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卷開始了

哥經營不利。”林纾曼說完這句話後,便再也說不出其他話。

董事會衆席并沒有将林纾曼的眼淚看在眼裏,對他們來說,他們更在乎他們最後還能分到多少。

“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了,小曼,你把董事會的聲明讀一下,我們就散會吧。”秀芬姐淡淡道。

“我就不明白了,林盛好好的,為什麽小峻要去搞那一套,我們又不是缺錢,從前盛哥在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大宗交易。”劉正德皺着眉頭,诘問道。

“劉叔,您不清楚賬務,這幾年林盛的賬都被梁秉乾搞得一塌糊塗。”秀芬姐道。

“砰!”劉正德一拳頭砸在會議桌上,“老狐貍早就逃得一幹二淨了!”

林纾曼看了一眼正德叔,沒有說話,将董事會聲明讀完,已再無力氣。她這幾日為了将哥哥帶出來,不知跑了多少機關,吃了多少軟釘子。秘書惠淩将她的大衣搭在手裏,開車将她送回家。林纾曼回到家,摸到床,一睡就是兩天,夜裏還發了燒。魏雨桐趕到的時候,她正被樂瑤架着,往嘴裏灌退燒的藥。

魏雨桐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一把打橫抱起林纾曼就往屋外走,“燒得那麽嚴重,必須去醫院,你們都是怎麽做事的!”

樂瑤急了,将藥碗往床頭櫃上一放:“這大冷天,哥哥你打算就這麽把她抱出去嗎?我們別墅傭人也有,司機也有,如果纾曼姐自己想去醫院,我們早就送去了。”

魏雨桐一聽,急忙将林纾曼放回床上躺好,拿起床邊的熱水袋給她捂上。

“她生病這兩天,有人來過嗎?”魏雨桐問,“我最近都在日本出差,也是剛下了飛機才得的消息。”

“梁霁來過。”樂瑤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纾曼與梁霁領證了,除了樂瑤。

“那他有說什麽嗎?”魏雨桐問道。

“沒有。”樂瑤撒謊了。梁霁不光來了,還在林纾曼床邊待了一下午,兩個人話還沒說幾句,就激烈地吵了起來,梁霁把門一關,樂瑤什麽也聽不見了。過了大約半小時,梁霁便走了,也就是那一夜,林纾曼開始發燒。

“他什麽說,就這麽來看她一眼,就走了?”魏雨桐又問。

“是。”樂瑤點點頭。

“什麽冷血禽獸。”魏雨桐冷哼了一句。

“我在這裏守着,你下去吧。”魏雨桐吩咐道。

樂瑤沒有挪步,只是雙手背着站在牆根。她雖然只是一個高中生,心裏卻也明白大人的事,如今纾曼姐姐病着,她的保護欲格外強。

“怎麽了?”魏雨桐不悅地道:“你還不相信我了。”

樂瑤一前一後晃着自己的身子,将頭撇到一邊,眼睛眨巴眨巴地,忽然就開始掉眼淚,一邊掉一邊用手抹掉,可是眼淚越掉越多,最後竟然大哭起來。魏雨桐驚了,立刻走到樂瑤,道:“樂瑤,你怎麽了?是哥哥語氣太不好,把你吓到了嗎?”

樂瑤使勁搖頭,一把抓住魏雨桐,放聲大哭,邊哭邊說:“纾峻哥哥在裏面,纾曼姐姐又病了,是我沒有用,我我沒用……”

“樂瑤,聽我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魏雨桐抓着樂瑤的手,安慰她道。

樂瑤不停搖頭,因為帶着哭腔,說的話大都含含糊糊,魏雨桐也聽不清,最後他道:“你既然想呆在你小曼姐身邊,那你就呆着吧,我一會就走,公司那邊還有會要開。這個是我的電話號碼,你有什麽事就聯系我。我今天晚上走動走動,說不定能去看你纾峻哥哥。”

樂瑤抹着眼淚,點點頭。

魏雨桐心裏也不是滋味,走出林宅,就直奔公司。到了公司,他行李一放,就往會議室走。遠達最近接了一個國際大項目,可把他高興壞了,到處考察,因他從小的夢想就是把自家的高速公路建到亞非拉國家去,這次的項目如果談成,他的夢想便達成了。他這一走,便是兩個月,離家兩個月,與國內少有聯系,自然和林纾曼聯系得非常少。哪裏知道回來一看,就見到林盛這副心驚肉跳的樣子,着實把他吓得不輕。

