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節課是程季最期待的手工課
眼神，沖他露出一抹笑容。
玩世不恭的笑容，莫名吸引人的目光。
靈均從未在仙界見過如此具有攝人心魄能力的美人，不由愣了一下。
對方将他放在地上。
他正想說問下對方是誰，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是宋元辰。
他迅速回過頭去，沖着宋元辰激動道：“宋元辰！”
宋元辰從倉皇逃竄的人群上面飛過來，燕子似得落到他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沒事，原本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
靈均：“你怎麽突然來了？”
宋元辰淡淡道：“很多人都趕過來了。”
靈均想着他應該是為九頭鳥複活的事情趕來，便回頭準備把剛才幫他的人介紹給宋元辰。
誰知道一回頭，後面只剩下了空蕩蕩的廢石堆。
注意到他的眼神，宋元辰問：“怎麽了？”
靈均疑惑道：“奇怪，剛才我差點摔在地上，有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小哥哥幫了我。”
宋元辰聽到他的形容，眉頭輕不可聞皺了一下，然後道：“估計是來支援的高階班的學生，不必在意。”
靈均四處看看，确實沒看到那人，只好無奈放棄。
正當這時，那跳躍過來的九頭鳥其中一個頭沖着這邊叫了一聲。滔天的聲浪卷起無數亂石，向着這邊攻擊過來。
“站在我後面。”宋元辰對靈均說了一聲，眸子忽地一冷，接着擡起一只手沖着空中一抻，就看到一個半透明的金色光盤在他手前展開，将所有的亂石都擋了下來。
靈均不由松了口氣，卻聽到九頭鳥身邊傳來一聲叫喚：“靈均，救命！”
他立刻擡眼看去，就看到程季摔在那九頭鳥的一只大爪下，即将要成為對方的足下亡魂！
靈均想也沒想，拔腿就往着程季的方向跑去。
一邊跑，他的一對眼睛有藍色的光芒亮起來。
宋元辰看他跑出自己的保護圈，立刻追了上去。
可惜他們速度再快也抵不過那九頭鳥近在咫尺。
眼看着那妖物大爪要落下，靈均都顧不上隐瞞自己的身份，就要現行，就在這時，對面的空中有什麽東西快速掠過，直接砸在就九頭鳥身邊。
膨一聲巨響，煙塵四起，有淡紫色的光芒從煙霧中冒出來。
靈均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但自覺是有人過來了，便停下了腳步。
那邊煙塵逐漸散去，一個身材傾長的少年抱着程季快步走了過來。
那少年穿一身紫色點綴的戰甲，一頭黑色長發束成一根長辮落在腦後。靈均注意到他飽滿的額頭上竟然長了一只眼睛，那眼睛閉着，周圍幾條金色紋路，有一股說不出的肅穆感散發出來。跟團在他懷裏滿臉灰塵一頭亂糟糟金色頭發的程季形成鮮明對比。
少年走到他們身邊，将程季放下，然後道：“退到後面去。”
聲音沉如洪鐘，甚至帶着一絲震蕩感。
程季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從驚慌中緩過神，紅着臉結結巴巴道：“謝……謝謝……”
那少年已經轉過身去，聽到他的話回頭瞥了他一眼。
匆匆一撇過後，對方便再次回過頭。
少年手往地上一揮，一把三叉兩刃槍便出現在手中，緊接着，他便似風般躍起，帶起地上一陣煙霧，直接向着九頭鳥沖去。
那九頭鳥顯然被對方剛才的一擊惹怒，九只頭同時沖着這邊發出怒吼，然後向着這邊沖了過來。
雙方在不遠處交接，帶起無數飛沙走石。
對峙片刻，那少年吼了一聲，手上□□用力一挑，鳥獸便砸出去好遠，原本平坦的地面被拖出一條長長溝壑。
少年淩空而起，一絲風吹着他的戰袍，帶着他長辮輕舞，看呆了地下的小神仙們。
程季立刻一臉興奮地抓住旁邊的靈均，叫到：“帥呆了！”
靈均贊同地點了點頭。
忽然注意到站在前面的宋元辰看了自己一眼，靈均忙道：“宋元辰，帥嗎？”
宋元辰回過頭去，好半天，淡淡道：“一般。”
身後傳來兩個小人兒異口同聲地聲音：“傲嬌。”
宋元辰：“……”
