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他們，只是孩子
? “娘親，你為什麽不讓我告訴主上咱們要到魔界去啊。要是主上來接你，娘親就不用這樣勞累了。”梵梵挂在我的耳朵上問着已經問了一路的話，為什麽？想見他，又不想就這樣去見他。而且，聽梵梵說沙華因為那次我把斑婼的衣服拿走的事情沒少受苦，扶正的異绮君在次日就稱病不再出現在議事廳裏面。長老和大臣們一直以為，是魔主和異绮君鬧別扭……當然了，至于怎麽理解這個別扭，呵呵……反正我是想歪了。
“娘親……”
“小丫頭你很煩哎！”屈尊降貴都化形了還要變回獸形馱着我趕路的冽，對梵梵意見不是一般的大。
“冽，梵梵還是小孩子你和她叫什麽勁啊？”
“你少來，這丫頭遲早會被你慣壞的！”
聽到我被數落梵梵可不依了，跳到冽的頭上張嘴就咬住了他的耳朵：“嗷！”痛的冽一聲怒吼，大概是被氣瘋了一時忘記了我還在他的背上一個甩身我就被摔了下去！被摔在地上的瞬間我自己都奇怪起來，我就這麽被摔傷了？我自傲的好身手，去哪了？
“娘親！”
“九兒！”
一虎一蛇驚叫着，冽忙化成人性扶起我卻聽到梵梵大吼：“變态，你居然沒穿衣服！”
“你真的煩死了！”
扶着被甩的脫臼的手臂我無奈的說：“行了，還吵……你們兩個遲早會把我弄死！”
一人一蛇瞬間沒了氣焰低着頭說了句：“對不起……”
“乖孩子們。”
再次趕路梵梵不敢再惹我生氣幹脆變回首飾，冽也閉了嘴一味的趕路。摸着手臂想起将骨頭歸位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麽好現象的事……手上的力氣變弱了。現在想想好像自從那日與那女子見面之後，我就有些沒精神。好像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九兒？”冽感覺背上的人軟軟地靠着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忙停下來變回人身，這才發現女孩的不對勁。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九兒！”
“沒事，就是……有點累了，信息一下……就，好了。”話音剛落我就失去了意識，花白的精神世界裏面我再次看到了那女子，這次她安靜的坐在那裏背對着我什麽都沒說。反正身體在睡着，就當是在做夢好了。我慢慢坐下來，看着女子的背影第一次發現她真的很消瘦。這樣的身子懷孩子的話，肯定會很辛苦的。就好像母親一樣，瘦弱的身子十月懷胎生下的卻是被詛咒纏身的孩子，無論是誰都會害怕吧。
“你把我的女兒藏到哪裏去了！把女兒還給我，還給我！”如今已經忘了，被母親掐着脖子的感覺了，因為快窒息了，就忘了痛不痛了。後來哥哥為了保護我就讓人把母親隔離了起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母親。幾年後母親死了……我，被送到了獸人的村子。
“你恨你的父母嗎？”
“恨。”
“那你恨我嗎？”
“恨。”
本以為我和她的談話就此結束，沒想到女子有開口：“不恨，就怪了……怎麽會不恨？我害你受盡苦楚你怎麽會不恨我……對，你應該恨我！就像我恨你父親一般恨我，只要你恨我我就可以繼續恨下去！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聖人的臉孔，來顯得我有多麽的不堪！”
人之初，性本善……這是《三字經》的第一句，是我學的第一句關于善惡的話語。看着面前的女子，我似乎有看到了曾經哥哥教我識字的時光。那段自以為快樂的時光，小孩子真的很好糊弄，即便每日每日痛到崩潰，怕到想死。只要哥哥還能帶回甜甜的桃花酥，只要哥哥還能牽着我的手……我就會覺得開心快樂，什麽痛苦都不可怕了。
你沒有什麽不堪的地方，相反的不堪的是我們。父親因為自己的名利将你和你的孩子殺害，我因為自己的性命殺人無數！其實，盡管你殺人吃人也不過就是為了你的孩子。可惜孩子沒有生下來，不然你一定會是一位好母親的……抱歉，是我的父親剝奪了你做母親的權利。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不要讓我覺得自己有多麽的可惡和邪惡！求你了……”女子泣不成聲，我卻發現了一件奇妙的事情……她聽得到我的心聲，她知道我心裏的一切！
“對，我聽得到。我什麽都聽得到……可我寧願自己聽不到！那樣我就可以一味的恨，就不用在這裏聽着你的心聲來折磨自己！”女子猛撲向我一時沒防備就輕易的被她撲到，她蒼白的手指用向撕破布料的力道抓着我的衣服哽咽的問：“你為什麽不恨？！為什麽不恨那個讓你背負詛咒的父親？為什麽不恨那個嫌棄厭惡你的母親？為什麽不恨那個說着愛你卻一次次想殺死你的哥哥？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不恨這個讓你受盡折磨的我！”
