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露峥嵘

郎華娘是柳繁生掐死之後踹下河去的,現在郎華娘沒死,又讓他說出前因後果,他自然不敢說出真話,微微一思索就痛苦的甩了自己一巴掌,愧悔的望着郎華娘道:“華娘,都是我不好,咱們說好了一起走的,誰曾想你去河邊洗手,卻意外掉下了河,我不會泅水,只能眼睜睜看着你被濤濤河水淹沒。”

郎華娘心想,且不論這人說的真假,毋庸置疑的一點是,自己是和他一起逃走的時候出事的,至于是我意外落水,還是被他謀殺,又或者另有隐情,那就有待查證了。

遂似笑非笑的望着柳繁生,“依你的意思,你我二人應該是情深似海才是,怎麽,我落水,你卻沒殉情呢,還好端端的在這裏做掌櫃。”

柳繁生喉頭一哽,面上越見悔恨,“是我對不起你華娘,可你那時已經死了,我又想到年邁的父母無人照顧,不得已才又回來了。華娘,你相信我,我早已在心裏發誓,為你,我此生不娶妻。”

郎華娘微揚唇瓣,輕挑不畫而黛的長眉,“假若你深愛于我,假若我真的淹死在河水裏,你怎麽沒去給我收屍呢,你以為我葬身魚腹了?好,此事暫且不提,我沒死,我活過來了,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柳繁生窒了一下,顧左右而扮演他的深情,“華娘,你沒死,真是老天有眼,我心裏當真歡喜,你放心我不會忘記你我之間的海誓山盟。”

郎華娘打了個哈欠,将一塊銀子扔給他,“別廢話了,你虛僞的讓人作嘔,可別再跟我扯什麽海誓山盟,會讓我有想揍人的沖動。看在你長的還能看的份上,這次就不跟你計較。”

話落,随手搬一張矮桌讓郎意拿着,她自己又找了三個馬紮,道:“咱們走。”

突然又轉過身來,問道:“對了,問你一聲,這個時辰什麽地方最熱鬧。”

她看柳繁生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柳繁生心裏針紮似的疼了一下,恨恨的想:這賤婦竟對我一絲情意也無了。

“華娘,你別生我的氣,是我錯了,你……”

冷不丁,郎華娘的拳頭就到了他的眼跟前,距離他的眼珠子不過半寸,“我再問你一遍,這個時辰,什麽地方最熱鬧。”

一霎被郎華娘的氣勢所懾,柳繁生磕磕巴巴的道:“清遠書院有大、大儒講學,今日學子雲、雲集。”

“這才乖。”郎華娘笑了,趁機摸了摸柳繁生的骨肉,點評道:“就你這陽氣不足,骨架不勻的身板,勉強能看的臉蛋,也值得我為你出走?”

郎華娘搖頭啧啧,“我的眼光不可能這麽差。看見他沒有,雖說他是個瞎子,但他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氣質有氣質,你和他一比,就是人參和蘿蔔的區別,我眼瞎了才看上你。所以只有一種解釋,你戀我瘋魔,做白日夢了吧。”

柳繁生登時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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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遠心情舒暢了不少,淡淡道:“走吧,既然清遠書院最熱鬧,咱們就去那裏賣藥。”

郎意揉揉臉,決定晚上回家一定要好好說說華娘,怎麽能對男人摸來摸去呢,名聲還要不要了,虧得現在鋪子裏沒有其他人。

站在鋪子門口,望着遠去的騾車,柳繁生心生怪異,郎華娘似乎和以前不同了,在他的記憶裏,郎華娘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她用溫婉美色為手段,勾的自己掏心掏肺的愛她,為她付出一切,她從沒像剛才那樣兇悍過,究竟是哪裏出錯了?

