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晚上鐘聲帶俞蘇杭去外面吃飯,一家叫做朝庭閣的古風餐廳。

古典雅致的環境營造出一種緩和安寧的氛圍,讓俞蘇杭心緒慢慢沉靜下來,以至于碰到蘇婧時,她的驚訝不足以令她亂了陣腳。

蘇婧并非一人前來,她旁邊站着個男人,俞蘇杭覺得男人有些面熟,但也說不上來在哪裏見過。見到她,蘇婧臉上并無多餘表情,依舊是一副冷豔的面孔。

從俞蘇杭和鐘聲桌邊走過時,蘇婧只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眼風掃過後,視線又若無其事地看向前方,倒是她旁邊的男人,在看了看鐘聲後,那目光又在俞蘇杭身上落了幾秒鐘時間,之後才似有深意地離開。

男人的眼神令俞蘇杭感到不舒服,她看向鐘聲,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夾了一塊蝦仁入口咀嚼,也不知是沒看到蘇婧,還是覺得外界他事都與他無關。

俞蘇杭的視線落在鐘聲手上,拿着銀質細筷的手指骨肉均勻,纖長白皙一如當初少年模樣。鐘聲察覺到俞蘇杭的視線,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問俞蘇杭:“怎麽了?”

俞蘇杭微笑,搖搖頭:“沒什麽。”

飯至中途,俞蘇杭離席去了趟洗手間,鐘聲剛放下筷子,鐘訊已走來他對面,坐在了俞蘇杭剛才的位置上。鐘聲擡起眼皮子輕描淡寫地看了眼鐘訊,沒理會,低頭看手機裏剛收到的郵件。

他的冷淡态度,對鐘訊來說早已習慣,此刻他也不覺有氣,反倒是笑了笑,說:“興騰那件案子,是你搞的鬼吧?”

一句問句,他用的是肯定語氣。落進鐘聲耳裏,他只覺好笑:“自己拿不下興騰的案子,倒污蔑起我來了。”

鐘訊:“鐘氏財大氣粗,不知道在這裏頭貼了多少錢。”

他這句話說得陰陽怪氣,鐘聲習慣了尖銳刻薄,當下毫不留情地反擊了回去,字字戳深鐘訊心裏的刺:“可惜雖然你也姓鐘,卻分不到鐘氏一杯羹。”

鐘訊臉上本來得體的微笑此刻有些僵硬,緩了半秒,他說:“你也姓鐘,卻沒學會鐘家人做生意的原則——不做虧本的買賣。”

鐘聲嘴角勾了個冷笑出來:“我怎麽有你的能耐?給齊家做倒插門女婿,這種不虧本的買賣,我做不來。”

鐘訊臉色一僵。這時候,俞蘇杭正好去完洗手間回來,看到坐在鐘聲對面的鐘訊,她有些意外,竟不知道鐘聲原來認識剛才走在蘇婧身邊的男人。她走過去,想打個招呼,沒想到對方先叫出了她的名字:“蘇杭,對麽?”

俞蘇杭點點頭,她看了眼鐘聲,以為鐘聲要給她介紹,誰知鐘聲矜傲坐在原地,用冰冷而懶散的神色看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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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鐘訊。”男人朝她伸出手來。

俞蘇杭雖覺氣氛有些古怪,但還是禮貌地伸出手去,與鐘訊握了握手,問他:“你認識我?”

鐘訊微笑:“當然。”他看了鐘聲一眼,說:“你可是鐘聲很特別的人,我怎麽會不認識。”

俞蘇杭覺得鐘訊語氣怪異,卻又具體說不上是哪裏怪異。

鐘訊又說了話:“要是知道你們複合,齊嬌嬌一定要急得跳腳。”

“你認識齊嬌嬌?”俞蘇杭問。

這次答話的人是鐘聲,他終于向俞蘇杭介紹了一下鐘訊,說:“他是齊嬌嬌堂姐夫。”

齊嬌嬌堂姐夫?俞蘇杭心裏納悶,又聽鐘聲對鐘訊說:“要是知道你今晚跟佳人有約,齊媛媛才一定要怒火中燒。”

鐘訊說:“蘇婧只是我公司員工,我帶她出來談事情。”

“總經理出來談事,不帶助理,倒帶個小文員在身邊。”鐘聲說,“可真稀奇。”

鐘訊:“你非要把事情想龌龊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就當我想法龌龊好了。”鐘聲,“畢竟你家那位,你也不敢得罪。”

鐘訊聞言,緊緊盯着鐘聲看,鐘聲也毫不示弱地回視過去。

俞蘇杭認為兩人間氣氛頗有種暗流湧動的架勢,正好出言緩和,誰知鐘訊先笑着打破了僵局,說:“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鐘聲也皮笑肉不笑起來:“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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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俞蘇杭終于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鐘訊眼熟了。倒不是她以前在哪裏見過鐘訊,是因為鐘訊的長相有一兩分神似鐘瑞。

俞蘇杭問鐘聲:“剛才那個男人也姓鐘?”

鐘聲點了下頭。

俞蘇杭問:“他跟你們鐘家……他是鐘家親戚?”

鐘聲笑了下:“為什麽這麽問?”

俞蘇杭:“他也姓鐘。”

鐘聲:“世上姓鐘的人多了,我可認不過來親戚。”

俞蘇杭也笑了,說:“你沒覺得他跟鐘訊有點像嗎?”

