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生男

金光燦燦,寫着“玉衣坊”三個大字的牌匾下,郎意抱着郎華娘,死活不讓她進去,“這裏的衣裳貴死個人,華娘聽話,咱不買他家的。”

郎華娘已是脫胎換骨的人了,別說郎意一個人拖拽他,就是加上寧靜遠,這兩個在她眼裏“脆弱的男人”都拉不動她。

于是,禦衣坊門口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景,相貌美豔的姑娘慢條斯理的往前邁步,面上是嬉笑好玩的神色,右手拎着個酒葫蘆,左手牽着一個清雅安靜的青年,後面,一個俊朗的中年男人抱着姑娘的腰,男人滿頭冒汗,仿佛是要拽姑娘走,卻反被姑娘拖着往前。

往來禦衣坊的客人看着這一幕,都駐足觀看,有人指指點點,有人面露嘲笑,有人貪看這兩男一女的美色,但更多的人就是純粹看稀奇的。

寧靜遠尴尬的抿唇,恨不得削死這對沒規矩沒羞恥的父女。

玉衣坊的掌櫃聽着動靜走出來,一看這三人的穿着打扮,在心裏就罵了一聲:窮鬼。

面上就帶出了輕蔑的神色,站在石階上,擡着下巴,諷道:“三位請不要在我們玉衣坊門口嘩衆取寵,你們若想當街賣藝,請到空地上去。”

這便是把郎華娘三人當成了小醜看待了。

郎意猛然反應過來,臉上漲紅,趕緊彎腰給人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馬上就走。”

郎華娘一巴掌拍郎意腰上,這一下很疼,火辣辣的,郎意吓了一跳,轉身怒瞪郎華娘。

郎華娘喝一口燒酒,嬉笑道:“阿爹,我每看見你對人點頭哈腰一次就打你一次。”

郎意面上一讪,羞愧的低下了頭,手指搓着衣角,不知所措。

玉衣坊掌櫃穿了一身壽字紋的長衫,戴着一頂漆紗方巾,方巾是紗所制,半透明,能看見他裏頭束發的玉簪,雖穿戴的人模狗樣的,卻是面色偏白,雙眼無神。

他自覺高人一等,聽了郎華娘的話,輕拍着自己杭綢面料上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光天化日就和男人拉拉扯扯,我一看你這種就不是正經人,多半是從煙花柳巷出來的。趕緊走吧,爺可受不起他的點頭哈腰,爺嫌髒。”

寧靜遠沉了臉,暗暗記住了玉衣坊這三個字。

郎意窘迫之極,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拽着郎華娘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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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華娘捏了捏郎意的手安撫,笑望這掌櫃,不怒不羞,“我觀掌櫃面色蒼白,雙眼渾濁,形體消瘦,多半是縱欲過度,我這裏有養身補氣丸一粒,贈你。”

說罷,郎華娘拉過寧靜遠的手,在他袖袋裏翻出一顆黑乎乎的丸藥,扔到掌櫃腳下,“吃吧,茫茫人海中與掌櫃相遇就是緣分,我不收你銀子。”

這掌櫃是個沉得住氣的,雖惱怒郎華娘刁毒,面上卻笑,随口就往郎華娘身上潑髒水,“哦,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啊,昨兒把爺伺候的挺舒坦,爺再賞你一兩銀子。”

說罷,從自己錢袋裏掏出一塊銀角子,扔郎華娘腳下。

郎意氣的胸腔鼓脹,說話都不利索了,只會“你”“你”的指着那掌櫃。

寧靜遠反是笑了,猶如盛開到了極致的黑色曼陀羅花,直接問道:“敢問掌櫃尊姓大名?”

這掌櫃就嗤笑起來,“怎麽,你們還有什麽富貴權勢的親戚能為你們來找我麻煩不成?好,我等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丘福仁,是青槐鎮玉衣坊的大掌櫃,記好了,我可等着你們來報複我,哈哈,你們這些窮鬼啊,真是有趣,還會吓唬人。”

郎華娘笑眯眯道:“你有病。”

笑聲戛然而止,丘福仁布滿虛汗的額頭上青筋直跳,冷哼道:“來人啊,給我教訓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窮鬼。”

“你的病持續了至少半年以上了,一開始只是腰酸腿軟、心慌氣短,現在應該是時常感覺到頭暈目眩,倦怠無力,好出虛汗,丘掌櫃,你不舉很久了吧。”

郎華娘瞄了一眼丘富仁的褲裆。

“你、你怎麽知道的。”在郎華娘仿佛透射一般的目光下,他下意識的屁股夾緊,菊花一縮。

寧靜遠擰了郎華娘的手心一把,臉色很臭。

“別擰我,疼。”郎華娘的聲線清麗略帶沙啞。

不知怎麽的,寧靜遠就覺得渾身一麻,仿佛冬天脫衣梳發時被麻的那一瞬,整個身軀的汗毛一霎都立了起來。

如玉的面頰微燙,冷哼一聲,咬牙道:“那些話也是你能說的。”

