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8
陳旸抱着她，走在運動場上，周圍人來人往，目光灼灼，他依然鎮定自若。
紀晴天早已經羞紅了臉。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膝蓋創面那麽大，自己走傷口難愈合。”
“人太多了。”
陳旸看了看左右，果然看熱鬧的人還真是不少。他輕輕擡高左手，朝裏壓了壓，将紀晴天的臉藏在自己的懷中。
紀晴天索性摟着他的脖子，将臉全部都埋在他的頸項間。
再不管外面如何喧嚣。
靠的太近了。
呼吸間全部都是他身上的氣息。
陳旸身上的香味很清淡，一點點玉蘭油香皂的味道，他特有的，男孩的身體的氣息，糅合成一種很難用語言形容，但是卻讓紀晴天臉紅的香甜味道。
讓人想一口咬下去。
紀晴天細細的呼吸全都噴灑在他的脖子上，麻麻癢癢的。
陳旸有些招架不住，他想都沒想，就直接說：“可以別靠這麽近嗎？太癢了！”
紀晴天臉更紅了一些，又氣他這樣直白，還不是他要抱着，不然她怎麽會是這個角度跟他接觸？她掙了兩下，要自己下來走。
陳旸怎麽會放她下來呢？他無奈，只能步子跨得更大，希望能快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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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務室，醫生見紀晴天被抱着進來，趕緊招呼陳旸，把她放到檢查床上。
陳旸依言放下後，白逸在一旁跟醫生講述受傷的經過，“她剛剛跑步的時候，被大力撞了一下，整個人一下撲到地上，把膝蓋給摔了。”
醫生聽了點點頭，然後抓住她的腳踝讓她放松，向前拉了拉，又向後動了動。
白逸在一旁着急地問：“怎麽樣？骨頭沒事吧？”
“目前看沒問題，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要去醫院拍個片子。麻煩你們讓讓，我先給她處理一下傷口。”
陳旸和白逸怕會妨礙醫生，都站在床尾，盡量把床兩側的位置空出來。
傷口裏有些細細的小沙子，醫生要把傷口完全清洗幹淨才能上藥。
醫生拿着紗布在傷口上摩擦的時候，紀晴天臉色蒼白，嘴巴緊緊抿着，額頭上的汗眼見着往外冒，迅速凝結成珠，順着額角滾落下來。
陳旸看得心裏直發顫，不忍心再看下去。他走到另一邊，坐到床上，把紀晴天摟進懷裏，緊緊抱着她，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着，像哄小孩子一樣。
在陳旸的懷裏，有紀晴天熟悉的味道，有被他憐惜，被他重視的安全感，她的心情一下放松了，然而膝蓋上的疼痛感覺依然明顯。為了分散注意力，她強迫自己想些別的東西，想工作上的事，想想馬上就要到的期末考試，想……
這個懷抱的熟悉感覺，陳旸這樣輕輕拍着她的背，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年……
那時媽媽剛剛嫁給陳旸爸爸差不多半年，初春的晚上，天已經黑了，吃過晚飯後，輪到紀晴天倒垃圾，她随便套了件校服外套，就拎着垃圾下樓了。
小區裏的垃圾桶就在每棟居民樓的樓下，出了單元門估計也就是20米的距離。
紀晴天剛出單元門，就看見有個幹瘦的人影在四處張望。
應該是吃完飯出來跳廣場舞的吧。
她沒有理會，從那人身後過去，走到垃圾桶前，完整地把垃圾扔進去。
這時。
“晴晴。”
她突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紀晴天轉頭看去。
夜色沉沉，看得不甚真切。那人慢慢地，從陰影裏走入萬家燈火中，光影将他的臉分割成了兩邊，一半是暖橘色的燈光，另一半則隐匿在黑夜裏。
紀晴天的眼睛嗖然睜大了！
腳步随着他的逼近，不斷地後退，後退。
她想跑，想叫人，想找媽媽。
可她只是本能的後退。
長久以往的挨打的經歷，讓她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立刻被恐懼支配，什麽也做不了。
晚飯剛過的時間，小區裏的居民，或者還在家裏洗碗，或者已經去小區外面跳廣場舞了，小區裏面空空蕩蕩的，只有不知道誰家的窗戶沒關，随風送來新聞聯播的聲音。
“晴晴，來，到爸爸這裏來。”
紀笙臉上帶着笑，雙臂微微張開，“爸爸好想你。”
紀晴天搖着頭，一步步後退。
紀笙的笑容慢慢消失，“你媽呢？你們母女倆膽子可真是不小，背着我敢找別人了！”話音尚未落下，他的手就高高的揚起。
紀晴天條件反射地抱住頭蹲下來。
接着肩膀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猛地一下撲倒在地。
紀笙的腳又擡了起來……
忽然一道身影，閃電般地從單元門內沖出，瞬間就到了紀笙的眼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臉頰就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他踉踉跄跄地朝前撲了好幾步，還沒來得及站穩，腰側又被來人猛踢一腳，他立刻翻到在地。
如石頭般堅硬的鐵拳，似暴雨一般落下。
那一刻紀笙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今天算是交待在這裏了。
“小旸，小旸住手！”紀晴天沖上來，抱住陳旸的手臂，“他是我爸爸！”
陳旸的拳頭突然頓住。
紀晴天依然抱着他的手臂，“萬一把他打出什麽事來，”她搖搖頭，“不值得的。”
紀笙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他活了這麽大把年紀，頭一回被個毛頭小子這樣摁在地上打，氣壞了。
他看看陳旸，還被紀晴天抱住手臂，惡狠狠地盯着自己，那架勢，就像是随時要暴起的狼。
紀笙不敢去招惹他。
可這挨揍的怨氣不出難受。
他看見紀晴天還抱着陳旸的手臂，想來那小子的反應也沒有這麽快，他走到紀晴天身前就又揚起手，“你能耐了，會找男人來打老子了！”
陳旸沒想到他剛剛挨完揍，現在還敢在自己面前打人，他來不及阻止，上前一步就把紀晴天摟進懷裏，拳頭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也不還手，任由紀笙的拳頭砸下來。
挨了兩下後，陳旸找準機會，一把鉗制住紀笙，一個反轉把他壓制在地上，膝蓋死死頂住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毫不猶豫地報警。
紀晴天站在那裏，看見警察把紀笙帶上警車，這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也是她不敢做的事。
紀笙說，‘警察不會管爸爸打孩子。’
紀笙說，‘我是你爸爸，你不乖就要挨打，沒有人可以幫你，連媽媽都不可以。’
紀笙在紀晴天的心裏，就像是一個不可能打敗的惡魔。
可是現在，那個惡魔很輕易的就被陳旸給打倒了，被陳旸壓在地上，半點都動彈不得，被陳旸叫警察給抓走了。
原來紀笙，也沒有很厲害。
就像壓在心上多年的大石頭，一下子給搬開了，紀晴天心裏一片輕松，可是眼淚卻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流。
明明不想哭的。
陳旸走過來，彎腰擦掉她的眼淚，黝黑的雙眸直視她的眼睛，“不要怕，沒有人會欺負你了，有哥哥在。”
紀晴天點點頭，上前兩步，抱住陳旸勁瘦的腰身，緊緊地摟住。
陳旸的手落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輕輕地拍着。
就像現在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飛俠的雷，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