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朵珂在一間非常高大上的全透明會議室裏坐下，劉新坐在她對面，HR頭頭安娜，一個挑染粉紅頭發戴大圓環耳墜的女人，坐在劉新旁邊，負責為她解釋合約裏的條款。

随着安娜舒服的解說聲，朵珂目光從平滑的智能桌面，移到寬闊軒敞的落地窗，再到外面一覽無餘的都市天際線，陽光燦爛美妙，她剛來這裏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會在幾個小時後就成為這裏的一分子，産生這麽強烈的歸屬感。

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安娜：“按照第三十六條，你現在是雲上核心團隊的成員之一，核心團隊直屬于徹總，其他部門無法幹預，會接觸到很多保密內容，因此你需要仔細看一看保密條款，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為了讓外界對角色保持足夠的神秘感，游戲全面上線後，按規定你在日常生活中外出必須戴口罩，不要讓路人拍到你的全臉并發布到網上，這和我們以後的宣傳計劃有關，在最恰當的時機，我們會選擇公布角色原型。”

朵珂有些好奇：“就跟明星一樣？”

安娜笑了起來：“相信我，比明星厲害多了。”

安娜指着一式兩份的合約，對朵珂解釋：“以後運營部會為你的角色開設官方微博，和粉絲互動的時候你也會參與管理，此外你的主要工作內容直接由徹總安排，蕭鳴博士負責帶你執行，劉新老師和其他人負責協助，你的上班時間是朝九晚五，中午十一點半到一點半是休息時間……”

說了半天，終于講到了報酬部分，朵珂一見之下呼吸凝固，竭力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的樣子。

安娜一臉放心我懂的表情：“如你所見，雲上的待遇非常慷慨，在合約期間，你的待遇是核心團隊的平均水平，除了簽約金，你每個月還有固定薪資，以及其他的提成和獎勵等，雲上的福利也相當好，你可以看看……”

等安娜介紹完，朵珂已經有點暈乎乎。

安娜解釋清楚合約後，朵珂正式在合約上一筆一劃無比虔誠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腦海中叮的一聲，神秘聲音響起：“恭喜宿主完成主線任務，任務獎勵現在可領取，是否領取？請宿主确認。”

朵珂：“是！”

神秘聲音：“宿主獲得鍛體劑一瓶，效果永久，請宿主于一個小時內在無人處自行口服。”

朵珂感到小挎包一沉，包裏明顯多了個東西。

安娜見朵珂簽完合約，就回人事部去了，将她移交給了劉新，朵珂考慮到鍛體劑，借口要先去洗手間，劉新很好說話地點了點頭：“之後來我們小組找我就行，就在樓下，223號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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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珂立即去了洗手間，把自己關在一個衛生間格子裏，小心翼翼打開挎包，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手機屏幕發出的光，結果竟然是一瓶瑩藍色的試劑！

朵珂不可思議地将這瓶東西抓在了手裏，仔仔細細查看，兩端是金屬，中間是透明的柱狀瓶身，怎麽看都像是科幻電影中出現的那種病毒原液，她猶豫半天，有點不敢喝。

朵珂嘗試呼喚系統：“系統系統，這東西真的能喝嗎？到底有什麽效果？”

神秘系統叮了一聲，朵珂腦海中自動讀取了鍛體劑的簡介。

鍛體劑：來源不明，生産日期不詳。

效果：大幅度改善身體素質并提升運動機制，即使宿主天生體弱多病，服用後也能迅速變得健康強壯，具體表現如下，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耐力更強，學習并掌握複雜體育項目的效率是普通人的五倍，預計會在三年內長高三到五厘米。

當看到最後一句，朵珂毫不猶豫地拔開了試劑蓋子，仰頭将整瓶試劑喝完。

味道就是沒有味道，雖然顏色那麽豔麗，但居然比白開水還沒有味道。

喝完後，朵珂眼睛一花，試劑瓶子就自動從空氣中消失了，她等待片刻，發現身體并無特別反應，便出了洗手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看東西的視野倒是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朵珂找到了223號studio，這裏是一個大平層開放式工作間，和美術部互通，助理帶她去見了劉新，朵珂沒忘了正式向劉新表達感謝，感謝他推薦自己面試，如果不是劉新，朵珂不可能拿下這個機會。

劉新笑道：“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可能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他低頭看了下表：“不如我帶你和蕭鳴他們一起吃個午飯，認識一下，反正明天等你上班，見到最多的人估計就是他和徹總。”

其實朵珂已經見過蕭鳴了，但她還是點點頭，步伐輕快心情雀躍地跟随劉新去了餐廳。這裏不是普通員工的餐廳，人挺少，環境是半露天式，設計得優雅不拘謹，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樹，透過玻璃穹頂延伸到半空，微風和陽光徐徐漏下，碧葉婆娑。

