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把這幾張手繪塗了,既然你色感那麽好——”璐丹故意将最後那個‘好’字拖得老長。
“塗就塗”,劉俊臣大馬金刀地往璐丹辦公桌一擠,“你特麽也給我留點地兒阿。”他說着說着竟然一屁股擠進了璐丹的辦公椅。璐丹臉上升起一股若隐若現的紅暈,沒再說什麽。
兩個人低頭認真畫着圖,刷刷的筆觸聲成了辦公室裏唯一的聲響。幾張手繪快要塗完的時候,劉俊臣用小如蚊蠅的聲音說:“要不,我送你回去?”
“好。”
☆、Chapter 26
林纾曼在辭掉廣告公司任職的第二天就到林氏上班了。她工作的部門在17樓,公司財務部。她每天大清早先到財務部打卡,下樓健身,在員工餐廳吃完早飯後開始一天的工作。
公司對于林氏兄妹的突然回歸都報以極大的好奇,一時間,公司關于他們兩個人的八卦滿天飛,但不論是林纾峻還是林纾曼,都以相對從容的态度接受衆人形形□□的眼光。
林纾曼工作細致,紐約一年的投資分析師工作經歷給了她良好的訓練。不論是金融模型構建還是項目估價,她都游刃有餘。她穿着深色阿瑪尼套裝,腳踏Jimmy Choo高跟鞋,一頭長發被一絲不茍地盤起,手裏拿着報表在辦公間疾步穿行,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她以高度專業的眼光和過硬的背景,使得所有關于她的□□都成了子虛烏有。
随着工作的深入,林纾曼漸漸摸到了公司的門脈。她放棄之前大開大合的檢查方法,從單個項目入手,逐個排查。她看得非常細致,從項目啓動書到年度總結報表,一點一點仔細地檢查下去。
這天,在林纾峻正要出發去倫敦的中午,林纾曼擋住了電梯門,将一份整理好的報表塞到他手裏:“哥,這幾年,林氏賬面上的盈利一年勝過一年,公司福利一年比一年豐富,但若從項目的角度分析,近年來公司投資的項目裏只有一半做到了盈利,除去持平項,剩餘都是虧損,你飛機上好好看看。”
林纾峻眸色一深,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這幾天辛苦了,回家休息幾天吧。”
林纾曼點點頭,不禁握住哥哥的手:“哥,你經常外面跑,自己也要注意身體。”
“哦,對了,如果你有時間,幫我留意下這個人”,林纾峻将一張名片塞到纾曼手裏,
林纾曼展開手心,映入眼底的名字令她心頭一震,瞬間失了神。
“怎麽,你認識?”林纾峻察覺到了纾曼的異樣。
“哥,你打算讓我做什麽?” 林纾曼直直地問。
林纾峻在纾曼耳邊俯身:“梁秉乾的資金流向,也許能以此人為突破口。”
“好的,我知道了。”
林纾曼踱回辦公室時,頭有點沉,一個轉身撞上策劃部的謝恒傑。謝恒傑個子不高,剃了一個蹭光油亮的光頭,他彎腰幫纾曼撿起掉在地上的名片,雙手奉還。
“曼姐,你還好嗎?”他問。
林纾曼淡淡微笑,“沒事。”
“曼姐,今天我們策劃部晚上有聚會,你要不要來?”謝恒傑是少數不把林纾曼當人物看、一直以同事相處的人。
“我看了一個星期的報表,人有點累,今天想早點回家。”纾曼婉拒。
“曼姐你也別太拼命了,你看看我嫂子,日子過得多悠閑。”
如果不是謝恒傑主動提起,纾曼都快忘了謝恒傑是謝家的小兒子,方圓的小叔。
“你這個名片,我怎麽感覺有點眼熟?”謝恒傑一雙丹鳳眼瞄着纾曼攥在手上的名片,幹脆直接從她裏奪了過去。過了一會,他一拍自己光潔的腦門兒,恍然大悟:“對啊,就是這個變态,有天在我家門口坐了一晚上!”
“一晚上?怎麽回事?”纾曼不禁好奇。
“對呀,就是他,名字叫梁霁的!我嫂子脾氣一向很好,從不跟人臉紅,但那天他來找我嫂子,我嫂子指着他鼻子就是一頓狠罵。他長得斯斯文文,一聲不吭聽我嫂子罵完,然後在我家門口坐了一晚上。”
“那你嫂子為什麽要罵他?”
