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還要一個半月的時間才會到西疆。
靜寧很清楚,自己是否能平安的抵達西疆,全得看老天肯不肯再保佑她了。
而當她夜半時分被異樣聲響驚醒過來,一張眼就看到魏鈞堯手上的劍滴着血,地上躺着幾個黑衣男人時,她知道老天爺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魏鈞堯望向靜寧說:「這是五天來我替你收拾掉的第二批刺客了,看來除了我之外,還有人不希望你嫁給邵毅。」
雖然這些刺客的身手都不錯,可是比起他來還是差了很多,所以他才可以輕松的解決掉他們。
靜寧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只冷靜道:「他們應該是曹國公或司馬嚴派來的。」
「曹國公不是你的外公?」他本以為看到一地的屍體,她會吓得驚慌失色,沒想到她的臉色居然連變都沒有變。
「在權勢地位之前,骨肉親情算得了什麽呢?」為了獲得權勢地位,多得是不惜殺妻斌子的人。
「這樣你還要堅持嫁給邵毅嗎?」他希望這連日的追殺可以改變她的主意。
靜寧只搖頭,對他說:「如果我不嫁給邵毅的話,那麽死的人将會更多。」
魏鈞堯冷笑,「你不怕就這麽死在往西疆的路上?」
「我當然怕,可是就算再怕我還是得去。」如果死在嫁往西疆的路上是她的命運,那麽她就坦然的接受它吧,除此之外也沒別的法子。
「你以為下一次還能有這麽好的運氣嗎?」如果不是因為他随手處理掉那些刺客,她以為她還能幸運的活到今天?
「如果我真的死在往西疆的路上,那就表示我命該如此。」很多時候人都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只要你回頭,不嫁邵毅就不會有事了。」他可以保證平安的護送她到京城。
「從踏出宮門起,我就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假使她回頭,将來等着她的也是死而已。
「這一路西行是很危險的,我不希望看你送命。」這一句話他是出于真心的,像靜寧公主這樣聰慧美麗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會舍得讓她死的。
「這一點我倒不擔心。」靜寧笑着看他說:「因為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會讓我死的。」
「我出手救你一次,不代表我會救你第二次。」他可不想繼續當好人了。
「我相信你不會願意讓你妹妹傷心的。」她知道魏鈞堯在這世上最在意的人,就是他的妹妹了。
「別忘了,你就是那個讓我妹妹傷心的人。」為了邵毅要娶大長公主一事,他的妹妹可是傷心流淚了好久。
靜寧淡淡的說:「一時的傷心總比永遠的傷心好吧。」
魏鈞堯知道她說的沒錯,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不再對她抱持敵意。如果靜寧公主嫁給了邵毅,那麽等五年後皇上順利的掌握朝中權勢,到時她自會向皇上請求與驸馬和離。
那麽萱萱跟邵毅就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他現在相信靜寧公主絕對會說話算話,這一路上才願意幫她。
畢竟如果今天靜寧公主死在往西疆的路上,那麽皇上很可能會讓其它人嫁給邵毅。以邵毅的忠心,在他知道皇上需要他的情形下,是絕對不可能會拒絕的。
可是換成另一位公主,可就不一定有靜寧公主的心胸了。所以為了他的妹妹,他的确不能讓她死。
魏鈞堯想了一會後說:「你打點一些行李,明晚三更我來帶你走。」
靜寧疑惑的看着他問:「你要帶我去哪裏、做什麽?」
「你這樣跟着大隊人馬拖拖拉拉的走,是打算要何時才到西疆。跟我走,我保證你半個月之內就可以平安的到達。」早點到西疆,那麽她也可以早點脫離危險。
「可是如果我不在的話,是會引起大亂的。」公主送嫁的行列卻不見了公主,那麽所有陪嫁的人都得丢腦袋的。
「你陪嫁的宮女那麽多,随便找個心腹假扮成你就行了。」魏鈞堯看着靜寧,繼續囑咐,「記得明晚三更我來接你,還有行囊不要帶太多,帶個兩三套換洗的衣物就行了。」
說完後,他一個翻身就不見人影了。
看着他離去的方向,靜寧低頭想了一會也就下定了決心。
隔天子夜,得知靜寧的決定,魏嬷嬷仍擔心的看着她,「公主,你就這麽跟那個叫魏鈞堯的人走,這樣好嗎?」
「嬷嬷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她知道自己得跟魏鈞堯離開才行。
不然刺客一次又一次的來,她躲得過這次并不表示她躲得過下次。而她想要活着到西疆,也想要五年後活着回京城去。
「可以讓老奴跟公主一起走嗎?」打從自己被派去服侍靜寧公主起,就從未有一天離開過她的身邊。
「嬷嬷如果不在的話,是會引起別人懷疑的。」靜寧搖頭。誰都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事,魏嬷嬷都會跟在她的身邊的。
「可是……」魏嬷嬷擔心的看着靜寧又問道:「那個叫魏鈞堯的,可以相信他嗎?」
「我相信他。」為了他的妹妹,她相信他會平安的把她送到西疆的。
「唉……」魏嬷嬷長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靜寧狐疑的問:「怎了?」
魏嬷嬷看了她好一會後才含蓄的說:「公主,你們倆孤男寡女處在一起,要是有個萬一那該怎麽辦?」
靜寧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寬慰道:「嬷嬷,你不需要為我擔心的。」
「老奴——」
魏嬷嬷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飛身從窗外進來的魏鈞堯給打斷了。
「你來了。」靜寧看着他說。
魏鈞堯上下打量着她,問:「你還沒準備好嗎?」
「我已經準備好了。」她随時都可以跟着他離開。
「你不能穿着這身衣服跟我走。」
「為什麽?」靜寧疑惑的問:「我這身衣服有什麽不對嗎?」
魏鈞堯簡單扼要的回答,「太過華麗了。」如果他帶着穿着這身顯眼衣裳的她走在路上,不就等于再找麻煩嗎?
