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值得信任是什麽意思？
這句話不管放在什麽語境下，都是很重的□□。
朵珂頓生莫大的危機感：“徹總，我——”
岑徹手在桌面上操作了一下，一個屏幕旋轉過來面向朵珂，朵珂喉嚨一緊，上面是她的照片，一些能在背景調查時候查到的公民信息，包括大學老師的評價、征信記錄等等，甚至細微到李朵珂自己寫的一些自我評價、年鑒上的同學評語。
岑徹說：“你本人和上面這些信息很有出入。”
朵珂：“……此話怎講。”
岑徹無任何情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朵珂覺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包括內心深處最真實的秘密，但她知道那是錯覺，岑徹不可能料到她那違反唯物主義的來歷。
岑徹：“從資料上看，你是個內向的人，不喜歡引起別人注意，膽子很小，還有，你曾經被鄰居的狗追咬過，所以很怕狗。”
朵珂心裏咯噔一聲。
她立即想起了自己先前和加拉哈德的互動。岑徹看着她，面無表情吹了聲口哨，忽然間爪子着地的聲音響起，朵珂轉頭，看到一只熟悉的杜賓犬跑了進來。
然後是第二只一模一樣的。
然後是第三只。
朵珂：“……”
三只“加拉哈德”過來将朵珂團團圍住，朵珂認出只有中間那只是早上的加拉哈德，另外兩只毛發有些微的色差，項圈上的名字也不相同，一只寫着“高文”，另一只寫着“貝爾維德”。高文身上棕色多一些，貝爾維德有兩點憨萌的圓豆眉。
她不知怎麽辦才好，現在假裝害怕肯定來不及了，加上它們那麽聰敏地望着她，貝爾維德還好奇地偏了偏頭，主動将下巴放上她的膝蓋，朵珂放棄了，伸手逐一摸摸它們的腦袋。
岑徹冷靜地看着這一幕，以手支颔：“如果不是你通過了生物身份驗證，我會懷疑你是外面混進來的商務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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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珂有氣無力：“徹總，我用生命向你起誓，我真的不是。”
岑徹：“堯，給她做個測試。”
堯回答：“好的，岑徹。”
朵珂一懵：“什麽測試？”
堯：“不要擔心，只是一系列單選題，屬于心理測試範疇，憑你的直覺選出回答即可，十五分鐘就能完成。”
桌臺上冒出一個支架，一塊屏幕移到朵珂面前，現出第一道題目。朵珂硬着頭皮做了下去，因為每道題都有十秒倒計時時限，她無暇思考太多，時間一分一秒靜靜過去，期間岑徹讓加拉哈德帶着弟弟們走了，等朵珂終于做完，堯出聲：“報告已自動生成，岑徹，你可以查看了。”
岑徹點擊報告，逐行掃視，朵珂看不見報告上面是什麽，只好乖巧等待，岑徹時不時擡起眼掃她一下，朵珂每次都會回他一個戰術性“坦然”的笑容。
讀完報告，岑徹食指敲了敲桌面，堯以輕松的語氣說：“岑徹，雖然報告顯示朵珂有一件瞞着你的事，但那件事無關緊要，我的結論是你基本可以信任她。”
朵珂冒出一身冷汗。這真的是人工智能不是真人嗎？
堯仿佛感知道了她強烈的內心：“我的确是人工智能，因為我尚未通過圖靈測試。”
朵珂：“……”
堯正要解釋什麽是圖靈測試，岑徹出聲：“李朵珂。”
朵珂瞬間正襟危坐，岑徹沒有看她，仿佛在進行思考，他手肘放在扶手上，雙手十指指尖對着指尖，坐姿完全像個大佬。
朵珂熬了幾秒，終于岑徹開口了：“你可以留下來。”
朵珂大松口氣，幾乎虛脫。
“但是，”岑徹加了個轉折，“你要和我簽一份私人協定。”
朵珂看着他從抽屜裏拿出一份紙質協議，放到自己面前。
岑徹：“好好看一看。”
朵珂馬上拿起來迅速浏覽。看到後面，她嘴角不禁開始微微抽搐，二十四小時随叫随到，電子郵件、手機通話、短信、微信聊天記錄必須上交給堯定期檢查，外出必須報備行蹤，除本職工作外，還需擔負一部分私人助理的職責，包括但不限于随岑徹出訪會議與活動，另外還有一條繞口又語義不明的條款讓朵珂格外矚目。