鐘聲:“是有點。”

見他反應平平,俞蘇杭也不再多問。靜下來後,她不自覺就想起了蘇婧。蘇婧跟鐘訊到底是什麽關系?她跟靳尋又怎樣了?

想到靳尋,手機應着她的想法就震動了起來,俞蘇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靳尋”兩個人,她猶豫要不要接聽。

察覺到俞蘇杭的遲疑,鐘聲問:“誰打來的?”

俞蘇杭:“靳尋。”

“要接麽?”鐘聲問。

俞蘇杭想了想,說:“還是不接了。”她摁斷電話,沒過幾秒時間,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還是靳尋打來的,她怕他是真有事要她,這次便要接聽,鐘聲趕在她接通電話前,将她的手機拿了過去,直接關了機,說:“這幾天好好給自己放個假,靳尋的電話,這段時間就別接了。”

他的行為無異于在左右她,俞蘇杭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念在對方是鐘聲,她便也沒多說,點點頭,按照他說的做,說:“好。聽你的。”她覺得自己不該拿對待靳尋的态度來對待鐘聲,靳尋企圖操控她,可鐘聲不會。

她的阿聲不是靳尋,不會想要操縱她,不會将她當成提線木偶,俞蘇杭認為自己不該因為靳尋曾經的做法而敏感,她該相信鐘聲。

見俞蘇杭溫順乖巧,鐘聲心裏泛起一些柔情,他騰出一只手來,像年少時那樣摸了摸俞蘇杭的腦袋,說:“等公司忙過這陣,我們出國玩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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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蘇杭給自己放了幾天假,這幾天,鐘聲雖說忙于公司的事,但好在每晚都回來陪她,日子平平淡淡地過,俞蘇杭回去看俞奕時也沒有碰到過靳尋,她認為美好也不過如此。

晚上鐘聲将她壓在身下親吻時,她從枕頭底下摸出白天買好的避`孕套,推了推鐘聲,将東西遞到他面前,說:“我快過安全期了。”

鐘聲看了眼那東西,又看看她,一雙眼閃動着熠熠生輝的顏色。他黑發茸軟,在從外面透進來的淡淡月光的映襯下,整個人都被籠在一層淺淺暖暖的光芒中。

他太好看,眉眼濃淡相宜,明烈如畫,黑發紅唇,美得難以收斂,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看。

俞蘇杭将頭扭過去不看他,怕被他那雙澄澈缭繞的眼蠱惑了心神。

他拿過她手裏的東西,将它扔去了一邊,說:“懷上了正好結婚。”

俞蘇杭想到了鐘嘉暮。她看向鐘聲,問他:“你喜歡小孩麽?”

鐘聲:“你給我生的,我就喜歡。”

俞蘇杭彎唇,又問他:“你覺得你侄子怎麽樣?”

鐘聲說:“胖。”他皺了下眉:“怎麽突然問起嘉暮?”

俞蘇杭撒了個謊:“突然想到他喜歡吃甜甜圈。”

鐘聲沒在意,他習慣于把鐘嘉暮當侄子看,不會多想。

俞蘇杭卻覺得這事還是緩一緩再說比較好。一來她現在雖說跟鐘聲複合了,但卻沒有經過張琦蘭的同意,對于鐘嘉暮的身世,還是不要妄自解開的好。二來凡事要有個過程,太突然,她怕鐘聲和鐘嘉暮一時間都接受不了。

俞蘇杭決定暫時先不說,她的走神情态落入鐘聲眼裏,他輕咬了一下她的唇,說:“不管做什麽,都要專心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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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鐘聲過了幾天安樂日子,俞蘇杭最終還是要回歸工作。剛去工作室,曉雲就告訴她,姚愛芳要她去辦公室一趟。俞蘇杭點了下頭,去到姚愛芳辦公室。

姚愛芳結婚不逾半月,此刻紅光滿面,俞蘇杭進去的時候,她應該正在跟丈夫通電話,整張臉都洋溢着小女人的幸福笑容。

挂上電話,姚愛芳讓俞蘇杭在她對面坐下,說:“今晚來我家吃飯?”

俞蘇杭怕見到靳尋,便要推辭,可姚愛芳并不容她拒絕,又說道:“我新婚後第一次請你去家裏吃個飯,你當徒弟的,連這個面子都不賣給我?”

俞蘇杭不好再說什麽,點頭答應下來。

從姚愛芳辦公室裏出來,俞蘇杭給鐘聲打了個電話,問他晚上回不回來吃飯,鐘聲這些日子都忙,如前些天一樣,晚飯不回家吃。俞蘇杭沒提晚上去姚愛芳家的事,只說了句“知道了”,之後便挂上了電話。

下班後,俞蘇杭随着姚愛芳去了她和小提琴手的新居,不出她所料地遇上了靳尋。

她跟靳尋之間的關系有些尴尬,靳尋跟小提琴手之間的關系也有些尴尬,作為師父和母親,姚愛芳也是尴尬,一頓飯在尴尬中吃完。

俞蘇杭覺得壓抑得很,好不容易從姚愛芳家出來,跟在她後面出來的靳尋喊住了她。

他說:“我這幾天去了趟法國,你猜我遇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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