「可這是我最樸素的一件衣服了。」如果連這件衣服都太過華麗的話,那麽她就沒有其它的衣服可以換上了。
這一點魏鈞堯早就已經想到了,他将身上帶着的一個包袱放在桌上說:「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你就穿這件吧,然後把你身上所有的飾物都拿下來,什麽都不要帶。」
靜寧拿起包袱走往內室更衣,魏嬷嬷并沒有跟着去,她用嚴厲的目光審視着魏鈞堯,而魏鈞堯則坦然的面對她的打量。
這個乳母雖然只是個宮中的仆婦,可是她的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尋常富貴人家的老太太。
魏嬷嬷嚴厲的看了魏鈞堯好一會後才說:「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公主的身分是何等的尊貴,若是在正常的情況下,你連見公主一面的資格都沒有,可是現在卻得讓你護送公主到西疆去,我要你保證,不論發生了什麽事,你都必須要力保公主的平安。」
魏鈞堯冷笑一聲,「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阻止公主跟我走。」
「我是不相信你。」魏嬷嬷無奈的說:「可是公主她卻相信你。」
「既然這樣,你也得學着相信我了。」他并不讨厭這個乳母,因為她只是一個忠心護主的老仆人而已。
若是有得選擇的話,魏嬷嬷絕對會拚死阻止靜寧公主跟魏鈞堯走的。可是她也很清楚,刺客一批一批的來,就算靜寧公主能平安的躲得過這次,也不表示她下次也能平安的躲過。
護送的禁衛軍們又有多少人還沒有被司馬大人跟曹國公收買呢,那些剩下的忠心禁衛軍們還能保護得住公主多久呢?
所以想要保住公主的安全,就只有讓她跟魏鈞堯走了。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魏嬷嬷只能告訴自己要相信公主的判斷了。「我把公主的安全托付給你了。」
她真想要跟公主一起走,可是如果她不見了,一定會引起他人的懷疑,那麽公主的安全恐怕又會不保了。
魏鈞堯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把公主平安的送到西疆的。」
不多時,換好衣服的靜寧走出來,看着魏鈞堯問:「我這樣可以了吧?」
雖然這套白色的棉衣很樸素,可是依然擋不住靜寧的豔光四射,她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不管穿上什麽樣的衣裳都無法遮蓋住她的美麗。
「現在只能将就了。」沒時間了,他們得快點離開才行。
靜寧望着魏嬷嬷說:「嬷嬷,我走了,咱們在西疆見了。」
魏嬷嬷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荷包交給靜寧,「這是一些金葉子,公主把它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靜寧點點頭,然後把荷包放進了懷裏。
「可以走了嗎?」魏鈞堯确認道。
靜寧走到他的身邊說:「我們走吧。」
魏鈞堯彎身抱起了靜寧,幾個飛躍就消失了人影,可是魏嬷嬷還是待在窗邊看了許久。
她看得出來,她的公主對魏鈞堯動了心了。
魏鈞堯雖然看起來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魏家島在江湖上頗具盛名,又因經商累積了可觀的財富,可是以這樣的家世仍配不上尊貴的公主。
公主的這一趟旅程多險,她也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了。
雖然靜寧偶爾會聽宮女們提起宮外的世界,可是她一直認為如果皇宮是個籠子的話,那麽外面的世界也只不過是個大籠子而已。
此刻她真正的來到外面的世界後,才發現一切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在宮裏絕對不會有那麽多不同打扮的人,以及那麽多她從沒看過的東西。
「那是什麽?」靜寧好奇的指着一旁小販所販賣的食物問。
魏鈞堯看了一眼後回答,「那是糖葫蘆。」
「那吃起來是什麽味道?」靜寧疑惑的問。
對她來說,民間的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因此盡管她以往一貫沉着冷靜,此刻也興奮得像個孩子。
魏鈞堯掏出銅錢買了一串糖葫蘆,然後遞給了她,「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靜寧望着那一顆紅寶石似的糖葫蘆,遲疑了一會才張開嘴咬了一口,等吃進肚子裏後才說:「這不是山楂嗎?」
既然它是山楂,為什麽叫它糖葫蘆呢?