——協助堯進行人為的核心團隊信用管理，了解并掌握核心團隊成員的個人想法動向，與團隊成員保持友好深入的交流，将其反饋給堯。
這聽上去莫名讓人不舒服？難道岑徹的核心團隊裏有人有問題？
朵珂忍不住鬥膽問道：“這真的不是在侵犯隐私權？”
岑徹冷漠道：“這些是必要條件，你可以選擇不接受，我會另外找更合适的候選人。”
朵珂掙紮着思考了半分鐘，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壓根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朵珂認命地在協議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将協議還給岑徹。
岑徹看了她一眼：“記住，以後你直接歸我管，其他人不會命令你，包括蕭鳴也是，如果有人這麽做，告訴我。不準幫他人隐瞞過失，假如有人想通過你向我傳話，或者給你什麽好處收買你之類，一律報告給堯。”
朵珂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
簽完協議，岑徹就将她打發走了，堯好心送她上了一輛開了自動導航的平衡車，将她送回了劉新那邊。
下午劉新帶着自己小組的人，給朵珂錄了大量的視頻，拍了很多照片，朵珂一旦面對鏡頭，那種天生的掌控感又出來了，這是她得心應手的舒适區工作，之後朵珂去旁邊休息，聽劉新小組的人展開熱烈讨論，好像是如何給她的角色原型設計服裝、飾品、妝容和發型等等。
朵珂至今還不知道自己的角色究竟是什麽，只聽剛才堯說名字叫小亂。
她問了問一旁的小組成員，那個男生立即拿來了一個角色設定集子給她看，朵珂翻開。
鴻蒙第一引領NPC：小亂。
人物格言：大錯不犯，小亂不斷。
表層身份：普普通通的失憶女孩。
裏層身份：暫不透露。
簡介：玩家進入游戲後，會遇到小亂，拾取世界主線任務——幫助小亂找回丢失的記憶碎片，任務為随機觸發模式，玩家可自由探索，無固定攻略，仙魔陣營的選擇将不會對玩家與小亂的互動造成影響，陣營的選擇僅意味着不同的日常任務與獎勵。
注意事項：小亂會到處亂跑，玩家必須主動與她保持聯系，做日常任務增加好感度，如果玩家和她失聯七天以上，則好感度降到最低，玩家會被踢出主線任務，無法參與主線劇情，機會有且僅有一次。
之後就是一些詳細的過場劇情描述，以及其他主線角色的設定。
朵珂大概看完：“還挺有意思的，這麽說我以後就是小亂了？”
那個男生笑道：“是啊，之後你還要穿各種傳感設備，他們會對你進行面部表情和動作捕捉，把過場劇情完整演繹一遍。”
朵珂：“……”她剛才翻了一下，過場劇情起碼有一百幕不止。
男生忙補充：“不用擔心，我們是按照玩家節奏來的，游戲上線後進度最快的玩家推到世界主線劇情哪個節點，只需要排好日程表，提前一個月拍好那段劇情就可以了。”
說完他壞笑道：“策劃組把難度設置到了最高模式，解密、推理、逃殺、資源管理，還有一大堆支線，所以世界主線進度肯定不會那麽快，聽說好像是為了篩選高智商玩家，後臺會特別留意這一批玩家的動向。”
劉新的小組把朵珂請到了專門儲放服化道的一個大房間，讓她試穿各類很有趣的衣服用來給小組成員尋找靈感，有的拙樸，有的仙氣，中途美術部的人都跑過來圍觀，忙活到差不多快五點，劉新告訴朵珂她可以下班了，明天直接去岑徹那邊報道即可。
朵珂喝了鍛體劑，哪怕忙了一下午也不覺得怎麽累，一身輕松地出了雲上，打了個車，想着時間還早，不如順便去接寶寶下幼兒園。
她拿起手機給小高打了個電話：“小高，你去接星兒了嗎？”
小高聲音聽起來吃驚又緊張：“我已經到幼兒園了，老師剛跟我說星兒被接走了，我還以為是你。”
朵珂一下子大腦缺氧：“什麽？！誰把他接走的？！”她腦海中一剎那閃過無數人販子處心積慮拐賣漂亮小孩的新聞。
小高忙道：“不要急，我問了老師，老師說星兒認識對方，還表現得很親密，她之前也見過那個人，他來接過星兒，所以才放行了，我就想問你是不是有什麽親戚之類的……等等？老師你再說一遍？”
電話裏老師委屈又焦急地重複道：“那個先生不是浩星姐姐的男朋友嗎？浩星還叫他哥哥呢。”
朵珂聽清後：“……”
方湛。你好樣的。