莫不是自己的重生改變了什麽?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會放過郎華娘和寧靜遠這對奸|夫淫|婦。

“柳安,你看好店,我出去辦點事。”交待了夥計一聲,柳繁生追着騾車而去。

清遠書院門口,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郎華娘把自己的小攤子就擺在了書院對門的大柳樹下,一張長寬各半丈的宣紙高高懸挂于柳枝上,随風微蕩,上頭寫道:養顏丹,女人吃了,滋陰養顏,二次回春;補氣丹,男人吃了,腎好腰直,雄風重振;百草化神丹,包治百病,化腐朽為神奇。

字,猶如銀鈎鐵畫,力透紙背,筆鋒霸氣疏闊,一萬個人看了一萬個人會說這一定是男人寫的,而且一定出身不凡,然而,這字卻是郎華娘當着往來行人的面現寫的。

且不論她的字意如何有辱斯文,只這一手好字,就吸引來了不少士子書生。

“大姐你瞧,竟有人在書院門口賣這種見不得人的藥丸,真是豈有此理。”一輛馬車不知何時停在了人群之外,簾子半掀,露出一張若銀盤的俏臉。

“可惜了這樣一副好字。”聲如泉水叮咚。

當知道了郎華娘寫的什麽,郎意的臉就一直窘紅窘紅的,寧靜遠也恨不得不認識郎華娘,但他卻堅持坐在郎華娘身邊。

“嗳,我說,你們別只看我的字啊,看看我的藥吧,功效很好的。”郎華娘逮着一個身板瘦弱的學子就道:“那個誰,瘦的跟只猴兒似的,對,就是你,你是不是晚上常出虛汗,心悸氣短,還時常犯頭疼。”

原本被說像猴兒,背着書箱的書生很惱怒,可當郎華娘說中他的病症,就立時愕然了,“你、你怎麽知道?”

郎華娘把自己礙事的大辮子甩到背後,喝一口燒酒,笑眯眯道:“吃一粒我的補氣丹,我保你腦清目明。你是來聽大儒講學的,頭一直疼痛混沌着,你又能學到多少。”

書生被說中了心事,可又不敢輕易相信這種路邊擺的藥攤子,尤其郎華娘的穿戴,一看就是鄉下出來的村姑,村姑能有什麽好藥,還不是騙人的,就咕哝道:“那也比吃了你的藥一命嗚呼的強。”

郎華娘把這書生從頭打量到腳,見他的白麻衣上打了三五個補丁,腳上穿的也是一雙草鞋,沾着泥,露着大腳趾,就問道:“你是從哪個村來的?我是邬家村的。”

郎華娘的相貌,即便穿戴老舊,素面朝天,也不掩她的清豔,這也是這個小攤子前圍了很多人的原因之一。

對待美人,還是一個能寫出一手好字,卻來賣閨房秘藥的才女,男人們自然而然多出了一些耐心、包容心、好奇心和隐晦的企圖心。

有美人主動問詢籍貫,書生微紅了臉,不免多想,就道:“我、我是下河村的,叫張書全。”

“那你就沒聽過邬家村近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件奇事,死了七天的人,吃了一顆丹藥,又活了過來。”

圍看的諸人頓時嘩然。

“荒謬。”一個做了普通市井打扮的男子冷哼一聲。

郎華娘見這人的第一眼就不舒坦,此人面煞,道:“荒謬與否,你們去邬家村打聽打聽就知真假。”

遂不再搭理這人,更不搭理那些指指點點她的人,而是看着張書全道:“我的人就在這裏,你可當場吃下驗證真假,我與你無冤無仇,肯定不會無故害你。我看你也沒銀子買我的丹藥,念在你是我的第一單生意,我不收你銀子,你給我做個活招牌可好?”

書生猶豫不決,使勁按壓了一下自己疼痛混沌的腦袋,臉色窘然的一指白紙黑字,“你的補氣丹,不是治那、那種病的嗎,給我吃,不對症吧。”

“那種病是哪種病?”郎華娘一本正經的看着張書全。

“呃……”

郎華娘擺擺手,嬉笑道:“不逗你玩了,吃吧,所謂雄風重振,你以及你們都想到哪裏去了,可見你們的想法不純潔啊。”

諸人無語。

你寫出來的字意就很不純潔好嗎?!

“啰嗦什麽,讓你吃你就吃。”郎華娘沒了耐心,倒出一粒補氣丹,抓過張書全,捏開他的嘴就給硬塞了進去。

“你幹什麽!”張書全吓了一跳。

郎華娘又坐回小馬紮,半倚着寧靜遠道:“你的病倒不是什麽大病,長期吃不飽飯所致,我的養氣丹能調理你的身體經絡,可你若是依舊吃不飽飯,還會再犯。”

“你連這個也能看出來?”張書全驚詫之極。

“這書生不會是這村姑找來的托吧?”有人質疑。

夾在人群裏的柳繁生也驚疑不定,心想:郎華娘明明不會醫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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