魏鈞堯耐心的解釋,「這是市集上賣的一種點心,雖然它叫糖葫蘆,可是實際上是包着糖衣的山楂。」
他知道應該帶着公主盡快趕路到西疆,不該在這小鎮的市集逗留的。
可是當他帶着公主經過這個小鎮時,看到她那滿是好奇、興奮的目光,他有些不忍心打壞她的興致,于是忍不住放慢了腳步,陪她一起逛起市集。
靜寧好奇的問:「那麽它為什麽叫做糖葫蘆?」
魏鈞堯聳聳肩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向來對點心、零食這類的東西沒興趣,自然不知道它們名字的由來。
既然他說不知道,靜寧也就沒有再問了。
随着魏鈞堯一起逛着,她突然看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有個老婦人在賣木簪子。
她好奇的走過去。這攤子上所賣的木簪子一看就知道是用便宜木頭所雕刻的,這些便宜的東西連宮中的小宮女都不會戴在發上。
但這些木簪子卻吸引了她的目光,因為這讓她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她拿起了一支黑色的發簪仔細瞧。這木頭雖然便宜,可她看得出來雕刻者的用心。
老婦人用溫和的聲音說着,「姑娘喜歡這支簪子嗎?如果你要的話,算你三文錢就好。」
靜寧點點頭,但她卻從魏嬷嬷給她的荷包裏拿出了一片金葉子給了老婦人。
「姑娘,這太多了。」她攤子上所有的發簪也不值這一片金葉子的價值啊。
靜寧不在意的說:「其它的就賞給你吧。」
「謝謝、謝謝。」老婦人笑得都快要阖不攏嘴了。
她在這兒賣一年的發簪也賺不了一片金葉子啊。
魏鈞堯有些訝異的說:「沒想到你會看上這種東西。」
以靜寧公主的身分,她看過的奇珍異寶只怕多得數不清了,沒想到她居然會看上這尋常婦女才會配戴的發簪。
靜寧像陷入回憶,緩緩的說:「它讓我想起了以前服侍過我的宮女銀花。」
銀花有一支十分珍愛的木發簪,總是随身攜帶着。有一次她随口問起銀花那支簪子的事,銀花告訴她,簪子是屬于她母親的,當初她要入宮時,因為家裏窮的關系,她母親沒有辦法給她一個貴重東西當做紀念,就把頭上的簪子給了她。
對她來說,那支發簪就好像她母親的化身一樣,每當她想念母親時,只要拿出發簪一看,就好像看到她母親一樣。
「你買這支發簪是因為她?」
靜寧點點頭說:「那支簪子是銀花最珍愛的東西,她總是随身攜帶着,甚至那支簪子也随着她一起入土。今日有緣,買下這簪子,往後也随身帶着,算是念着她的這份情。」
「她是怎麽死的?」她這樣尊貴的人竟會念着一個宮女,倒令他驚訝。
靜寧輕咬着下唇說:「是為了我而被毒死的。」
她跟已故太後之間的事,他在民間多少有些耳聞,所以也不再多問些什麽。
魏鈞堯看着她那雖然看起來沒什麽變化的臉色,卻可以感覺得出來,她內心的所以他巧妙的轉移話題,「靜寧,你有聽過說書嗎?現在也快到了午時,該用午膳了,我們找家飯館茶樓吃點東西再趕路吧。」如今在外,為掩人耳目,他們皆以名字相稱。
「什麽是說書?」靜寧好奇的問。
「就是聽人說故事。」魏鈞堯帶着靜寧來到一間看起來還算幹淨的飯館,大廳裏面已經坐滿了七八成的食客,而說書先生也準備開始說故事了。
對靜寧來說,民間的一切都是她不曾體驗的,她好奇的看着那位坐在臺上,看起來已經有一把年紀的老先生,一心等着聽他會說出什麽樣的故事。
她知道這個世界很大,以往她所知的只有宮中的世界,她的足跡最遠也只有到京城外郊而已,但皇家人出宮皆有儀仗出入相随,要體驗尋常百姓的游樂自是不可雖然她聽過不少宮女說過不少鄉野傳奇,可是說書先生的故事卻是她從來不曾聽過的,因此她聽得津津有味。
當說書先生說完了今日的段子,要客官們明日再捧場的時候,靜寧真是失望極了,還想要繼續聽說書先生說下去,她想要知道那個為了大義殺了妻子的驸馬,他接下來做了什麽?