魏雨桐還沒進會議室就聽見遠達的幾位副總正在議論他。

“哎呀,你們不知道,魏雨桐這位二大爺平常不喜歡來事兒,但是一來起事兒那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他在會議室裏一拍桌子,說這個項目策劃書過不了,那就算宏利和城建的老總坐在上頭,他也照樣能批得體無完膚,說不過那就是不過。”副總駱華道。

“不過說起來,咱們這建高速的跟宏利還有城建能搭上什麽關系?”另一位副總問。

“說你傻還真是傻!”駱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房子建得再好那也得有路去通,若是我們造路的時候能順道照顧照顧他們的樓盤,幫忙兜兜他們的生意,豈不是大家都開心。”

“駱總您是活糊塗了吧。”魏雨桐走進會議室,将文件夾往會議桌上一拍,順勢坐下,翹着二郎腿:“我們遠達是國企,該怎麽造路要怎麽造路,那都是有上頭政府指導的,被您這樣一說,倒給我一種官商勾結的感覺了。”

駱華連忙擺手,“魏總您別笑話我了,官商勾結這罪名我可擔不起。”

“既然擔不起,就管住您的嘴。”魏雨桐說話向來不客氣,大家也都習慣了。會議一路開下去,魏雨桐時而批評,時而贊賞,結束後還做了總結,對需要着重強調的點都做了進一步的說明。他去日本考察回來以後,帶回了全新的技術,便順手将技術部的人全都留下來繼續開會。

技術部的工程師全都是務實的人,沒有油腔滑調或者弄虛作假的風氣,魏雨桐向來喜歡跟他們處。散會後,魏雨桐大手一揮,說要請吃飯。遠達技術部的工程師大多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有老婆孩子的都乖乖回家了,剩下一把子光棍也樂得自在。魏雨桐風風火火地領着十三個工程師光棍往金碧輝煌趕,後轉念一想,又把包廂地點換成了江南人間。他還沒進包廂,就見梁霁猿臂摟着一個小姐往洗手間走。看得出來,梁霁是真的醉了,他摟着的那位小姐顯然沒有醉,臉上樂開了花。魏雨桐眼見着心裏雖然氣,卻也裝作沒看見似的将工程師們往包廂裏領。對于梁霁,魏雨桐甚至連一眼都不願多看,他是什麽樣的人,是否比他優秀,纾曼愛他多少,于他魏雨桐而言,毫無緊要。

☆、Chapter 75

魏雨桐料定法院關于林盛宣告破産的判決書很快就會下來了,但對于林盛的忽然崩塌這件事,他心中還是存着很多疑慮,心想還是得跑一趟後媽那裏。魏雨桐的這個後媽,他最是頭疼。他從小随母親生活在加拿大,從小到大沒見過這個後媽幾次面,但父親的生意若是沒她保駕護航,還真不能辦得順利,所以魏家從上到下,都對他後媽格外客氣,但他就不一樣了,他對這個奪去母親幸福的後媽從無好感,厭惡憎恨,凡是有他能逮到的機會,仗着自己年少無知,一定想盡辦法侮辱她。他在江南人間的包廂和工程師們喝了一點酒,叫了一波姑娘,自己便早早回家了。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往人民法院去。法院門口挂着好幾塊白底黑字的牌匾,其中‘反貪污渎職’五個大字尤為醒目。是的,他的後媽是人民法院的法官,不光管平民百姓的事,官員貪污的事也歸她管。

魏雨桐剛跨上人民法院門口的石階,還沒邁步,就瞥見崗亭裏裝着軍裝的戰士對他一個标準敬禮。魏雨桐一下就樂了,臉上的笑還沒散開,就見自己的後媽穿着藏青色的大衣挎着皮包從自己身邊走過。

“秦姨。”魏雨桐喊了一聲。

秦劍一扭頭,看到魏雨桐明顯愣了愣,不過很快便恢複了之前臉上凝着的厲色。

“你來我這裏做什麽?”她道。

“秦姨,我是來了解案情的。”魏雨桐心情頗好,特意湊近秦姨,想裝得親昵些。

秦姨不經意地與魏雨桐保持着距離,慢慢道:“這大過年的,你向來了解什麽案情?”

