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烈陽下,于若允頭戴鬥笠,忙着割草。

偌大的草原上,上百頭健壯的乳牛優閑的啃着嫩草,在和風、驕陽的洗禮下,顯得十分惬意。

揮去汗水,面無表情,平靜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黑影,她的神情與這舒服的大草原有些格格不入。

也許是因為她的模樣太陰沉,也許是她的心情太不好,所以就算是以往喜愛的自由自在,都無法感染她的情緒。

擡起頭,看着藍色無雲的天空,美麗的色彩與她此刻的心境截然不同。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她甩甩頭,再次彎下身,忙着手上的工作。

「于若允!」突然,含帶怒氣的呼喚自不遠處傳來。

她停下動作,但沒有擡起頭,抿着唇,眼底掠過一抹深沉的光芒,像是早就知道那男人遲早有一天會出現,毫不慌亂。

李斯海依舊一身筆挺的西裝,穿着皮鞋,出現在草原上,顯得突兀。

昨天才下過一場大雨,草地仍然有些濕濘,他的腳步遲緩,走得很吃力。

好不容易縮短與她的距離,他看見那原本蹲在草地上忙碌的女人突然站起身,瞧也不瞧他一眼,迳自轉身,大步離開。

「喂!你……你站住。」不敢相信的瞪大眼,李斯海一面走一面跌,吃力又努力的想要靠近她。

于若允早就習慣走在這種濕濘的草地上,而且還穿着工作鞋,就算他的腳步比她大,仍走得比她慢。

「喂!你別走啊!等……等……該死!這是什麽鬼東西?怎麽會……這是牛屎?是牛屎?我竟然踩到牛屎?喂!于若允,你給我站住,等一下……shit!是誰讓牛在這裏拉屎?是哪頭牛在這裏拉屎?!」

他面色難看,吐出難聽的咒罵,一面吃力的走着,一面腳底抹着草地,很是狼狽。

好不容易,她又停下來,蹲下身,開始忙着割草,他也不管到底鞋子幹淨了沒有,快速朝她的方向移動。

來到她的身旁,發現她沒打算理會自己,李斯海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竟然給我跑到這裏來割草照顧牛?你有沒有搞錯?」他氣呼呼的說,雙手叉腰,不平的神色指起來非常的不滿。

于若允沒有回應他,甚至沒有擡起頭,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你知道我找你多久嗎?半個月!整整半個月,幾乎動員所有的人,最後在被你所有的家人灌酒,醉死三次,他們才願意告訴我你在這裏。」

一個與他的城市距離兩百公裏,放眼望去只有草原、牛和樹的世界。

她還是不理他,繼續手上的動作,把四周的草全割完了,才站了起來。

看到她舉起手中的鐮刀,他不禁有些驚慌,以為她想砍他而向後退了三步。

「你做什麽?」

沒想到她根本沒打算理踩他,轉過身子,又開始移動腳步。

直到這時他終于明了一件事,他被無視了,被她完完全全的無視。

「喂!你要去哪?」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悲催,只能加快腳步,跟上她。

停在一塊草地上,她又蹲下身,開始割草,從他出現到現在,她不曾看他一眼,也不曾開口說,句話。

他蹲下身,不客氣的扣住她的手,讓她無法動作。

「于若允。」

盡管無法工作,她依然低着頭,不看他。

「于若允。」他忍不住又輕聲呼喚她。

但她仍然不理會他,好像根本不認識他,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一把搶走她手中的鐮刀,他抓着她的雙手,将她拉了起來,然後環住她的腰杆,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把礙事的鬥笠從她的頭上拿開,看着她披洩而下的長發随風飄揚。伸出手,幫她順了順長發,他的眼底帶着認真,低沉的請求,「看着我,好嗎?!」

她低垂着頭,不願看他。

「你在生氣?是氣我?還是氣那些外來者帶給你的傷害?」他輕聲詢問,一雙眼注視着她的頭頂。「如果是氣那些與你毫不相關的人,那麽就別這麽無聊的氣了,那些人這輩子和你勾不上關系,用得着在意嗎?就算那人是我的父親,但他和你根本沒有關系,不是嗎?你何必在意一個外來者的批評?嘴巴長在人家的臉上,你管他愛說什麽?」