她想了一想,決定拿出魏嬷嬷給她的金葉子,想要賞給說書先生讓他繼續說下去,卻被魏鈞堯阻止了。
她不滿的看着他說:「我還想要繼續聽。」
魏鈞堯搖搖頭說:「你該休息了。」
「我還不累。」現在她的精神好極了。
「明天我們要繼續騎馬趕路,那是很耗體力的一件事,所以今天下午你得好好的休息才行,要知道接下來這一路上可沒有侍女可以照顧你的。」
靜寧知道他說的有理。「抱歉,我第一次接觸到宮外的世界,所以興奮得有些失去理智了。」
魏鈞堯笑着說:「不要緊,剛剛說書先生說的故事滿有名的,以後我們在路上也有機會可以聽到。」
靜寧點點頭,又問:「到西疆的路上,我們會經過哪些地方呢?」
「我們會經過這個城鎮還有鄉村。」魏鈞堯拿出了地圖對她解說,走官道的話是沒有什麽危險,問題是以公主的身分狀況,他們還是不要走官道比較好。
「我問的不是這個。」靜寧頗憂愁的問:「我們有可能還會遇到刺客嗎?」
雖然那些刺客應該不會知道她已經離開送嫁的行列了,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這我就不知道了。」魏鈞堯看着她說:「如果你的侍女們夠忠心的話,那麽那些刺客不會知道你已經離開了送嫁的隊伍,我們當然可以平安的到達西疆。」
「她們不會背叛我的。」這一點她有十足的把握。
「你這麽信任她們?」魏鈞堯不太确定的問。
「因為不忠于我的人都死了。」她在宮裏的生活可以用步步為營來形容,所以她不會留個可能不忠的侍女在她的身邊。
「那麽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我會平安送你到西疆的。」只要他說出口的承諾,他就一定會辦到。
不可否認的,魏鈞堯的保證的确讓靜寧安心了許多。
「老實說,沒想到你真的會願意跟我走。」他本以為她會拒絕的。
「依當初的情況,我不得不跟你走。」靜寧微微一笑的說,「如果我想要平安的抵達,你提出的這個方法是最好也是最妥當的,畢竟我也不想讓刺客夜夜來打擾我的睡眠。」
「從今夜起,你可以安心的入睡了。」魏鈞堯對她一笑道。他真不知該說她是算準了自己會為了妹妹、邵毅而護她周全,還是說她太過天真,他過去以為她是老謀深算的,但她今日見着新鮮事物的表現又像個孩子一般,但無論如何,他确實會盡全力守護她。
「是啊。」從今晚起,她可以安心的入眠了。「只是……」
「只是什麽?」魏鈞堯問道。
靜寧看了他一會,只是搖搖頭說:「沒有。」
既然她不想說,魏鈞堯也不想要多問,站起身道:「來吧,我送你回房。」
靜寧點點頭,跟着魏鈞堯一起到客棧後院的客房歇息。
披散着一頭的長發,歇了一夜,隔天早上,靜寧手足無措的坐在妝臺前面。
她知道自己應該盡快整理好頭發,出門去跟魏鈞堯會合的,只是這頭長發她怎麽也用不好。
以往看宮女或嬷嬷為她绾頭發時,似乎很簡單,只是把頭發梳攏,然後輕輕一扭轉,再把發飾簪上,一個漂亮的發型就完成了。
所以她一直認為绾頭發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直到昨晚,她才知道自己連換一件衣裳都得花上一炷香以上的時間,現在更是拿這頭長發沒辦法。
這時,魏鈞堯敲了敲門走進來。
「你怎麽還沒準備好呢?」魏鈞堯看着仍坐在鏡子前的靜寧。現在都已經要辰時了,她怎麽還沒有梳理好呢?再這樣拖下去,他們會趕不及在今晚之前到達下一個城鎮的。
靜寧挫折的看着魏鈞堯,「我不會梳理我的頭發。」
他倒忘了,靜寧貴為金枝玉葉的公主,平時身旁總是有一堆侍女服侍着,她根本不像一般的民間女子,有做過那些俗務。
魏鈞堯走到她的身旁說:「我來幫你吧。」
靜寧疑惑的看着他,「你會嗎?」
「妹妹小時候,我經常幫她整理頭發。」魏鈞堯邊說邊動手,不到一會的工夫就幫靜寧绾好了長發,雖是簡單,但顯得利落大方。
「謝謝你。」靜寧感激的說。
