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從沈淇然的住處離開後沒幾天李飛舟收到了第一次外派任務,國家要和一個打仗多年的外國簽訂和平協定,所以派出了一支軍隊和負責簽訂協定的外交官去前線。

李飛舟看到外交官隊伍裏的廖頌後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在軍隊做的是文職工作,而且能力出衆,在一衆中年男人裏又是門面擔當,所以代表國家與別國會面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軍隊裏的少将并不是很高的職位,因此李飛舟在軍隊裏也是排在後面的普通士兵,三天後他們來到前線。

這是李飛舟第一次親眼見到如此貧瘠荒涼的地方,連空氣都是緊繃的,滿目皆是灰暗與冰冷。

兩國的和平協定其實已經談了很久了,直到上一次對方才終于松了口,于是此次派了正式的外交官前來簽訂協定。

事情本該是順利的,但是他們都沒想到這居然只是對方的一個圈套,當對方埋伏的軍隊忽然包圍住他們掃射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盡管他們立刻拿起武器反擊,但還是抵不過準備齊全的敵人。

沒有任何懸念的,他們被抓起來當作了人質,而身份更重要的廖頌被關到了另外的地方。

李飛舟反應敏捷,所以沒有受多少傷,但是關押他們的地方是前線陣地的地下牢房。

為了防止alpha暴起,栅欄上都帶着電流,環境與夥食也都很差,所以沒過幾天被關起來的人就全都憔悴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看守他們的人換了一班值守。

為首的似乎職位不低,背着手在牢房面前逡巡着,一邊還肆意嘲笑着他們的國家,李飛舟瞥到旁邊不少人都已經氣得攥緊了拳頭,但是特制的手铐讓他們無法做出反抗的動作。

終于有人忍不住出聲回擊,對方也被激怒了,立在栅欄面前破口大罵,李飛舟一直低着頭,最後也忍不住擡起頭冷冷的盯着對方。

而那人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他的面容時愣住了,頓時就移不開了。

即便李飛舟已經渾身髒亂不堪,神色也很疲倦,但一張白皙漂亮的面容在地下牢房裏仿佛亮着光似的,即便面無表情的冷着臉也是相當好看的。

他十分厭惡對方直勾勾的目光,本想低下頭躲開,但目光瞥過那人嵌在手臂內側的黃色名牌時頓了頓。

敵國的系統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似乎每個人都有一個身份證之類的名牌,根據職位不同,他們名牌上的權限也是不同的,所以顏色等級也不同。

在他們被關押進來的時候,李飛舟親眼見到一個戴着黃色名牌的人刷了牢房門口的電磁,然後門才打開了的。

于是他微微擡起頭,朝對方笑了一下。

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的雙方士兵在滴的一聲脆響裏突然回過神來,剎那間沖過來的敵方與湧出牢房的士兵們厮殺在了一起。

他們在被抓起來後注入了肌肉松弛劑,敵方又給他們戴了特制手铐後就松懈了下來,完全不知道這群被俘虜的alpha士兵心裏憋着怎樣的一股怒火。

他們訓練有素,一邊抵抗着一邊輪流跑到李飛舟的身邊用軍官的名牌解開了手上的手铐,然後怒聲嘶吼着打出了牢房。

等所有人都已經失去束縛後,李飛舟才松開一臉煞白的軍官,然後扼住他的咽喉,面無表情的說。

“這麽容易就中計了,你真的是個alpha嗎?明明是個廢物才對。”

不等對方驚怒的瞪大眼反擊,刀子已經無比精準的紮進了他的心髒,這次沒有再留他的一線生機。

過分自負的敵方并不相信一群已經被嚴嚴實實關押起來的士兵能順利出逃,所以外面的防守也并不嚴格,李飛舟跑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面是一片混亂,似乎并不只是被關押起來的士兵,他還看到了穿着自己國家軍裝的士兵。

兩國開戰了。

他疾步朝着前面走去,拿着從敵方身上搶來的槍加入了戰鬥。

槍林彈雨,血肉模糊,他的alpha血液陷入了極度的激亢狀态,耳邊聽到的是子彈不斷沒入皮肉的沉悶聲響,鼻翼間嗅到的是濃烈的血腥味,無數條生命正在慘烈的犧牲。

他的眼裏只看得到敵人,數不清楚換了多少把槍,殺了多少個人,濺在他臉上逐漸幹涸的鮮血很快又被新鮮的覆蓋。

忽然從身邊撞來的一股力道将他猛地抱住,然後由于慣性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李飛舟只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巨響,連耳膜都幾乎被震破了。

他依然被緊緊抱着懷裏,刻骨的力道幾乎要将他融進身體裏似的,讓他喘不過氣,緊貼着耳邊的急促呼吸聲甚至都在顫抖。

幾秒後對方才擡起頭,氣急敗壞的神色裏帶着未盡的驚懼,怒聲道。

“你他媽小心一點!別只往前走!”