眼看着對面的少年幾下就将那九頭蛇制服，宋元辰偏過頭冷聲道：“走了。”
靈均跟程季俨然是沒有看夠，但是那邊帶隊的老師已經招呼學生們集合，兩個人只能三步一回頭地往集合點走。
一邊走，他們一邊聽到旁邊的讨論聲：“那是高階班的嗎？”
“嗯。叫楊戬。”
“好帥啊，那三只眼睛，是妖靈嗎？”
“是神仙吶，那只眼據說還跟佛祖有點淵源呢！”
“難怪這麽厲害！”
……
靈均跟程季聽到議論，忙看向彼此，皆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對偶像的崇拜。
前面的宋元辰回頭看到他們的神色：“……”
終于，支援的神仙将戰場封鎖起來，四周被結界阻擋，再也看不到裏面的情況，所有人這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學生們集合完成，所幸沒人受傷，老師給大家檢查一遍後就讓大家今天直接回家。
程季跟靈均不同路，兩人在博物館門口分別。
靈均走了幾步，發現宋元辰在身後，突然想到自己還不知道宋元辰家在哪裏。
他往後跑了幾步，來到宋元辰身邊，笑着問：“宋元辰，你家在哪？”
宋元辰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開口道：“一層天。”
靈均一愣，接着一臉驚訝道：“哇，我們同路。”
宋元辰輕輕嗯了一聲。
片刻，他又伏在宋元辰耳邊小聲道：“宋元辰，你是什麽妖？”
宋元辰一頓，這才反應過來一層天裏住的都是妖靈。
他清了清喉嚨，道：“廢話多。”
靈均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忽然響起第一次在學校碰到他變成鳥要逃出學校的事情，忙道：“你是鳥妖，是吧？”
宋元辰詫異他哪來的腦洞。他卻将宋元辰的沉默當成默認：“我猜對了，宋元辰，我聰明吧。”
宋元辰不想打擊他，又懶得解釋，便嗯了一聲。
他又道：“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回家了，太好了！”
宋元辰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一顆心忍不住發軟，想着每天繞路送他回家也不是不可以。誰知下一秒，就看敖靈均一臉花癡道：“話說回來，今天楊戬學長好帥啊！”
宋元辰：“？？？”
“你看到了嗎，他拿着武器，三兩下就将那魔獸打在了地上，太厲害了！”靈均一邊說，一邊沖他手舞足蹈。
宋元辰眸色一冷，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說完，都沒給他回話的機會，轉身就走。
“宋元辰，宋元辰！”靈均叫了兩聲，見對方沒有回應，忍不住嘟囔一聲宋元辰真奇怪。
他轉身往家走。
剛走出三層天的門，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他四處看了看，沒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以為是自己幻聽，他正要前往一層天，那笑聲再次在耳邊響起。
“是誰？”靈均皺着小小眉頭叫了一聲。
“你這小呆子，要不是小爺我不想跟那三只眼耗下去，你覺得就憑他能打贏我？”一個有些懶懶的聲音響起。
靈均發現那聲音竟然是從他腰間的腰袋裏傳來的。
他忙拉開腰袋，發現裏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骷髅頭。
☆、吃醋
骷髅頭小巧玲珑，外表還散發着淡淡的白光。
靈均盯着看了一會，想着這不是自己在展館裏看到的那個白家家主用的靈器嗎，怎麽跑自己腰袋來了？
他心裏奇怪，伸手要去将那靈器取出，誰知手才伸過去，那小骷髅頭忽然鑽了出來。
骷髅頭在他眼前轉了個圈，接着變成一縷白煙在他面前彙集，眨眼間就成了一個身穿白衣，一頭白發的青年，正是方才九頭鳥鬧事時救他的青年。
那青年半眯着白玉似的眼睛睨他一眼，道：“你是龍族？”