“具體我也不知道,多數是聽家裏人講的。我那天大清早回家,老遠看見自己家門口坐了個男人,那感覺要多刺激有多刺激。我問他是誰,他說他叫梁霁,搞建築的。我當時酒喝多了人困得不行,就沒多問。”
林纾曼點點頭,沒有再追問。
“你哪裏來得他名片?”謝恒傑的好奇心好像都用不完。
林纾曼把梁霁的名片往他手裏一塞,“你既然對他那麽感興趣,要不你幫我去會會他?”
謝恒傑連忙擺手,“那怎麽行,曼姐還是您自己兜着吧。”
林纾曼心裏有一種感覺,只要她回到這裏,不論再怎麽躲藏,她終究繞不過梁霁。如果這是命裏的緣分,那麽她便不再逃避。
作者有話要說:
吶吶吶,小□□終于要來了~~~你們期待不期待!!
☆、Chapter 27
林纾曼轉身回辦公室收拾了東西,甚至連衣服都沒換,提着一雙平底鞋就出了門。驅車至梁氏建築事務所樓下後,林纾曼并沒有馬上下車。她從手提包裏拿出之前篩選過的報表裝進牛皮袋,又就着後視鏡補了補妝。
時值正午,日頭有些刺眼,晃的她一陣頭暈,胃裏瞬間翻湧起一絲惡心。她一手扶着車門,定了定神,就這麽施施然進了事務所。事務所一樓大廳除了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前臺小姐,空無一人。大廳正對着門的牆上挂着畫,林纾曼不由得停住腳步,凝神細看。這幅畫和她幾個月前來的畫不同,顯然是換了一幅。
“這幅畫的名字叫《白日夢》,是老板從一個月前從某個油畫家那裏買來的。雖然這個畫家名不見經傳,但這幅畫的意寓卻很夢幻。”前臺小姐顯然已經從瞌睡中驚醒過來,走到林纾曼身邊侃侃而談,“您看這幅畫的底色是紅色,紅色代表着一種張揚的情緒,很少有人願意用紅色來描繪夢境,一般都是紫色,站在畫前,你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氣氛。這畫上的女孩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她夢境裏發生的世界全部被描繪在了畫布上。這幅畫裏有一種流淌的情緒,正是這種流淌的情緒成就了這幅畫。”
林纾曼非常訝異:“沒看出來,你竟有如此高的藝術修養,不得了。這幅畫的作者叫什麽名字?”
“我前面說的這些都是老板教我的,以防來往的客戶問起,具體作者名字我也不知道。小姐,請問我有什麽可以幫上忙的?您來我們所是要找人嗎?”
“我來找你們老板,他今天在公司嗎?”
前臺小姐查了查電腦上的記錄,搖搖頭,“老板在外地出差,如果您昨天來的話也許還能見到我們老板,他昨天下午的飛機走的。如果您方便的話,可以留下姓名和聯系方式,我幫您預約下周三,您看可以嗎?”
其實來之前,林纾曼分明可以給梁霁發一條短信或者給他公司打個電話,也不至于白跑一趟,但是她都沒有。雖然她心裏不願意承認,但她知道,之所以不願意提前通知,主要是因為她害怕。她害怕在得知自己要來時,梁霁随便找個接口就推脫了。除此以外,她心裏亦有一種隐隐的期待,她想知道當自己突然出現時的梁霁是什麽反應。
林纾曼搖搖頭,“不用了,謝謝您。他大概什麽時候回來呢?能給我個大概日期嗎?”
“下周吧,下周三老板應該就回來了。”
一樓的電梯間門敞開,沈璐丹抱着一堆圖紙和說明急匆匆走了出來。她一頭墨發松松紮了一個馬尾,額前挂下絲絲碎發,由于走的太疾,胸前抱着的打印紙飛落在地。林纾曼走過去,彎腰幫忙拾起,淡淡朝形容有些憔悴的沈璐丹微笑了一下。沈璐丹一愣,低頭說了聲謝謝,并沒有放慢腳步,走出了事務所大門。
一刻鐘後,沈璐丹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往前臺桌前一扒:“美林,剛才那位小姐走了嗎?”
