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朵珂算了下岑徹生日還有多少天,倉庫裏有多少透明小光屏可以用,發現生日會居然在鴻蒙正式上線之前,自己平均每天要畫四幅才能提前準備好生日禮物。

加上構思花費的功夫,朵珂恨不得拿顯微鏡把岑徹的五官、神态和姿勢研究個仔仔細細,只可惜她不敢拿手機對岑徹拍照,否則會方便很多。

壓力山大。她只有抓緊一切機會了。

中途,岑徹的助理送來了兩份晚餐,一份給岑徹,一份給朵珂。

朵珂正要端起餐盤起身,岑徹道:“你要去哪裏。”

朵珂:“額,去外面會客區吃?”她覺得和大佬一起吃東西哪裏怪怪的,而且大佬潔癖嚴重,她怕不小心弄髒了桌子之類。

岑徹:“我看起來很吓人嗎,你吃個東西還要換個看不見我的地方?”

朵珂:“……絕對沒有。”

她一屁股又坐了回去,默默拿起勺子。

吃完第一口,朵珂就迎風淚流,真香啊。

她吃相很好,一點聲音也沒發出,期間偷看了一下岑徹那邊,發現岑徹吃東西的姿态優雅得像一幅畫,又很随性,一點不造作,叉子上的食物送到他唇邊,仿佛都變得神聖誘人。

朵珂自然而然想起了秀色可餐四字。

該死,這真的是人類能擁有的容貌嗎。朵珂無言以對。

吃過晚餐,助理過來收走了盤子,朵珂繼續一邊摸魚看策劃書,一邊在活頁筆記本上畫岑徹。為了觀察到其他角度,她還假裝去接水,實際上繞到另一邊暗中看岑徹。

人形照相機的金手指如今已被她用得得心應手,看着二維世界的岑徹從自己筆尖一線一線誕生,與真人幾乎同樣攝人心魄。

朵珂越畫越上瘾,簡直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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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外的岑徹欺負人,她不能反抗,但是畫內的岑徹嘛……

朵珂偷偷勾勒了一個張牙舞爪的三頭身岑徹,手短腿短坐在加拉哈德的腦袋頂上,趾高氣揚,不可一世,冷冷地注視着畫外,仿佛在說“跪下,凡人”,加拉哈德眼睛朝上望,像人類看到貓咪一樣小心翼翼,怕把三頭身岑徹颠到了。

下一頁,她就畫了個岑徹不小心滑了下來,小短手努力抓住狗毛,那種害怕但強自高冷的表情惟妙惟肖。朵珂自己畫完,差點笑出聲。

堯對岑徹輸入一行文字:“朵珂沒在看策劃書,她一直在畫你。需要我提醒她一聲嗎?”

岑徹:“不用理會。”

他皺着眉,繼續忙于自己的事,意識卻不由自主分了一些注意力給朵珂,敏銳地感覺到她的目光時時駐留在他臉上,手上,掠完收回去,然後又跑回來,久而久之,慢慢的,竟然産生了虛幻的癢咝咝的錯覺。

岑徹動了一下,換了個姿勢。

他強迫自己專注處理事務,堯也安靜了下來,過了二十分鐘,岑徹忙完了,放下文件,準備回頭教訓那個一直不專心的。

他轉過身,看到朵珂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腦袋側着,墊在厚厚的策劃書上,手裏還松松地握着筆,筆記本攤放在膝頭。

敢在他辦公室睡着的,雲上創立以來第一個人。

岑徹頓了一下,起身走了過去,神色高傲冷淡,像是說服自己是不得不過去。

他走到朵珂旁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沒有馬上将她叫醒。

朵珂睡得很沉,嘴唇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合上的眼睑一動不動,表示她在無夢的睡眠中,這幾天工作量大,她回家後還要照顧弟弟,所以不小心就睡着了。

岑徹看到朵珂側臉壓着的策劃書上有可疑的水漬,不由拉緊了下颔線條。

睡覺睡出口水,還嘀嗒到策劃書上,對有嚴重潔癖的他簡直不能忍。

他目光從朵珂的睡容移到其他地方,終是沒有出聲。岑徹回到沙發上坐下,拿起了另一份本不必在今日看的文件。

過了不知多久,朵珂自己醒了。

她茫然地從胳膊裏擡起腦袋,睡眼惺忪四下環顧,旋即吓了一大跳。她居然在岑徹的辦公室睡着了?老天鵝!

朵珂僵硬地用眼神尋找岑徹在哪裏,然後就看到岑徹還在原來的地方,低着頭在落地燈下看文件,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燈光為他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他看起來冷漠又高遠,像夕陽下的雪山巅峰。

朵珂忍着麻掉的手臂,慢慢坐了起來,面上假裝若無其事,卻發現策劃書上都是自己的口水。

朵珂:“……”

朵珂用袖子擦掉痕跡掩藏罪證,瞥着岑徹,他依然沒看過來,朵珂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這一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已經十一點了?!

她急忙查看消息,發現小高給她留了言,說自己收到了文叔的通知,在家裏守着的,寶寶也睡了,讓她不要擔心。

文叔?那麽是岑徹看她睡太久,讓文叔通知小高的?