靈均眉頭一皺，不答反問：“你是誰？”
青年動作潇灑地将眉前一绺往後一甩，聲音清朗道：“你這小呆瓜，竟然不怕我？”
靈均一臉天真：“你救過我，況且你長得又不吓人，我幹嘛要怕你？”
“是嗎？”青年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冷笑，接着一回頭就變成了一副枯骨，直向着靈均撲了過來。
靈均被吓得往後一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骨頭又變成白發青年的樣子，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幼稚！”靈均嘴巴一嘟，爬起來準備回家。
“你這小屁孩，竟然說本座幼稚！”白發青年跟在他身後，叫到。
靈均不理他。
他喋喋不休：“喂，本座問你話呢，你是不是龍族的？”
靈均煩了：“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是魔族吧？”
青年詫異道：“你這小屁孩究竟什麽來歷，竟然一眼就能認出本座？”
靈均老實答道：“我爹地打小教我辨別魔族，你身上的味我一聞就能聞出來。”
青年攤開袖子往自己身上聞了聞，然後道：“你這小屁孩瞎說，本座身上分明只有清香，哪有什麽味道？”
靈均懶得解釋說這種味道不是氣味，只道：“你最好是不要在天上亂晃，不然待會有人來抓你了。”
青年聽了他的話眼神一閃，随即笑道：“你倒是個好人，不枉本座等了這麽多年。”
靈均奇怪：“你等什麽？”
青年：“看來你這小呆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本座大名白玉，本是白家第一代家主，當年因為一些私事被那玉帝老兒陷害，最後被困在白骨玉墜裏。這百年來，無數人把本爺當猴兒似的參觀。恰逢今日你破開束縛，本爺終于重獲自由。”
靈均皺眉：“你別瞎說，我才沒有破開什麽束縛。”
白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突然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哈。”
靈均心道這個人真奇怪，留下一句你繼續笑，我回去了，轉身就要走。
白玉一把抓住他，道：“你站住，本座剛才瞧見你對那個黑頭發的小屁孩嘻嘻哈哈，為何見了本座卻是這種嘴臉？”
靈均臉蛋一紅，忙道：“我又不認識你。”
白玉伸手在他額頭上一敲：“诶，有你這麽跟救命恩人說話的！快回答本座的問題，你跟那玉帝老兒究竟有何關系？”
束縛白玉的封印唯一的破解法門就是玉帝的靈力，這種世間最純粹的靈力只有玉帝以及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才擁有。白玉本以為自己永遠都出不去了，沒想到今日碰到了靈均。
靈均身上不僅有玉帝的靈力，還不穩定，時常外洩，這才使得白玉有了可乘之機。
靈均抱着被白玉敲的發疼的額頭，委屈巴巴道：“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玉帝。”
白玉眉頭一皺，道：“小孩兒，你幫我辦一件事情。”
靈均：“可以不答應嗎？”
白玉眼睛一眯：“你試試？”
對方幫過自己，靈均也不是翻臉就不認人的類型，便道：“你說吧，什麽事情，我盡量。”
白玉一笑：“你這小子倒是夠意思，不愧本座看中的人。”
靈均：“你不說我走了。”
白玉将他往胳膊下一撓：“你回來。你要是再這樣，本座就去殺了那黑眼睛的臭小子！”
靈均一聽這話，不動了。
白玉見自己威脅有效，道：“喲，你這小子，小小年紀倒是心思挺多。”
靈均耳朵發熱，不耐煩道：“你快說什麽事情？”
白玉好笑地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然後道：“你可認識弼馬溫？”
靈均搖頭：“沒聽說過，幹嘛的？”
白玉目光一閃，嘴上不屑：“本座養的一只臭猴子。”
靈均一臉天真：“你的寵物啊？”
