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卷開始了

,不再去想林盛的事了。”

“你是一塊好材料,我有心培養你,所以放你去林盛去磨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點小心思,林纾曼做人低調,公司裏能認出她的人,恐怕只有我,但你卻能讓前臺美林打電話告訴我說林纾曼來了,令我對你刮目相看。”梁霁道。

“我這人有個毛病,如果喜歡一件事,總想把它在我面前挖得一幹二淨。我媽說,我這是病,得治。”

“那你把劉俊臣挖得怎麽樣了?”梁霁打趣道。

“要我跟你說實話嗎?”沈璐丹道。

“說。”梁霁道,“放心說。”

“他很能讨女孩歡心,長得也帥,玩得開。這樣的男朋友我帶出去非常有面,但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不要說我自大,我心裏很确定,劉俊臣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喜歡我。他是那種心裏知道喜歡我,但依舊會出去找女人逍遙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你覺得我會接受嗎?”

梁霁點點頭,“劉俊臣确實是這樣的性格,但你未必不能和他試試,也許你跟他近距離接觸,你會發覺,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沈璐丹擺擺手:“不可能——我每天和他近距離接觸,我越接觸,我心裏越不喜歡他。”

梁霁嘆了一口氣,“既然你這些想,那我也不多說什麽了。”

“你在林盛呆了一天,感覺如何?”梁霁岔開話題。

“因為也就呆了大半天,現在還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是覺得大公司裏,工作劃分非常細,閑人有,忙人也有。”

“見到林纾曼了嗎?”

沈璐丹點點頭,“見到了,是她帶我去人事部入職的,她這樣的人,真的很難讓人不喜歡。”

“是不是喜歡她的同時,也覺得和她有距離感?”梁霁問道。

“對,就是距離感。她說話做事真的沒有一點架子,讓人很舒服,但我會直覺無法同她做很好的朋友,她不是那種能随意親近的女生。”

“這樣的人,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曾經是我的女朋友,你說我當時多艱難。”梁霁嘆了一口氣,“那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是飲鸩止渴吧?”沈璐丹笑着道,“越虐你,越來勁。”

沈璐丹在林盛財務部上班一個月後,被設計部借走看了半個月的圖紙,就在她腰酸背痛準備下班吃飯的時候,忽然收到一封公司郵件,郵件內容顯示公司董事會決定升任林纾峻為公司董事局副主席,同時林纾峻将以個人名義回收林盛的股份,這次回購計劃的具體金額不詳,為期一年。

原則上,公司的郵件和數據是不能轉發或者複制的,但沈璐丹利用財務部的職務之便,鑽了服務器系統升級的空子,偷偷拷貝了兩份數據和月度往來郵件。年中,林盛公布了漂亮的第二季度財報,根據財報顯示,林盛集團本季度的營收同比增長17.46%。

沈璐丹的直覺告訴她,季度財報的增收比例有問題。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卻無比感激梁霁,如果不是當初梁霁逼着她将林盛的財務狀況背得滾瓜爛熟,她根本不可能對數字如此敏感。

“放其他人在林盛我不放心,我只相信沈璐丹。”梁霁轉了轉紅酒杯,對梁秉乾道。

“這個小姑娘上進、有幹勁,我也很欣賞。”梁秉乾手捧着紫砂茶壺,拿茶蓋撇撇茶葉,喝了一口,“現在的年輕人,能認真幹活不說話的,太難得了。”

“你準備得怎麽樣了?”梁霁問。

“最近證監會也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查得緊,光應付審查就夠我忙,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事。”

“請客吃飯?”梁霁問道。

梁秉乾撇了撇嘴,“你跟審查的人喝什麽茶吃什麽飯,你要是請客吃飯,別人就真以為你們裏面有什麽貓膩了。這種事,你越裝得無所謂,別人越不起疑心。”

梁霁笑了一聲,“還是大伯老道,我幼稚了。”

“你還年輕,很多事可以跟着我慢慢學,不急,不急。”梁秉乾喝了一口茶,“過兩天,我安排你和幾個投行的高管見面,你們都是年輕人,聊一聊,熟悉熟悉門道。”

梁霁點點頭。

“阿霁,你跟着大伯,你要記住一句話。”

“什麽話?”