“法院什麽時候放假?”魏雨桐問道。

“法院放假時間按國家統一規定的休假日期執行。”秦姨回答得一絲不茍。

“那也就是說,還有一個星期就要放假了?”

“是。”秦姨颔首。

“有什麽事,等進了我辦公室再說吧。”秦姨個子不高,說話語調也很輕,卻給人一種強烈的疏離感。魏雨桐對于這種現象有一種通俗的解釋——官腔。

秦姨的辦公室在法院六樓,走廊左手邊的最後一間。辦公室很大,雙開間,中間放着屏風和四把紅木太師椅。秦姨進了辦公室後,将大衣脫了挂好,又脫了靴子,換上拖鞋,接着打開電腦和平板,她自然而然地做着自己的事,也不管魏雨桐。

過了一會,秦姨按了按電話機,對秘書吩咐道:“把等下的會推到九點。”

“你說吧,什麽事。”秦姨坐下來,道。

“林盛的事”,魏雨桐言簡意赅,“我想知道法院會怎麽判。”

秦姨輕哼一聲,“真是見了鬼了,最近都是刮的什麽風,怎麽所有人都來問我林盛的事怎麽判。其他人我回一句無可奉告也就罷了,你這齊天大聖都來湊熱鬧,看來這事兒還真不小啊。”

“當然不小了”,魏雨桐道,“林盛是多大體積的上市公司,光是每年給政府交的稅都夠造半條高速公路了,怎麽能說倒就倒,說判就判。”

“我還能怎麽判?這案子起因是林盛內部實名舉報董事長涉嫌違規操作,引發資本市場風險,利用集資優勢,連續交易,操縱股價,證據确鑿,只是這本來是證監會的事,還關不到我們院,但是後面證監會往深裏查,又查出了資金鏈斷裂,資不抵債,這樣一來,案情就不同了,不光操縱股價,更涉嫌瞞報謊報財務狀況,不能跟你多說了,總之所有這些行為都是《證券法》、《刑法》中明令禁止的違法行為。”

“會判破産嗎?”魏雨桐道。

“林盛欠了十幾億的賬務窟窿難道你來填嗎?現在還不判破産難道還留着過年嗎?”

“那其它呢?比如涉案者?”魏雨桐問道。

“現在上頭對這一塊查得特別緊,涉案者恐怕免不了——”秦姨話并未說全,但魏雨桐已經悉之一二。

“不過林盛也不是走投無路”,秦姨道,“我聽說有投資人要買下林盛。”

“什麽意思?”魏雨桐剛放下的一顆心立馬又提起來了。

“等我判決書下了,資不抵債的上市公司林盛宣告破産,然後投資人将資産置入林盛的空殼,這樣就淨殼了”,秦姨道,“而且出的還是象征性價格,真是一筆劃算買賣。”

“然後公司的名頭就變了,利用這個名頭,投資人就利用較低的成本擁有了一家上市公司。這個故事,怎麽聽起來有些熟悉……”魏雨桐說着,心中一驚,不好,前段時間和紐交所、大摩的舊同事吃飯閑聊,同事們一個個意氣風發,聽說是接了一個大案子,恐怕他們馬上要割肉飲血的公司說得就是林盛。只是當時魏雨桐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如今細想,頓覺渾身發涼。林盛這一刀,切得那麽深,恐怕已不是一人所為,而是有目标有計劃的團隊行為。

魏雨桐頭皮發麻,身子一歪,靠在太師椅上,連聲嘆道:“經營了二十幾年的上市公司就這麽便宜地給人做了嫁衣。”

“不對——”魏雨桐直起身子,問道:“這能算商業詐騙嗎秦姨?”

秦姨搖搖頭:“商業詐騙沒有确鑿的證據較難定罪。對我們院來說,判個破産就夠我們忙的了,你當法院是你家開的嗎?”

魏雨桐連連嘆氣,道:“救不了了,救不了了,遲了,遲了。”

秦姨忽然笑了,“從來沒見你這麽喪氣過,怎麽了,這林盛的董事長是你兄弟?”