血淚從她的眼睛裏面滴落到我的臉上，再沿着我的臉頰滑落消失在我的鬓角處。就好像這淚是我流下的一般，她的表情……那樣的恨那樣的悲，那樣的心疼……
擡手撫摸着她墨般的長發垂眸：“我恨你，我恨你恨了這麽多年……”
“別對我說謊了！你是可憐我嗎，同情我嗎！”
“那你現在，是在可憐我嗎？”直視着那充滿血淚的雙眼：“你是可憐我嗎？還是說，你在心疼我……”絲滑的發絲在我的手指之間穿過，手感極佳。擦掉她的落在我臉上的淚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你若是可憐我，就解除詛咒。你若是心疼我，就別讓我受苦……”
“我不會解除詛咒的，你不要妄想了！我要你死，我要你的死來祭奠我的孩子！我要你痛，我要你難受……只要你還承受着不幸……我就開心就快樂，只要你還能感覺到心髒被撕裂的痛苦……我就，痛快了！”
那就為何要流淚，為何說着傷人的話的同時還要露出悲傷的表情流着淚水？如果你真的能因此開心快樂……
“就繼續詛咒我吧……”
最後女子就這樣流着淚，哭着說着怨恨的話語漸漸消失在我的上方。你這般表情，讓我如何恨你？
耳邊漸漸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我知道，是身體恢複了意識。摸着殘留着淚痕的臉頰，我恨你啊，給我痛苦卻又為我流淚的人……
張開眼睛的瞬間梵梵跳到我的臉上看着我歡喜的叫着：“娘親娘親，你終于醒了！那我就告訴住上不要來了……”
“不必，我已經到了！”
沙華？我撐起身子看着從天而降的人，他一身華服美麗的銀發本被梳的一絲不茍卻因為匆匆趕來，有一些頭發已經從帶着的玉冠下面跑了出來，傾城之貌帶着焦急和擔憂。可當看到我頭上的梵梵後瞬間變了臉，我從未見過的冰冷的決絕，那樣的殺伐決斷毫不留情的表情：“我讓你陪在九兒身邊就是為了讓給你守護她，可以讓我随時知道她的情況。為何今天九兒的身體出了問題，你卻遲遲不報”！
梵梵立刻從我的頭頂跳了下來“主上我……”
“要你何用！”不等梵梵解釋，沙華手指一動一道紫光夾雜着淩厲炫目的閃電便擊向已經瑟瑟發抖的梵梵，這是幹什麽？梵梵只是個孩子，就只是個孩子！
來不及考慮這攻擊會對我造成什麽樣的傷害，伸出手指将梵梵彈了出去，不等我收回手紫光已經接觸到我的皮膚一瞬間，手臂麻痹卻有帶着陣陣刺痛一路蔓延到肩膀！沙華見誤傷到我立刻上前握住我的肩膀，向我的手臂裏面傳入了另一道力量抵消了之前的攻擊。
“九兒，你幹什麽？！”沙華面帶怒色在為我的行為不滿，我知道就梵梵會惹他生氣可我沒辦法：“梵梵是在我面前出生的，我不會讓她死在我的面前……沙華，她還是個孩子，就只是個孩子！我不想再有孩子死去，孩子沒有錯……不要殺她！孩子什麽都不知道，他們那麽小那麽可愛……就是一張白紙……”
“九兒？”沙華看着那滑落的淚水，瞬間知道了自己的行為是個大錯。心愛的女孩就是因為她的父親殘忍的殺害了未出世的嬰孩才被詛咒，自己的行為定是觸到了她內心裏面最敏感的一角。惹哭心愛的人，真的是太差勁了！
“他們就只會哭和笑……他們，好不容易才來到這世上，好不容易看到了世界的樣子。他們不該死，該死的是我……只要我死了，什麽都結束了。只要我死，一切都會……”
“別說了！”沙華将我緊緊地抱住用力地将我哭泣的臉按在他的胸膛上，聽到他悔恨的道歉：“是我不對，是我不好。別哭了，別哭了……我心疼，別哭了。”
“孩子，他們……只是孩子。”心口很痛，卻不是因為詛咒。那女子是不是也曾經像這樣懇求着父親，是不是也像我一樣說着孩子的無辜和可愛……
“沙華，求你……別殺她……”
“好，只要你不哭，我什麽都答應！對不起，對不起……”深深的歉意，句句悔恨傳進心裏面。女子聽着九兒的哭聲和沙華的道歉聲，不知不覺也跟着哭了出來。
“求你，求你……孩子沒有錯，錯的是我！求你放過我，就一個月，一個月！讓我生下他，他将來一定是個乖孩子……求你，求你別殺他！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就是張白紙……他是幹淨的！求你，求你……我求求你，別殺我的孩子！”自己曾經确實說過這樣的話，向九兒這般語無倫次的，不知所謂的……只是求着，求着……她多想那個人也能說一句‘好，我答應你。’可悲的是，這就是結果……
女子跪了下來，捂着臉自問着：“我到底在幹什麽，詛咒一個孩子……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呵……我和那個殘忍的人，有什麽不一樣！我居然，把所有的仇恨都加給了一個連恨都不會的孩子……我到底，在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