“取舍一念間,一花一世界。”

☆、Chapter 47

作者有話要說:

《候鳥》的更新時間以後固定在隔天的早晨九點。

倒時差真的太難受了,整個人不在狀态,但是我會堅持努力更新,也希望你們能陪我一起走下去,多收藏,多評論。

和投行高管見面的當天,梁霁早早就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桌上擺着很多報紙和雜志,他拿起一疊慢慢翻看,顯然,準備會議的工作人員很用心,将這幾天相關的金融報紙都整理收納了。

他細細看着,耳邊忽然傳來幾聲讪笑:“你在紐約見過她?真人怎麽樣?聽說很能吃苦?”

“躺在錢堆裏的孩子,能吃苦到哪裏去?我們在office熬夜做book的時候,老板專門發郵件讓她先下班,還吩咐秘書給她買咖啡,這種待遇誰受得起?不過她工作能力确實挺強的,人也随和,不是端架子的人。”

“漂亮嗎?”

“漂亮又有氣質,很多人追。”

“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們那屆最帥的師哥在紐交所實習,回來以後就對她着了魔。”

“開玩笑,你們那屆有帥的男生?”

“相比之下咯。不過這都不是重點,反正我師哥對她情根深種,但她一年以後就離開紐約了。”

“她是不是喜歡梁總阿?”

“這你可不能亂說,梁總和林總應該沒有太多關系,如果梁總跟林總真有什麽,梁總還這麽做,那只能說明梁總這人不在道上。”

“幹我們這一行,我覺得就跟公安局查戶口的沒什麽兩樣,不事先調查清楚企業的秘辛,你都不好意思跟客戶談話。”

“那是當然,不然我們的獎金那麽高,難道白給的?”

“那這梁總好對付嗎?”

“大梁總不好對付,小梁總也不好對付,都不是什麽好鳥,你記住在會上只管往下批,不要留情面。”

“明白了。”

待說話的二人結束會前八卦,在會議室門口看見坐着的梁霁時,兩人都不由得愣了。梁霁擡頭看了一眼,起身壓住西服,和對方握手。

“你好,我是梁霁。”他說得不卑不亢。

“你好,我們是負責大摩這次項目的——經理,我是馮敏君。”在意識到兩人的談話很可能已經進了梁霁的耳朵,一向犀利高傲的馮敏君故意放低了姿态。她轉身介紹自己的同伴,指着身邊稍嬌小的女生道:“這是李林。”

“你好,我是負責調研這塊的。”李林明顯比馮敏君緊張,手心有汗。

“那麽廢話不多說,我們開會吧。”梁霁道。

“昨天下午,林盛突然對外宣布,林盛董事局副主席林纾峻将以個人名義回購林盛的股份,具體金額不詳。”馮敏君也不含糊,簡明扼要地點出了中心思想:“這說明林纾峻正在試圖收回公司的控制權。”

“這也說明,我大伯開始行動了。”梁霁在心裏暗暗道。

“根據目前的市場情況,我們不建議梁總立刻采取措施,我們的建議始終是保持中立态度,看準時機再出手,畢竟消息從北面來,這風也是往南面吹,錯不了。”馮敏君道。

“如果現在出手,先不論危險與否,對華爾街投資者的情緒也是一份打擊。”李林補充道,“畢竟資本市場的流向,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

“話雖這麽說,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霁的臉龐英俊如刀削,眼睛深黑如墨,他專注地望着李林,淡淡道。

“如果梁總執意如此——也不是不可以”,李林禁不住梁霁的凝視,臉色緋紅,斷斷續續道:“我們,我們只是以專業的角度給梁總提出建議,最終的決定權當然在梁總手裏,如果梁總決定出手,我們可以馬上安排開始項目。”

梁霁收回目光,摸了摸下巴,道:“沒什麽比時機更重要的了。”

“梁總前天和我談了林盛集團的具體情況,梁總認為,首先需要的是解決目前的債務危機。”馮敏君道。

“我大伯的考慮自然有他的道理,但如果現在着手開始處理債務危機,為時尚早。我相信林氏兄妹會想盡辦法解決債務危機,根本不需要我們插手。”

馮敏君眉毛一挑,雖然沒有立刻回話,但心裏對眼前這位小梁總多了一份敬畏。

散會的時候,梁霁忽然叫住了馮敏君,道:“既然來了,我們把話說開。”

馮敏君徑直挑了一張辦公椅,坐了下來,道:“梁總想談什麽?”