白玉一絲恍神，然後笑道：“哈哈，對的，寵物，寵物，一只會變身的猴子，可好玩。”
靈均：“他跑了嗎？”
白玉點頭：“他在天上，我不知道在哪裏，你這幾日幫我打聽一下，記住，秘密進行，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就殺了那黑眼睛。”
靈均乖乖點頭答應。
白玉又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道：“好了，你先回家吧。”
靈均抱着頭叫到：“不準彈我的頭！”
旁邊白玉卻已經變成一縷煙回到了他的腰袋裏。
他看了眼袋子裏小巧的玉骷髅，撇了撇嘴，起身回家。
回到家，老龍王立刻圍過來問靈均：“我的小寶貝，今日怎麽回來這麽早？”
靈均将參展時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老龍王聽了立刻對旁邊的敖瑜道：“看，每到這時日就不安生。”
敖瑜無奈笑笑。
靈均正奇怪自家爹地所言何時，又聽老龍王道：“那蟠桃會的日子不足一個月了吧？”
敖瑜點頭：“均兒身上的靈力一直不穩定，到時候咱們給他弄個蟠桃說不定能有點作用。”
龍王點頭表示可行。
靈均在旁邊問：“什麽是蟠桃會？”
敖瑜耐心解釋道：“王母娘娘的蟠桃，三千年一熟，每到果實成熟時就會舉辦一次蟠桃大會，會邀請一些神仙去品嘗蟠桃。吃下蟠桃可以直接增長數千年的道行，均兒你運氣好，今年剛好是三千年。到時候爹地跟阿爹會出席。”
靈均聽說可以增加這麽多道行，眼睛立刻一亮：“哇，那爹地到時候多給我帶幾個。”
這樣說不定就能超過宋元辰，可以反過來保護他了。
老龍王聽了他的話，摸着他的頭一笑，道：“你這傻孩子，這增道行可不是随便之事。一般仙根差點的神仙吃了那蟠桃不僅不會有效果，還可能會損了自身的修行，厲害點的一次也只敢吃一顆，得尋尋漸進。”
靈均有些失落：“那我能吃嗎？”
老龍王面露寵溺：“有阿爹跟爹地在，到時候給你護法就行。”
靈均聽到這話，立刻開始期待起蟠桃大會來。
學校裏大家也在議論蟠桃大會的事情。據說那幾日整個仙靈學校還會放假，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邀請。蟠桃大會只邀請上位者的神仙，妖靈界也只有龍王和其伴侶可以出席。
大家得知秦遠光也被邀請，紛紛向他投去羨慕的眼光。
秦遠光高昂着頭：“哎呀，到時候也只能去玩玩，我爹地說了，像我們這種仙齡是不能吃仙桃的。”
“能去看看也不錯啊，那可是三千年一次，下一次又得等三千年啊。”旁邊的同學道。
“是啊，是啊，我也好想去，秦遠光，真羨慕你。”
靈均聽說秦遠光可以去，也有些羨慕。這時坐在後面的程季對靈均道：“啧，這家夥真虛僞，邀請函明明是買來的。”
靈均一驚：“你怎麽知道？”
程季低着頭對他道：“我聽我爹說的，有些不追求道行的神仙會将票賣出來，一百萬仙幣就行。”
靈均呆住。這麽多錢，都夠在九層天買一套帶星星的豪宅了，晚上起來還能跟月宮對望的那種。
靈均：“可是沒被邀請的人去沒人管嗎？”
程季：“管什麽啊。每年去的神仙那麽多，誰知道誰是誰。再說了，為了抓收入，王母自己都私下賣票呢，是吧宋元辰！”
靈均聽程季叫到宋元辰，忙轉過頭。
宋元辰正看着他們，見靈均回頭，瞥了他一眼，又回過頭去。
“這家夥總是這麽悶！”程季指了指宋元辰後背，用口語對靈均道。
靈均無奈一笑。
宋元辰當然知道他們在後面做小動作，但他沒理。
他手放在抽屜裏，那裏有一份燙金的請柬，正是前往蟠桃會的請柬。
他手指從請柬上雕刻的字體撫過，想着他娘王母給他時說讓他請自己最好的朋友去玩。
他當時立刻就想到了敖靈均。
他們算朋友嗎？宋元辰瞥了眼旁邊跟程季嘻嘻哈哈的敖靈均。應該算吧。
他想着，正思考怎麽将這請柬給旁邊的呆子，程季突然道：“靈均，我們去看楊戬學長練功去吧！”
“好！”靈均應了一聲，跟着程季跑了出去。
這呆子，都不會拒絕一下嗎？宋元辰想着，冷着面孔将請柬推進了抽屜。
☆、妖猴
一番打聽，靈均還真打聽出一個叫弼馬溫的神仙，說是專給玉皇大帝喂馬的。
一日放學，靈均受了白玉指使，跑到馬場。