朵珂和劉新抵達後，劉新神情一頓：“咦。”然後他拍拍朵珂肩膀，示意她趕緊跟上，自己快步朝一張長方餐桌走過去，朵珂連忙跟上，順着劉新視線一望，頓時一個驚吓。

岑徹居然在那邊。

餐桌上坐了岑徹，還有蕭鳴，還有一個不認識但職級顯然不低的胖胖的人，劉新和朵珂走過去後，向岑徹打了招呼，岑徹微一颔首，他們就坐了下來，好巧不巧的，朵珂剛好坐在了岑徹對面，都不怎麽敢擡眼睛，幸好岑徹沒理她，在看一份報告。

蕭鳴看到朵珂說：“你就是朵珂？我是蕭鳴，以後多指教了。”

朵珂忙握住他伸來的手：“是我要請蕭主任多多關照。”

那個胖胖的人笑說：“這就是我們的女主角？”

朵珂：“哎，不敢當……”

蕭鳴介紹：“這位是韓森一，商務外聯負責人。”

朵珂和韓森一握了握手。全程岑徹都在一旁靜看報告，其他人似乎也比較自在，朵珂漸漸神經不那麽緊繃了。她發現雲上的員工全都長得很端正，不說個個都多麽好看，但所見之人沒有一個是歪瓜裂棗，韓森一雖然胖胖的，但瘦下來也必然是個美男子。

一個穿黑馬甲白圍裙的侍應生過來點單，劉新詢問了岑徹和其他人的意見，又問了朵珂喜歡什麽，朵珂看着菜單随便點了幾份，點完單子後，侍應生很快離開，不消五分鐘，菜全部送了過來按照各人位置擺好，劉新叫朵珂別客氣，盡情吃，朵珂也着實餓了，握住刀叉開始切煙熏魚塊。

她餘光看見岑徹放下了報告，韓森一也在關注岑徹的動靜，馬上說：“隋方如果想在人工智能專利這上面做文章，我可以給法務部介紹一個外援律師，他很擅長打這方面的官司。”

岑徹聲音沒有起伏：“他們不敢。”

韓森一不說話了，神态是吃了定心丸的那種。

朵珂不由自主看了岑徹一眼，他都不吃東西嗎？噢，他開始吃了，嘴動的幅度好小啊。他的牙齒好白。

岑徹忽然擡起眼，撞上朵珂視線。

朵珂立即眼觀鼻鼻觀心，一邊為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感到尴尬和後悔，不過如此近距離和岑徹對視，正常人的小心髒還真有點負荷不了。

岑徹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了，朵珂上一世在時尚圈見識過很多自信爆棚的人類，她本身也從不怯場，但岑徹完全是另一個高度，仿佛來自未知的世界，不需要自信或自負的概念，他只要在哪裏，那裏就會自動形成一個影響所有人的力場。

蕭鳴出聲道：“隋方的人工智能項目已經接到了軍方訂單，我們的技術一旦被證實領先他們，他們會慌是肯定的，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些其他動作。”

韓森一：“蕭主任放心，我的人在他們內部，有什麽動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朵珂這才後知後覺注意到他們的談話主題。

隋方不就是和方湛有關的那個公司麽，聽着好像是在說隋方要對雲上不利，雲上接到了消息打算着手布防？

她有意地關注，但話題卻轉入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地方，期間蕭鳴主動和岑徹讨論了很多事，是技術層面上的，岑徹似乎是在予以解答和指導，朵珂在對面完全聽不懂，各種專業名詞左耳進右耳出，吃了三分之二飽後就開始走神。

太開心了，馬上就要有錢了，朵珂依然覺得十分不真實，懷疑自己在做夢。

“……李朵珂。”

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入耳中，朵珂立馬擡頭，岑徹看着自己，剛才那聲是他叫的。

朵珂拿起餐布迅速擦了下嘴角：“徹總……”

“吃完了沒？”

“吃、吃完了。”

“過來。”

岑徹起身，順便拿起了剛才那份報告，在手裏折了一下，直接往餐廳外的步行道上走，其他人都還在餐桌上，朵珂不确定地起身，劉新忙示意她趕緊跟過去：“老大叫你，你就去，一切聽他吩咐。”

朵珂立即小跑着跟上了岑徹，落後半步，不明白岑徹要帶她去幹嘛，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會跟大Boss單獨相處，心情說不緊張是假的，岑徹一直往前走，也沒有跟她交流，旁邊傳來遠遠的叫喊聲，朵珂轉頭一看，發現他們路過了一片很寬闊的休閑區，好些員工在那邊跑跳，玩球之類的，應該是雲上專門為員工準備的室外多功能運動區域。