“林纾曼。”梁霁道,“林纾曼是我大學時期的女朋友,”梁霁開門見山道,“但——僅此而已。”

馮敏君點點頭。

“我希望你知道這一點、認清這一點,在以後的工作中,我不希望再聽到與之相關的內容。”梁霁說得毫不客氣。

馮敏君的臉一下就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Sorry,今天是我不夠professional。”

“你可以跟我談談林纾曼在紐約的事。”梁霁緩和道。

“我沒有真的見過林纾曼,我也只是聽說。”馮敏君回答道,“我們的boss對她特別關照,經常呼她,不過她比較安靜,不太參加派對,一心工作,業績很好,分紅獎金很多,而且在明星小組,半年接了兩個大case。”

“她有很多人追?”梁霁道。

“是的,我們系的魏師哥追她很緊,不過他後面去了香港office,我們就沒有聯系了。”馮敏君說完,起身告別,和等在會議室門口的李林一同離去。

梁霁點點頭,沒有說話。他拿起車鑰匙,直奔林盛。

沈璐丹得知梁霁要來,急匆匆放下手上正在幹的活,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館。時值七月,整個城市熱得發燙,梁霁戴着墨鏡從車上下來,皮鞋都是燙的。

沈璐丹将打印好的公司郵件和數據分析報表裝在牛皮紙袋裏,交給梁霁。她道:“根據第二季度財報顯示,林盛本季度的營收同比增長17.46%,以我的直覺,這其中大有問題。”

梁霁接過紙袋,輕笑道:“你這會計才當了沒幾個月,就開始憑直覺了。”他打開紙袋,瞄了幾眼上面的內容,又将報表塞回紙袋,道:“你做這些,要小心。”

沈璐丹點頭:“确實,林盛不愧是大公司,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再好——還不是被你偷出了東西。”梁霁道,“不過,就怕這是引君入甕。”

聽完這句話,沈璐丹臉色一變,緊張地望向梁霁:“不要吓我。”

“我沒有吓你,這很有可能。不論是林纾峻還是林纾曼,都不是等閑之輩,他們願意放你進林盛,你可以認為他們對我的示好,但也可以說是他們看到了你在這場博弈中的價值。”梁霁認真道,“璐丹,可能有一天,你會選擇和我站在對立面,到了那個時候,我絕對不會是那個手軟的人。”

沈璐丹沒有直接回答,她靜靜望向梁霁,良久道:“不論以後會發生什麽,我一定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哪怕臨陣倒戈,哪怕赴湯蹈火。”

梁霁的心驀地一沉,眼前的沈璐丹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無畏,卻不知道無比迫近自己的危險。

“你等下和我一起吃晚飯嗎?”沈璐丹問。

“不了,我等林纾曼。”梁霁道。

☆、Chapter 48

作者有話要說:

新更送上!!!

秘書惠淩走進林纾曼的辦公室,她端了一壺熱茶和幾片烤好的面包,放在林纾曼辦公室客廳茶幾上。她取出餐刀将黃油塗抹到面包上,往紅茶裏倒奶,調勻。辦公室一頭的林纾曼聚精會神地盯着顯示屏,右手握拳抵着鼻尖,左手拿着筆虛劃着空氣。

惠淩将面包端到林纾曼面前,林纾曼微微點頭,惠淩欠身,正在她準備離去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對林纾曼道:“副總,會客廳有人等了你将近2個小時了。”

“哦,誰?”林纾曼從電腦屏幕中擡頭。

“梁霁,梁總。”惠淩答。

“他是來談之前的合同的對嗎?你把隔壁的會議室整理下,跟他說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就來——”林纾曼起身塞了片面包到嘴裏,從衣架上拿下西裝外套套上,“你幫我把文件準備下,我現在下樓去接他。”

“他不是來談公事的。”惠淩道。

“那他來幹嘛?”林纾曼眉頭一皺。

惠淩輕笑,“請你吃飯。”

林纾曼冷笑一聲,将搭在手裏的西裝外套一扔,“誰有心情跟他吃飯!你幫我回了他。”

“我已經這樣做了”,惠淩道:“我跟梁總解釋說您今天有飯局,但他說如果您今天有飯局,為什麽車還停在地下車庫。”

林纾曼喝了一口熱奶茶,又塞了一片面包,邊吃邊笑:“所以你不好意思再騙他,就顧自上來了?”

