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抓包
馬車的布帷被凜冽的西風刮得獵獵作響,兄妹二人的談話被這陣風打斷了片刻。
風漸漸停息。
步骘俊眉微凝,不解地問:“五服?”
步遙忙點了點頭,回道:“對對對,五服。”
步骘心中漸生了疑慮,在淮陰時,他是與步練師一同長大的。按理說,她不應該知道他到底與她出沒出五服。
步遙見步骘遲遲不肯回複,反應了過來。
這樣問下去,不是掉馬了嗎?
原主既已步骘交好,又怎會連二人出沒出五服都不知道。
步遙用食指點了點額側,赧然一笑,忙解釋道:“妹妹數月前不小心落了水…被救之後,這塊變得有些不大好使……”
步骘的眸色一黯,語氣也沉了幾分:“好好的,怎會落水?是不是有人害了你?”
孫權又不是只有步遙一位妾室,将軍府諾大,少不了那些府門争鬥之事。
眼見着一個溫潤公子的面容上,難得地有些陰鸷,步遙的心中更慌了幾分。
步骘這麽寵着原主,一見她受了欺負,似是要将命豁出去似的,要為她做主。
步骘對原主,到底有沒有別的心思?
“…沒人害妹妹,是妹妹莽撞,不小心落的水…兄長還未回答妹妹,你我二人,到底出沒出五服?”
聽到沒有人要害步遙,步骘的眉目才舒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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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如此糾結這個問題,步骘還是解釋道:“為兄的祖父,與你的祖父是同胞,你我二人自是未出五服。“
步遙聽罷,心中終于釋然,長舒了一口氣。
這血緣關系還挺近。
還好她與步骘未出五服。
“不過為何妹妹要問這個…”步骘複問。
步遙一時無言與對,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步骘漸漸明白了步遙存的那些心思,想不到她竟然…….
步骘清咳了一聲,有些嚴厲:“怎麽一年多未見,妹妹竟…”
剩下的話步骘再也說不出口。
他是真沒想到,步遙落水後,竟能将他二人的關系聯想到那個方面。
他對妹妹是好,寵着護着,但絕對不會亂了倫理綱常。
步遙只默默垂下了頭首,也不好再多解釋些什麽。
人家步骘對原主是純粹的社會主義兄妹情,竟然被她曲解成這個樣子。
好在步骘沒有多怪罪。
二人去許昌便用了一日的功夫。
至館驿後,二人于案前坐定,步遙與步骘詳細講出了心中所想,并将那塊和田玉遞與了她。
步骘見到那玉時,不禁問道:“如若孫權問起,你怎麽回他。”
步遙的眸色倒是波瀾不驚,幽幽回道:“他顧不上那麽多,就是問起,我随便尋個理由搪塞過去也就行了。”
步骘半信半疑,又道:“不過你要那麽些錢財有何用,他既能賞你這個,應該不會在錢財上虧待你罷。”
步遙沒有言語。
孫權或許不會在錢上虧待她,但是她怕被孫權渣啊!
步骘喟而搖首:“你此番舉動,為兄明白,是怕将來某日,孫權負了你。妹妹要想清楚,他現在是有着尊崇的地位,相貌也生的不錯,但像他那樣的人,日後會有數不清的女人…”
步骘頓了頓言語,不敢說太重的話,言語都把握着分寸。想着既能将比較殘酷的現實與妹妹講清,又不傷害到妹妹。
“他現在可能待你很好,但若是有了旁的女人…”
步遙打斷了步骘的言語。
她清楚,步骘以為她是貪圖孫權能給她帶來的榮華。
“兄長所言,妹妹比誰都要清楚。”步遙回道。
步遙猶存着稚嫩的面容上,夾雜着太多不明的情緒,很是複雜,并不像她這個歲數應有的神情。
步骘竟從她的眼中看出了女子罕見的,野心。
步遙語氣平靜道:“我們步氏一族,或許只能靠兄長了,妹妹希望,自己能對兄長有所助益。”
步骘聽罷,憤而起身,他語氣堅決,不帶半分的遲疑:“可我并不需要犧牲自己的妹妹,來換取孫權對我的倚重或是信任。”
步遙緊了緊手中的溫玉,唇邊漾着淺笑。
如若沒有系統作祟,讓她步遙選擇的話,她也不一定就會跟步骘離開江東。
權衡一番,在這亂世中,是做霸主的姬妾,還是做一平凡的民女?