朵珂換了副冷靜的語氣對小高道：“浩星手上有兒童追蹤手表的，我先把定位發給你，我們一起趕過去。”
小高語言有些混亂，似乎想說什麽，朵珂卻已經挂了電話，她迅速在手機上查找了定位，讓出租車司機改變了方向，與此同時，朵珂将方湛的手機號碼從黑名單裏拖出來，撥打過去。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矜持的女聲。
是蘇阮。
朵珂愣住，然後啪地挂斷電話。此時此刻，她內心已然是怒火中燒。
“師傅！開快點！前男友把我家寶寶拐走了！”朵珂拍拍前排座位。
司機師父一臉震驚加八卦，開始展現車技變道超車。
與此同時，在一家幽雅的米其林三星級餐廳裏，方湛抱着考拉寶寶一樣動來動去的浩星，回到卡座後，蹙了下眉：“你拿我電話幹什麽？”
蘇阮托腮：“怕你公司找你有急事，不過那個號碼備注是幾木，是誰？聽到我的聲音就挂了。”
方湛冷着臉：“你能不能先離開，待會我請了人過來一起吃飯。”
蘇阮笑了兩聲：“離開？我剛巧也在這裏吃飯呀，圈子本來就小，最近大家又都喜歡來這裏訂座位，怪我咯。”
方湛看了不遠處另外一桌，蘇阮的幾個千金閨密正用他讨厭的目光窺探這邊的動靜，還時不時盯着浩星竊竊私語。
方湛一言不發，拿起手機當蘇阮面給小高打了個電話。
心急火燎自覺把事情搞砸的小高正要給金主打電話呢，一看來電顯示，馬上接起了電話：“喂，湛少，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不小心——”
“你給浩星姐姐打個電話，告訴她今天是浩星生日，就說你訂了餐廳，讓她直接來。”說完方湛就挂了。
小高：“……”啊啊啊他要抓狂了，他到底該怎麽說啊！湛少今天是怎麽了，打算直接把馬甲掀了嗎！
一臉死灰的小高決定不管了，先趕到餐廳再說。
方湛挂了電話後，蘇阮挑起眉半開玩笑：“浩星姐姐？什麽意思，所以這孩子不是你的私生子？”
浩星聽到她提起自己名字，好奇地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大眼睛亮閃閃像星星一樣，即使不喜歡孩子的蘇阮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孩非常漂亮，能贏得任何大人的喜愛，長大了更是不知道要偷走多少女孩子的心，她和緩了表情，端詳着浩星，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這孩子眉眼看起來似乎很眼熟。
就在她快想起來時，方湛的聲音打斷了她一瞬間的思考：“當着孩子的面，不要亂說話。”
蘇阮心下大為不快，這段時間她和方湛處得并不算順利，聞言抱着手臂往後一靠：“這孩子到底跟你是什麽關系？既然要慶祝生日，人多熱鬧點，我和我朋友們一起拼個桌怎麽樣。”
方湛從鼻子裏長長出了口氣，目光移開，幾乎算是一個白眼了，蘇阮瞬間被激怒。
“方湛，你不說清楚，我就默認你今天出軌被我抓到。”蘇阮盯着方湛。
浩星有些害怕她的表情，把臉埋進方湛肩膀裏蹭了蹭，方湛立即抱緊他安撫地拍了拍，對蘇阮的反應無動于衷，表情和聲音都很冰冷：“随便，請你現在回原座位去，不要鬧得太難看。”
他語氣和神态飽含警告，餘光瞥了一下門口守着的他的私人保镖，蘇阮了解方湛，頓時知道了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給自己留任何面子，如果自己現在撕破臉，按照方湛的個性，他很可能當着自己那些朋友的面，直接宣告解除婚約。
到時候她該如何自處。
本以為方湛母親能拿捏住他的，事實證明她還是低估了方湛的性情。
蘇阮一副遭受了奇恥大辱的模樣，表情僵硬到極點，一步一步像踩在自己痛處那樣走回了自己的桌位，她的朋友們立即圍上來悄悄詢問她，但蘇阮完全沒有回答問題的心情。她只想立即知道，待會即将出現的女人究竟是誰，和方湛之間又是什麽關系。
過了十五分鐘，朵珂循着定位，找到了這家餐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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