“嗯,做了逃兵。”惠淩臉紅道。

“沒事,你先下班吧。”林纾曼道。

“好。”

林纾曼換好常服走進會客室時,梁霁正在門口跟林盛的員工閑聊。見林纾曼來了,梁霁立刻從談話中抽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朝她走去。

“今天的工作都結束了嗎?”梁霁道。

林纾曼點點頭。

“那我們走吧,去吃飯。”梁霁伸手輕攬了下林纾曼的肩膀。

“現在天氣這麽熱,你還穿西裝打領帶,你不熱嗎?”林纾曼道。

“辦公室空調太低,習慣了。”

“我發覺你離婚了以後,日子潇灑了很多,氣色都好了。”林纾曼戲谑道。

梁霁淡淡一笑,明知道林纾曼在拿風涼話戳他,他也不生氣,“是啊,你什麽時候給我介紹個對象認識認識。”

“我看金碧輝煌的那個前臺就不錯。”林纾曼道。

“那些我都熟得緊,不好下手。”梁霁也不含糊。

“Ha, picky and tricky。”林纾曼調笑道。

“難道你不是嗎?”梁霁反問道。

林纾曼聞言,無聲扭頭盯着梁霁,驀然一笑,道:“我當然是——但我至少不像你一樣,随随便便結婚,再随随便便離婚。”

“你當然不是随便的人。”梁霁沒有反駁,淡淡道。

林纾曼偏頭望了一眼梁霁,沒有說話。

“吃飯的地方我定在禦風堂,沒意見吧?”梁霁問道。

“有意見。我談生意帶客戶吃禦風堂,我朋友聚會吃禦風堂,我就連年會都吃禦風堂,我不想再吃禦風堂。”林纾曼聳聳肩。

“那行,我們換地兒吃。你想吃什麽,意餐?法餐?海鮮?”梁霁道。

“我想吃冰淇淋。”林纾曼道。

梁霁不着痕跡地輕笑了一聲:“都二十七八的人了,還跟小孩兒一樣。”

“我哪怕五十七八的人,我還是喜歡吃冰淇淋!”林纾曼道。

梁霁啧啧搖頭,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道:“那吃蝴蝶夫人?”

林纾曼趕緊點頭。

蝴蝶夫人是一家法式冰淇淋餐館,地址在景區邊上,和禦風堂隔了兩條街。從林纾曼的公司開到蝴蝶夫人一般只需十分鐘,但時間臨近傍晚,景區的車流量猛增,一路從順安路堵到兆安路,一個紅綠燈就等了十分鐘。

林纾曼坐在梁霁的車裏,看看窗外的車流,又扭頭看看駕車的梁霁,一時無話。梁霁車內的空調打得很足,座位間的抽屜上塞着兩杯咖啡。梁霁伸手将其中一杯遞給林纾曼,眼睛仍舊盯着前方。

“什麽時候換了保時捷,以前不是路虎嗎?”林纾曼忽然問道。

“就像你說的,我離婚了,日子便潇灑了,就想換個房子,想換輛車,重新開始。”梁霁道。

“車是好車,但房子換它幹嘛?”林纾曼道。

“房子給陽玥了,我是淨身出戶。”梁霁道。

林纾曼無聲張張嘴,臉上又挂上她慣常的嘲笑模樣,道:“你這算哪門子的結婚,又算哪門子的淨身出戶?梁霁,你真是吃飽了撐的。”

