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躲雨

大哥裴岩去追歹徒沒多久,皇帝身邊的侍衛就追上去幫忙。盡管大哥叮囑了她,讓她先回去。但裴瑤依然免不了擔心。她并未先回家,而是與餘下的侍衛一起守在皇帝身側。

作為裴家幺女的裴瑤從小跟着兩個功夫不錯的兄長耳濡目染,也學過幾手功夫。至少她的應急對敵能力就不錯。

皇帝輕輕嘆一口氣,她雖然安慰他說沒事,但她自己臉上已然難掩焦急擔憂之色。忽然她目光一亮,下意識便去拉了拉皇帝的衣袖:“回來了!回來了!”

馬蹄噠噠,有侍衛由遠及近。

然而在看清過來的人後,裴瑤臉上的笑意卻倏地僵住:“我,我大哥和我二嫂呢?”

皇帝拍了拍她的胳膊,輕聲道:“你先別急,問問他們就知道了。”

侍衛下馬行禮,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又壓着那刺客來見皇帝。

皇帝神情嚴肅:“帶下去嚴加審問,務必要問出幕後黑手是誰!”

“是!”

裴瑤眨了眨眼,聲音發顫:“也就是說我大哥和二嫂跌落懸崖,生死不明?”

侍衛一凜,連忙回答:“那倒不是,當時已經是在半山坡,距離山底不遠,山坡也較平緩。只要下山去找,肯定就能找到,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那我這就去找。”

“已經有人去找了。”侍衛忙道,“想來很快就能找到。”

裴瑤臉色發白,盡管這侍衛聲稱大哥沒有性命之憂,可是見不到他本人,她又怎能放下心來?她咬了咬牙,對皇帝道:“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先帶人回去吧。”

“那你呢?”

“我去把我大哥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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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皺眉:“侍衛已經去了,朕再多派些人手。”

“不行,我也得去……”裴瑤眼眶發紅,“我得親眼看着,我不能幹等。”

“瑤瑤!”

“我二哥沒了,我只剩我大哥了。”裴瑤圓滾滾的眼睛裏滿是淚珠。

皇帝抿了抿唇:“那行,此事算因朕而起,朕再加派些人手,朕陪你去看看。”

正說着,大雨忽至,很快織成雨幕。

皇帝剛要動身,就被侍衛攔住。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陳公公還一臉祈求看着裴瑤:“裴小姐,您勸勸。”

裴瑤自不能讓皇帝跟着她冒雨去找人,可皇帝的态度分明是要陪她前去。

陳公公改而勸裴瑤:“裴小姐,雨大路滑,人也看不太遠。不如先等一等,等雨稍微小一點了再出發?裴侯爺吉人自有天相,他什麽沒經過?肯定不會有事的。倒是您這麽去找了,萬一再滑了腳,到時候反倒惹裴侯爺擔心……”他一面勸着,一面又悄悄指指皇帝:“要不,您為這位想想……”

裴瑤咬一咬牙,雖被勸下,可心中擔憂越發濃了。

如果天好,倒也罷了。偏偏下雨,她害怕大哥和二嫂會更加難行。

她雙目微阖,暗自祈禱:二哥,今天是你冥誕,如果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大哥和二嫂平平安安。我保證,以後絕不會為難二嫂。

—— ——

山上下大雨的時候,山下的雨幕也漸漸織成。

剛下雨,裴岩就摘了一片大樹葉,遞給周幼寧:“你先頂着撐一會兒,咱們找個地方避一下雨。”

周幼寧自然是完全聽從他的安排,接過還未完全枯黃的樹葉,頂在頭上,但仍有雨滴噼裏啪啦,落在身上。

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裴岩看她一眼,皺了皺眉,出聲安慰:“快了,已經到山腳下了。”

周幼寧哆嗦着點了點頭:“嗯……好的。”

裴岩這才發現,她的衣裙下擺,已經被劃破了,腳上的軟緞繡鞋,也已濕透,還隐隐有血漬滲出。走路時,她的鞋子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他一雙濃眉蹙的更緊了,後宅女眷不常外出,連鞋子都這麽不實用。他方才雖然在前面開路,可顯而易見,她的腳肯定受傷了。

山腳下确實有人家,但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她走路本就不快,腳又受了傷,只會更慢。

裴岩當機立斷,除下外衫,丢給她:“罩在頭上,我背你走。”

他的衣衫,劈頭蓋臉飛來。周幼寧下意識接住,卻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什麽?”