抿着唇,眼底閃着火光,她掙紮着想離開他,無奈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脫不了。

「還是在氣我?」他加重手的力道,不讓她離開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

「如果是在氣我,那你罵吧!盡量罵,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指責,至少我有權利知道為什麽你會生我的氣,因為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好有耐心的口吻聽得出來其實他覺得很無辜,畢竟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事,或者……會讓她生氣離開的行為。

聽着他無辜的口氣,她的心頭竄出火氣,擡起頭,狠狠的瞪着他,以為自己聽錯他說的話。

這一看,她頓時怔愣住。

眼前的男人不是她以為的意氣風發,總是高傲自信的神采消失無蹤,頂着兩個黑眼圈,像是好幾天沒睡,嚴重的程度簡直媲美貓熊。

他的氣色看起很糟,疲倦,甚至可以稱得上虛弱,難怪……她剛才聽到他的呼喚,感覺他似乎中氣不足。

他是怎麽了?怎麽會……

低下頭,咬着唇,她一點也不想關心他為什麽變成這樣,不管他發生什麽事,都與她無關。

「很好,願意瞪我一眼了,那代表你在氣的是我。」他終于了解方向了。

「罵吧!把你覺得不滿的事全罵出來,不管是什麽,我都接受。」

她又不開口了,不想說話,不想出聲,不想看他。

「開口說話才能解決事情,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但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麽,而我想解決,所以,出聲好不好?難道你想就這麽和我呆呆的站在這裏?任何事,只要能讓你吐出不滿,我都會平靜的接受,出聲好嗎?」他搖了搖她的身子,好聲好氣的要求。

仔細想想,他變得有些怪,曾經對誰有這麽好的脾氣?不就只是針對她而已嗎?

「你明知道我沒有設計你。」終于,她感受到他低聲下氣的請求,忍不住開口。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在設計你。」

「你明知道我沒有想從你手上奪回度假村。」

「沒錯,你甚至不曾告訴我那座度假村是你的……難怪你能一直住在那裏,原來不是他們在保護你,那裏根本就是你的家。」

「我本來就沒有父親,甚至對自己是那個人的孩子覺得丢臉。」

「對,你說過自己只有母親,不曾說過自己的父親是哪個人。」

「我沒有靠美色誘惑你,我根本不是你的情婦,我也不是私生女,我只有媽媽,哪來的私生這種事?」

他頓了頓,認真的想了想。

「你真的很沒有誘惑人的資格,別說美色,連魅力都異于常人。情婦?你要是做得來,全天下的女人都比你強。情婦?私生女?這種事對你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她瞪向他,「這種事哪有對我很重要?我才不在乎。」

「你不在乎,那你氣什麽?你不在乎,需要再解釋,而且重申?連我父親說的話,你也很在意,不是嗎?」

「因為那是痛處!」她又開始掙紮,像是受傷的動物,拼盡全力,想将自己受到的傷害還給對方。

「所以我就說因為你在意了,才會變成痛處,嘴上說不在意,說與那個人毫無關系,但其實你自己對這樣的身份感到自卑,否則怎麽會連一個外人說的話都放在心底了呢?別人怎麽看你,很重要嗎?重要的是你怎麽看自己。」

她紅了眼,瞪着他,表情有些無法忍耐的委屈。

「你沒有幫我說話,沒有為別人對我的誤解做解釋,甚至只是看戲一樣盯着我被罵……說什麽我的一切你都要承擔,說什麽要為我擋一切的事,說什麽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任由我被批評、被嘲笑、受侮辱,你根本沒有站在我這一邊。」

不知道是不是愈說愈難過委屈,他看到她眼底湧出的濕意和無法掩飾的怨怒。

他的陣子黯了黯,有些慌張。「別哭!」

他伸出手,輕輕擦拭她的眼角,「就知道你是為了這種事在糾結。」

輕輕敲了下她的頭,他語帶責備,「為了這種沒有意義的事生氣,真的很不值得,連帶的,我受到的折磨真的很沒意思。」

她又用力扭動身子,想要掙脫他。他說什麽不值得?說什麽沒意思?他不知道那時他的保持沉默讓她多受傷嗎?他的保證都是假的。

「冷靜點,小火焰,你總得聽我解釋,給我一個平反的機會。」他再次收緊雙手的力道,輕聲安撫她。

說實在的,在兩個人中,該生氣的,其實是他才對吧!怎麽反倒她氣他多過他的委屈呢?