朵珂将手機、筆記本和筆掃進包裏,小心翼翼清了下嗓子:“咳,徹總?”

岑徹頭沒動,眼神卻一下子自然地掃了過來。

果然,他一直知道她在睡,還沒叫醒她。

朵珂心虛萬分,提心吊膽也不知道自己給岑徹留下了什麽印象,岑徹又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不叫醒她,話說得有些結巴:“對不起徹總,我睡着了。”

岑徹擡了下手腕,看了看時間:“你從八點睡到十一點,三個小時。”

朵珂捂臉:“大佬我真的錯了。”

她想到寶寶,有點着急:“我現在可以先回家嗎?保證明天看完策劃書!”

岑徹:“堯,備車。”

堯:“好的,岑徹,早就從停車場開出來了。”

朵珂:“?”

岑徹站起來走向門口,見朵珂沒動,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怎麽,你要在這裏過夜麽。”

朵珂忙緊跟上去,心裏琢磨難道是要送她的意思?她有點不敢想,但事實證明她沒有自作多情,銀色電動超跑停在那,岑徹上了駕駛座,副駕駛座自動打開,虛位以待。朵珂乖乖坐了進去。

車門關好,超跑幽靈一樣滑了出去,深夜的雲上空曠寂靜,唯有車道上的智能路燈一盞一盞自動亮起,為他們點亮一條光帶,送雲上的主人夜歸。

車內更加安靜,唯有幽藍色的光照明,朵珂坐得離岑徹近,岑徹一直盯着前方,側面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朵珂覺得不說話實在尴尬,但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正糾結間,車內忽然響起了音樂聲。

很适合在深夜一路霓虹後退飛逝成彗星的車內聽。

朵珂拿不準這是岑徹開的,還是堯的主意,多半是堯。有了音樂,尴尬的感覺完全消散,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享受起旋律流淌,聽着聽着,頻率極快眨了好幾下眼。

Jesus,這是什麽歌。

暧昧慵懶的英文男聲穿插進來,不懷好意地訴說起小孩子不能聽的愛情故事,一句比一句更直白,朵珂以前全天候國外工作,聽得分外清楚,耳朵漸漸紅了,這這這……到底鬧哪樣?難道岑徹聽不出來麽,怎麽那麽淡定?

朵珂側頭看了岑徹一眼,他一直在手動開車,因為深夜馬路人少,開起來難得趁手,一臉無動于衷,仿佛沒在意音樂。

當聽到一句描述兩人如何在車內do的歌詞後,朵珂不好意思得腦袋都冒煙了,一直埋着頭,盡量靠在車窗上,連到了小區樓下都沒發現。

岑徹突然開口:“到了。”

朵珂回神,馬上松了一大口氣:“徹總,麻煩你了,謝謝……”

她想下車,卻忘了自動安全帶的按鈕在哪裏,找了半天,岑徹微微不耐煩的傾身過去,手臂橫過她身前,夠到她右邊的按鈕,按了下去。

朵珂鼻息間全是岑徹身上淡淡的香味,整個那一瞬間都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下,他高挺的鼻梁從眼前驚鴻一瞥掠過,豈止是驚心動魄可以形容。

朵珂渾身都僵住,一動不動,所幸岑徹很快移開,車門擡起,她連忙鑽出了副駕駛座,站到地上轉身朝岑徹鞠躬:“徹總慢走。”

岑徹波瀾不驚看着她,用眼神表示知道了,轉過臉去,車門合上,擋住了朵珂的視線,銀色超跑駛離,朵珂在後面恭敬地揮手,直到車看不見了才返身回家。

岑徹獨自駕駛車子于夜色中飛馳,車載智能系統亮了,堯的聲音傳來:“岑徹,剛才在車上朵珂臉莫名其妙地變很紅,她偷偷看了你五次,心神不定,在你幫她開安全帶時,她的脈搏和心跳都一瞬間加快。加上她最近幾天一直在偷偷地畫你,我決定下一個結論。”

岑徹即使知道堯要說什麽,當它真正說出來時,他還是輕微地一怔。

堯:“朵珂肯定喜歡上你了。”

從堯的視角,當然看不出岑徹的反應和心理活動。岑徹用一如既往冷淡平靜的語氣問:“你就那麽确定?”

堯立即調出豎屏,投了幾張朵珂畫的三頭身小岑徹。

岑徹瞟了一眼,露出奇怪的表情。

堯:“最近我聽說了一句話,當女人覺得一個男人英俊時,還尚可回頭,當她開始覺得這個男人可愛時,她就完了。這些畫顯然說明你在朵珂心裏很可愛。”

岑徹移開視線:“我好歹是雲上創始人,被人喜歡很稀奇嗎,還有,我不搞辦公室戀情。”

堯:“可是,你難道不想找個喜歡的人一起生活嗎?”

