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澳龍非常美味, 廚師的烤炙手法特殊,芝士醬的香和龍蝦的鮮融合在一起,成了舌尖上的享受。
蘇莘卻有些食不知味, 斜對方過來的視線仿佛一道烙鐵, 能把她的皮膚燙出一道印記來。
她有點後悔剛才為了逞強留下來了。
田芷藍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靠過去悄聲問:“你前夫怎麽回事?一直盯着你幹嗎?”
“不知道,可能受傷了心情不好吧。”蘇莘胡亂答了一句。
“不對,好像不太對, ”田芷藍嘟囔着,“我怎麽覺得他想過來和那個程子昊打一架?”
說完,她也覺得有點好笑, 掩着嘴樂了:“不可能, 簡亦慎怎麽會做出這樣事情來。”
“別管他了,吃我們的吧。”蘇莘淡淡地道。
“對啊, 我關心他幹什麽?”田芷藍回過神來,舉起杯來在蘇莘的酒杯上撞了一下,“來來, 我們幹杯, 情人節快樂,我的小心心。”
程子昊湊趣着問了一句:“小心心是什麽梗?”
“專屬我們倆的昵稱啊,”田芷藍得意地摟住了蘇莘的肩膀, 炫耀道, “她是小心心,我是小甜甜。”
霍至辭差點被紅酒嗆住了,連連咳嗽了好幾聲:“你們兩個……注意點影響好不好?”
“很般配, 很好聽,”程子昊面不改色地稱贊着, 也舉杯碰了蘇莘酒杯一下,“來,情人節快樂,小心心。”
“謝謝,幹杯。”蘇莘嫣然一笑,舉杯抿了一口紅酒。
簡亦慎聽得臉都綠了兩分,他算是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有比程子昊更不要臉的男人了,連這麽肉麻的稱呼都能當衆叫出來。
“來來來,大家都一起幹杯,情人節快樂。”霍至辭慌忙出來打圓場,舉杯示意大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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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人的酒杯都撞在了一起,簡亦慎在最邊上,隔得太遠也起來得太慢,等他想要去撞蘇莘的酒杯時,蘇莘已經收了手坐回了位置上,他幹舉着杯子的手僵了兩秒,臉色更難看了。
澳龍過後是小羊肩,程子昊不顧簡亦慎噬人一般的目光,繼續展示他大衆情人的翩翩風度,替蘇莘切好了羊排,末了還假惺惺地問了一句:“亦慎,我看你沒怎麽吃,是菜不合口味嗎?”
雖然簡亦慎的手不方便,但旁邊的侍應生已經把食物都替他分好了,左手用叉不影響用餐,可此刻簡亦慎的面前,還剩着小半個龍蝦和沒動過的羊肩。
“還好。”簡亦慎笑了笑,“倒是你小心點,吃太多撐着。”
“哈哈哈,”霍至辭幹笑了兩聲,“吃多吃少都挺好,各取所需,都挺好。”
簡亦慎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霍至辭忽然覺得,他的這個位置真的是選錯了,坐在簡亦慎身旁,這冒着粉色泡泡的甜蜜情人節變成了雪山上的冰窟窿,能把人凍成一坨一坨的冰疙瘩。
如坐針氈地又上了兩道菜,這一頓情人大餐,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吃到了尾聲。
最後的一個環節,是田芷藍這次最為得意的策劃——情侶制作翻糖人偶。酒店準備好了已經半成品的翻糖糖球,然後用可食用的色素和翻糖點綴出情侶人偶的臉部、頭發,既浪漫又有紀念意義。
“翻糖可以保存很久哦,”田芷藍在餐桌上對同桌的兩對情侶科普,“沒有保質期限,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你們倆一起做的人偶也不會腐爛,就像愛情,肉體毀滅了精神卻一直還——”
旁邊傳來一陣笑聲,霍至辭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來。
田芷藍的臉色都變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霍至辭強忍着笑意,斷斷續續地道,“你……你繼續……說得太好了……”
“有什麽好笑的?”蘇莘淡淡地接了一句,“你不相信永恒的愛情,并不代表它不存在,霍總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試試辯論一下,情人節的夜晚,這個辯題一定讓人很有興趣。”
霍至辭往兩邊看了看,想要尋找一點支援的目光,可惜,簡亦慎不為所動,程子昊一臉的幸災樂禍:“辯吧,正好給你們看看小莘當年舌戰群儒的風範。”
霍至辭只好摸了摸鼻子,讪笑了兩聲:“不敢不敢,我錯了,自罰一杯,”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正色道,“田芷藍,你真是一名優秀的活動策劃大師,以後我要是有了意中人,一定讓你來幫我策劃一場盛大的追求儀式。”
田芷藍的臉色鐵青,從齒縫裏吐出幾個字來:“好,我等着那一天。”
翻糖人偶的材料都是成雙成對的,這一桌九個人,服務生端上來了五份。不過,簡亦慎有也沒有用,他的右手吊着,左手又不靈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別人制作。
蘇莘和程子昊一人拿着一個人偶,一會兒竊竊私語交流心得,一會兒默契地互幫互助,作品很快就成型了,酒店請來指導的翻糖老師巡視經過,很高興地拿着他們倆的作品給大家做示範,“你們看,這一對情侶做的人偶就很完美,女孩子心細,就畫眼睛等細節部位,男的就整理發飾的粗活,這樣分工合作一定會比單獨做更好……”
霍至辭暗道糟糕,轉頭一看,果不其然,簡亦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幾秒之後,他站了起來,快步往外走去。
霍至辭愣了一下,趕緊追了上去:“亦慎,你去哪裏?”
