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袍腹

孫權語畢,身側衆人皆是一驚。

步遙也被吓着了,迎着風也要繼續航行?大哥這可不是沖浪啊,一船人的性命在這兒呢。

孫權你可真能作啊……

“主公!”

步遙聞聲回首,卻見孫伏和一陌生的少年撐着傘,快步往孫權的方向走來。

甲板上已然積了雨,二人的鞋履踩至其上時,濺起了不小的水花。

那陌生少年走近時,步遙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

他穿着一身常服,身材瘦弱,但身後卻縛了兩股長劍。

步遙猜測着少年的身份,他的年齡看上去比孫權還要小,一身武者裝扮,但面容卻很秀氣,倒有些男生女相。

張世。

《情鎖吳宮》中,孫權的近身侍衛。

劇中的張世武藝高強,但精神卻不大正常,只肯聽從孫權一人的調令。

張世是個啞巴,不會講話,一貫面無表情,從不見其面上有任何的喜怒哀樂。

所以他在孫權身邊多年,仍只是個侍衛,并未被提拔成武将。

孫伏走近時,孫權問道:“何事?”

“回主公,臨行前張長史叮囑過,讓主公一定要謹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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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雨之聲掩蓋了一切,孫伏說這話時,幾乎是喊出來的。

張長史應該就是張昭吧。

步遙的戲份都是後宮戲,張昭其人她有聽聞,但他的戲都是《情鎖吳宮》中的權謀争鬥部分。

觀衆看這劇時,都會把權謀戲棄掉,她們更想看各種高顏值的姬妾和妃子們鬥來鬥去。

步遙看劇本時,肯定會先看自己的部分,再看整體劇情。

權謀戲的部分,她也會選擇跳過。

步遙回想着劇情,幾欲嘔吐。

船體雖大,但經不起如此的狂風,江水奔騰洶湧,船體随着江水一颠一颠的。

步遙只覺有股酸澀之流從胃中湧動到了心口,直往喉嚨處冒,她強自忍耐着,生怕吐出不雅之物。

剛剛可是吃了不少的點心,可別惡心到孫權,降好感值就劃不來了。

孫權察覺到了步遙的異樣,見她捂着胸口,小臉慘白,他又拽了拽她的臂彎,問道:“你怎麽了?”

步遙因着雨聲,沒聽見孫權的言語,毫無反應。

孫權有些焦急,正欲推開侍從為他撐着的傘,察看一番步遙的症狀。

孫伏在綿密的雨線中識出了孫權的口型,他沖孫權喊道:“主公,步姬應是不習乘船,這船晃得太厲害了!”

甲板濕滑,孫伏險些滑倒,張世見狀,面無表情地扶住了他。

步遙聽見了孫伏的話語,但因着身體實在不适,她實在吐不出半字。

孫權的神色凝了凝,從身後侍從手中奪過了傘,并用被雨水淋透的右臂将步遙帶入了懷中。

“船夫。”孫權提高音量命道。

“小的在。”船夫回道。

“命其餘的船工将風帆卸下,滞航。”孫權說完,攔着懷中的步遙一路往艙內走去。

衆人長舒了一口氣。

步姬這暈船犯得可真是時候,救了他們這一遭。

不然依孫權的性子,是定要迎着風雨去追逐江流的。

孫伏看着雨中孫權的身影漸漸隐去,搖首對衆人道:“都愣在外面做甚?還不快進艙內避雨!”

衆人依言。

張世全程面無表情,撐着傘跟在孫伏身後,也進了艙內。

孫權和步遙所處的居間在亭臺之下,樓船的四樓。

這船的臺階不矮,船身又搖搖晃晃的,步遙跟在孫權的身後,艱難地拾階而上。

孫權至四樓的居間時,正欲言語,回身卻不見步遙的身影。

他不得已,再一次走下了臺階,尋到了虛弱地倚着船牆,嘴唇發白的步遙。

孫權垂眸看了她一眼,船體這時狠晃了一下,他差點也沒站穩。

“還能走嗎?”孫權問道。

明知故問。

步遙說不出話來,只故意地在眼眶中蘊着淚,搖了搖頭,算是做為對孫權的回應。

“身子骨還真是弱,風一吹就要倒。”孫權微諷着,卻将步遙攔腰抱了起來。

一被孫權抱起,步遙好不容易抑住的嘔意再一次上湧,她怕吐在孫權的身上,忙道:“主公…你快放妾身下來。”

孫權瞪了她一眼,沒有言語,加快了拾階的速度。

“主公…妾身想…”

“有何事等上去再說。”

“吐……”

“……”

步遙吐了孫權一身。

完蛋了,肯定要被扣好感值了,孫權華貴的錦衣被她給毀了。

他會不會因怒,又将自己扔在地上?

步遙已經做好了被孫權狠摔的心理準備,她閉好了雙眼,想着該如何做,才能減輕痛感。腿彎處,孫權小臂的力道變了變,步遙暗敢不妙。

孫權這是要開摔了嗎?

劉備摔孩子,他孫權摔小老婆,還真是……

出乎意料的是,孫權只蹙了下眉,抱着她一路到了居間。

見系統沒提示降好感值,她也沒被狠摔,步遙睜開了雙目。

怎麽回事?孫權他良心發現了?

孫權将步遙放在了軟榻上,顧不得打量自己身上的殘漬狼籍,便轉身喚下人而來。

步遙這次随行,并未帶貼身婢子,船上的侍從清一色都是男子。

她仍覺得暈船,癱倒在榻上,思考着孫權會如何懲罰她,惆悵地嘀咕了一句:“愛咋地咋地吧……”

這時,孫權進了居間,身後還跟了兩個侍從。

孫權将榻上的步遙扶了起來,侍從跪地,托舉着盥器。

步遙怯生生地看了孫權一眼,又看了看他衣襟的污漬,正欲開口向他求諒解,孫權拿着水囊,湊至了她的唇邊。

步遙一愣,孫權開口道:“自己漱口,難道還要等着孤幫你?”

說罷,他松開了步遙,接過了另一個侍從手中的幹淨衣物,毫不避諱的當着步遙的面,将髒衣換下。

步遙漱着口,她一直都想欣賞一下“練家子”孫權的身材,美眸時不時的瞟向孫權的方向。

污漬只殘存在孫權錦衣的外氅,孫權并未換下裏面的衣物。

什麽都沒看到啊……

孫權注意到了步遙的目光,将髒衣遞與了侍從。

“都下去。”

“諾。”

見侍從退下,步遙開口認錯道:“主公,妾身不是故意的,您原諒妾身吧…”

孫權走至了案幾旁,将其上晃蕩的茶器和漆盤扶了扶。

船窗外,風雨飄搖。

半晌過後,孫權開口命道:“去把衣服換了。”

步遙看着他精致異常的側顏,軟聲答諾。

反正也只是外衣髒了,脫下來便好了,孫權在也不礙什麽事。

步遙從軟榻起身,尋出了自己的行囊,當翻出所帶衣物時,她愣住了。

此番她和孫權出行時間并不長,短短幾日而已,紫荊和紫冉只為她帶了一件寝衣和一身素色齊胸襦裙。

若是要換上那襦裙,就得将這身騎馬服都脫下來,脫到連亵衣都不剩,再換上那襦裙獨配的袍腹……

孫權見步遙半天也不換衣物,沉着聲音催促道:“愣在那兒做甚?要孤親自給你換你才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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