前臺美林也是一愣,“怎麽,你認識她阿?人家早走了。”
“當然認識,她是林纾曼阿!我剛才送圖紙急,來不及跟她說話,真是太可惜了。”
“林纾曼是誰?”美林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诶呀,你不懂。你快幫我轉小陳,就說我五分鐘後去他那裏,讓他不要走開。”
“好。”
室外的日頭很大,吹在面上的風都是暖的,竟隐隐有春天的氣息。林纾曼從事務所出來後在附近的商廈逛了逛,她忽然意識到,從荷蘭回來後她甚至都沒給自己買過一次衣服,衣櫥裏最多的竟是職業裝。
雖然人有些疲累,她一家一家店慢慢地逛着,這女人購物的勁頭一上來就什麽也擋不住。除了給自己添置,她也幫哥哥看了看。兆安百貨的男裝區人煙稀少,偶爾有情侶攜手進店采買。
林纾曼的手情不自禁地在一件深藍色的西裝上停駐。西裝面料的手感舒适,搭配酒紅色的領帶,竟讓人有一種錯覺。她好像看見一個人從光暈深處朝她慢慢走來,他身上的西裝熨帖挺刮,步伐堅定,他像極了她記憶中的一個人。一個,她無法再觸碰的人。
“小姐,這套西裝我買下了。”林纾曼輕輕說。
“好的。請問您要什麽尺碼?”
“額我也不清楚。”
“那請問您先生的身高和體重是多少,我可以向您推薦尺碼。”
林纾曼愣了一下,趕忙說:“挺高的。”
“多高?”
“我不知道。”林纾曼老老實實地說。瞥到售貨員詫異的神情,她的臉立刻紅了。
“超過一米七五了嗎?”
“嗯。”
“身材呢?”
“稍微有點瘦。”
“好的小姐,那我就拿這個碼,您看可以嗎?”
林纾曼斜了一眼,飛速點頭,刷卡付錢,提着袋子就跟做賊似的快步走出了店。
☆、Chapter 28
手機忽然響了,林纾曼一看來電顯示,立刻接起:“喂,梁霁。”
梁霁顯然在電話那頭有些遲鈍,他沒想到林纾曼這麽快就接了電話,“你下午去我事務所找我了?”
“嗯。”
“什麽事?”
“額”林纾曼一時間只覺得舌頭打結,怕他會挂電話,趕忙說:“那個那個”
“什麽?”梁霁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莫名讓林纾曼感到愠怒。
“什麽……我就非得有事才能來找你麽?!”一番話說出口的時候,林纾曼就後悔了。
“是。”梁霁淡淡回複。
“你說什麽?”林纾曼一時間腦子空蕩蕩的,下意識地問。
“林纾曼,我已經結婚了。除了工作上的事,我覺得我們見面的次數越少越好。”
林纾曼的手一松,新換的手機摔落在地。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挂電話了。再見。”梁霁的聲音一如平常,落到林纾曼的耳朵裏,竟比那數九的寒天更徹骨。
林纾曼撿起電話,收起情緒,對着電話說:“剛才是我言辭過激了,我确實找你有事。下周三我再來你事務所找你,早上九點左右。”
“恭候。”
梁霁挂掉電話以後,對着通訊記錄裏的來電姓名凝望良久,然後删除了通話記錄。他目下還有三個項目要談,剛剛小陳來電的時候,他正在談一個最重要的項目。鬼知道從小陳那得知林纾曼來訪的消息後,他居然能做出突然暫停會議、走出會議室給她打電話這等蠢事。
他整理好情緒,松了松領帶的領結,大步走進會議室,對着衆人說:“抱歉,剛才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私人電話,耽誤了大家時間,實在抱歉。”
“是老婆來查崗了吧?”遠達的副總駱華調侃道。會議室的氣氛立刻有了松動,衆人的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等下晚上還有個局呢,梁工要是不來,就是不給我們面子。”
“對對對,我都忘了晚上還有節目。”
梁霁微笑一下,說:“我當然要給大家面子,今天晚上我請客。那麽,我們現在來談談休息區這塊。”
衆人應和,低頭繼續翻起圖紙。梁霁挑着重點大刀闊斧地講下去,竟是講得飛快。此刻,他的心裏除了裝着項目,更飛進一只蝴蝶,催促着他趕快完成這次出差。
開完會回到酒店,陽玥的電話就跟着進來了。
“小陳這次沒有跟你一起去嗎?你一個人?” 陽玥的聲音顯然有些焦急。