靈均本準備将白玉送到後就離開，誰知那馬場竟設置了結界，白玉根本無法進入。
“你進去，把這東西給那猴子，就說我在外面等他。”白玉遞給靈均一個小小的骷髅頭的哨子。
靈均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則，拿了東西進到馬場。
馬場不小，靈均進去後轉了一圈，并沒有見到任何人。
“弼馬溫，弼馬溫！”他一邊走，一邊叫喚。
忽然脖子上一緊，他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他吓得一驚，忙閉上眼睛。對面傳來人聲：“哪來的小屁孩，竟敢對俺老孫無理？”
靈均睜開眼睛，看到個猴頭人臉的人，想着這不會就是白玉養的猴吧。他立刻拿出白玉給的骨哨，道：“弼馬溫，你主人找你！”
弼馬溫看到他手中吊墜，眼睛忽地一閃。
一把奪過哨子，他将靈均扔到一邊的草垛上，道：“你怎麽會有這個？”
靈均皺着小小眉頭站起來，道：“白玉說讓我把這個給你，他在外面等你。”
說話間，他将面前的弼馬溫打量一番。
這猴兒長得又高又大，穿一身破布長衫，嘴裏還叼着一根雜草，看起來像個無賴，跟白玉說的一只潇灑自在的猴子相差甚遠。
正想着，那邊猴兒将骨哨扔了過來。
靈均沒來得及接，骨哨直接砸在他的頭上。
“你做什麽？”靈均撿起吊墜，叫到。
猴兒不在意地往旁邊的草垛上一趟，翹起二郎腿，道：“俺老孫今兒不見人。”
靈均沒好氣道：“他找你很久了，你這猴子怎麽這麽不聽話！”
話音未落，對方突然閃到他面前沖他一個龇牙咧嘴，接着語氣憤怒道：“不準叫俺老孫猴子！”
靈均一臉奇怪：“你本來就是猴……”
‘子’還未出口，整個人突然飛起，摔向一邊。
好在馬場裏到處都是草垛，緩沖了不少力量，沒有摔疼。
“你再不走，休怪俺老孫不客氣！”弼馬溫扛起旁邊一個叉草的叉子，道。
靈均好心沒好報，氣得站起來就走。
出去後，白玉一臉期待迎過來。
靈均看也沒看他，将墜子往他身上一扔，轉身回家。
白玉回頭看了眼馬場，立刻追上靈均，一邊道：“怎麽了，他人呢？”
靈均生氣道：“這猴子太沒禮貌了，我不管了，你愛找誰找誰去，我幫不了這個忙。”
白玉一愣，接着在靈均頭上一拍，道：“走，本座請你吃糖葫蘆，算是給你賠罪。”
三根糖葫蘆下肚子，靈均氣才消下去。
兩人在一層天的一處高塔上坐着，此時正值深秋，樹精們将四野裏的植被都染成金黃一片，合着遠處的夕陽，有一種整個天地都是金色的錯覺。
“心情好點沒？”白玉問。
“好了，好了！”靈均雙手一揮，頗有種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架勢。
白玉笑着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
“別敲我頭！”靈均叫着回頭，看向白玉的剎那，不由愣了一下。
微風徐徐，将白玉一頭白發輕輕吹起。他看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金色的夕陽落在潔白的眼睛裏，像潔白的雪上落了絲絲金燦燦的金箔，說不出的璀璨。
靈均由衷感嘆一句：“真好看！”
白玉語氣驕傲：“本座不好看誰好看！”
靈均：“宋元辰比你好看！”
白玉在他額頭上一敲：“那死氣沉沉的臭小子有什麽意思！”
靈均：“不準說宋元辰，也不準敲我的頭，不然我就再也不幫你了！”
白玉拽着他的耳朵：“你還學會威脅人了？”
靈均哇哇叫着，要把他交給仙界守衛。
……
這之後，靈均又去了幾次馬場，但每一次都被弼馬溫避而不見，有時候好不容易碰到了，還要挨上對方一頓。每每這時，白玉就會給請他去吃糖葫蘆。
怕人多眼雜，兩人每次都是跑到一層天的一座高塔之上。
時間一久，這裏仿佛成了靈均跟白玉的秘密基地。
那日，靈均吃着糖葫蘆，像是無心問了句：“你是不是打那猴子了？”
白玉挑眉：“為何如此說？”
靈均：“不然他那麽讨厭你？”
白玉一愣，道：“你覺得他讨厭本座？”
靈均回頭看着他：“不然呢，他幹嘛不見你？”