裴岩已經蹲了下來:“快點!”

周幼寧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吓了一跳,熱度一下子蹿上臉頰:“我……”

裴岩倒極坦蕩,又催促:“快點,等會兒雨下大了。你腳受了傷,還能走嗎?還是說你想一直待在雨裏?”

周幼寧腳受傷不假,但一直忍着,一聲不吭,沒想到給他發現了。對方這麽坦然,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再連累他,就低聲說了一句:“得罪。”随後将心一橫,老老實實趴在他的背上。

事急從權,裴岩心中并無绮念,但是當背上突然多了一具柔軟的身體後,他還是不由地身子一顫。

周幼寧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心中惴惴不安,小聲問:“我,我很沉嗎?”

“……沒有,滑了一下。”裴岩穩穩背起了她,大步往前走。

周幼寧将外衫舉起,頂在兩人的頭頂:“辛苦侯爺了。”

沉默了一瞬後,裴岩才道:“沒事。”

背上多了一個人,但裴岩的步伐卻比先時快了許多。

畢竟男女有別,周幼寧也不好離得太近,她上身盡量挺直,避免過多的肢體接觸。殊不知,她這小動作,卻讓裴岩極不自在。

本來背了一個女子前行,他能說是事急從權,故意忽視。可是她扭來扭去,等于說時時刻刻提醒着他。他盡量忽視了一會兒,終是忍無可忍:“你不要一直亂動!”

“啊?”周幼寧怔了一瞬,不敢再動。她心裏難堪之餘又覺得委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小聲嘀咕,“我也沒有一直亂動。”

但現在是別人背着她,她也不能多說什麽,只盼能早些找個地方歇息一下。

她都覺得累,更何況是背着她的他呢?

不知行了多久,舉在頭頂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周幼寧忽然看到了人家,急道:“侯爺,侯爺,那邊有人家!”

“我看到了。”裴岩加快了腳步。

他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小心放下背上的人:“咱們先去躲會兒雨。”

“好的。”周幼寧連連點頭,卻發現他頭發已經濕透,有水滴沿着鬓角流下來,滑過脖頸,一直流到衣領內。

她目光一閃,移開了視線。

裴岩上前敲門。片刻之後,門內有腳步聲響起,緊接着,門被打開。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漢撐着傘問:“你們這是……”

“是這樣。”裴岩行了一禮,“老伯,我們是去金光寺的香客,下山途中下了雨,又摔了一跤,想在這兒小坐一會兒避雨,不知老伯可否行個方便?”

老漢打量着他們,見他們衣衫濕透,點一點頭:“方便,方便。快進來吧,怎麽淋成這樣了?”

兩人随着老漢入內。

廊下有個老婦人問道:“誰呀?”

老漢搶先回答:“老婆子,這是去金光寺上香的小兩口,回來遇上大雨了,來避會兒雨。”

大概是有了避雨的地方,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周幼寧此時腦袋暈暈乎乎,也沒注意到老漢說了什麽。而裴岩卻立時皺眉,試圖糾正:“我們不是……”

他下意識去看她,見她雖然發髻散亂,但明顯是婦人裝扮。兩人同行,也難怪老漢誤會。

而那老婦人已然笑道:“哦,我知道了,求子的是不是?金光寺的香火,可靈驗了。哎呦,怎麽狼狽成這樣?是摔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麽麽噠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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