“沒事,我一個人能應付。”梁霁淡淡說。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盡快。”
“盡快是什麽時候?” 陽玥不依不饒。
“總之,下周三前我一定會回去的。”梁霁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陽玥聽還是說給自己聽。酒店房間門忽然打開,梁霁轉身,看見駱華拎着一瓶酒和兩個高腳杯。
“我還有事,先挂電話了。”梁霁急忙收線,朝駱華快步走過去。他拿過駱華手裏的酒,熟練地開瓶倒酒。
“駱總怎麽那麽有興致?”梁霁喝了一口酒,問。
“人到中年,就會任性一點。”駱華拿着酒杯朝梁霁虛敬,仰頭喝完了杯中的酒液。他自顧自找了個沙發坐下來,看了一眼梁霁,沒有說話。
“遠達這次的項目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駱總放心。”梁霁試探着說。
“我很放心你,但是,秉乾不放心你。”駱華悶悶地說。
梁霁心下一驚,眼前的中年人究竟是自己大伯派來的說客還是與大伯是一丘之貉他不得而知,只知道,如今的情勢又多危險了一分。
“我大伯對我是真照顧,我談項目,他也擔心。”梁霁緩緩說。
“可不是,我剛到酒店,他就給我打來三個電話。我以為有多重要的事,結果他說‘等下開會的是我家小霁,你們不許給他難堪’。”
梁霁面上陰晴不定,沒有立刻開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駱華站起身拍了拍梁霁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霁,你大伯對你的期望巨大,你千萬不要讓他失望。你如果令他失望,我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梁霁點點頭,心裏卻是一笑:利誘不行,那就威逼,果然是大伯的風格。
“駱總,時間也不早了,我送送您吧。”梁霁起身下了逐客令。
駱總走後,桌上還留着他帶來的酒。梁霁拿過酒杯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對着空氣虛敬一杯,說:“林纾峻,那我就不客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各種求評論~~
☆、chapter 29
“這每次到周三,天氣就放晴,也是奇怪。”沈璐丹将新畫好的圖紙放在梁霁桌上。
梁霁點了點頭,“确實。”
“老板,我怎麽覺得你今天特別帥?”
“有麽?”
“有。”璐丹眼咕嚕一轉,上下打量着梁霁,說:“你看,西裝換了一套,領帶眼色換了深紅,早上七點就到辦公室老板,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貴客要接待阿?”
梁霁嘴角一挑,沒好氣地說:“大姐,你難道不知道我今天的會客名單?再說,這件事也是你牽起來的吧?”
璐丹似笑非笑地點頭,“怎麽,老板你不高興阿?”
梁霁正要反駁,就聽見小陳進來,說:“林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吧。”
林纾曼穿着公司上班的常服,駱駝色的西裝上衣搭配熨帖筆直的西裝褲,腳踏淡色高跟鞋,施施然走進了梁霁的辦公室。她的墨發松松垂下,烏黑如緞子一般。臉上擦了淡淡的粉底,畫了眼線,稍微點了點櫻紅唇色。梁霁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林纾曼,一時間竟有些無言。
林纾曼的眼睛很亮,儀态舉止間自有一股風華。梁霁有一種感覺,如果将她放進人群中,他依舊能夠一眼将她識出。
梁霁擡起眼角看了一眼璐丹,她會意,立刻站起身,給林纾曼讓座。
“那你們先聊,我先出去了。”璐丹說。
“好的,不要忘記讓劉俊臣把地下室那部分再發我一下。”梁霁囑咐。
“嗯。”
“坐。”梁霁擡手示意林纾曼落座,然後站起身,問:“要喝什麽?龍井、普洱還是紅茶?”
