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菟絲花(步遙)

步遙在心中回想了一遍她适才所說之言,她能确認,“葵水”二字并沒有說錯。

那麽就是孫權不知曉它的含義了。

孫權雖年齡不大,但已加冠,到了古代男人成婚的年齡。除卻她之外,又有其它的姬妾或通房,不至于連葵水都不知道吧……

孫權說罷,又低首看向了江夏郡的地圖。看了片刻,卻見步遙身形的燭影仍在那地圖上。

“還有何事?”

孫權複問,又舉起了燭臺,将其湊近了地圖上的一處。那處的标注有些模糊,字跡已然不清,孫權的眉頭不由得微蹙了起來。

“妾…妾身…”

孫權見步遙言語支吾,眉頭又緊了幾分,放下燭臺後又擡首看向了她。

步遙一席素色曲裾,身量纖細瘦弱。烏發如墨,并未绾髻,只柔順的披散在身後。

燭影微搖,她的面容有些慘白,雖有着幾分病态,但卻襯得她更為楚楚動人。

“說。”

雖然只是簡短的一字,但孫權的語氣明顯輕了幾分。

剛剛系統提示了步遙,孫權的好感值又上升了一個數值。看來她在這個世界立的人設是明智的,孫權很吃嬌軟菟絲花這一套。

雖然步遙的任務是攻略孫權,但來這個世界才第一天,她的身體年齡又太小。她是真的不想今夜就與孫權過和諧生活,起碼得給她一段時間适應。

“妾身今日被主公救下後,想通了許多事。妾既已是主公之人,就該安安分分,不該再做令主公困擾之事。只不過…只不過妾身今日溺水,身子實在不适,不能服侍主公…還請主公,去別的姐姐房裏先宿下罷。”

步遙這話,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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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戲時,臺詞都沒說得這麽六過。

不過在這個世界,她的演技必須精湛。

因為她沒有ng的機會。

孫權聽到“安安分分”那四字時,眉目舒展了些,但一聽步遙又讓他去別的姬妾房中,他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他沒有應下步遙的請求,而是又道:“天色不早了,你來伺候孤更衣。”

難道還是逃脫不了被孫權和諧的命運嗎?

步遙的眸中閃過了一絲懼色,卻只能弱弱的回了聲“諾”。

【系統】:孫權好感值-1

見剛剛上升的那點好感值又沒了,步遙暗罵:孫權這個狗男人可真是善變。

孫權的身量要比步遙高上不少,步遙為他更衣時,還得微微踮腳,才能夠到他的肩膀。

步遙的動作雖謹小慎微,但卻很是生疏。孫權腰上的束帶她就不知該如何解,那束帶上有一白玉帶鈎,一看就很貴重。

孫權面無表情的看着步遙,直看得她頭皮發麻,步遙只得伸出了她纖細白嫩的小手,嘗試解着那束帶。

可令步遙沒想到的是,古代的帶鈎不似現代的紐扣。紐扣是固定的,帶鈎卻是活動的。她解的慌忙,一時脫手。

玉質帶鈎落地,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音。

系統冰冷機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孫權好感值-10

那玉質帶鈎是孫策送給孫權的,也是孫權最喜且最經常用的。孫權甩開了步遙的手,俯身拾起了那碎成兩半的帶鈎後,剜了步遙一眼。

步遙一驚,今天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值,都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而且還掉了五個數值…

“主公…妾身…妾身不是有意的。”

步遙懊悔着,故意的擠出了幾滴眼淚,一邊說一邊要給孫權跪下。

孫權扶住了她的小臂,沒讓她跪下。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并沒有言語。

“主公,您該用藥了。”

孫伏的聲音于門外傳來,孫權慢慢的松開了步遙的手。

“進來吧。”

孫伏進來時,身後還跟進了兩個侍女。

一個舉着漆質托盤,其上有一碗泛着苦味的湯藥,一小碟蜜餞,還有一爵清水。另一個侍女則拿着青銅盥器。兩個侍女走至孫權身側後,跪立托舉着漆盤和盥器。

孫權端起了藥碗,不顧熱燙,一飲而盡。

孫伏見孫權眉頭微蹙,将蜜餞從托盤處拿出,遞至了孫權面前。孫權擺了擺手,只用清水漱了漱口。

步遙在一旁猜測着那藥的作用。

孫權難道有隐疾?

步遙否定了這個猜測,今天他抱她時,她能覺出他是練過武的,練武之人的身子骨都不會太差。

步遙微微眯眼,複又睜大。

不會是壯陽藥吧…

這孫權看着年紀輕輕的,怎麽還用上這種藥了。

難道他硬要與自己和諧?!