岑徹:“一個人又怎麽了。”

堯:“那樣的話,你未免有些孤單吧。雲漳和小黛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岑徹語氣轉冷:“他們已經不在了,我居然被一個AI催婚,回去就把你的參數設置改改。”

堯:“……”

第二天晨會的時候,衆人依序在桌邊坐下,朵珂神采奕奕地朝岑徹問好:“徹總早安!”

岑徹瞥了她一眼,點點頭。

朵珂:“……”是她的錯覺麽,怎麽感覺今天大佬對她的态度比較和藹?

一定是錯覺。難道發生了什麽好事,大佬心情好?

很快,團隊其他人也發現了岑徹心情起碼比平常的指數高幾個點。

尤其是當一個人彙報出錯的時候,岑徹居然沒有批評他,衆人內心都十分震驚。

朵珂一邊聽一邊摸魚畫畫,畫累了,眼睛有點酸,停下來休息,目光在會議室飄來飄去,停在認真傾聽的衆人面孔上,回憶他們的職位和性格,那個好心提醒過她的叫歐陽,好像是技術部的,咦,長得怎麽越看越像她上輩子認識的一個熟人……

朵珂盯着歐陽,歐陽似有所感,稍微側過臉,對上了朵珂視線,朵珂朝他露出個友善的笑容,歐陽吃了一驚,旋即回了朵珂一個燦爛的笑臉。

坐在歐陽旁邊的人:“……”他一臉慘不忍睹地在桌子下撞了下歐陽的膝蓋。

歐陽不解,那人一手擋着臉,從齒縫中擠出氣聲:“徹總。”

歐陽下意識望向岑徹方向,然後就看到岑徹正冷冷地盯着朵珂,下一秒,視線轉到了自己臉上。

歐陽呼吸都被逼停了,大腦空白,下一秒就看見岑徹開了口:“歐陽,剛才徐勤說的游戲艙的傳感理論你有什麽要補充的。”

衆人都非常了解岑徹的用詞和情緒反應,一看就知道歐陽惹到岑徹了,但他們不明白是怎麽惹到的。接下來歐陽被迫承受了三分鐘的壓力演講,岑徹才說:“開會的時候不要開小差,好好聽別人講話。”

不夠毒舌!簡直不像平時的徹總。衆人又驚了。

随後岑徹剜了朵珂一眼,朵珂正置身事外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折紙,壓根沒發現岑徹的眼神,岑徹非常不高興,但居然沒出聲訓斥,又剜了她一眼,随即一言不發地轉過頭,在接下來的晨會中全程冰山臉。朵珂繼續搓揉她的紙,想折出個花俏的形狀,對外界風雲無知無覺。

坐在朵珂旁邊、歐陽對面因為位置得天獨厚剛巧目睹了一切暗流洶湧的一個團隊成員:“……”

他一瞬間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量,瞬間血壓飙升,但是他不能說,心好累。

然後他擡起頭,和坐在歐陽旁邊的那個對上了視線,兩個人一剎那福至心靈,心情共通,緩緩地朝對方點了下頭。

會議結束後,這兩個分別叫程雙和鄭小童的核心團隊成員鬼鬼祟祟單獨走在了一起,避開其他人,程雙就是那個提醒歐陽的人,他低聲道:“你注意到徹總看小亂的眼神了沒啊!”“廢話!我離得比你近!”鄭小童要瘋了。

程雙依然是一臉尚處于震撼中沒有回神的表情:“講真的,我從來沒見過徹總用那種眼神剜人,他生氣了從來都是冷漠看我們,不會那樣瞪我們。”

鄭小童心有戚戚:“還能說什麽,沒想到千年老鐵樹也有開花的一天。”

兩人蒼涼地對視了一眼,同時幽幽嘆了口氣。

程雙又說:“徹總是不是自己還沒意識到,他好像沒有開竅。”

鄭小童客觀地說:“也可能我們自己腦補太過,但最讓我無解的是,他明明看見小亂在開小差,卻根本不管她……你看他平時怎麽對我們……”

程雙:“他覺得小亂聽不懂就無所謂聽不聽?”

鄭小童:“反正挺雙标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專注讨論着走遠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對朵珂來說過得忙碌而充實,朵珂從穆禾事務所的何律師那裏收到了一個好消息。法院判決下來了,這場官司她贏了,楊佩佩和蘇阮被判發布道歉聲明,并賠償三萬元,如果拒絕執行,就會被列入失信名單。

蘇阮全程沒有出席,和朵珂一樣,她請了代理律師,律師還是蘇家的禦用律師,結果還是輸了。

朵珂當即神清氣爽,三萬元對她不算什麽,她要的是為原主讨回公道。

何律師還告訴她,她的社交網絡賬號已經恢複了正常,可以繼續使用。

朵珂立即登錄了哔站和微博,查看這段時間的消息。

然後她發現自己新增了不少粉絲,一眼掃過去,不知是什麽緣故,她注意到了一個其中一個粉絲的賬號,因為它的頭像用的是宇航局拍的深空星雲。

這頭像的風格太眼熟,以至于她第一眼就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

朵珂點進對方主頁,發現對方連一條微博都沒發,ID是用戶加一串數字,像亂碼似的。

“這個亂碼君該不會是大佬吧……”朵珂頓時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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