如果不是魏鈞堯的幫忙,她就算在妝臺前坐到傍晚也沒辦法打理好這頭長發。
「是我疏忽了,我應該知道以你的身分是不會打理這些生活方面的瑣事。」
可是依現在的情況,他們又不能雇一名丫鬟跟着上路。
「我這一路上再慢慢學就行了。」對于這一點,靜寧倒是很看得開。
魏鈞堯扶起了她說:「不要緊,等到了住宿的客棧時,我再請店家找個專給人梳頭的丫鬟來幫你就行了。」
這也是一條可行的方法。
靜寧微笑的看着魏鈞堯,再次鄭重道謝,「謝謝你。」本來覺得他只在乎妹妹,對她很不客氣,但從他夜裏為自己擊退刺客,又主動帶自己免于被追殺的危機,到如今為她梳發,讓她發現他其實是個溫柔體貼之人。
靜寧的微笑讓魏鈞堯愣了一下。他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了無數紅粉佳人,他本以為不會再有什麽樣的女人讓他心動的,可是沒想到靜寧單單只是對他一笑而已,就讓他不由得失神了。
過了好一會後,他才終于回神了過來,他轉過視線不再看着靜寧,「我們早點去用早膳吧,今天還有好一段路要趕呢。」
魏鈞堯極力想把靜寧那一笑抛在腦後,可是這一天中,靜寧的那一笑卻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
本來,他預估他們可以在天黑之前到達下一個小鎮的,沒想到在半途中居然有一群攔路盜在等着他們。
魏鈞堯聽着那群攔路盜匪的叫嚣,他知道這群盜賊之所以會找上門來,全是因為靜寧昨日買發簪時所付的那一片金葉子惹的禍。
坐在馬上的靜寧,看着眼前這一群一看就知道來意不善的男人們,雖然她并不感到恐懼,但還是轉過頭來問魏鈞堯。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呢?」從那些攔路盜的言談中,她看得出來他們并不是派來暗殺她的刺客。
「靜寧,你騎術還行吧?」魏鈞堯低下頭來悄聲問。
「還可以。」靜寧點點頭。因為皇兄還在世時喜歡打獵,所以她從小就練得一身好騎術了。
魏鈞堯翻身下馬,接着說道:「那好,你騎着馬快走,不要回頭,過一會我就會趕上你的。」
「真的沒問題嗎?」雖然知道魏鈞堯對付這些尋常盜匪是絕對不會有問題,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魏鈞堯還沒有回答,帶頭的盜匪就已經開始叫嚣了。
「小子,如果你聰明的話,就把你身上所有的銀兩跟那個女人,還有那匹馬都留下,這樣大爺心情好的話,還可以留你一條活路。」
那匹黑馬一看就知道是匹難得一見的好馬,拿去馬市随便賣也可以賣個一兩千兩。
而那個女人,雖然臉上戴着面紗不知道長相,可是看樣子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這樣的女人賣到青樓去,至少可以賣到幾百兩吧。
看來做完這筆生意後,他們兄弟可以放心的吃到年底了。
魏鈞堯沒理會男人的叫嚣,只是對靜寧說:「捉好缰繩。」然後用力拍了一下馬臀,馬就快速的向前奔去了。
那群男人見靜寧騎着馬飛奔離去,本來也想騎上馬追趕,可是不知怎麽的,他們的馬像是受到什麽驚吓似的,一匹匹都不受主人控制的飛奔離去。
盜匪面面相觑,彼此互看了一眼後,轉過頭來看着冷笑着的魏鈞堯。
他的笑讓他們心底有發麻的感覺,這時他們才驚覺或許挑錯人來做買賣了……
帶頭老大咬着牙,壯起膽子瞪着他說:「小子,你做了什麽?」
魏鈞堯冷笑着說:「不是我做了什麽,而是現在你們想要怎麽樣,你們想要怎麽死呢?」
帶頭老大看着魏鈞堯陰寒的笑意,有種想要落跑的沖動。可是如果他跑了,以後要怎麽在兄弟間立足啊?
所以,他提起勇氣,拿起大刀就往魏鈞堯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