步遙心中又蔓上了恐懼,她哀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子,已經預想到了她今晚的悲慘下場。

孫伏無意間瞥見了步遙的神色,見她面上帶着懼意,又看見了孫權手裏握着的帶鈎……

他似是明白過來了什麽,帶着莫測的笑意,與侍女一起退了下去。

孫伏和婢子退下後,孫權便沒再與步遙說過話,也沒再讓步遙為他更衣。見孫權自己熟稔着解着衣物,步遙狀似羞怯,将頭別過了一邊。

心裏卻罵道:這不是能自己換衣服嗎?那還讓自己小老婆幫着脫,慣的毛病!

孫權換好寝衣後,自顧自地走至了榻上,沒一會兒便阖上了雙眼,呼吸漸勻。

步遙回過身後,見燭火還未熄,孫權便睡着了,頗感奇怪。

怎麽能這麽快就睡着了?

不過,若是孫權真的睡下了,那麽她擔憂的事情便不會發生了。

步遙走至榻邊,沖着孫權的臉比了幾個手勢,孫權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又低低地喚了聲主公,孫權還是沒有反應。

步遙這才确認,孫權是真睡着了。

熄滅燭火後,步遙蹑手蹑腳地爬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地邁過了孫權。

安置在榻上後,步遙于暗中睜着雙目,理着思緒。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也就意味着她會在她的那個世界消失。

不過步遙一點也不擔心親人會痛苦。

步遙的父母雖都健在,但都可謂是典型的渣爹和渣媽。

兩人在步遙上小學時便離異了,而後他的渣爹整日浪浪浪,離了又結,結了又離。

有錢花天酒地,卻連步遙每月五百塊的生活費都不想給,每次都是步遙厚着臉皮,向他的渣爹“催債”,他的渣爹才會不情不願的打錢。

步遙跟着渣媽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等她上初中了,能住校了,渣媽就徹底将步遙扔到學校了。

都說哪有父母不愛孩子的,但步遙覺得,她的渣爹渣媽是真不愛她。

渣媽重新組建家庭後,為步遙的繼父又生了個兒子。渣媽本就重男輕女,有了兒子就更忘了女兒了。

步遙從十二歲上初中開始,就一直處在野蠻生長的狀态,沒人管也沒人教。

不過渣爹雖然渣,但卻留給了步遙一副好皮囊,渣媽的顏值也不低。

步遙的成績一直都不大好,班裏中游偏下。但她的美貌卻讓整個高中,乃至鄰校都認識了她。

鄰校的校花,都沒步遙一半好看。

步遙的同學都這麽認為,也都拿步遙做為談資。

步遙見自己學習成績實在不行,一本肯定是考不上了,便決定去學表演。

藝術生的學費不低,甚至可以說略貴。渣爹說自己手頭緊,不想給,渣媽說要攢錢給兒子買房,只給步遙付了第一學年的學費。

還美名其曰:“你已經成年了,得自己掙錢了。”

步遙自那以後,便再也沒向他們要過錢。咬着牙,生生的将剩下的學費自己掙出來了。

做淘寶模特,當咖啡銷售,給影樓拍寫真……

不過步遙唯一不做的,就是出賣自己的身體。

憑借着美貌,步遙順利的簽了經濟公司,進了演藝圈。其間她有多次能爆紅的機會,但她都沒有抓住。不是她抓不住,而是她不想抓。

那些機會,都是靠身體換來的。

所以步遙在娛樂圈打拼了多年,雖然顏值能打,但資源一直都很一般。步遙一直不想做那種靠男人活着的女人。

她也不是那種靠愛活着的女人,因為從小到大,也沒人真正愛她。

渣爹渣媽自不必說。

喜歡她的小男生在被她拒絕後,開始诋毀她。

經紀人只是榨取她一切利用價值的吸血鬼。

粉絲今天說愛她,明天就能因為她和某個男星或大佬的緋聞,痛罵她。

可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與孫權綁了系統之後,步遙不得已,只能做個靠男人愛意活着的菟絲花……

步遙嘆了一口氣後,覺意漸湧,漸漸的阖上了雙目。

“兄長!”

孫權痛苦的嘶吼聲讓步遙驚醒,她睜開了雙目,躺在榻上不敢輕舉妄動。

步遙微微側身,見孫權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她剛欲起身查看一番,孫權就自己坐了起來,步遙又慌忙裝作睡下。

孫權起身後,看了一眼身旁的步遙。見她仍睡着,孫權掀開了被褥,邁出了雙腿,坐至了榻邊。

他雙手伏額,頭首微垂,冷汗涔涔。于暗中,也能看出他處在極度痛苦中。

孫權又做那個夢了,那個夢折磨了他無數次。

夢裏,是一張男人的臉。

那張臉很是英俊,與他有六分像。

只不過,那張英俊的臉,卻被整支箭羽從頰部貫穿…

鮮血淋淋,極其猙獰,令人畏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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