「如果那時我幫你說話,站在你的身旁和我父親吵,你覺得會舒服一點嗎?吵贏了,就能得到更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為你說話,反倒會讓他發現我太過重視你,進而讓他決定做出更多的事對付你?如果只為了得到那一點點的吵嘴成功,為了一時能解氣,結果惹火了他,将對付的矛頭針對度假村裏的人,你要如何收場?如果為了打擊你,反倒将你的身世公諸于世,受到最多傷害的人是誰?他反對我和你在一塊,因此氣得解除我的繼承權,就為了這一點急于賭氣的想法而失去一切,這樣子你會快樂?」

「但他不該連我的母親都批評,她是無辜的。」她激動的沖着他大吼,她的母親是她最大的弱點,誰都不能傷害。

「對于這件事,我為他向你道歉,因為他是個連什麽是愛都不懂的可憐人,連我的母親愛他,他都覺得那是愚蠢的行為,放棄一個深愛他的女人,選擇與她離婚,你覺得他有多懂得別人在意的愛是什麽?」

一時之間,她怔怔的看着他,不知做什麽反應。

「如果不是遇到你,也許我連在意、重視一個人是什麽感受,它有多重要、多讓人覺得溫暖,都不清楚,難道你就不能可憐他是沒有愛的悲慘者?他這一生除了聖堂和利益以外,什麽都不懂,連自己的兒子被綁架了也不在乎,連自己的兒子因為他的放棄而差點被綁架犯害死,他也只在意這個消息被爆出來會不會影響股價和市場利益,你覺得他會有多在意你的事?」

怔然的眸子閃了閃,原本的激烈刺蜻,一下子像是消了氣的氣球,她抿着唇,垂下眼,不再作聲。

「你想想,所謂的真正成功者到底該如何做才能雙贏?受到一時的委屈,在不失去任何東西的情況下,加倍奉還給對方?還是只為了争一時的勝利,讓自己失去一切?沖動是最不明智的行為,這種最笨的解決方法,就算是我被人罵到臭頭,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而沒了所有東西,因為這一點也不值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不懂嗎?」要,就是讓對方一無所有.,要,就是隐忍下來,直到有一天,自己壯大了,能夠翻手覆雲,記下的帳,咱們再來一筆一筆清算。

她的态度軟化,但眼底依然帶着受傷與委屈。「我不像你一樣想這麽多,什麽利益,什麽失去,這些我都不明白,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凡是對我來說重要的人因為我受到傷害,被牽連,就是不行,即便在之後對方得到懲罰,嘗到惡果,但在那一刻,我還是受傷了。」

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底濃濃的不平與哀傷,微微糾結的臉蛋紅潤又可愛,他心一軟,低下頭,自然的印上她的唇。

「沒有人一輩子都風平浪靜,被指責、受到傷害,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仍然會持續發生,如果每一次都受到傷害,每一次都只懂得難過,那麽你将有數不盡被傷害的次數,那些人與你毫無關系,你幹嘛理會他們的事?而且說到受傷,你想想,最難過、最痛的是被外人傷害,還是被自己人傷害?」

怔愕的望着他,他那理所當然的親吻,讓她一時無法反應,而且還紅了臉。

「真要說的話,那天你傷我傷得很痛,之後避不見面,讓我找不到你的蹤影,更過分。」他的目光變成凜冽,指責的意味濃厚深切。

他的神情落入她的眼中,她覺得疑惑。

「我?我傷你?我哪裏有傷你?」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她蹙起眉頭,仔細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讓他難過的事。

「你當着我的面離開,頭也不回,沒想過要留下來。」

「那天?都被罵成那樣了,誰會想要留下來?再加上你根本不為我說話……算了,你不為我說話的原因,我勉強接受了,但在那樣的情況下,誰會想要留下來?我又不是笨蛋。」

「那麽我就是笨蛋?我阻止你離開。」

那天的他是不是像個傻子,連威脅、命令都派上用場?想他李斯海怎麽可能為了哪個女人,将她放在心中,給予她一定的重要地位,連這種蹩腳的步數都用上了,還留不住她?

