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狂嘴賤
石花城是一座古城，也是一座水城。
一條寬約兩丈的石花河，橫亘在城中。又分為大大小小七八條支流，将整個石花城散落分成十幾塊。街上皆由青石構成，偏僻處苔藓滿生。
這座水城不算很大，只有一條正南正北青石街，長逾千丈，禦劍山莊便位于青石街正中。
石花城雖有縣令，但真正握有話語權的，卻是這居于中心位置的禦劍山莊，倒也并非以勢欺人，而是莊主燕震天樂善好施為人又極其公正。
在鄉民中，威望頗高。
平日裏鄉裏鄉親發生些小摩擦，只要燕震天出面，便沒有解決不了的。久而久之，但凡鄉民之間發生不可調和的矛盾，第一時間不是去打官司，反倒是前去禦劍山莊。
河水潺潺，清風拂面。
便在這一片江南水鄉氣息中，秦風跟随燕平安等人來到了禦劍山莊，莊主燕震天早已接到燕平安鷹鴿傳書，二執事江斌已列隊等候。
府邸大宅朱紅，只是那據說是百餘年前留下的一對石獅子，掉了金漆，坑窪橫生，默默述說着禦劍山莊的歲月沉浮。
有家仆鼓足氣息喊道：“恭迎小姐回府！”
幾人下了船，江斌立即趕上前去，與燕平安、燕無雙寒暄幾句，目光定在秦風身上，笑着道：“想必這位便是安陸城赤狼葉家葉火葉公子吧？”
秦風微笑點頭，但總覺今日得發生點兒什麽。
燕無雙道：“江伯，我爹爹呢？他怎麽不來接我，我可要生氣啦。”
江斌笑道：“莊主正在大堂會客，今日咱們禦劍山莊真是來了兩位了不起的客人，哦不，應該是三位，還有葉公子。”
秦風眉頭一挑，已然猜到什麽，大笑道：“既然忘了，那便不必再加上，趕快領我去瞧瞧，究竟是誰，竟比我這葉家天才還要了不起！”
說罷，不顧其他，直接掠過江斌，雄赳赳走進禦劍山莊。
江斌面上閃過一絲不悅。
這哪兒來的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在你安陸城一畝三分地嚣張倒也罷了，出了安陸城還敢如此？哼，待會兒你便知什麽叫做“井底之蛙”了！
餘下幾人随即魚貫而入。
******
禦劍山莊，會客大堂。
居中一張太師椅，左右兩側相對列着八張紅木椅。
首座太師椅上坐着一個相貌陽剛的中年男子，肌肉虬結，膚色黝黑，秦風幾人入內，燕無雙叫了一句：“爹爹！”飛也似的撲到他懷中。
此人乃便是禦劍山莊莊主燕震天。
燕震天呵呵一笑，又望向秦風，站起身來，拱手道：“想必這位便是安陸城赤狼葉家葉火葉少爺吧？果真是少年出英雄。這一路上，若非葉少爺，無雙、平安未必能平安歸來，多謝多謝！若是無急事，不妨在莊裏小住幾日，燕某必有重謝！”
秦風笑道：“重謝？我最喜歡了。”
說着話，已自顧自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不知是什麽重謝，趕緊拿出來吧！”根本不拿自己當客人。
衆人都是一愣，這……這吃相略微有些難看啊。
便在此時，左首第一張椅子上的青衣男子不屑冷哼道：“哼，哪兒來的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
秦風望向青衣男子，眯眼輕笑道：“哦？看來你對我很有意見啊，自我介紹下，在下葉火，安陸城三大世家赤狼葉家最出類拔萃的天才。”
青衣男子不屑道：“安陸城？哼，告訴你，小爺乃劍閣……”
不待他說完，秦風已擺手打斷道：“我從不記手下敗将的名字，所以你的自我介紹可以免了。”
青衣男子大怒：“小子受死！獅火掌！！”
嗤！
勁氣呼嘯，青衣男子擡掌便往秦風身上擊去，勁氣形成一個透明的獅子頭，面露猙獰。
嗷！嗷！嗷！
宛若雄獅咆哮響徹會客大堂，堂內溫度似驟然升高。
與青衣男子相對而坐的，是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年輕女孩，瞧見這一幕，抿了一口茶，道：“臭小子，這是獅火掌，可是我劍閣凡階中品武技。我哥哥已将此功練至大成，若不想死，趕緊跪下來磕三個響頭，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小命……哦不，你嘴巴那麽臭，恐怕只有拿屎尿沖洗一遍，哥哥才會放過你……”