自然還是做霸主姬妾,生存下去的幾率更大。
“妹妹已然下定了決心,跟着主公,就斷然不會改變,只是妹妹還需給自己留條後路,還望兄長幫我。”
聽着妹妹誠懇的言語,步骘微微轉身,心中更多的是無力感。
他知道,妹妹變了,或許是被浮華蒙了心智。
但若是換了旁人,十有**,也會如此。
都是無奈之舉。
他苦澀一笑,語氣又恢複了平日的溫和:“妹妹央求的,為兄自然是要幫的。”
*
步骘此番去海鹽并不是提前赴任,他欲在當地先實際考察下民情,與舊縣令在治所的交接時間已于一月前便提前寫好了信函,具體的時限定在了十日後。
不過這馬車上,還是裝着步骘的全部家當。
步遙不用問,種種跡象都表明,她哥步骘是單身人士,還未娶妻。
二人在許昌最大的質鋪換完銀錢後,便趕着夜路,往海鹽奔去。
海鹽這地界,自是趕不上富春繁華,不過好在沒受戰亂的擾攘,倒也算太平。
步遙通過系統為她做出的分析,大致挑了幾個店鋪,這些店鋪大多與百姓的飲食相關,若是盤下來,只會消耗三成的銀錢。
剩下的五成銀錢,步遙想用它來盤海鹽當地的一個館驿。那館驿不大,甚至有些小,但主人卻專門雇了一位養鴿人,豢養了大量的信鴿。
而且那些信鴿已被馴化多年,步遙問過館驿主人,若是她有意要買,他可以将那些鴿子連同養鴿人一起交由她。
那主人年歲大了,又無子嗣,便欲讓其易主,易價也低。
步遙看中的是這館驿的通訊價值。
剩下的兩成銀錢,只夠店鋪和館驿的半年周轉。
這半年能不能盈利還是未知數,步遙後續還要想辦法搞錢,給步骘送過去。
在海鹽的第二日,也是她出府後的第三日,步遙與步骘又一路颠簸地趕回了富春。
下馬車前,步遙正欲與步骘拜別,而後又突然想起了些什麽,對步骘道:“兄長可知陸尚其人?”
步骘略帶不解,回道:“陸氏乃吳郡世家,陸尚其人,為兄只有聽聞,但與其并不熟識。”
是她想的太多了,步骘近年一直在各地游歷,而且也不是吳郡本土人,又怎會與陸尚交好。
步遙的美眸倏然閃過了如冰魄般的寒光。
陸尚其人,是她轉正過程中的關鍵人物。
步遙記得,《情鎖吳宮》中,陸尚的死期便是在…四年之後。
這四年中,她要想辦法,讓這個人活下來。
這樣才能避免那個人出現在孫權的身邊。
想到這裏,步遙眸中的冰寒漸融,回道:“妹妹知曉了,還望兄長回去後,好生照顧自己,妹妹幾日後會寄信給你。”
步骘剛欲開口問步遙,她便已經掀開車帷,從馬車中跳了出去,一路往将軍府的東後門跑去。
他無奈的搖首,又念了一遍那人的名諱:“陸尚…”
至後門時,步遙卻并未看見紫荊的身影。
紫荊本來會在此時迎她一番,好讓看守之人通融,能放她進府,可步遙等了有半個時辰,卻還是沒等來紫荊。
步遙走近一看,卻見那後門是虛掩着的,她從門縫中看了一眼,并未發現看守的身影。
莫非是看守之人玩忽職守了?
步遙顧不得多想,推門而入,一路避着人,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庭院。
前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下人在走動。
年節一過,便已入春,樹枝已經開始抽芽。
煦風濕潤宜人,偶有鳥鳴傳來,一切看似正常,又有些不正常。
到底是怎麽回事?
系統冰冷機械的聲音突然響起,提示着她,攻略對象的好感值在不斷地下降。
步遙心中感到陣陣地恐慌,她慌忙邁過門檻,走進了正廳,卻見廳內仍是無人。
寂靜得可怕。
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穿到什麽平行空間了。
“紫荊?…紫冉?”
沒有人應她。
步遙的心跳快了又快,頭腦嗡嗡作響,腳步有些跌撞的走至了寝房。
當見到床榻上的人時,步遙的心髒似是驟停了一下,登時吓得臉色慘白。
“主公…你怎麽…”
孫權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今天穿得竟是一襲深綠的重制錦衣,那面料中似是還摻了銀線,泛着粼粼的流光。
襯得他的膚色更為冷白,異常俊美。
綠色…
孫權的那雙碧瞳帶着怒意,正凝睇着她。
也是綠的。
“我沒綠你!”步遙驚呼出聲。
這話的含義,孫權自是聽不懂。
不過見她竟然不用尊稱,孫權心中的怒意更甚,他從榻前起身,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了步遙的身前。
步遙心中更是驚慌,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噩夢,卻還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系統】:實時統計,攻略對象好感值為499。鑒于數據首次大幅度下降,系統提示,請宿主專注任務和攻略對象本身。宿主所做的其餘之事,并不利于宿主提升好感值,更不利于宿主轉正。
系統的提示徒增了步遙的失控和不安感,伴随着不可抑制的恐懼,步遙下意識地便想要逃。
她轉身,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離此地,可是沒跑了幾步,便被孫權追上,将她猛地橫抱了起來。
步遙在孫權的身上掙紮着,哀求道:“主公,你先放我下來…妾身跟您解釋….”
