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二十分鐘前。

奢華的美式別墅裏,傭人忙做一團。

“主卧換了新床單沒有?地毯趕緊再吸一遍塵。唉,洗手間的香薰怎麽換牌子了,唐先生喜歡diptyque的法式香薰……”

雖然唐奕承只是離開兩天,但老管家秦叔在接到男主人今晚回來的消息後,依舊半點不敢馬虎。雙層別墅,數個房間,秦叔已經指揮傭人忙活了大半天,眼瞅着唐奕承快要進門,他抓緊時間進行最後确認。

直到大理石地面可以清晰地映出人影,空氣中連細微的浮塵都瞧不見,秦叔這才松口氣,轉臉他穿過長廊走進廚房。

唐奕承是在美國長大的,偏好西餐,所以唐家的主廚是位老外。快到飯點,金毛大廚正在用電子稱給天使面稱重,唐先生習慣的分量是兩百克。

秦叔繞過大廚,徑直走向烤箱邊的女孩。

“寧晞,你的蛋糕做好了麽?”

寧晞聞聲回頭,甜美一笑:“就快好了。對了,你沒告訴奕承哥我來了吧?”

外甥女那點心思,秦叔還能看不透,他搖頭嘆道:“你呀,就是肥皂劇看多了,變着法的鬧騰。前陣子你還被唐先生氣得哇哇大哭,現在又想着給他制造驚喜了……”

寧晞笑而不語,她推了推秦叔,“好啦,你快出去吧。”

喜歡一個人大抵就是這樣,明明自己是受到傷害的那個人,可哭過、痛過,卻依舊放不下更不甘心,下一秒又想着如何讨好他才能扳回一局。就像寧晞,明知唐奕承心裏還裝着前任,可她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對他好。

這世上雖然不是所有的單戀都能修成正果,但萬一她僥幸能夠成為那位幸運兒呢?寧晞心底蠢蠢欲動的那一絲絲希冀,時刻鞭策她在披荊斬棘時不要怕疼,時刻提醒她在萬念俱灰時不要放棄。

也不知是勇敢,還是可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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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

一輛路虎攬勝駛入別墅大門。

秦叔迎着冷風候在門口,見車停穩,他立馬要上去開車門,卻在擡腳的那一刻,他腳下猛地一個趔趄,當即怔在原地——

副駕車門從裏面打開,先踩在地上的是一雙女式小馬靴,不知是不是長途跋涉的原因,咖色的鞋面有點髒,女人的褲腿束在短靴裏,修身剪裁的牛仔褲襯得她的腿型纖細筆直。秦叔的視線往上,借着門燈的光亮,他看到年輕女子那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和一雙十分顯眼的大眼睛。

秦叔心裏“咯噔”一沉,還沒緩過神,唐奕承已經帶陸語進屋,順便吩咐秦叔說:“今晚叫廚房備中餐。”

陸語喜歡吃中餐。

同一時間——

廚房裏,寧晞親手做的布朗尼蛋糕出爐。

她放在鼻端嗅了嗅,滿意地在蛋糕上撒上一層碎果仁,笑着就要端出去。哪知這時秦叔突然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一個箭步把她堵在廚房門口。

“你先回去吧。”秦叔壓低聲音道。

寧晞微微一怔,“怎麽了?”

秦叔不想刺激這孩子,只說:“唐先生累了,你別打擾他了。”

寧晞小臉一垮,正要說些什麽,秦叔已經匆匆忙忙地扭身走了。倒是兩位女傭從廚房門口經過,掩唇議論着男主人的八卦。

“唐先生今天真是破天荒啊,頭一次帶女人回來。”

“是啊,那女的還挺漂亮的,以後不會是咱們的女主人吧?”