“紅茶吧。”林纾曼淡淡說。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仿佛結了一層細微的冰,将她與真實的自己隔離開來。
“你找我有什麽事?”梁霁将熱茶端給林纾曼,低頭的時候,他發覺林纾曼的額頭上有條淺淺的傷疤,不深,但是細細長長,沿着發跡邊緣。
林纾曼細長的手指提了提紅茶包,又攪了攪,就像很多年一樣,這個習慣一直沒有變。她擡手喝了一口熱茶,漫不經心地問:“我來是想問問,你的事務所願不願意和我們林盛合作。”
梁霁一頓,坐回自己的辦公椅,雙手交叉合十放在桌上:“如果有能和林盛合作的機會,我求之不得。不過,我的事務所一年只接五個單,明年要做的項目我都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恐怕沒法跟林盛合作。”
“我們有一個樓盤,毛坯房,一直沒有開盤,最近我們想開盤。”林纾曼慢悠悠地說。
“那就趕快開盤,趁着現在樓市還熱着。”梁霁道。
“我哥說,現在開盤恐怕收不回本,而且現在市場的規矩都是做精裝房,要是我們獨一家開毛坯房,那就是破壞了市場規則。”
梁霁點點頭,“那你們有什麽想法?”
“我們的意思是,把整個樓盤做成精裝樓盤。樓盤精裝部分交給你們畫,越快越好。你不用擔心廠商或者一些客觀因素。林盛擁有超過兩百多個家居合作品牌,只要你們把圖紙畫出來,剩下的交給我們。”
“林盛自己不是也可以畫?為什麽要外包給我?”梁霁一針見血地問。
“因為——我怕你沒有奶粉錢。”林纾曼的眼角淡淡挑起,她偏頭,将左手五指輕輕□□墨發,捋了捋發絲,帶着玩味。
“林纾曼!”梁霁将手按在桌上,提高了分貝。他的臉色染了陰沉,喉口上下滑動,緊抿着嘴唇,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怎麽樣,這個大單你打不打算接?”林纾曼偏頭輕笑兩聲,随即起身從皮包裏拿出一份牛皮紙袋摔在梁霁的辦公桌上,“梁霁,我本以為我們能夠好聚好散,在同一個城市,至少還能以朋友相處。但是,你卻能對我做到今天這一步,真是讓我失望。”林纾曼走到梁霁身邊,單手纜住他的肩,俯身在他耳邊說:“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和林盛的梁總究竟是什麽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各種求評論撒~~~
☆、chapter 30
“我和梁秉乾的關系匪淺,公司也挂靠在宏利名下。”梁霁回答地非常幹脆。
“梁霁,你有沒有想過,梁家那麽多人,為什麽他偏偏選中你?而你認為,他真的能給你他承諾的一切嗎?”
“我從來就沒有想要過任何他承諾給我的東西,我還沒貪心到那個份上。”
“恐怕你不是不貪心,而是你不敢吧。你不敢,梁霁。”林纾曼的臉上竟看不出一絲喜怒,連同她說的話,都充滿了一股危險的氣息,這樣的林纾曼讓他感到害怕。
“你什麽意思?”梁霁問。
林纾曼将說手抵在梁霁的肩膀上,再一次俯身低聲:“因為,你爸爸是梁家的私生子。他這輩子雖然過得閑适,卻是見不得光的存在。你是他兒子,你也一樣。你們是梁家不能提的兩個人。就我所知,梁家你這一輩孩子的字是‘惠’,你正式的名字應該叫梁惠霁。你和你爸爸本來這輩子都無法拿到宏利的股份,但是梁秉乾那麽摳門的人,居然能夠大發慈悲,對你們爺倆照顧有嘉。所以,你不是不貪心,只是你不敢拿,也沒資格拿。我說的對不對,梁霁?”
梁霁冷哼一聲,“你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我只想告訴你,不要和我,或者我哥,站在對立面上。”林纾曼在梁霁耳邊緩緩說。
梁霁眸色深深,他緩緩轉頭,如刀削般的鼻梁竟直直抵着林纾曼的臉頰,男子清冽的氣息一時間大漲。他淡淡說道:“那我問你,林纾曼,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控制我的行為?我聽說,你回國後就一直待在林盛查賬,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林盛現在的境況究竟好不好?或者,我換個更直接的問法,你覺得,林盛還能撐多久?”
林纾曼的嘴角牽起,她湊近梁霁,唇幾乎貼着他的耳垂,“剛才是我錯了,林盛能撐多久,全要靠梁總手下留情,我這樣說,對嗎?”