年輕女孩下首少年，卻是凝眉不語，驚疑不定地瞧着秦風。
眼神，那個眼神太……太像他了！
原來這三人不是旁人，正是觊觎《先天祭劍訣》，前來禦劍山莊的駱養性、駱雪，以及陸謙。
斷壁崖一戰，駱玄黃直接被秦風廢掉，而禦劍山莊修為最高的莊主燕震天，也不過凝氣境一層，而這駱養性已是凝氣境兩層，再加上駱雪凝氣境一層，陸謙凝氣境一層巅峰。
此事十拿九穩。
說來遲那時快，巨聲咆哮的獅子頭，怒吼中攻向秦風。而秦風卻是毫無反應，根本沒還手的意思。非但沒還手，還他瑪端起一個茶杯，直接往嘴裏灌。
純粹找死？
正在此時，秦風突然道：“燕莊主，你還不出手？”
呼！
寒氣乍生，一股極大的吸力宛如巨手一般，猛地攥住獅子頭，又向堂外一轉，轟隆一聲炸響，青石地面被轟出一個大窟窿。
寒冰吸掌！
凡階中品功法，“霸手”燕震天成名絕技，石花城方圓百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駱養性目光變冷，陰沉道：“燕莊主，你是什麽意思？”
秦風道：“這裏是禦劍山莊，而我是安陸城葉家天才。如果我在這裏出事，你猜猜看會有什麽後果？”語氣滿是嘲諷，而臉上則完全一副“你這傻叉”的表情！
原來這才是他的算計！
衆人皆是心下暗驚，而燕震天心底更是驚奇，這少年并不如表面上看得那般，單單只是狂妄，心機謀略，樣樣不缺，又是一塊上等璞玉。
闖蕩江湖這麽多年，也許修為因天賦、人脈種種原因，不能得到提升，但閱歷、眼界，卻是不缺。
他隐隐感覺，只要此子不中途隕落，又将是江湖一號人物。
“你！”
駱養性被激得臉頰漲紅，咬牙切齒地嘶吼道：“好，你很好！死定了，你小子死定了啊啊啊！”
秦風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道：“那是以後的事，至少現在我爽了。”
駱雪滿目森寒，她想起某個拒絕過自己的賤人！冷哼一聲：“人狂嘴賤，不得好死！”
陸謙是單憑眼神，便本能想起某人，而秦風這一番人狂嘴賤的表現，則喚起了駱雪的記憶，恨意更甚，發誓必要殺之而後快。
但她卻不知道，今日随意一句評語，卻成為貫徹秦風終生的座右銘。
許多人也如她，給過類似的評語，但是待秦風成為傳奇之後，這評語卻發生了變化，他的所作所為，在神域大陸上廣為流傳，再被談起，已覺他本該如此。
傳奇，原本就該跟常人不同。
******
燕震天趕忙上來打圓場，道：“幾位少俠勿要動怒，今日既然來到我禦劍山莊，那便都是我禦劍山莊的貴客，不要因為一定小事，失了和氣……”
卻是無人理會。
燕震天也不覺尴尬，宗門、世家弟子，皆是心高氣傲之輩，他三言兩語豈能将這仇怨化解，只盼幾人速速離開，他這三畝土地廟，可惹不起這幾位大神。
駱養性嘴露譏诮，心底冷笑連連。
再等片刻，只要完成師叔交代的任務，一定要将這小子薄皮抽筋，方解心頭之恨！
正在此時，有下人進入大堂，道：“老爺，宴會大廳已經準備妥當。”
燕震天擺了擺手，下人退去，笑道：“衆少俠且随我來，宴會已經準備妥當，好為諸位接風洗塵！”說罷，便擺了一個‘請’的手勢，秦風第一個起身離開。
衆人浩浩蕩蕩往後花園趕去。
駱養性、駱雪、陸謙三人走在一起，前邊則是秦風一馬當先，後邊跟着燕震天、燕無雙、燕平安。
陸謙望着秦風的背影，心頭那股不詳之感越來越強烈，遂拉了拉駱養性的衣袖，道：“駱師兄，那小子處處透露着古怪，要……要不我們先離開，擇日再來？”
駱養性一甩衣袖，冷笑道：“窩囊廢！”
再無二話，根本不理。
駱雪嗤笑道：“秦風那小子還在的時候，就說你太軟，現在看來你不僅軟，還膽小如鼠。一個狂妄無知的毛頭小子就把你吓成這樣？你可真夠有出息的！以後出門試煉，別說是我劍閣弟子，丢人！”
陸謙被激得臉頰通紅，猛地攥緊拳頭，挺直了腰板，男兒血性已被喚醒，但瞧着秦風的背影，卻又氣餒，心頭那股不安更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