餘唯一扔在床上,他是真的生氣,在回來的路上,他無數次想就這樣把她從火鳳身/上扔下來,反正般若花如今功力全無,從那麽高的地方扔下來,必死無疑,也省的他不高興,可是當他低頭,看見那一雙傷痕累累的腳時,他的心裏又泛起了絲絲心疼,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他更生氣,卻又不得不把她帶回來,所以,他一回來,就發了彪:“我說過,沒我的命令,不許揭下面紗,不許說話,不許,不許……反正,誰準你去走三生池的。”

餘唯一側卧在床上,感覺到殺阡陌的火氣,對于剛才被扔下的疼痛和此時雙腳的蝕骨之感,半點沒有反應,她靜靜地卧在那裏,就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只等着殺阡陌發完脾氣。

殺阡陌看到餘唯一這樣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氣得轉身一掃,就把書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下,這還不過瘾,他拿起房裏擺放了古董玉器,狠狠地摔在地上,像是要發洩,可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發洩些什麽,他只是不停地砸、不停地摔,直到房內能摔得都摔完了,他才轉身,坐在梳妝臺前,一一撫摸過梳妝臺上整齊擺放的瓶瓶罐罐,慢慢平息心裏的火氣。

“坐起來,”殺阡陌走到床邊,看着餘唯一還是那幅側卧的姿勢,命令道。然後,他擡手整了整唯一離亂的黑發,又拿出一塊面紗為她帶好,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才低頭看向那雙慘不忍睹的腳。

他微微嘆了口氣,努力壓下此時心裏的疼痛,半跪在唯一面前,把她的一只腳握在自己的手心,小心地為她塗上花千骨給的藥膏。

餘唯一縮了縮腳,卻被他握的更緊,本來就因為上藥疼痛的腳,此時更是疼痛難忍。餘唯一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把口中的呻/吟壓下,眼神悲傷而又倔強地看着殺阡陌的頭頂,額頭布滿了點點汗珠。

“別動,”殺阡陌死死地握住那只試圖逃脫的腳:“要是再動,我就把它砍下來。”嘴裏雖然這樣說着,可是上藥的力度卻又不自覺地輕柔了幾分。

兩人之間,一時間竟和諧了起來。

“好了,”殺阡陌拍拍手,看着已經上好藥、包紮好的雙腳,舒了口氣,他擡眼,看着唯一額頭上的汗珠和眼中的淚光,不自覺地軟下聲音:“好好在床上躺着,我去給你煎藥。”

餘唯一點點頭,看着殺阡陌出門的背影和一地的狼藉,內心一片沉默,這到底要我,怎麽辦?她低頭,看着自己包的像豬蹄一樣的雙腳,下意識地笑出了聲,然後,有很是懊惱自己這份表現,她拍拍自己的臉,你清醒一點,不要忘了自己來七殺是為了什麽,是為了活下去,他要是真的對現在的你好了,真的對現在的你動心了,那才是你最大的悲哀。這般想着,她的思緒又沉澱了下來,想好要放棄了,想好只為自己活着的,不要再想其他了,餘唯一。

殺阡陌身為七殺聖君,凡事自然有人料理,按理說,熬藥這種事,也不需要他親自來做,可是不知怎麽的,一想到那雙傷痕累累的腳和那雙隐隐泛着淚光的灰眸,他就下意識地心疼不已,以至于,他竟然親自去廚房,熬了三生池水的傷藥。

“喝吧。”殺阡陌面無表情地遞過藥碗。

餘唯一乖順地接過藥碗,瞟了一眼殺阡陌手上的燙傷,眨眨眼,把藥一口喝盡。

“你都不嫌苦嗎?”殺阡陌看着餘唯一這般幹脆的動作,下意識地皺皺眉,他剛才偷偷嘗了一口,那味道,真的喝完舌頭都麻了。

“不會,”餘唯一搖搖頭:“喝慣了。”

“喝慣了?”殺阡陌的眉頭皺的更緊,接過空碗擺在桌上,坐在床邊,嚴肅地開口:“說吧,為什麽去三生池那裏?又為什麽受那麽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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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唯一低着頭,露出雪白的脖頸,乖乖地,卻一聲不吭。

殺阡陌看着那露出的一段脖頸,眼中暗光閃過,他掐住餘唯一的脖子,一把把她按在床上,自己覆/在她的身上,靠近她的臉,死死地盯着她,陰森森地開口:“說,為什麽?”