魏雨桐看了一眼秦姨,道:“秦姨,我小時候對你無理取鬧,現在大了,不會這樣了,秦姨您不要計較。”

“我要是計較,我今天就不會讓你進我辦公室這個門。我跟你把離婚也有些年頭了,你爸還好嗎?”秦姨道。

“挺好的,他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好,主要現在擔子都在我肩上了。”魏雨桐道。

“嗯。你要孝順你爹,你爹不容易。”秦姨囑咐了一句。

“秦姨,判林纾峻的時候能不能法外開恩啊。”魏雨桐兩手握在胸前,哀求道。

“法院的判決向來公平公正,不會有任何偏私,但是我可以讓你今晚見他一面,這是我能做的最多了。”秦姨道。

☆、Chapter 76

魏雨桐走出法院以後,只覺渾身無力,一屁股坐在法院外的臺階上。

法院崗亭裏站崗的戰士從石墩子上走下來,戴着擺手套,朝魏雨桐揮了揮手:“先生,這裏不能坐。”

魏雨桐瞥了一眼那戰士,也沒有多話,站起身,往停車庫走。打開車門坐上以後,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很快便接了起來,一個悅耳的女聲傳來:“師兄,找我什麽事?”

“馮敏君!瞧瞧你做的項目!”魏雨桐根本止不住自己的暴脾氣,對着電話那頭的剛起床的馮敏君就是一頓狂風暴雨,“你做項目就做項目,你特麽現在把我最好的兄弟給搭進去了,你知道嗎你!大摩現在就那麽缺錢嗎?還是你缺錢?這種缺德的生意你怎麽也接!靠!”

馮敏君被魏雨桐莫名其妙地一頓罵,也來了氣,口氣瞬間變得冷淡:“林盛破産是遲早的事,我們大摩只不過是為了兩個公司共同的上市利益。”

“少拿你那套說辭忽悠我”,魏雨桐冷哼一聲,“你告訴我,你在這裏面拿了多少錢?”

“無可奉告。”馮敏君說完便挂了電話,魏雨桐再撥打後直接被轉了語音信箱。

“靠!”魏雨桐一拳頭砸在方向盤上。

秦姨的短信很快便來了,裏面告知了林纾峻的暫時關押地點——西四街口。魏雨桐發動車,一腳油門踩死,直接飙車出了地下室。他開着轎跑,一路在城市馬路上狂奔,心情極端郁結,快到西四街口附近時,他停下車,打算到裏面的古玩一條街平複心情。魏雨桐沒什麽特殊的興趣,平常就愛擺弄古玩。

西市的古玩街他從小玩到大,裏面的店主他都熟得不能再熟。才進街市沒多久,門口賣糕的朱媽就追着他,往他手裏塞了一包拿牛皮紙包着的糕點。

“魏小少爺,今天是個好日子,要吃定勝糕。”朱媽年紀有些大了,頭上包着藍色的頭巾,粗砺的手緊緊抓住魏雨桐的雙臂。

魏雨桐見推脫不來,便收下了,道了一聲:“那謝過朱媽了。”

“今天小倒爺來了,難得的,你去她那裏算一下命,我看好。”朱媽熱心道。

魏雨桐連連擺手,道:“朱媽,我不信命的,而且我爹告訴過我,命越算越薄。”

“小倒爺是真的算得不錯,很難得的啦,不算你以後會後悔的。”朱媽努力勸着。

魏雨桐往朱媽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不遠處有一年輕女子,擺着一個算命的攤子。魏雨桐走到那女子面前,還沒說話,那女子便道:“看手相一次十元,看面相一次二十元,看卦一次三十元。”

魏雨桐仔細打量着那女子,不知為何總覺得她有些面熟,便問道:“我和你從前見過嗎?”

“肯定沒有”,那女子斬釘截鐵地道,“倒是有很多人都說我面善,不過就是我長得大衆而已。”

“你要算命嗎?我一天只算九次,今天已經給兩個人算過了,還剩三次。”那女子繼續道。

“為什麽給兩個人算,就剩三次了?”魏雨桐有些懵。

“我有時候也有看偏的時候,所以會多算幾次。”那女子道。

魏雨桐一聽就笑了,“你這算命的也頗有趣,那我就算一次吧。”

“我一看先生你就知道你是富貴家裏出來的人,不如就成全我,算三次吧。”女子道。

“你這算命也真是貪心,三次?怎麽算?”