“快說,你怎麽知道的,你和小翠那賤人什麽關系。”丘富仁心想,我的症狀只告訴過小翠一人,不是她傳出去的還能有誰。

“我是大夫。”郎華娘喝一口燒酒,笑眯眯望向早已立在丘富仁身後,身材豐碩,面色兇狠只待爆發的女人。

“小翠是誰!”一聲河東獅吼在丘富仁耳邊爆炸似的響起,丘富仁頓時跪了。

“夫、夫人饒命。”

郎華娘看的哈哈大笑。

看熱鬧的百姓也跟着大笑起來。

“死鬼,你竟敢背着我在外頭養女人。”肥碩的女人一腳踩住丘富仁的小腿,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這一年多你不着家,說什麽青槐鎮上的玉衣坊才開張你忙、忙、忙,原來就是忙着養女人啊。虧得我今兒領着孩子們過來了,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兩頭大啊,啊!”

一聲吼,把丘富仁直接吼的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你別給我裝死,快說你相好的住在哪兒,我非撕吧爛了她不可,敢勾引我男人。”女人狠狠踹了男人兩腳。

彼時,郎華娘早已帶着倆男人坐上騾車走了。

騾車走的慢,郎華娘也不急,她就枕着寧靜遠的大腿,翹着二郎腿,一邊喝酒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和人。

寧靜遠動了動腿,嫌棄的戳戳她,當戳到了柔軟,他立時縮了回來,在自己身上擦了擦,道:“就這麽放過那個丘富仁?”他才不信。

“我等着他來求我。”郎華娘笑眯眯道,“非求的我心情舒暢,我不給他看病,這是污蔑辱罵我的下場。”

談笑間,她睚眦必報的本性顯露無疑。

寧靜遠呵笑了一聲,心頭發緊,墨色琉璃的眸子看向別處,試探的問,“我的眼睛,你……”

“你是天盲。”郎華娘淡笑,盯着寧靜遠的臉,細看他的表情。

“哦。”寧靜遠還微揚了下唇,仿佛他真的不在乎似的。

郎華娘嗤笑,把後半句話咽了回來。

卻是這一聲嗤笑傷的寧靜遠面色雪白,心恨非常,忍了幾忍沒忍住,猛的把自己的腿抽了回來。

郎華娘早有準備,趁勢坐起來,轉頭道:“阿爹,我看前頭有個賣木器的鋪子,咱們去買張小桌子,寫字,挂旗,賣藥。”

“好嘞。”

片刻,三人來到木器店裏,掌櫃的迎上來,本是要笑迎客,卻在看見郎華娘的那一瞬,驚叫出聲,“你沒死!”

郎華娘細細把這人打量,見他長的周正英挺,還算入眼,就問道:“你認識我?”

當柳繁生看見站在郎華娘一左一右的郎意和寧靜遠,柳繁生緩緩收起了震驚之色,背在身後的手掌握拳,試探着道:“華娘,你不記得我了?”

“我該記得你?”郎華娘想起自己醒來時,是在深山之中,莫不是和這個人有關?可這個人是誰,我怎麽想不起來。就試探道:“我,應該死了?”

柳繁生強作鎮定,立即擺出苦笑的模樣,不回答郎華娘的問話,自顧自情深如許,道:“你忘了我也好,終歸是我對不住你。但是華娘,你要記住,但凡你有困難,就來柳家堡找我,為你,我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村裏的風言風語郎意也聽說了,立即瞪大了眼,目光在郎華娘、寧靜遠、柳繁生三人之間瞟,他完全糊塗了。

寧靜遠就是重重一哼,抱臂在胸,諷刺道:“舊情人啊。”

聽到寧靜遠說話,柳繁生越發攥緊拳頭,指甲把手心戳出血來也沒覺得疼,裝作不認識寧靜遠的樣子,“華娘,這位是?”

“我男人。”簡單、直接。

柳繁生被堵了一下,望着郎華娘越見清豔無雙的容顏,心裏愛恨交加,原來他們這麽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嗎,那我算什麽,我柳繁生就是你郎華娘嫁不成寧遠侯,退而求其次,只能被你利用的卑賤男人嗎?!你二人勾搭成奸,使我家破人亡,幸虧上天眷顧,讓我重活一世,這一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我必要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再擡起頭來時,柳繁生掩去眼中的滔天恨意,換上深情的面具,心痛道:“華娘你,這是為了氣我嗎?何必為了氣我,找這樣一個瞎子,華娘,聽話,別糟踐自己。”

寧靜遠被氣的肝疼,心道:原來我竟是這郎華娘拿來氣她小情人的工具?好,很好!郎華娘,你給我等着!

郎華娘心塞了,郁悶道:“你是誰啊?我知道我長的美,可你一上來就對我這麽情深,我吃不消,說說前因後果先。”

“……”郎意、寧靜遠、柳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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