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十八）
陳威在電話那頭用近似于喊話的聲音問肖墨：“小墨，你相不相信我！”
“這個問題你問過，我也回答過。”
“我想再問一次！這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肖墨從來沒聽過陳威這樣說話，大概是非常慌亂。
肖墨嘿嘿的笑了起來。
“小墨！”陳威急了。
肖墨扶着額頭，悠然道：“我說，你正常點，她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吧？”
“你怎麽知道？”陳威非常震驚，他以為這是個永恒的秘密。
“大概猜得到。”肖墨表面上很平靜，其實心底也很忐忑，她這麽問就是想賭一把，賭一把陳威的為人以及自己這麽多天以來對陳威的了解。聽到陳威的回答，肖墨心裏着實舒了口氣，看來自己猜對了。
“但是，我有責任，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我認了，就當成是我犯的錯。”陳威的語氣緩和不少。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很久——肖墨先開了口，“到此為止吧，你和我這種過家家一樣的關系。”
“什——什麽？”
“我說到此為止，我覺得很煩，被莫名其妙卷進這些事情裏，不是我想要的，這樣很沒趣，對吧？”
“可是……”
“沒什麽可是，我們很快就畢業了，菲飛也馬上就出國了，我和你之間沒必要再維系什麽了，還是那句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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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墨，你聽我解釋，溫馨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好，給我時間好不好。”
“不好！”肖墨很堅定，“不要扯上溫馨，她有她的苦衷，你也有你的苦衷，我們都一樣，只是……陳威，你對我有期待，對吧？”肖墨頓了一下，“我無法回應你的期待，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真的……不行嗎？”
“對不起，我沒有你想象的那種能耐，還有，謝謝你。”
挂斷電話，肖墨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着，這個決定是肖墨臨時起意，但是，她卻難得堅決的認為是正确的，在升出這個想法的一剎那，腦海裏有個聲音，非常肯定的告訴肖墨，這是唯一的辦法。
沒錯，這是讓事情回歸原位的唯一辦法。
肖墨想，這就是生命中永遠也不能縫合的空隙，也是屬于她和陳威間獨特的緣分，在這最美好的歲月裏，有這樣一片奇特而不知天高地厚的葉子，飄落在窗前，她就算認真的收起，也終逃不過衰敗的命運，怪只怪時機總是相差片刻，他的時光和她的軌跡總是相差片刻，所以，他們的人生注定也只好相差片刻。
所以，肖墨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期許些什麽了，這滿身的斑駁已經給出了最好的回答，還能期許什麽呢，在這個美麗的時節裏，她只好滿懷着感激和懷念，将有些人、有些事、将這一生只有一次的相逢，好好的收藏在回憶之中，然後，不再回頭……
肖墨再沒見過陳威，哪怕是菲飛的送行日，她到機場時，陳威剛剛離開。
菲飛說，陳威是故意的，因為沒臉見肖墨。
肖墨很吃驚，問菲飛是怎麽知道她和陳威之間的事情的？
菲飛眨眨眼，“我哥早就到處宣傳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可是溫馨……”
“我哥都跟我說了，各種事情，總之……”菲飛難過的看着肖墨，“我以為你們會天長地久呢。”
“那林佑呢？陳威提到他了嗎？”
“林佑？怎麽扯上他啦？這該他什麽事？”
“哦”肖墨淡淡的應聲，看來陳威并沒有将林佑的事情告訴菲飛，她無奈的笑了笑，“其實我和你哥一點都不合适。”
菲飛露出惋惜的神情，“在我看來，我哥很喜歡你——”
此時，大廳突然傳來廣播聲，因為天氣的原因，菲飛的飛機會晚點一小時。
菲飛跟來送行的父母說她想和肖墨單獨聊會，父母會意，菲飛帶着肖墨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
“小墨，你和我哥真的沒可能了嗎？”
肖墨微笑着攔過菲飛的胳膊，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覺得，自己有責任。”菲飛的表情有些沉重。
“跟你有什麽關系！”肖墨非常困惑。
“能聽我說一件事嗎？”菲飛的語氣和神情讓肖墨意識到事情沒那麽簡單。
肖墨點點頭。
“我和溫馨是閨蜜，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們曾經以為彼此在對方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動。”
不知為什麽，肖墨想起了悅悅、樂倩，還有已經失去聯系很久的曼彤。
菲飛繼續道：“你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個一見鐘情的對象嗎？”
肖墨點頭。
“高一和高二之間的那個寒假，我和溫馨約好去參加一個新年活動，溫馨當時要考美院，需要參加些比賽和展覽，而我完全是去湊熱鬧的。然後，我遇到了那個一見鐘情的對象。”
“林佑？”肖墨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對，林佑，我跟你說分手是騙你的，我和他根本沒開始，因為溫馨也喜歡上了林佑。要知道，那個年紀那種感情是很模糊的，說珍貴也珍貴，說簡單也簡單，溫馨說她喜歡林佑的時候，我很果斷的放棄了，因為溫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而毀掉我們的友誼。”
“那陳威又是怎麽回事？”肖墨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菲飛的眼裏閃過笑意，“小墨，你看，你還是在乎我哥的。”
肖墨摸摸鼻尖，她的确被這突來的狀況搞得有些慌亂。
“我哥本來就喜歡溫馨，溫馨是他初戀，至于林佑嘛，我不清楚，溫馨說林佑是個花花公子，不是什麽好人，她放棄了，後來接受了我哥的表白。”
菲飛仰起細挑的脖頸，失落的望着落地窗外的風景，“小墨，我時常想起那段日子，我哥、我還有溫馨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時常問自己，事情是從哪裏開始變得不對勁了？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高三的時候，我哥和溫馨都變得奇怪，我被隔離在外，一無所知，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溫馨和林佑在一起了。”
肖墨明白，有些事情就是會變成那個樣子，等回過神來才發現，世事已不再如昨日，大家都很幸福，只有你，被蒙在鼓裏……
肖墨意識到自己的無為可能犯下了巨大的錯誤，她之前的隐瞞完全基于菲飛與林佑的不相識，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變成了不能面對的烏龍，将肖墨逼入了死胡同，她不得不去面對，肖墨問菲飛：“如果……如果林佑也喜歡你呢？”
菲飛沒有絲毫吃驚，反而雲淡風輕的道：“現在想想，如果沒有溫馨，我或許也不會喜歡林佑。”她嘴角露出微笑，“很奇怪吧，越是要好的閨蜜就越會喜歡上同一個人，當那個閨蜜不在了，那個喜歡的人也就不在了。”
肖墨迷茫的看着菲飛，她不懂，不能理解。
“我真的喜歡過林佑？還是說，我只是看到了我們共同喜歡的那個林佑呢？”菲飛搖搖頭，“小墨，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了，去美國，我只想要一個全新的開始。”
“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秘密，我覺得說出來很舒服，但對你，有些不好意思。”菲飛恢複了往日的俏皮，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動着很是可愛。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肖墨也淺淺的笑着。
“我覺得我好像把所有的困惑和負擔都留給了你，就像我哥一樣，我好像也開始期待你能找到另一種方式了。”
“可別，我跑還來不及呢。”
“你不會跑的，小墨。”
是嗎……我不會跑嗎……肖墨心裏想着，她覺得自己一直在逃跑，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一直都在逃跑……
肖墨目送菲飛離去，看着那個孤單的身影，肖墨腦海中走馬燈似的浮現出她和菲飛度過的點點滴滴的時光，不知不覺，菲飛已經在肖墨心中占了一個重要的位置，并且讓肖墨再次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純粹的友誼，以及簡單的善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