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8
第二天一早， 醫生例行查房把陳旸吵醒了，醒了之後頓時就覺得饑腸辘辘。
他昨天睡着之後就一直睡到剛剛才醒，昨天的午飯， 晚飯都沒有吃。
紀晴天在醫院裏陪了他一晚上， 也沒想到他會這麽早醒， 本來還打算天亮了早點回去弄點吃的給他， 現在，她只能去外面随便買點了。
紀晴天跟陳旸交待一聲， 拿了包正要走，病房門開了，方茹手上拎着保溫壺站在門口。
“媽媽，你這麽早就過來了？”紀晴天趕緊放下包，接過保溫壺。
陳旸完全傻眼了。
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拿被子蓋住頭， 等眼前一片黑暗時，他才覺得， 這樣好像不是太禮貌，于是又把被子拿下來一點，露出一雙瞳仁黝黑的眼睛，然後才慢慢把臉露出來。
“方， 方茹阿姨。”
方茹在陳旸的床邊坐下， 仔仔細細地端詳許久。
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多說。
然後她打開保溫壺，把裏面分隔的保溫碗一一拿出來，“肚子餓了沒？”
語氣平常的， 就像是陳旸只是下了晚自習回來， 給他做了宵夜一般，瞬間就将他們分開這些年所産生的陌生感覺， 給完全抹平了。
“……餓。”
“那快吃吧，阿姨一大早就去菜場，買了活雞熬的湯，油都撇掉了，最是補身子，晴晴，來，幫媽媽一下，我帶了兩人份的，你們一起吃。”
方茹将熬好的雞湯，還有煮好的面條都用分隔碗裝好，現在把雞湯澆進面上，再撒點蔥花，一碗熱騰騰的，鮮香撲鼻的雞湯面立刻就可以吃了。
紀晴天見面條裝了兩份之後就沒了，不由得問：“媽媽那你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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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裏吃了過來的，你們放心吃吧！”
聽她這樣說，陳旸才拿起筷子吃起來。
吃完後，紀晴天拿了保溫壺去洗，方茹幫陳旸把床放低了一些，然後問：“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陳旸點點頭，“我想參加明年的高考，進大學去系統的學習一下。”
這想法倒是讓方茹有點意外，她原來還以為陳旸會直接再找工作，畢竟他也22歲了，而且這幾年的學習并沒有拉下，該有的證書他都考了，直接換個公司再繼續做信息工程師是沒有問題的。
方茹一直都想着他是不是會跳槽去更大的公司，卻沒想到他會再回學校讀書。
“你想考什麽大學？”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這時剛好紀晴天也進來了，聽他說想要考這個學校，她很意外，“公安大學？你想當警察？你不想繼續學天體物理了？”
陳旸沉默了一會兒後說：“宇宙的奧秘這樣迷人，沒有我，還會有更多的人去研究它。這幾年，我跟着鄒叔叔學了一點痕跡學，我發現對破案很有幫助，所以我想繼續，系統地學習它。”
方茹聽他說再繼續讀書，也是支持的，現在這個社會，連大學生都不怎麽吃香了，更何況陳旸，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有。現在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對自己的未來已經規劃好了，她也就放心了。
她看看表，說：“晴晴你在這裏，媽媽要上班了，中午你們叫個清淡點的私房菜，晚上媽媽給你們做好吃的送來。”
紀晴天一直想着他要讀大學的事，送走了方茹，回來就問陳旸，“公安大學在哪裏？”
“帝都。”
紀晴天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問：“那我怎麽辦？”
陳旸怔了怔，“什麽……怎麽辦？”
“你去帝都了，我怎麽辦？”
聽她這樣說，陳旸更加疑惑了，“你原來不是說過，想去北大嗎？所以我就想，你研究生可以考北大，然後我去公安大學，這樣我們就都在帝都了。”
“可是我這個專業又不用特意去北大讀研啊！”
陳旸又說：“如果你不想去帝都，那我就考西南警官學院，總歸我們在一起就行。”
陳旸這樣說，紀晴天才偷偷翹起嘴角。
還以為他并沒有把自己規劃進他的未來，還有點小傷心呢！
紀晴天摸摸他的頭，趴到他身邊說：“你好好養傷，我先幫你看着補習班，等你好了我們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什麽補習班？”