白玉陷入沉思，片刻後彎腰笑起來：“你說的沒錯，他可能是讨厭本座，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睛濕了。
靈均奇怪：“這有什麽好笑的？”
白玉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倚在欄杆上看向遠處的夕陽。眼波流轉，仿佛心事重重。
轉眼秋已深，落葉紛飛，夕陽也顯得冷清起來。
白玉望着那夕陽愣了好一會神，突然道：“你可知道我怎麽認識那猴子的？”
靈均一臉疑惑看向他。
他沖着遠處的一片落葉一笑，道：“魔族不比仙界，身為魔族，不僅要跟仙鬥，還得跟魔自己鬥。那時候我還是白家家主，所謂白家，其實都是些被世人唾棄之人，死了一口怨氣未消，最後帶着身前那副白骨化成。白家人因特殊體質，得天獨厚，掌握了攝人心魄的法術，一直都是其他家族的眼中釘。在一次打鬥中，我身受重傷，掉進一個山谷，後來被人所救。那人就是那猴子。”
靈均：“他不是你養的寵物？”
白玉搖頭：“他由一塊妖石修煉而成。石頭和白骨都算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卻又得了心智，都是巧合。我們一見如故。”
“我在他山谷修養的那些時日，整日與他喝酒暢談，好不快活。”
“那時候他涉世未深，卻豪情壯志。妖猴也算魔族，但在魔族卻是如同蝼蟻的存在。他作為石猴，在猴族備受欺淩。但他從未說過一句怨言。他甚至一心想要帶着猴族壯大，帶大家走出被奴隸的現狀。那時候他跟我說過一句話，說他有一天要與天齊高，成為齊天大聖。”
“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呵呵。”白玉說着，眼睛裏劃過一絲悵然。
靈均聽到白玉的話，很難将他口中的石猴跟馬場那個落魄馬夫聯想到一起。
“我更傻，經歷那麽多生死，卻被他傻乎乎的樣子打動了，決定祝他一臂之力。”
“我帶他四處求師，給他白家哨骨令，讓他可以使喚這世間一切怨古荒屍。他不負所望，一番磨難後，終帶着他的家族統一魔族。”
“那日，跟這一樣的秋風，他給了我一片葉子，那是用他的血幻化而成。以秋葉為信，讓我跟他比肩。我們不知道，他快速增長的法力讓天庭開始畏懼了。”
“就在那一天，天庭派的天兵天将來到我們生活的花果山。那一場大火燒了足足十年，那些跟他一起打江山的妖猴全部在那場大火中灰飛煙滅。無數魔族受到連帶。後來，連我也被擒住……”
“他與天鬥了十年，最後還是投降，蝸居在這天界，成了一介馬夫。”
白玉呼出一口氣，繼續道：“他不想見我，估計是不願想起過去種種。其實，這麽多年過去，我也已經看透一些東西。”
“現如今，本座只想跟他一同回到魔界，随便找一個地方落戶，往後喝酒暢聊打獵騎馬，過普普通通的魔族人的生活就行。”
不知為何，靈均聽着聽着，眼睛不覺模糊了。他用力擦了擦眼睛，然後道：“明天我們再去。”
白玉回頭看他一眼，然後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笑着說：“你是個好孩子。”
夕陽旋轉到旁邊的柱子上，他的臉隐進陰影中，靈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夠聽出他的語氣。
溫柔似水的語氣，根本就不似那些神仙口中十惡不赦的魔族。
☆、當初
靈均從高樓下來恰好碰到申公豹。
申公豹比靈均大了好幾歲，如今已經是個身材高挑的少年郎。他長相不似其他豹子精那般粗犷，比較精細，特別是加上豹子精天生的濃黑眼線，看起來有些陰柔。
可惜人長這麽大，說話依舊結結巴巴。他爹帶着他走遍名醫也沒能治好。
他像是一直在這等着靈均。瞧見靈均他立刻走過來，問道：“靈……靈均，我……我近來怎麽等不到你放學？”
幸虧剛才白玉已經變成骨頭躺回靈均包裏。靈均不禁用手摸了摸包，道：“最近老師布置了作業，我放學比較晚。”
申公豹注意到他的動作，瞥了眼他的包，然後笑着說：“你……你這臭……小子，害我……我每天等你那……那麽久。”
靈均吐吐舌頭，說申公豹哥哥對不起。
申公豹伸手輕輕在他頭上摸了摸，道：“走，我請……請你吃糖葫蘆去。”