“面相一次,手相一次,卦象一次。”那女子掰着手指頭數道。

“行,那你就算吧。”魏雨桐道。

那女子剛要開卦,便被魏雨桐止住了:“等下——”

“怎麽了?”

“可以給我朋友看下面相嗎?兩個人算兩次,我自己就不算了,我付你三次的錢。”魏雨桐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

“可以。”女子颔首。

魏雨桐在手機相冊裏翻出林氏兄妹的合照,遞到女子面前,問道:“光憑着照片,你可以看面相嗎?”

“足矣。”女子拿過手機,嘴裏絮絮叨叨說着魏雨桐聽不清的細語。

半晌,女子才将手機遞還給魏雨桐,道:“圖上的這位先生含着金玉出生,鼻梁筆直,待人忠心無二,可惜不懂圓通,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與先生您相比可就差遠了。過了年,就是這位先生的本命年,本命年本來就多災多難,還是要多提防着。那什麽符水我就不賣給你了,我配配都嫌麻煩。”

魏雨桐一聽,樂了,轉念一想,好像有些道理,便問:“那本命年的劫難能度過嗎?”

“能。再說圖上這位女士,顯然也是含着金玉出生,一雙眼生得俊秀異常,照理說是一世平順,可惜眉有斷痕,少享父母之福,故而生性怯懦自私,但同時也有大福之人,這輩子不會受多少苦,總能找到避災之法。”

“你怎麽知道的?”魏雨桐都呆了。

“老底子的東西從來不會騙人,再說我面相看得有些年頭了。”女子道。

“可你看起來沒幾歲啊,比我肯定要年輕。”魏雨桐道。

女子颔首微笑,不再回答。魏雨桐給完錢,在古玩街附近又逛了逛,臨走的時候,又路過那算命女子的攤位,那女子朝他揮手道:“先生,您是一世的好命,記得惜福。”

魏雨桐大笑,“既然我是一世的好命,又幹嘛惜福呢?”

魏雨桐在西四街口附近随便糊了口晚飯,就早早到西四街口的派出所大廳裏坐着了。他喝着民警齊敏給泡的茶,翹着二郎腿,玩着手機。這副架勢,讓人看了根本不像是來探視的,倒像是來到此一游的。

“一會過了七點就放你進去,能聊半個小時。”齊敏指着派出所上的時鐘,道。

魏雨桐瞥了一眼,分針格子就差三格了,便道:“齊警官,您看咱也不差這三分鐘,您就放我進去吧。”

“不行。”齊警官拒絕得很幹脆,“我們向來是按章辦事,不能有一絲馬虎。”

魏雨桐只得站起身,走到接待室的門口,幹巴巴得等了三分鐘才進去。

一打開接待室的門,看見林纾峻憔悴的模樣,魏雨桐心裏就涼了大半截。

“小曼還好嗎?”

這是林纾峻見到魏雨桐後的問第一句話。

“公司還好嗎?”

這是林纾峻見到魏雨桐後的問第二句話。

“小曼挺好的。”魏雨桐覺得這時候跟他提林纾曼發着高燒不肯去醫院并不太好,“公司就不太好了。”

“你後媽那裏?”魏雨桐小心翼翼地問,顯然他也是知道這層敏感關系的。

“我今天早上去了,也是她安排的我們見面,本來根本不能探視的。”魏雨桐道。

林纾峻的眼神黯了黯,“看樣子,她也是幫不上忙了。”

魏雨桐點點頭:“操縱股價證據确鑿,財務虧空也是不能掩過去的,我只能求她輕判。”

“還什麽輕判不輕判,能有什麽不同?我林纾峻這輩子也算是活得窩囊。”林纾峻淡淡道,“父親在的時候,我沒能好好盡孝;父親不在的時候,我把他整個公司都搞破産了。”

“破産這件事,絕對不是你的錯。”魏雨桐的眼神劃過一絲堅定,“這是一次有計劃有組織的商業作案。只要給我時間,我一定能查清楚。”

“雨桐,你聽我說,你不要把我這件事放在心上,你跟小曼也要這樣說,雖然我們都知道是梁秉乾從中作梗,但是千萬不要把自己的時間都花在對付他身上。等我出來了,我自然要他血債血還。”林纾峻道。

“我靠林纾峻,你說得這麽大義凜然,我都要忍不住哭了。”魏雨桐油腔滑調地道,“我知道啦。”