“……”

“啪”一聲脆響,硬生生地打斷了這陣窸窸窣窣地議論聲。

兩位女傭吓了一跳,驚慌地捂住嘴,偏頭一看——

只見滿地的盤子碎片,還有兩塊摔爛的蛋糕散落在旁邊。

而寧晞,一臉詫然地僵在這片狼藉中,半張的嘴巴怎麽也合不攏。

幸好廚房離得遠,唐奕承聽不到這邊的動靜,寧晞不知在那兒愣了多久,直到眼淚漫進眼眶,她才揉着眼睛離開廚房。

她本來準備從後門默默離開,卻在中途似乎想到什麽,她腳步一頓,轉眼間便轉了身,偷偷摸摸地順着旋轉樓梯跑上二樓,閃進某個房間。

**

一樓的書房裏。

老中醫比唐奕承和陸語晚一步抵達,他坐在書桌前,閉目給陸語把脈。

別小看這位老中醫,此人鶴發童顏,中藥世家出身,一張號在外邊被炒到兩千塊、還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唐奕承能把他請到家裏來給陸語瞧病,顯然沒少下功夫。

不管陸語心裏有多分辨不清自己對這男人的感覺,可這一刻,她或多或少是有些感動的,始終繃緊的臉頰線條不覺柔和下來,燈影打在她臉上,纖長濃密的睫毛投射在眼睑處,彎出好看的弧度,形成一小圈淡淡的陰影。

相較之下,唐奕承的面色就顯得凝重了。

他不肯離開書房,就這麽兩條長腿交疊,枯坐在幾米開外的沙發上,不時打量老中醫的臉色。那麽殺伐果決、運籌帷幄的一個男人,此刻竟像是等待老師宣判成績的小學生一樣,緊張忐忑。

老中醫把完脈,龍飛鳳舞地開了張藥方遞給唐奕承,捋着胡須說:“陸小姐的身子沒什麽大礙,只是有些氣血不足罷了。十個女人九個寒,吃點補血益氣的中藥就能調理過來,不用擔心。”

陸語的情況比唐奕承想象中好太多,他揪緊的心忽地落下來,跟老中醫道了謝,他讓傭人帶陸語上樓洗澡。

陸語一聽這話,剛剛舒展開的眉毛再度擰起來,她并未打算在這裏久留。

“我回家洗澡就行了。”她說。

唐奕承彎了彎唇,心情極好的樣子,漂亮的眸子像是清泉沖洗過黑曜石,幽黑清澈:“你好像已經三天沒洗澡了。我現在就派人去抓藥煲藥,你喝完藥再走。”

三天沒洗澡這種事,唐奕承居然當着外人的面說出來,陸語聽罷立刻臉泛菜色,她還沒回嘴,就聽老中醫童心未泯般低笑着說:“唐先生說得對,藥還是趁早喝的好。”

陸語讪讪地撓了撓頭,無奈跟着傭人上樓。

這邊廂,見她一走,唐奕承立刻把書房的門關起來。

他對老中醫說:“有件事,我想請教您……”

他剛開個頭,便有些欲言又止,老中醫倒是一副料事如神的樣子,直接拍了拍唐奕承的肩,氣若洪鐘接話道:“陸小姐的情況不影響行`房。”

“……”唐奕承只剩兩聲幹咳。

**

傭人直接把陸語帶到唐奕承位于二樓的主卧,便掩上門,躬身退了出去。

這間卧室跟陸語想象中不太一樣,她以為按照客廳那種金碧輝煌的設計風格,唐奕承的卧房應該極盡奢華鋪張,卻沒想到居然幹淨素雅得堪稱低調。房間的空間感很強,簡奢咖色調,她放眼望去,只有那張鋪着純白色寝具的大床格外醒目。

陸語稍一巡睃便收回視線,赤腳踩着柔軟的地毯,走進洗手間。

洗手間很大,有幹濕分離的淋浴房,還有一個超大的按摩浴缸。柔和的光芒鋪灑下來,她看見大理石盥洗臺一側疊着幹淨的毛巾和浴袍,折痕整整齊齊的,也都是純淨的白色,跟酒店裏一樣。