靈均今天吃了太多糖葫蘆，但又不好拒絕，只好點頭答應。
拿到糖葫蘆，申公豹注意到他吃得一臉不情不願，問：“怎……怎麽了，不好……好吃嗎？”
靈均忙塞了一顆糖葫蘆嘴裏，道：“好吃，好吃。我們快回家吧，爹地估計還等着我吃飯呢。”
說完，率先往前走去。
申公豹站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眉頭不覺皺了皺。
靈均回到家，借着吃飯的機會問老龍王：“爹地，你知道孫悟空嗎？”
老龍王詫異道：“你從哪裏聽說孫悟空的？”
靈均：“我們學校的一個同學講的，說他當年一個人面對天庭萬千大軍。”
老龍王目光閃閃，轉眼卻對靈均笑道：“都是些過去的事情，快吃飯。”
靈均哦了一聲，用力扒了兩口飯，接着擡頭含糊道：“爹地，你跟我講講孫悟空的故事呗。”
老龍王瞧他一臉期待，想着過去的故事，說說也無妨，便開始講起來。
說是一千年前，花果山有塊石頭，因長期吸收日月精華，後來修煉成精，化身成為一個石猴。
石猴出身時太上老君觀天象，說這石猴終有一天會撼動六界。玉帝聽後派了農神牛郎去滅掉石猴。
那石猴當時還只是個天真少年郎，跟白家的家主交好。
那時正是桃花開的季節。花果山高山流水，桃花灼灼，一輪巨大的月亮挂在瀑布上，瀑布之下，石猴正跟白家家主對酒當歌——農神當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石猴活潑，白家家主潇灑，月光下，一黑一白，長衣翻飛，宛如神仙眷侶，連向來淡泊名利的農神看到這副場景都不免心動。
他當時動了恻隐之心，不僅沒有滅掉石猴，還跑去跟那兩人喝了一頓酒，離開時還将玉帝給他用來滅石猴的定海神針給了對方。
那神針含有強大靈力，變化萬千，可以暫時幫助石猴逃脫天庭的追捕。
這樣，農神就回來複命了。
玉帝在觀天鏡裏沒有看到石猴的身影，便以為農神完成了任務。
這般，眨眼又是百年過去。
這百年間，農神沒事就會下凡跟那兩人對酌。
兩人都是十分暢談之人，且不在乎他神仙的身份，只把他當成朋友。
他自然也把那兩人當成了至交。
但畢竟還是擔心太上老君的預言，所以每次下凡去，他都會給石猴帶去天界的修真法決，希望能夠引對方向正。
石猴天生聰穎，或是說他體質特殊，本身就适合修煉，不過百年，他的法力就強大到了讓人畏懼的程度。
他很快就統治了魔族。
完成統一那天，農神還跟兩個人喝了一頓酒。等他回天庭時，紙終究沒能包住火，玉帝發現了石猴依舊活着的事情。
農神被剔除仙根，永久驅逐人間受輪回之苦。
天界縱神攜十萬天兵下到魔界讨伐石猴。
“可是，他并沒有要跟天界為敵啊，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同族一直被欺壓不是嗎？”靈均說。
老龍王一愣，随即伸手充滿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頭，道：“均兒，你還小，有很多事情不懂。”
“那爹地就給我解釋。”靈均眼神固執。
老龍王看到靈均的眼神，有剎那恍神。他突然意識到，這短短半年時間，他的均兒不再是那個懵懂只知玩樂的小孩子了。
不知該喜該悵，他嘆了口氣，然後開始接着講下去。
這世間利益糾葛，哪怕你現在沒有對對方産生影響，但只要是一片天，終有一天會成為對方的威脅。哪怕你本人沒有這般想法。
十萬天兵下凡，跟那石猴的勢力對戰。
這一仗，打了足足十年。生靈塗炭，白骨森森。
當時，老龍王也參與了這場戰争。
一直到如今，他還記得那迎風而立的石猴模樣。
手執定海神針，暗金色的铠甲，紅色的披風，自稱齊天大聖孫悟空，在他背後是一身白衣翻番的白家家主白玉，兩人眼神剛毅，要與這天地為敵。連一向心高氣傲的老龍王都為這兩個人的氣魄折服。
因為白玉擁有號令白骨和怨靈的能力，所以越戰到最後，他們的實力反而越強。
玉帝頂不住了，一怒之下，不顧萬神阻擋，直接引天火燒花果山。天火萬年不滅，如今的花果山依舊是一片焦炭，寸草不生。
無數生靈妖魔在大火中直接灰飛煙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