“接下去,就是等法院的結果了,我在裏面一切都好,你們不用擔心。你快走吧。”林纾峻下了逐客令,“我見你的時間越長,我心裏就越難受。”

魏雨桐心知,站起來,告別道:“那我走了,不要想我。”

二月中旬,法院一紙判書将橫據房地産市場數十年的上市公司林盛以資不抵債為名宣告破産。林盛董事長林纾峻因涉嫌參與操縱股價,被判有期徒刑四年,緩刑一年;參與操縱股價的機構處以吊銷執照停止股票交易;其餘參與操縱股價的人員處以六個月到兩年有期徒刑。

三月,宏利資本高調入市。并購林盛清償債務,完成債務重組,将旗下子公司宏利科技63%的股權總計價值24億元轉讓給林盛,使其無償獲得24億元的經營性資産。随後宏利資本收購股權,實現對該上市公司控制。至此,林盛房地産開發股份有限公司變更為宏利資本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簡稱由‘林盛’更名為‘宏利資本’。

☆、Chapter 77

林纾曼一病就是一個月,連着好幾日高燒不退,因扁桃體發炎,夜裏耳朵疼得睡不着。她時而清醒,時而迷糊,面色發黃,人日漸消瘦。董事會的人來看過她幾次,從她那裏要了合同的簽名便走了。她閉上眼,滿腦子全是梁霁的臉。

她剛病時,梁霁得了消息趕來,手上拿着的不是瓜果鮮花,而是兩紙合同。

“阿曼,你把這兩份合同簽了。”他道。

林纾曼接過合同,才看了标題便将合同往地板上扔,她側着臉,厲聲質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會生氣,但林盛進入破産程序已是既定的事實,解決債務糾紛後,若你以象征性的價格出讓股權——”梁霁話還未完,便被林纾曼打斷了:“解決債務糾紛,林盛就成了無資産、無負債、無業務的上市公司空殼,然後你讓我出讓股權,先破産再置換,就這麽空手套了一條大魚。梁霁,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我以挽救林盛為前提,将宏利科技優質的資産置入,不但還清了林盛之前的債務,還讓林盛的淨資産從0恢複到13億,每股淨資産從0元上升到3.05元。林盛本就已經走投無路,我借宏利資本幫你清理幹淨之前梁秉乾留下來的爛攤子,将這個公司再完整送還給你,難道不好嗎?”梁霁道。

“清朝人入關的時候,清朝人也是這麽跟明朝人說的”,林纾曼笑得凄涼,“我若是簽了這份合同,從此股票市場再無‘林盛’二字,只有‘宏利資本’,我父親熬了大半輩子,為的還不就是上市公司的這個名頭,你說我該不該簽?”

“阿曼,我們所有人都清楚,林盛的債務一時半會是還不清的,與其被它壓得喘不過氣,不如從大局考慮,以赤字換得宏利資本的優質資産,從此再無債務危機”,梁霁道,“再說只是換個名頭而已,你已嫁給了我,宏利資本一半都是你的。”

林纾曼冷笑一聲:“當時你說你忙公司上市,我還傻乎乎地問你需不需要我幫忙,你心裏肯定是在笑我的吧?”

“阿曼,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梁霁道。

“我現在都不敢去想,林盛忽然破産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林纾曼斜目盯着梁霁,眼鋒攝人,“沈璐丹是你塞給我的吧?也是她舉報的吧?從前我只當她是有野心,賣你一個人情,卻沒想到竟把火燒到了我自己身上。”

“你光要我的簽名是沒有用的,董事會還有七位成員,沒有董事會一致同意,這份合同就是無效。”林纾曼道。

“你的簽字是最後一個,只要你簽字了,合同立即生效。”梁霁道。

“哈哈哈——”林纾曼苦笑三聲,靠着床沿使勁咳嗽,唇色發白,“我真是小瞧你了。”

梁霁彎腰撿回合同,連同簽字筆,一齊放到林纾曼的床邊,道:“阿曼,簽了吧。”

林纾曼的面上滑下兩道淚來,抓起簽字筆,深吸一口氣,用力遏制住顫抖的雙手,在合同上用力幾筆,簽下林纾曼三個大字。

“謝謝。”梁霁收回合同,問道:“你哥怎麽樣了?”