她的身子一如既往的纖瘦,無論怎麽掙紮,終是抵不過孫權的桎梏。
背脊一痛,她被孫權重重地扔在了榻上,随即他的身子也覆在了她的身上,聲音冰寒迫人:“你還想逃?說,這幾日你跑去哪裏了?”
步遙走後的第二日,孫權便歸返至了富春,回府後他顧不得路上的颠簸和勞累,只想馬上見見她。
剛一至庭院,紫荊便支支吾吾地說她病了,孫權想去看看她,紫荊又是各種阻攔。
孫權起了疑,陰着臉進了寝房,卻見那榻上果然躺着人,那人的身子卻在發抖。
他心中有些擔憂,走至榻邊剛欲尋問,仔細一看,卻發現榻上的女子竟是紫冉……
孫權将将軍府尋了個遍,也沒找到步遙的身影。
紫荊嘴硬,無論如何鞭打,都問不出半字來。
紫冉卻受不住罰,将步遙偷溜出府一事供了出來。
孫權的身上仍是熟悉的松沉木香,但此時此刻,這香味卻并未讓步遙感到平靜和放松,反倒是讓她更緊張,更無措…
步遙被制在他的身下,半分動彈不得,她唇瓣輕顫,哆嗦着解釋道:“族人去世,妾身…是去奔喪了。”
撒謊。
孫權的眸色又冷了幾分,突然将拳頭重重地砸至了步遙身側空着的地方,步遙吓得閉了下目,複又怯怯地睜開。
他又逼問道:“你那族人是誰,與你是何關系?”
步遙微微轉眸,正想随意編個名諱,糊弄過去,孫權又道:“你現在竟敢學會扯謊了?說,你是不是與你那族兄步骘一同離府的?”
孫權見她目光躲閃,更确定了心中所想。
她剛進府時,便對他态度冷淡,而後趕上母殇,又整日想自盡。
被陳亦害得落水後,她好似是想通了,還對他說,會好好待在他身邊,本本分分,不會再有旁的心思……
在她消失的那幾日,孫權一直在想,這個女人就是個騙子。這半年來她對他的轉變,都是為了騙他,好能尋機再離開将軍府,再離開他。
她本來就是他強納為妾的,或許她的心裏,從來都是對他抗拒的,也從來沒真正接受過他。
步遙一時語噎,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既然要離府,那還回來做甚?”孫權突然苦笑了一聲,眸色複雜,有淡淡的傷懷,但更多的,還是怒意。
步遙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孫權和她拿的是虐戀劇本,這走向,也開始按照虐戀的走向來了。
得開始反虐了。
“妾身身側只有兄長一個親族…妾身不敢再蒙騙主公,妾身只是想念家人,斷未存過旁的心思…一切都是妾身的錯,主公你想怎麽罰妾身都行,千萬不要動怒…”
步遙的心跳得極快,氣息不勻,說出的話語也是斷斷續續的。
“哦?讓孤罰你?怎麽罰都行?”孫權冷冷地端詳着她絕美的面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陣暴虐。
若是要他罰,這個小人兒很可能便會被他毀掉。
他強自将那種可怕又極端的情緒壓了下去。
步遙調整了下呼吸,顫抖着雙手,環上了孫權的頸脖。
孫權微愣,不明所以。
步遙漸漸有了氣力,慢慢起身,用柔軟溫熱的唇瓣輕輕地碰觸了下他的唇角,笨拙地安撫着他,希望能讓他的怒意平息些。
“主公…妾身錯了,您原諒妾身好不好?”
孫權的怒意消融了些許,對她的桎梏也松了松。
但他沒準備這麽快便原諒她。
她倒是會盤算,只單單吻了下他的唇角,就當受了罰嗎?
“愛妾還未回複孤的話,你自己說,讓孤怎麽罰你?”
說罷,他微微俯身,撬開了她的牙關,加深了剛剛的那番淺吻。銜着她的舌,沉淪般的糾纏。
直到連他自己都要感到窒息,才漸漸松開了她。
步遙的臉已經漲紅,籲喘連連,她自是能聽出他的話外之意,忙回道:“主公…您要…”
深吻後,他的聲音有些微啞,他将步遙從榻上拽了起來,讓她埋在他的懷中,手一下又一下的撫弄着她瘦小的背脊。
看似輕柔,卻惹得步遙陣陣地顫栗。
吳氏喪期的七七早已過去,四十九日後,便可以…同房。
見懷中的小人顫抖的厲害,孫權停下了撫弄,問道:“這回怕了?”
見孫權果然是那個意思,步遙輕拽住他的衣襟,哀求道:“主公可否給妾身寬限些時日,讓妾身…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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