梁霁忽然伸手一拳頭砸在方向盤上,扭頭對林纾曼道:“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麽,就像你不知道我這幾年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但是纾曼,你能不能不要再對我冷嘲熱諷?就像我之前在江邊說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可以不受束縛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不用強迫自己去做那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其他事情暫且不論,就說感情和結婚這件事,如果你不願意結婚,沒有人可以強迫你。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如果你不愛陽玥,憑你的性格,你根本不可能和她結婚。”林纾曼冷冷道,“你只是現在不愛她了,所以才抛棄她。”

“我抛棄她?”梁霁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內心的火焰,盡量平靜道:“我們不要談這件事了。”

“擇日不如撞日,為什麽不談?我覺得談清楚,對我倆都有好處。”

“我們還有什麽好談?”梁霁苦笑道。

“既然我們沒有什麽好談,那你又為何請我出來吃飯?”林纾曼道。

“從前的你溫柔又單純,為何如今變得如此咄咄逼人,為什麽變成這樣犀利和尖刻?我和陽玥離婚,我在會客廳等你好幾個小時,我帶你出來吃飯,我做這些,你心裏,會不知道我這樣做的原因?”梁霁皺着眉緩緩道。

林纾曼沒有說話,她将頭高傲地偏向窗外。半響,她倔強地說:“對,我就是這麽咄咄逼人,我就是這麽尖酸刻薄,只是以前的你眼瞎了,沒有看見而已。我就是這樣,不論你接受不接受,我就是我。”

梁霁張嘴想要繼續說些什麽,最終也只是猛踩了一腳油門。

保時捷一聲轟鳴,飛馳而去。

☆、Chapter 49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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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吃飯了,你送我回家。”林纾曼打破車上令人窒息的沉寂,道。

“不行。”梁霁握着方向盤,冷冷道。

“我要下車。”林纾曼仰頭對梁霁道。說完,她伸手去抓車門。梁霁一驚,立即伸出右手,緊緊箍住林纾曼的雙肩。他一打方向盤,将車停在路邊,右手還是緊緊攬着林纾曼。

兩個人均無言。

梁霁将頭輕靠在駕駛座上,微微閉上眼睛,道:“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我做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也許我不該跟陽玥離婚,也許——”

“也許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未來。”林纾曼冷冷接過話茬,“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我接受不了你背着我和陽玥結婚,也接受不了你說跟她離婚就離婚,你這樣冷血,和從前又有什麽兩樣?同樣的,你接受不了我的尖銳,你接受不了我的犀利,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你心裏幻想的那樣。”

“在你眼裏,我無憂憂慮,過我想過的人生,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做過你身邊的朋友,你從來沒有試圖真正去了解我,所以你總是對我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所以你總是做那些令我傷心的事。我沒有母親,父親又早逝,盡管從小身邊簇擁滿人,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但這些人來來去去,沒有幾顆真心。”

“你知道,當我将全部的信任交給你,我花了多大的勇氣嗎?你知道,當我得知你和陽玥結婚,我心裏有多難受嗎?你知道,當我發覺你和陽玥早就領證,我心裏的那種絕望嗎?我不斷問自己,你還是那個我可以信任的梁霁嗎?我甚至都不想去想你愛不愛我這樣的問題,因為,如果我們之間沒有信任,什麽都談不了。”

梁霁靜靜聽着林纾曼敘述,她聲音不高,但每一句話都如利刃,割得他心如刀絞。他覺得他應該立刻做一些事,他應該立刻告訴她,他愛她,他愛她,他愛她。他應該告訴她,她是他這些年來唯一的支柱,他為了她,可以豁出一切,可以放棄一切。那些無比洶湧的情緒在他心中來回奔湧,最終也只是凝固成了一瞬。他望着她,張了張嘴,道:“你可以試着從現在開始,慢慢信任我。”

“慢慢信任你?我說了那麽多,就換來你一句慢慢信任?”林纾曼不由得道,“梁霁,你是裝的冷血,還是真的冷血?”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麽,林纾曼。”梁霁微蹙着眉,“只要你信我,我願意立刻告訴你,我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我想你,我很想你,我想要和你重新開始。可是在江邊,你把我推開了,這讓我覺得說再多我愛你都是多餘。人生有盡頭,愛沒有盡頭,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願意相信我?”