李飛舟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廖頌,對方也是從未有過的狼狽,臉上沾着灰塵和血跡,頭發也亂糟糟的,一雙眼裏卻滿是焦灼與緊張。

這喊聲實在太大,幾乎震耳欲聾,李飛舟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到一手潮濕的血,才發現被剛才身旁的炮彈巨響震破了耳膜。

廖頌也是如此,他臉色鐵青的看了一眼旁邊凹下去的坑,屍體都被炸成了碎片。

如果剛剛他沒有及時救下李飛舟的話,這個人就已經死了。

巨大的恐懼攫取住了他的心髒,他從來沒有那一刻這麽害怕,害怕這個人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明明他已經決定要聽從家族的吩咐和omega訂婚,然後延續家族傳承下來的事業,把之前的所有風流攤子全部都處理的一幹二淨。

明明他已經決定要放棄李飛舟,退回到最開始的遙遠距離。

明明他已經決定把一顆心收回來,再也不會輕易丢到別人身上了。

但是剛才的剎那間,他冒着生命危險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他不想李飛舟死。

“李飛舟,別再讓我擔心了。”

不等李飛舟神色微變的作出回答,廖頌就把他拉起來,環顧四周後便找準方向彎身疾步沖了過去,李飛舟被他捉着手腕,只好跟他一路走。

這一場戰役以慘烈的犧牲換來了暫時的勝利,負傷的士兵們分批次回軍隊,李飛舟正要排隊上軍車卻被叫走了。

他被帶到了另外一輛私人軍車裏,看到車廂裏的廖頌後轉身就要下車,但車門已經被外面的人關住了,很快車也立刻發動了,于是他只好找地方坐了下來。

傷口被簡單的包紮過了,不過前線的軍醫緊缺,其它不嚴重的傷口還泛着隐隐的痛楚。

他坐在廖頌斜對面的地方,看着車廂裏深色的地面,在安靜的氛圍裏開口說。

“長官,這車廂裏還空着很多位置,只有我們兩個人有點浪費吧。”

廖頌一聲不吭的嚼着泡泡糖,外套和上衣都敞開着,雪白的繃帶繞過來在胸前打着結,看起來應該是後背受傷了。

因為受傷,他的聲音都有些虛弱,語氣裏的散漫卻還沒變。

“方向不同,這是回我家的。”

“你和葉家又有什麽矛盾?非要這樣小心的避着。”

葉望的事情現在只有沈淇然知道,看樣子他也沒和廖頌說太多。

但李飛舟知道廖頌猜也能猜的出來,葉家只有葉望一個獨生子,而且他聽沈淇然提醒過說現在葉家基本都是葉望在操持,所以他在避着葉家,其實是避着葉望。

他從旁邊的袋子裏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幾口才簡短的回答說。

“一點小麻煩。”

這樣避重就輕的遮掩擺明了是不想完全告訴廖頌,他的目光微變,神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不客氣的說。

“我答應帶你回家,當然要擔心會不會惹禍上身,現在葉家是軍隊裏最重要的金融來源,要是因為你一個少将丢失了這麽一座財神,那我可要考慮要不要主動把你供出去。”

他默不作聲的把蓋子蓋好,然後平靜的說。

“抱歉,這些私事不太方便告訴長官,如果長官覺得困擾的話不必幫我,停到路邊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他們離開軍隊不遠,就算徒步走回去也需要花費一個多小時。

話音剛落廖頌的臉色就明顯的變了,手裏的瓶子都被他捏得咯吱作響,幾秒後就不堪重負的爆裂開來,剩下的水直接淋在了他的手上。

忽然一陣異常的光亮從窄窗外迅猛逼近,廖頌的餘光都被刺痛了。

幾乎是一瞬間,alpha本能就讓他驟然繃緊全身,然後一把将李飛舟按在自己懷裏就朝車門滾去。

與此同時一陣比之前更巨大的響聲将車輛炸上了天空,車身頓時四分五裂,他們也重重落到了地上,卻沒有李飛舟想象中的劇痛。

抱着他的人吃痛的悶哼了一聲,然後他們随着慣性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李飛舟在天旋地轉間只覺得額角重重磕到了什麽上面,有濃稠的血液流下來浸到了眼睛裏。

在被染紅的視線,一半是寬闊的肩頭與輪廓分明的下颚角,另一半是将天空染上濃煙的火焰,如同電影般交織成了驚心動魄的瑰麗畫面。

他恍惚的微微張了張嘴,随即一陣劇烈的頭痛讓他疼的說不出一個字,眼前的景象也逐漸模糊,幾秒後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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