簡亦慎充耳不聞,幾步就出了餐廳。大堂裏此刻沒什麽人,只有粉色花牆前的小噴泉一邊噴水一邊唱着一首纏綿的情歌,“情人節快樂,快樂情人節,一個人流連花好月圓……”
簡亦慎的腳步停住了,在噴泉前靜靜地站着,凝神聽了片刻。
歌詞分外應景,字字句句都是“沒有情人的情人節”的凄涼,每一個音符,都好像從砂輪裏飛出來的鐵屑,一粒一粒地紮進了他的心裏。
今天就連這随機播放的歌曲,都來嘲笑他了嗎?
“這誰放的音樂?”霍至辭惱火極了,轉頭喊來了大堂經理,“趕緊換掉,今天這日子放這種歌,想被人打嗎?”
歌聲戛然而止。
簡亦慎定了定神,勉強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了下來:“我沒事,就是心裏有點悶,想出去透透氣,謝謝你的情人節大餐,你回去忙,不用管我。”
霍至辭撓了撓頭,終于冒死勸了一句:“我說亦慎,你要是真想和蘇莘複合,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你要是抹不開面子開口我幫你去說,她肯定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簡亦慎在心裏苦笑。
霍至辭可能不知道,蘇莘早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黏着他的蘇莘了,別說是一句話,就算是他說上成千上萬句“對不起”和“我愛你”,都沒辦法讓她回心轉意。
“不用,我的事情,我心裏有數,你別添亂。”
出了大堂,簡亦慎沒有叫司機,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酒店大門旁有個室外花園,他沿着小徑緩步而行,聞到了一絲淺淺的梅香。春寒料峭中,幾株白梅開了,在枝頭傲然伫立着。
簡亦慎定定地看了片刻,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這白梅和蘇莘有幾分相像,都是這麽傲氣、那麽清冽出衆。
他忍不住伸手摘下了一朵,放在鼻尖聞了聞,順手插進了自己的胸袋扣眼裏。
“簡總,真是巧了,在這裏碰見你。”
身後傳來一個慢悠悠的聲音,簡亦慎轉身一看,一個陌生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路燈前,臉部逆着光,看不清五官,好像幽靈似的。
是呂成钊。
簡亦慎和呂成钊并沒有碰過幾次面,計劃中《末日狂歡》的投資,是覃飛和投資分公司的經理一起經手的,但經過上一次沒有硝煙的交手,他已經對這個人很熟悉了,用兩個詞概括呂成钊的品性,那就是睚眦必報、心狠手辣。
兩人因為撤資的事情已經徹底撕破了臉,今天會上來打招呼,想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原來是你,有事?”簡亦慎也懶得廢話,他今天心情不好,如果呂成钊不長眼,他不介意讓他再吃點苦頭。
“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和你聊幾句,”呂成钊朝他走了兩步,光影變了變,那五官清晰了起來。
其實,抛開身高不談,呂成钊的五官還挺俊朗,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眼睛的眼白太多,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陰險的感覺。
簡亦慎看了看手機:“說吧,我可以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簡總可真客氣,”呂成钊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我一直以為簡總和蘇莘既然已經離婚,那一定已經是斷得一幹二淨了,沒想到簡總居然沖冠一怒為紅顏,把我搞得人仰馬翻。”
“我給過你機會的,”簡亦慎冷冷地道,“讓你給我幾分薄面別和蘇莘過不去,是你自己想不明白。”
“是,這件事情算是我自讨苦吃,誰讓我技不如人,算計不過你,”呂成钊攤了攤手,“但是簡總,你為了蘇莘煞費心機,可得到了什麽?今天我可全看到了,蘇莘和程子昊那小子勾搭上了,你的一番心意全都付諸東流,以簡總這樣的脾氣,就這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簡亦慎笑了笑,看向呂成钊的眼神傲然:“坦白說吧,這件事我還真沒煞費心機,舉手之勞罷了,用不着和蘇莘去讨功勞,我根本沒和她提過。還有,你也用不着挑撥我和程子昊的關系,我雖然看不上那小子,但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的。”
呂成钊恨得牙癢癢的,就是這副傲慢自大的模樣,好像誰都不能讓簡亦慎放在眼裏。
不過,誰還沒有軟肋呢?
他笑了笑:“既然這樣,簡總,我要免費送給你一個消息作為禮物,也算是對你下手坑我的回饋吧。”他的聲音頓了頓,“還記得你們倆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嗎?那天我在熱搜上看到了你的緋聞。”
簡亦慎的臉色變了。
“其實那天之前我就在C-cline的旗艦店碰到過蘇莘,她特意為你們的紀念日定制了兩條項鏈,非常漂亮,你收到這份禮物了嗎?”呂成钊慢條斯理地問。
簡亦慎咬了咬牙:“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只是有一天偶然逛鹹魚,看到了這對項鏈的男款,忍不住驚訝了一下。也不知道那天你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麽,讓蘇莘居然把精心準備的項鏈都扔了,”呂成钊充滿惡意地笑了,“簡總,都到了這份上了,你居然還幻想和蘇莘破鏡重圓,何必呢?”
作者有話要說:
坦白說,我有點想打爛呂成钊的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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