陸語不得不承認,村裏條件簡陋害她髒了好幾天,這個澡她洗的格外舒服。細致的毛孔仿佛久旱逢甘露,她原本就白`皙滑`嫩的肌膚得到滋潤,在燈光照射下,好似有光芒從她體內透出來一般,又好似滑不留手的绫羅綢緞泛着盈盈光澤。

其實,陸語的身材很好,線條玲珑有致,是連女人都嫉妒的那種“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的完美體型,尤其是她的胸部,貨真價實up,既柔軟又高`聳。可不知她平時是懶得打扮,還是無心在穿衣上下功夫,她總是以一身簡單的休閑裝示人,白白浪費了這副好身材。

洗完澡,陸語很快犯了難。

她還在穿回髒衣服、還是裹上浴袍間游移不定,便聽到洗手間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她急忙罩上浴袍,警惕地問了句:“誰?”

“陸語,你的衣服我放在床上了。”

“哦,謝謝你。”陸語回道。

唐奕承的聲線溫軟平和,像徐徐波動的水,他似乎并沒有驚吓她的意思,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洗手間門口,把他吩咐傭人現去買來的、連标簽都沒來得及剪掉的那套女式衣服,擱在床尾。

陸語身上的這件浴袍顯然是唐奕承的,兩人在身高上将近二十公分的差距,讓她穿起來幾乎快要拖地了。三兩下系好腰上的帶子,陸語對着雕花鏡吹幹頭發,随後開門走出洗手間。

孰料,她剛走進卧室,整個人便被那抹颀長的身影牢牢釘在了原地。

方才好像已經離開的唐奕承,此刻竟然就站在卧室裏。

四目相對的這個瞬間——

陸語松松垮垮地穿着件睡袍,領口太大,她胸前那片雪`白的肌`膚就這麽暴露在暗昧的光線裏,暴露在唐奕承眼皮底下。

有那麽一刻,他的視線不經意地晃過那片春`光,看似平靜,可目光深處,卻有令人恐慌的潮汐在湧動。唐奕承想要生硬地挪開視線,可眼睛不受控,這女人白`皙的脖頸,尖細的下巴,米分嫩的唇瓣,他的眸光一路往上,墨眸裏的那團火越燒越旺,最終凝在陸語那雙氤氲着霧氣又錯愕不已的眼眸上。

接下來的一切都發生得太迅猛,太突然,直到陸語被他步步逼退到牆根,她都有種不現實感。

彼此之間的距離那麽近,相距離一厘米?或者只是半厘米?

就算陸語不低頭看,也能感覺到身前這個男人結實的胸膛是如何若有似無地貼着她,她甚至連大口呼吸都不敢,既怕浴袍松垮的領口因此滑脫,又怕胸部起伏過大,跟面前這男人造成身體上的碰觸。

“陸語……”

唐奕承的喉結上下滑動,嗓子似被火撩了,喑啞而低沉。

從昨晚到現在,他忍了太久。

陸語纖瘦的手死死地抓着浴袍帶子,她想要轟他走,卻在聞聲擡起眼的那個剎那,她撞進他的目光裏,身子頓時僵得更厲害了。

唐奕承的眸子幽深漆黑得像個黑色的漩渦,眼底暗湧着如湖水般動人的顏色,明明滅滅的光,帶着毫不掩飾的欲`望。

那是陸語熟悉的、極具暗示性的眼神。

此去經年,在午夜夢回時,她總是遇見。

她的背脊貼在冰冷的牆上,心卻仿佛被他那雙眼睛裏透出的幽光點着了,全身都隐隐發燙,以至于她一動也不能動,一句話也說不出,她是那麽的心慌。

房間裏唯一的光源來自落地窗外、那半輪剛剛爬升上來的明月,幽淡的暧昧的撩撥人心似的。

唐奕承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陸語剛要閃躲,卻被他一下子扣住了後腦。轉瞬間,他微微朝她俯下`身來,把那唯一的光源都擋住了,他的氣息瞬間侵占了她每一寸發膚,身軀完全将她籠罩住。

陸語只覺得眼前視線一暗,顫抖的唇就被他狠狠地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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