「你也不想想我那時是不是就像個被你抛下的孩子,眼巴巴的期盼你不受任何事動搖,一心一意堅持的待在我的身邊,結果你給我什麽樣無情的回報?」

突然,他又低下頭,用力咬了下她的唇。

「喂!幹嘛一直咬我?還有,你怎麽可以親我?我有這麽随便嗎?」她不滿的說,紅着臉,撫着唇,含怨瞪着他。

他一臉得意的笑着。「都上過床了,為什麽不能親?難道你還想着有一天能離開我?作你的春秋大夢!」

「為什麽不能離開?還有,那時候本來就該走,被罵成那樣,什麽情婦的女兒,什麽私生女,我根本不承認這種事,打從我懂事以來,就知道自己的情況,也知道自己是不被認可的,可是有一件事你父親說錯了,我母親與那個人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他們當年就是戀愛,只是後來那個人離開那座山,到城市發展……

為了成就,他欺騙我母親,直到她懷了孩子,才知道原來他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和人結婚,但他放不下我母親,我母親也愛他,所以……反正那座山是他為我母親買下的,而度假村是他為我母親建造的……雖然沒有實質上的權利,但确實已經屬于我,後來他經營困難,才把如意算盤打到度假村上……我從來沒見過他,也不曾叫他一聲父親,對我來說,他只是個陌生人,我的家人就是度假村裏的人。」

「好好好,我根本不想知道你的家族歷史,無論你是什麽身份,就算是種菜、捕魚、蓋房子的,都無所謂,只要你是于若允就夠了。」

挑了挑眉頭,此刻的他雖然氣色很糟,卻又讓人瞧着覺得有魅力又帥氣。

「瞧瞧我,知道你對我隐瞞身份,我有計較嗎?沒有嘛!你的身份,不管結果如何,我照單全收,所有該承擔的後果,我一個也不推,全攬下了,那麽你呢?就不能為了我,學習不管其他人的言語、行動和态度嗎?!」

所以,誰才是那個委屈的人?不就是他嗎?

明明是他被她抛棄,卻還得低下頭,急忙趕來找她,好聲好氣的開導她、請求她?

他是誰?他可是李斯海,竟然為了她,讓步到這種地歩,他也眞是服了自己。

還好他只為了她才會做出這種犧牲,否則可真的要唾棄自己了。

「好嘛!好嘛!」她莫名的笑了開來,眼底掠過害羞和喜悅。

這男人認真、嚴肅的說着甜言蜜語,真是肉麻得讓她想不笑都難。

沒見過這麽會讨人歡心,又不懂得什麽是情趣的笨蛋……

前一刻仍覺得難過,不知怎地,她現在竟然覺得內疚。

「反正,無論怎麽說,我就是說不過你。」她只能把答案歸咎在此。

「不是你說不過我,而是我有理。」他自信高傲的說,露出帥氣的笑容。

「對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和你重申。」看着他那唯我獨尊、自以為是的态度,她有些氣結,好像什麽事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挑起眉頭,依舊擁着她,兩人的姿勢很自然,一點也不突兀。

她擡起頭,揚起嘲弄的微笑。「我和你真的沒有什麽關系。」

他沉下臉,不懂她在想些什麽,他和她的關系是再也撇不清了,她怎麽還是不承認?

「又是沒關系?看來你真的是不懂……」

她伸出手,阻止他說下去。

「不,我的意思不是那種沒關系,而是……我們并沒有上床!」

她的态度認真、慎重,沒在和他開玩笑。

他心生狐疑,呆了呆。「沒有?」

「真的沒有。」她保證。

「沒有的話,那天我為什麽沒穿衣服?」

她的表情有些怪異。「那是你自己的問題。」

「那褲子呢?為什麽反了?」

用力推開他,她的臉色不自在。

「我怎麽知道?你……你自己去想!」她轉身,逃離他。

「你都醉成那樣,怎麽可能發生什麽事?!」

「喂!你怎麽又跑走?那晚到底發生什麽事?你解釋清楚……不是你對我霸王硬上弓?」

「誰要對一個酒醉的笨蛋霸王硬上弓?你想得美。」她愈走愈快,打死不和他招認那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那晚到底發生……于若允,你為什麽要跑?等一下,我很累,已經跑不動了,你不知道這半個月來你不在,我根本無法睡嗎?你得補償我,這下不睡個三天三夜,你絕對下不了床。」