梁霁臉色一冷,竟然伸手一攬林纾曼的腰,将她整個人牽入自己懷中。他緊緊箍着林纾曼的雙肩,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淡淡說:“林纾曼,不要以為你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你就有了制約我的籌碼。以前,你是我的手下敗将。如今,你還是我的手下敗将。”
林纾曼伸出雙手,輕輕撫上梁霁的臉頰,“這筆單不論是我來說,還是梁秉乾來說,你都會接下,你心裏早就有了決斷,不過就是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今天,我給了你這個臺階,你就不要客氣了。”
梁霁的手落在林纾曼的腰際,輕車熟路地自腰線而上,在她背後游走。随即,一雙大手越收越緊,竟是将林纾曼束縛在臂彎內。若是從屋外看來,兩個人此刻的畫面簡直能讓人浮想聯翩到滴血。
“我接還是不接,就要看林董的誠意了。”梁霁淡淡說。他從辦公桌右邊的抽屜中拿出一張名片□□她西裝上衣的口袋內,“今晚十點。”
不着痕跡地離開梁霁,整了整衣袖:“那便今晚十點,梁總不要遲到。”
梁霁沒料到林纾曼竟能絲毫不受影響,将一件藏了無限暧昧的事說得如此公事公辦。
“林纾曼,你老實告訴我,你在荷蘭都吃些什麽?”
“豌豆。我走了。”
“不送。”梁霁說完,竟有些呆楞地坐在辦公椅內,以至于小陳進來換茶都沒有發覺。他的臂彎裏還殘存着林纾曼的氣息,他閉眼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馬鞭草味。他看向虛握着的手掌,想起這是他們分別後,他第一次擁抱她。那麽,真實的擁抱。
“老板,晚上還有遠達的局,您還打算去嗎?”小陳也是個人精,做助理做得順風順手。
梁霁搖搖頭,“晚上我有事,不去了。”
小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擡手收去了林纾曼之前飲過的茶杯。
“你笑什麽?”梁霁問。
“我笑璐丹姐每次都料事如神。我有時候覺得助理這個位置,她來坐最合适。”
“你璐丹姐德藝雙馨,我怎麽能讓她屈尊做我的助理。還有,晚上幫我安排一輛車吧。”
小陳一愣,“您自己的車呢?”
“借給劉俊臣泡妞去了。”
小陳大笑,“那璐丹姐估計會氣瘋了。”
“少八卦,多做事。”梁霁淡淡說。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小粉紅
☆、Chapter 31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
《候鳥》從今天起開始恢複更新~~
梁霁伏案盯了一會新出的圖,又翻了翻建築畫冊,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辦公室,頓時心生煩躁。他站起身,準備去設計部逛一圈。
臨近午餐時間,設計部辦公室裏人不多,留守的幾個男生正在聯機打游戲。梁霁一聲不吭地從辦公室後門轉進去,許是聽到他走路的聲響,其中一個男生喊了聲:“馮子,給爺倒杯水,爺渴死了。”
梁霁聽後便倒回去,從飲水機下面的小櫃子裏取了一次性紙杯,接了水,給那男生遞過去,男生接過水,一頓猛喝,喝完才發覺,遞水的那雙手是自己老板的手。
男生盯着梁霁,一時間卡了殼,對面毫不知情的隊友忍不住了,吼了一聲:“王浩傑,你是死了麽!”
王浩傑一聲應和,低吼了句:“Boss來了!”
“哪裏有Boss?!”隊友怒吼一聲,“你操作跟上行不行,別在地圖上站着不動!”
王浩傑只得猛一拍桌,“梁總來了!”他本身就胖,一只熊掌拍在桌上,震得人心神俱亂,一衆人臉上乎白乎青,都有些腫怔。
梁霁揮了揮手,淡笑着說:“沒事,你們平常圖畫也累,玩個游戲調劑一下,我覺得蠻好。你們繼續打吧,我坐在邊上看你們打。”
王浩傑扭頭問:“老板,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我們設計部?”