林纾曼扭頭,盯着窗外,心裏流着淚,眼睛也流着淚。過了一會,她将頭埋在雙臂間,在副駕駛座上縮成一團。她哭得那樣大聲,那樣肆意,絲毫不顧身邊坐着梁霁,她一邊哭,一邊顫抖。

“難道這些年,我就過得容易嗎?我一個人到紐約,在機場拿着兩個大行李打計程車,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就這麽到了曼哈頓。曼哈頓熄燈早,我吃完晚飯,路燈都滅了。我在路上走,腦子裏想的全是你,我在想,如果當年你陪我一起出國,我就不用這麽害怕了。”

“我想要date,我想要重新開始,但我總是不斷想起你,哪怕是坐飛機,我還是會想,我會不會在飛機上和你偶遇。我本來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有些相遇,一旦開始了,就不會停止。我和你的相遇,就屬于這種。”

“哪怕我和你之間根本沒有承諾,我遵守了我的承諾,而你卻早早抛棄我,成了別人的丈夫,甚至讓我成了被人在網上唾棄的小三,這種傷害,梁霁你要怎樣償還?從前的你,雖然桀骜氣盛卻沒有深沉的心思,如今的你,世故老成,我看着你的眼睛,我都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所有的這些,讓我如何信任你?”

林纾曼帶着哽咽,慢慢将這些年憋在心裏的委屈盡數發洩了出來。她哭得那樣旁若無人,大眼睛裏不斷湧出淚,淚跡迅速布滿她整張臉龐,“我從小就不敢在人前哭,我怕我一哭,別人就會覺得我們兄妹好欺負。我也不敢在我哥面前哭,我哥要養我,本來就壓力很大,我怕我一哭,他更承受不了。所以,我去很遠的地方,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地方,那樣我可以盡情哭。”

梁霁眼眶深陷,他給她遞紙巾,道:“想哭就盡情哭,我陪你。”

林纾曼接過紙巾,慢慢擦淨淚跡,接着,她扭頭朝梁霁粲然一笑,道:“失态了。”

“我帶你去吃點東西。”梁霁深吸一口氣,發動車,慢慢将車駛進機動車道。十分鐘後,他将車停在一家日料店門前。

一個身着藍色和褂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禿着頂,肚腩有點大,見到梁霁後眼睛立刻彎成兩條線,笑得開心。中年男子嘴裏說着一連串日文,梁霁也用日文簡單介紹了林纾曼,并用日語繼續和中年男子交談,說着說着,中年男子不停拿眼風掃着林纾曼,令她不禁有些臉熱。

梁霁要了一個包廂,去包廂的路上,梁霁和林纾曼解釋道:“剛才那位是高橋君,他原先是建築師,後來決定忠于自己的本心做日本料理,他在東京擁有一家米其林。”

“忠于本心很重要。”林纾曼點點頭,又問:“你和他怎麽認識的?”

“我有次出差去北京,跟他在火車上認識了,也是我說服他來這裏開一家分店。”

日式料理很清爽,環境也好。梁霁喜歡三文魚,一口氣點了五盤,全是厚切。林纾曼喜歡烤鳗魚,拿刀叉慢慢切着吃。

梁霁拿一個小碟遞到林纾曼桌布前,道:“給我吃一點。”

林纾曼切了一塊到梁霁的碟裏,梁霁瞄了一眼,微撇道:“就這麽一點?還不夠我塞牙縫。”

“生魚和熟魚混着吃,對腸胃不好。”林纾曼自然地道。

“誰告訴你生魚熟魚混着吃對腸胃不好的?”梁霁表面上在反問林纾曼,但此刻的眼睛裏卻全是包裹不住的笑意。

林纾曼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臉孔漸漸發熱,伸手吃了一個壽司,鼓嘴咀嚼片刻道:“唔,這裏的壽司真的太好吃了。”

梁霁淡笑:“是很好吃,所以一直想有機會帶你來嘗嘗,不過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吃米飯?”

“突然把你扔國外呆一個星期,我保證你這輩子只想吃米飯。”林纾曼笑道:“你知道我在紐約第一個月怎麽過的嗎?”