「不要說得這麽暧昧,我又不是哄睡音樂器!不如以後我把自己的聲音錄起來,你每日播放不就得了。」這男人到底把她當成什麽?抱着睡的洋娃娃嗎?還是他的寶貝摸摸?這麽大了,還在依賴她……

「如果我沒有喝醉,你是不是就和我上床了?怎麽樣?是不是?」他跟在她的後頭,聲音很大、很不客氣。

「我為什麽要和你上床?這和有沒有喝醉無關,好不好?你會娶我嗎?不會娶我,談什麽上床?你的腦子灌泥漿嗎?」

「為什麽結婚才能上床?」

「相愛會在一塊一輩子的夫妻才能上床……你一定要說得這麽大聲嗎?」

她回頭,惡狠狠的瞪着他。就算這裏沒有其他人,可是怎麽知道會不會有人躲着偷聽?很丢臉呢!

「誰說夫妻才能一輩子?誰說相愛就會一輩子,我和你沒結婚,也注定在一塊一輩子……而且我的床這一生只能給一個女人睡,你說,是誰睡了?」

「那是你逼我睡的,我又不想睡你的床。」她咬牙,為自己辯解。

「不想睡也睡了,睡了就再也不能更改,既然不能更改,就代表這輩子我的身邊只有你這一號女人在,你不包一切,誰包?!」

他說得理直氣壯,而且理所當然,想要他再習慣另一個女人?放屁!誰有那麽多鬼時間?

「不會去找另一張床?」她咬咬牙,看着手上的鐮刀,很認真的思考着,能不能轉身去追殺他?

「你不知道我那張床有多貴嗎?還去找另一張?瘋了嗎?」

「笨蛋!我是說去找另一個女人的床睡。」

後頭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臉色很難看。「你是認真的?要我去睡另一張床?」

她看向他,抿了抿唇,不做任何回答,但用力抓着鐮刀。

「真的嗎?确定?你接受?」

她緩緩的拿起鐮刀,看着鋒利的刀刃,眯起眼,看着他。「敢睡了,那張床就屬于我的了,別想……」

「兩百萬的床給你?哈,我可是會認床的,低于兩百萬的價值,誰睡得下去?肯定失眠。」

還好這女人沒給他點頭,否則他會搶過她手中的鐮刀,追殺她。

「喂!既然你打算占有那張床,那麽床的主人是不是應該照顧一下?」

這男人和她說話一定要這麽直白和不正經嗎?

「怎麽個照顧法?」

他聳聳肩,有點得意。

「你懂的,上上床,生生孩子,不只唱唱歌,還得陪我,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有時還得讓我練練肺活量,吵架、冷戰、吃飯、洗澡。」

「老了再幫忙翻翻身,包包尿布,推出去曬曬太陽,進行複健運動,喂喂流質食物?」

「喂!我才三十二歲。」

「那又如何?我才二十五。」

「好吧!那以上說的那些,你要做嗎?」想到這樣子走一輩子,好像也不錯,單想畫面,嗯,有幸福感。

「可以啊!在我嫁給某個愛人之前,勉強接受羅!」轉身,她帥氣的邁步離開。

他一臉錯愕,「什麽?嫁……嫁……愛人?喂!于若允,什麽愛啊結婚的,都是很膚淺的事,愛人有一天也會變成不愛的人,結婚有一天也可能會離婚,那真的一點都不重要。」他趕忙又追上去。

「我就是這麽膚淺,你早就知道了。」她輕輕哼笑,毫不在乎。

「喂!膚淺女,那我們結婚吧!既然你這麽想要的話。」他在後頭大吼,光是想到有一天她和哪個人結婚的畫面……狗屎!

「你愛我?所以要結婚?」

「愛?就說那是沒意義的東西,愛是什麽?能吃嗎?」他翻個白眼,不屑的輕笑。

「那我嫁給你做什麽?我要嫁給我愛的人。」

「你愛的人?那……你愛我嗎?」他邊跑邊問,跟在她的身後,不知為何,有種奇怪的緊張感。

她在前頭,冷冷一笑。

「愛?那是什麽東西?對別人,我會愛,但對你說愛……那是什麽東西?能吃嗎?」

「喂喂喂!這就太過分羅!為什麽對別人,你會愛,對我就變成能吃嗎?」

不再理會後頭那個講個不停的羅唆男人,她随興快意的朝着前頭的農莊走去。

啧!真的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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