“呵”,林纾曼咳嗽了兩聲,冷冷道:“什麽時候獅子也操起綿羊的心了?我哥怎麽樣了,你難道不該比我清楚?”

“阿曼,你說話冷靜一些。”梁霁面上有了怒色。

“冷靜?你讓我冷靜?我家公司破産了,我哥被抓進去了,我他媽怎麽冷靜!”林纾曼瞬間就被激怒了,她一下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擡手便給了梁霁一巴掌,“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她的聲音拖得很長,帶着哭腔,“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嗎?你那麽急切地想要擁有一家上市公司,還不是因為你跟我在一起你的自尊心受不了!把公司做上市了還不夠,你還想要我依賴你,于是你把林盛弄破産了,這樣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我說的對不對!現在別人眼裏你既救了林盛又空手套了一家上市公司,名利雙收,真是無限風光啊!”

“你要幫我把林盛的債務填了,什麽辦法不可以想,你偏偏要弄得我家破産——”林纾曼拿拳頭使勁砸着梁霁的胸膛,可是人生着病,拳頭砸下去跟棉花沒什麽兩樣。

梁霁伸手一把握住林纾曼的拳頭:“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把林盛弄破産了?你不要把氣都胡亂撒在我身上。林纾曼你也太自戀了些,我想讓你對我感恩戴德?有可能嗎?我花了那麽多心思,想盡辦法把林盛的債務填了,救了林盛,我連一句感謝都沒有聽見,得來的全是你的冷嘲熱諷。”

“我感謝你?”林纾曼退後一步,可拳頭還是被梁霁攥在手,掙脫不得,“我感謝你?你看看我這幾年為了你都做了些什麽?女孩子最好的光陰,全都灑進了陰溝裏。”

“當初說要去紐約的是你,在荷蘭一呆就是六年的也是你,你有哪一次、哪一個決定願意聽我?你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不要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全都加在我身上。”梁霁道。

“是誰我去了紐約沒多久就迫不及待結婚的?”林纾曼厲聲道。

“你——”梁霁自知每到這處便無法辯解完全,幹脆不做聲。

“你嘴上說着愛我,身體卻很誠實,誰不知道陽玥白大褂下——你就是抵不住誘惑!”

“林纾曼!”梁霁突然吼了一聲,“我抵不住誘惑?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我是不是那樣的人?你為什麽總是這麽無理取鬧!”

“總之你只需要知道今後宏利資本一半是你的就可以了。”梁霁放開林纾曼,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準備離開。

“除非宏利的股東全都死了你百分之百控股——你當我是傻子嗎?我爸親手建起來的公司,我也只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你跟我說宏利的股份我能有一半,你繼續編,你繼續騙。”

“我要和你離婚,現在,立刻,馬上。”林纾曼冷冷道。

林纾曼話音剛落,才走到門口的梁霁,‘砰’地一聲關上房門,上了鎖。

“我真是受夠了!”梁霁低聲道,“你再說一遍離婚,我現在就辦了你。”

林纾曼哈哈大笑:“辦了我?梁霁你瘋了,我們事先約好的。”

梁霁欺近林纾曼,呼吸噴在她的鼻翼上:“你過年都二十九了,是不是?你說出去就不怕丢人嗎?”

有那麽一瞬間林纾曼嗅到了危險,她的心中盛滿了恐懼,可是恐懼之上,卻是無盡的失望。她沒有選擇退縮,她閉上眼睛,任淚水在面上徜徉。這個無論她走多遠都牢牢攥住她心的男人,這個她打算愛一輩子的男人,将她如一顆洋蔥般肆意剝開。他的手上有她熟悉的溫度和粗砺感,他試圖觸摸她的心,但是他忘了,她已經沒有心了。她的身下漸漸傳來異樣的愉悅,可她只是呆呆望着天花板。

最後,她說:“梁霁,我要和你離婚。”

☆、Chapter 78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宏利資本借林盛低成本上市的事在業內傳得人盡皆知,梁霁一戰成名,從此成為業界佳話。宏利資本的股價自開盤當日以來,便以神話般的速度攀升,單價從最初的每股35.65一路飙至179.64。從前的業界神話林盛已然成過去式,如今的局面是宏利集團一家獨大,成壟斷之勢。

宏利資本的董事長梁霁更是上盡頭條,跻身億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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