“怎麽過的?”梁霁收了笑容,認真問道。

“打電話給我哥,讓他專門給我派個廚子過來,給我燒飯。”林纾曼大笑幾聲,道:“我走的時候還跟我哥說,不要任何人跟着,我自己能行,結果一到吃飯問題,立刻就把之前的豪氣幹雲甩到腦後了。”

梁霁沒有跟着笑,淡淡道:“那你去荷蘭,也讓廚子跟着嗎?”

林纾曼搖搖頭,“去荷蘭是臨時的決定,又因為年紀漸長,跟我哥到底還是有些隔閡,不像從前那樣随意。”

“那你現在和你哥呢?還是有隔閡?”梁霁問道。

“現在?現在我們都度過了那個特定階段,自然沒有隔閡了。”林纾曼道。

“你哥哥是我見過最有氣魄的男人。”梁霁認真道。

林纾曼深吸了一口氣,道:“他為了我,付出了很多,也犧牲了很多。”

☆、Chapter 50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新更,

大家午安。

“我欠我哥很多”,林纾曼喝了一口清酒,“我從前溫順內向,長大後卻漸漸變得刁蠻任性,我沒有發洩的出口,就只能全發洩在我哥身上,但我哥沒有一句怨言,我越生氣我哥就抱我越緊,一句話也不說。那段時間他過得也不好,和相戀多年的女朋友分手了,我沒有安慰他,反而天天和他發脾氣,最後離家出走去了荷蘭。”

林纾曼無奈地淡笑,“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兩件事,一件是去了紐約,一件是去荷蘭。我去紐約,我就失去了你;我去荷蘭,我有很長時間內沒有和我哥通過話,而那段時間,正是公司人事變動最大的時候,哥哥最終被董事局踢出,梁秉乾掌舵林盛。”

“我沒有在我哥最需要我的時候,堅定地站在他身邊。”林纾曼的臉上挂着苦笑,“你說好笑不好笑,我在紐約搞得就是金融系統,正是我哥最需要的幫手,但我居然因為一次争吵就遠走荷蘭,把那麽大一個爛攤子丢給我哥。”

“你哥現在已是林盛董事局的副主席,重回高層,你也不必太自責。”梁霁安慰道。

“這個名義上的副主席,誰知道不是你大伯的施舍呢?”林纾曼淡笑道,“你大伯執掌林盛多年,節骨眼的時候革掉何銳,換上我哥,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梁霁如墨的雙眸對上林纾曼的視線,“如果我知道他葫蘆裏的什麽藥,你願意跟我等價交換嗎?”

林纾曼搖搖頭,笑道:“你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那你和他即是一夥的,與虎謀皮,我又有什麽好處?”

梁霁聞言,也笑了:“我何嘗不是在與虎謀皮,我們沒什麽兩樣,只是我的處境比你更危險,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你贏,你能得到什麽,你輸,你又會輸掉什麽?”林纾曼問道。

“我贏,我得到我想要的人生;我輸,我失去——”梁霁話到一半,頓了頓,道:“我輸,我失去對我來說最珍貴的東西。”

林纾曼皺了皺眉,“你究竟想要什麽樣的人生?”

“我想要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人生。”短暫的間隙過後,梁霁又問道:“現在,什麽東西對你來說,最珍貴。”

“自然是我哥和林盛。”林纾曼不假思索地道:“我哥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林盛我是我爸畢生的心血。”

“請你從現在開始慢慢信任我這件事,我是認真的。”梁霁緊緊盯着林纾曼的琥珀雙眸,道:“之前和陽玥結婚,是我一時意氣用事,你膈應,我也過得痛苦。你去紐約,你失去了我,同樣的,我也失去了擁有你的資格——”

他頓了頓,道:“纾曼,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我已經三十歲了,我不想再和你錯過。你願不願意從現在開始,真的信任我,忘掉從前?”

“從前的事,我不會忘掉,也不可能忘掉。”林纾曼靜靜道。

梁霁的額前滑下一滴冷汗。

“要我信任你也可以,但你要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堅持下去的理由。”林纾曼道。

梁霁深吸一口氣,靜靜道:“你是我梁霁此生最珍視的人。這個理由,夠不夠?”

林纾曼只覺心尖一顫。

梁霁繼續道:“不論以後的日子多艱難,我都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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