“高考補習班啊！”
陳旸輕笑一下，“那個，我用不着！”
好吧，不能小瞧他！
陳旸在醫院前後住了近半個月，期間還出了一次庭。
初審李千裏因為軍火走私，販賣毒品，加上好幾件命案，數罪并罰，最後被判了死刑，立即執行。
不知道他會不會上訴，不過證據确鑿，維持原判的可能性很大，這件事情總算是塵埃落定。
陳旸在醫院裏恢複的不錯，除了肋骨，其餘的皮外傷都已經好的差不多，醫生也說他到底年輕，底子好，恢複起來，就是比別人都要快的多。
出院後，陳旸在方茹的再三要求下，把租的房子退了，又搬回去住了。
兩室一廳的房子，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變化。
陳旸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感覺好像爸爸就在廚房裏燒飯，下一個瞬間，就會到客廳裏來，扯着嗓子嚷道‘旸旸，吃飯了！’
這時，廚房的門開了，方茹端着菜出來。
“旸旸，吃飯了！”
方茹把菜放到桌上，又過來對陳旸說：“你去洗手，先吃，還有一個菜就好了。”
陳旸起身，朝廚房看去，紀晴天正在裏面盛飯，方茹又回到竈臺旁，炒最後一個菜。
他想了想，轉身進了房間。
等他再出來時，紀晴天和方茹都已經洗淨手，坐在飯桌旁。
方茹見他出來，給他夾了顆西蘭花，“旸旸，這是你喜歡的西蘭花，阿姨特意炒成脆脆的，你爸爸每次炒這個菜，都跟我念叨一遍，說你喜歡吃脆的，不喜歡軟的。你嘗嘗看，阿姨燒的怎麽樣？”
陳旸把西蘭花放進嘴裏，慢慢的咬，雖然和爸爸燒的有點偏差，但也是他喜歡的味道。
“好吃嗎？”
“嗯，好吃。”
陳旸吃完後，放下筷子，說：“阿姨，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說。”
方茹見陳旸這樣鄭重，她也停了下來，“什麽事？”
陳旸有些緊張起來。
他看了紀晴天一眼，靜了靜心神，然後從旁邊的櫃子上，把他自己的存單，還有這些年他考得證書都拿過來，遞給方茹。
方茹接過來，有些奇怪，“你給我這些做什麽？”
陳旸坐下後，手指在T恤下擺處不停地搓着。
又擡頭看了看紀晴天，才說：“阿，阿姨，我……我很喜歡，很喜歡晴天，我，我想娶她。我知道我是她繼兄，可能會有人會說不好聽的話，可是，可是我還是……還是想，您能同意。”
說完，陳旸期待地看着方茹。
他今天穿了一件純白色的基本款T恤，黑色的碎發垂順地貼在額前。
家裏開了空調，可是他的額上密密出了一層汗，在額角凝結成珠，順着鬓角滑下來。
這樣緊張的陳旸，看起來又格外的乖巧，真要是有什麽重話，看見他現在這樣子，也不忍心苛責他。
方茹輕嘆口氣，看向紀晴天。
紀晴天趕緊挪了挪椅子，坐到陳旸身邊，他立刻攥住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其實從平時他們兩相處的蛛絲馬跡中，還有他們看對方時的眼神中，方茹已經能猜到一二。
關于陳旸，她是知根知底的，原來還有些擔心他的病，可是見他處理起事情來，也是有條不紊，并不比其他人差，甚至可以說，比起那些思想健全但是不學無術之人要好的多。
就連見家長，他都知道要把自己的家底都帶上。
到目前為止，方茹還沒有見到比他更優秀的男孩子。
雖說和她的晴晴是繼兄妹，但兩人沒有血緣關系，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旁人要是愛嚼舌根，就讓他們說去，日子是自己過的。
方茹打開他的存單，本來是有些好奇，随意地看一眼，卻立刻又睜大眼睛仔細地瞧——159萬？！
“旸旸，速達的待遇這麽好？不過4年時間，只靠工資，居然能存下這麽多錢？”
陳旸對錢沒有什麽概念，他想了想才說：“我在速達是高工級別，再加上有一段時間做了李如意的補習老師，還有平時我用錢的地方很少，所以工資，獎金，津貼我都存起來了。”
說完，他又有點擔憂，“阿姨，這些……夠嗎？不夠的話，我再賺。”
紀晴天撓了一下他的手心，“傻瓜！”
方茹把存單和證書都放好，然後說：“旸旸，你是個上進的好孩子，只要你和晴晴是認真交往的，我并不會反對……”
“我是認真的，要是您同意了，我可以和晴天，明天就去登記嗎？”
“……”紀晴天愣了，然後拍了他一下，說：“誰要這麽快和你結婚啊！”
“你不想嫁給我？”
陳旸抿了抿唇，看着委屈極了。
“我不是……你別那麽急啊！我大學都還沒畢業呢！”
後來到了晚上，紀晴天才明白，為什麽陳旸這麽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