餘唯一咬着牙,感覺自己脖頸受到的力度,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眼睛卻也死死地盯着殺阡陌,還是不發一聲。

“很好,非常好,”殺阡陌的眼中露出一絲嘲諷:“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你不要忘了,當時,可是還有小不點在那裏的。”他松開手,把頭埋進她的脖頸,慢慢地閉上眼睛。

餘唯一感受着重新可以呼吸的感覺,輕輕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自己被他死死地壓住了,心下嘆了口氣,殺阡陌,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成熟一點。她微微地側過頭,看着房中懸挂的畫像,一種悲哀又漫上心頭,殺阡陌,我們是錯過了,還是不應該。

餘唯一為什麽會去三生池?這個問題,在殺阡陌又一次找到花千骨後,得到了答案,而這個答案,卻不是他想要聽到的。

他眯了眯眼,看着身邊已經睡着的餘唯一,殺氣一閃而過。你喜歡上我了,誰準你喜歡我的,而最可惡的是,我竟然不舍得下手殺了你。他擡起手,慢慢地卡向她的脖頸,只要卡住它,稍稍用力一掐,你就死定了,你如今被我費了毒功,沒有自保之力,就像一個待宰的羔羊一樣,我只要用一點點力,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你。可是,他收回手,把手放在自己面前,可是,為什麽下不去手,為什麽,除了無雙,我應該可以對任何人都下得去手。

他伸手,撩開自己的衣袖,手臂上,赫然出現了一塊猙獰的傷口。他死死地盯着這塊傷口,像是要把它給看穿一樣,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因為她而對絕情池水有反應。

他不自覺地想起了花千骨的話。

“姐姐,現在不是前世,無雙姐姐到底在不在,我們都不肯定,一切都在變化,你看看,就連般若花,也沒有和單春秋在一起,而是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待在你的身邊,你可知道,般若花之所以要去走三生池,就是為了驗證她有沒有對你動心。”

“姐姐,我們現在所在的世間,真的是我們熟悉的那個前世嗎?蓬萊沉默,六派裏出現了天墉城,世間多了個守護兇劍的幽都,那個我們熟悉的、深愛着你的無雙姐姐,真的存在嗎?”

“姐姐,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若是這個般若花真的對你動了心,她真的甘願像一個玩偶一樣,也要待在你身邊,那她和當初的無雙姐姐,又有什麽差別呢?你已經負了一個絕無雙,還要負一個般若花嗎?”

“姐姐,你張開眼睛看清楚,絕情池水,你自己也對絕情池水有這般強烈的反應,你扪心自問,剛才,絕情池水澆上來的時候,你到底在想誰?是絕無雙?還是般若花?”

絕無雙,般若花,絕無雙,般若花,我能想誰,我能愛誰。沒錯,澆絕情池水的時候,我為了驗證,想的确實是般若花,可是,我心裏清楚,我只愛無雙,我也只要無雙,我的身邊,不需要別的任何人。

殺阡陌轉頭,看着餘唯一恬靜的睡臉,下意識地撫摸着手臂上的傷疤。絕情池水的傷痕,只能認證,我對你動了情,可是,我不應該對你動情的,般若花,我應該殺了你,永絕後患。可是,我下不去手,我真的下不去手。他的目光,透過床帳,看向屋內懸挂的畫像,無雙,我該怎麽辦?要是,她就是你,那該多好。

這個念頭一起來,殺阡陌就壓也壓不住,他死死地盯着餘唯一的睡顏,擡起手,一道幽光從手中閃過,慢慢地覆在餘唯一的臉上,來回閃爍了幾下,就消失不見了。

不是易容,也沒有變形的痕跡。殺阡陌對于這個結果很不甘心,他拍拍自己的腦袋,我怎麽忘了,我已經散了她的功力,要是有變形,也早就變回來了。

然後,他又沮喪了起來,他努力回想平時兩人相處時的樣子。她總是不動也不說話,像一座雕像一般無喜無悲;她沒有無雙的小動作,也沒有無雙的喜好;她熬的湯一點都不像無雙做出來的味道;她逆來順受的樣子半點沒有無雙的聰慧堅韌。她這般不像無雙,為何自己看見她受傷就會心疼,為何自己下不去手殺她。

殺阡陌移開目光,擡眼盯着手臂上的傷痕,事情又繞回來了,無雙,我到底還怎麽般?

等到殺阡陌懷着對自己的懷疑和對無雙的思念睡過去的時候,餘唯一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她擡擡手指,無色的粉末飄蕩于空氣中,然後,她轉過頭,抓過殺阡陌的手臂,撩開衣袖,這是,絕情池水的傷痕,她轉過頭,此時,殺阡陌沉沉地睡着,餘唯一擡手撫摸着那張睡夢中也不安的美顏,心下悲涼,殺阡陌,你的傷,又是為了誰,是否,是為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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