“感覺自己很長時間沒來了,就來看看大家。”
“那老板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嗎?我們準備點外賣了。”
“行啊,可以。”
“老板你要吃什麽?有蓋澆飯,牛腩飯,魚香肉絲飯?”王浩傑問。
“來個牛腩飯吧,你們點,我請客。”梁霁掏出錢包,從裏面抽了一張紅票放在桌上。
外賣很快就到了,看着王浩傑幾個人悶頭吃得正香,梁霁對着眼前冒着熱氣的牛腩飯,突然很感慨,仿佛和劉俊臣一起擠地下室吃外賣的日子還在眼前,那時候為了多跑到一些單子,兩個人能湊的錢都用在交通費上了,到了飯點,兩個人就合點一份牛腩飯,再多要一份白米飯,也吃得倍兒香。其實回過頭來想想,這樣日子也很踏實,年輕人的生活,從來都是滿分的夢想和零分的現實。
他其實有些慶幸,在他狼狽不堪的時候、為了生計和夢想奔波的時候,林纾曼不在她的身旁。幸好,待她回身時,他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狼狽的他。如今的他,配得起一切,也給得起一切。
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從地庫提了車,緩緩往兆安路開。等紅燈的功夫,撇到路邊的禦風堂,停車買了一份煎餅麻糍。裹了花生的麻糍散着香味,即刻就占領了整個車廂。梁霁從紙盒裏取出一個麻糍,整個塞進嘴裏,那焦香拌着酥脆的口感,讓人欲罷不能,他一口氣又連吃了三個才算過瘾。梁霁開車行駛進德納酒店的門堂時,有門童取走了車鑰匙,幫忙停車。
他下車以後,從酒店大堂取了房卡,就坐電梯上了樓。他預訂的房門號是1911,非常吉利的門牌號。梁霁開門進去以後,叫了一瓶紅酒,自己坐在陽臺上喝。時針敲過十點,門鈴準時響了。
林纾曼換了一條半露肩的紅裙,拎着手包,神色淡然。
梁霁欠身,引她進門。
“怎麽這麽準時?”梁霁漫不經心地問。
林纾曼将手包往床上一丢,坐在床沿,說:“知道你是個急性子。”
梁霁嘴角一挑,忽然間腹中就升起一股怒氣,抓住林纾曼的手,逼近她,問道:“你告訴我,你這些下流話,都是誰教你的?”
林纾曼甩開梁霁,甚至都沒拿眼睛看着他,冷冷說:“那你告訴我,這‘千裏送’的要求,是誰提的?”
似乎有那麽一瞬,梁霁的自信心頃刻間化為齑粉,說到底,林纾曼言語間的輕慢,源于自己的放肆。他怎麽就變得那麽可惡,竟然能對林纾曼提出這樣的要求?
林纾曼并不知道梁霁腦子裏此刻盤旋着漫天的悔意,她輕輕問:“梁霁,要我先洗澡麽?”
梁霁強壓着心中的情緒,淡淡說:“都錯了,這一切都錯了,我和你,是錯,我和陽玥,也是錯。”
林纾曼冷哼一聲,道:“我和你,确實是錯了。我今天來,沒別的意思,能談就談,如果不能談,那我走了。”
“林纾曼,你知道這次投資有多大麽?”
“多大?”
“七億。對中央來說,這七億不過是政府投資的一個零頭,但對林氏來說,卻是你們兄妹倆的命。不論林氏和哪個企業合作,哪怕是和當地國有企業合作,都無法阻止資金的自然流向。資金需要回報,房價就是最好的回報。如果沒有回報,你覺得後果會如何?”
“這些不用你來教,我比你清楚。”
“那麽你想和我談的合作,究竟是想談樓盤的合作,還是我本人意志傾向的合作?如果是後者,抱歉,你還沒有漂亮到我願意倒戈的程度。”
“你既然知道我在拉攏你,而你又不願臨陣倒戈,那你叫我來這酒店做什麽?你知道有狗仔跟着我,若是被拍到,對你對我都不好。”
梁霁兩手一攤:“話要說清楚,被狗仔拍到,是對你不好,對我并沒有什麽影響。”
林纾曼剛要回答,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響動,很快便歸于平靜。
梁霁往玻璃杯中倒了些酒,遞給林纾曼,說:“你先喝口酒吧,我們可以慢慢談。”
“談什麽?我和你,早就沒什麽可談的了。我真傻啊,以為你會想着往日的情分救我一把,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梁霁,從今天開始,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就當我從來沒認識過你,也請你放過我。”
☆、Chapter 32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看到大家的留言特別感動
就努力更新了!!
好吧,已經夜裏2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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