雲上是個黑科技公司，集中了一大批大腦發達四體不勤的技術宅，大概是擔心他們缺乏運動，就為他們設計了這一片區域，工作累了可以來放松放松。

岑徹目不斜視，直接抄近路走上這片區域的人行道，不少人發現是他，都投以或望而生畏或崇拜迷弟的眼神，偶爾有一兩個大膽的叫一聲“徹總”“老大”，岑徹都微微點頭給予了回應。

自然，走在岑徹旁邊的朵珂也收獲了一大批關注目光，不少人停下動作好奇地打量她還伴随着小聲談論，朵珂學岑徹的樣子，只管往前走路。

砰的一聲，好像是木頭擊打的聲音，接着有人驚慌地叫喊“當心”，朵珂一轉頭，看到一個高速旋轉的棒球筆直向岑徹砸來，岑徹似乎在想事，沒有發現地繼續走路，再往前一步就會被棒球砸到。

朵珂身體随意念而動，伸出一臂攔住岑徹，錯步上前的同時擡起了另一只手，下一秒棒球直接被她接在了手中。

朵珂：“……”

岑徹：“……”

兩個玩棒球的員工立馬飛奔過來，一個戴着手套，一個拿着球棒，吓到不知該怎麽辦，朵珂手腕忽然被捏住，球從她手裏掉了出去，岑徹拿下朵珂的手腕，蹙着眉：“你手沒事？”

徒手接棒球，假如球硬度高，投球速度快，人非常可能受傷甚至骨折，朵珂掌心隐隐作痛，但沒有痛到無法忍受，她試着甩了甩手：“好像沒事。”

岑徹拿着她的手腕檢查了一下，确定無礙後放開，對那兩個人道：“好玩嗎？”

兩個員工瑟瑟發抖：“徹總，我們錯了……”

岑徹：“錯哪裏？”

員工們：“不該玩棒球，這裏不允許玩棒球的……”

岑徹：“所以呢？”

員工們：“我們現在就去人事部領罰。”

他們乖乖朝岑徹和朵珂道了歉，一起離開了這片區域。岑徹繼續往前，朵珂繼續跟着，她還不知道，自己徒手接球幫岑徹擋險、岑徹拿着她手腕蹙眉檢查的視頻，馬上就會以光速在雲上內部許多員工群上流傳開去。

衆所周知，岑徹有很強的潔癖，除非必要，他絕不會主動與人發生任何肢體接觸，之前有個股東代表硬要和他握手，岑徹用光了一整瓶洗手液，在盥洗室待了半個小時，被蕭鳴看到他一臉冷靜地沖洗每個指甲，因此剛才他捏住朵珂手腕，即使只用了大拇指和食指，即使隔着一層袖子，那一幕也足夠讓了解他性格和習慣的員工震驚不已。

另一邊，朵珂跟随岑徹進入一個白色電梯，直達頂層，電梯打開後，朵珂驚豔萬分地環顧周圍，慢慢走到場地中央。

這裏是岑徹的辦公室。

之所以朵珂知道，是因為雲上不可能有比這裏更好的所在了，觸目所及，任何東西都是最好的，統統前所未見，全景窗戶映照出湛藍天空，這裏沒有其他人，連一個助理都沒有。

“歡迎回來，岑徹。”一道溫和的聲音自空中響起。朵珂小小地吓了一跳，立刻就聽見那個聲音說：“這位就是小亂的原型參考嗎？”

那聲音好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無法判斷聲源，如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朵珂茫然，只見岑徹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你廢話太多。”

“抱歉，我今天有些開心，”那個聲音出現了笑意，“朵珂你好，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雲上後臺系統的管理員，俗稱人工智能，我叫堯。”

朵珂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不是真人，喃喃道：“你好，堯，我叫李朵珂。”

堯：“你想要喝點什麽？岑徹的吧臺有很多好東西。”它直接報了一串朵珂聽不懂的名字，大概是法語或意大利語。

朵珂：“普通的水，謝謝……”

她追上岑徹，岑徹走到窗前的巨大金屬辦公臺後坐下，指了指前面的座位，朵珂老老實實地走過去坐下。

天光傾灑下來，為岑徹鍍上一層光暈，他一半臉在日光下，一半臉在陰影中，目光如同隔着一層霧，讓朵珂難以看透，背靠在椅子上，長腿交疊，坐着也比朵珂高，神色漫不經心。

朵珂堅持不了幾秒，視線就顫顫地從他臉上移開了。

為什麽一只盯着我？為什麽不說話？朵珂內心壓力爆棚。

終于，她如蒙大赦地聽見了岑徹冷漠的聲音：“你看起來不值得信任。”

朵珂：“……”

心本能沉到谷底，她露出了今天以來最迷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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