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朵珂一口氣喝完後，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幾個情商頗高的高層忙打趣：“小亂可以的！”“我們也幹，敬小亂。”說完他們紛紛和朵珂碰杯，“小亂都喝了，岑徹你不喝不太好吧。”說這句話的是在場唯一的外國人湯喬，他頂着棕發藍眼的無辜外表，口吻鎮靜中有些打趣，宛如看熱鬧一般看着岑徹，估計雲上只有蕭鳴和他敢這麽無所謂地對岑徹說話。
朵珂有些尴尬：“不用……”
岑徹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将一杯香槟一飲而盡，朵珂看着他仰起脖子，喉結上下滑動，線條漂亮得要命，旋即岑徹将空杯子遞給了林昭，那幾個高層顯然沒料到，他們都是人精，暖了下氣氛，立即找借口走了開去。岑徹從來沒有承過任何人敬酒的情，通常是嘴唇碰碰杯子，呡一口已經是非常給面子了，衆所周知他對國內迂回的社交規矩很不耐煩，從來沒人敢強迫他回敬誰，結果這麽一個人，居然主動喝幹。
朵珂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反應，隐約覺得此時不要招惹大佬為好，便笑了笑打算先溜為上，誰知岑徹卻出聲道：“等等。”
朵珂心裏一個激靈，馬上回頭等候指示，岑徹朝林昭微擡下颔：“給她倒一點。”林昭拿了一瓶香槟過來，再度給朵珂倒了三分之二杯，然後給岑徹添滿，朵珂料到了什麽，一臉震驚，岑徹舉杯和她碰了碰：“這段時間辛苦你。”
朵珂張大嘴，受寵若驚得不行，惶然道：“哪裏哪裏，徹總才是最辛苦的，還有蕭主任、劉老師他們等等，我哪敢比……”
她眼睜睜看着岑徹将杯子舉到了嘴邊又是一飲而盡，立即也跟着擡起杯子，大口吞下香槟，生怕岑徹比她先喝完，失了上下級的禮節。喝完朵珂喉嚨和胃更熱了，她完全不知道岑徹為什麽面不改色，就像喝白開水一樣。
朵珂正暗自叫苦，又聽到岑徹語氣平平地說：“因為要配合團隊趕進度，你經常七點過才下班，有時候八點，我都知道。有時候我會對你比較嚴，你不要介意，我對雲上每個人要求都很高，對你和他們一視同仁。”
朵珂手抖了下，差點把香槟杯落到地上。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經常對她毒舌的大佬嗎？居然口吻這麽緩和，如果她沒理解錯，這應該是在變相地鼓勵和安慰？朵珂有點當機。
此時無意間從朵珂背後不遠處路過的蕭鳴：“……”
他緩緩轉過頭，朝岑徹投去一個十足一言難盡的眼神。
你，居然好意思演？居然好意思說出這種違背本性的話？
接收到蕭鳴的鄙視信號，岑徹餘光掠了他一下，壓根不理會他。蕭鳴嘴角微微抽搐，內心真是無語至極。他和岑徹是大學同學，最了解岑徹的本性，岑徹就是個毒舌又惡劣的抖s，經常不動聲色惡作劇，因為當時合宿的原因，蕭鳴被他整過很多次。現在一看他那個神色和架勢，蕭鳴就知道他又惡魔本性發作，不知道朵珂是哪裏得罪了他。
蕭鳴原地站了三秒：“……”
算了，不關他的事。根據沉痛的經驗，要是他出手管，朵珂處境會更不妙。
岑徹餘光掃到蕭鳴扭頭走了，瞥了一下林昭，林昭頓了頓，還是再度給他和朵珂繼續倒香槟，于是岑徹和朵珂喝了第三杯，然後是第四杯。盡管林昭每次都沒有倒滿，算起來也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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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珂：“……”不是她的錯覺，大佬的的确确是在不爽。而且是在用平淡的态度，比平時危險系數低的舉止，降低她的警惕心，就為了捉弄她？
這是什麽惡趣味不成。
朵珂忙直接說：“對不起，徹總，我不能再喝了。”岑徹聽了放下杯子，沒有再跟她繼續的意思，朵珂汗顏，趕緊找了個借口溜回美術總監那邊。
會場雖然熱鬧，畢竟岑徹才是主角和中心，即使他站到一邊，大家也都在關注他，看到岑徹主動和朵珂喝了整整三杯，盡管兩人從頭到尾沒有任何逾矩和突破上下級關系的言行神态，大家心裏還是打了一連串震驚萬分的問號。
每次岑徹遇到朵珂，好像就會出現一些微妙的與常态不符的行為，但深究起來，倒也不算多麽不得了，大家疑神疑鬼一段時間，見沒了下文，也就放過，沒想到今天又看到。
安娜看大家吃吃喝喝的差不多，拍拍手，讓工作人員把生日禮物拿過來，請岑徹現場盲選幾件拆開，這也是一個慣例環節，工作人員将放禮物的推車推了過來，
衆人環繞成一圈，既想讓岑徹會選中自己的禮物，又怕他不滿意，還想看看別人送的是什麽，每個人都一臉充滿期待仿佛看連續劇的表情。
朵珂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禮物，因為它占地太大，難以忽視。
她心想，岑徹應該會選這個？它只蒙了一層帆布，揭開就能看清長什麽樣子，朵珂注意着岑徹的動作，然後看見岑徹近距離從她禮物面前走過去了，面無表情拿起另外一件小件禮盒，五指張開輕掂禮盒，禮盒魔方一樣懸空飛快旋轉了一圈，堪堪停在他掌心。
這個動作很帥氣，也很不像平時的岑徹會做的，把在場的女性們給蘇到了。
“我的！是我的！”一個高管女士開心地喊了起來。
安娜笑道：“那就請徹總拆禮物吧。”
岑徹接過一把剪刀，剪開緞帶，打開禮盒，裏邊是一枚男款領針，樣式很別致，岑徹對那位女士說了謝謝，她開心道：“徹總不用謝，我注意到你喜歡這個牌子的配飾，才去買的。”岑徹點頭：“有心了。”
這品牌國內壓根買不到，是米蘭一家悠久的高級手工珠寶定制店出品的配飾。高管女士去意大利出差的時候特意去買了。
第一份禮物就很合了徹總的心，大家對那位女士投去佩服的眼神，他們都沒注意到岑徹會喜歡這個牌子。說明平時注意觀察細節是多麽重要。
朵珂覺得莫名有點困惑，明明她禮物那麽大件，岑徹怎麽沒看到。
這樣的困惑在岑徹連續選了好幾件禮物拆開，卻硬是沒碰她的禮物後，變成了程度上升到在意的困擾。
她原本猜想岑徹是不是不喜歡大件的，結果岑徹拆了一件體積僅次于她禮物的高科技電子産品。
朵珂：“……”
不是她的錯覺，她正式認為自己被針對。從剛才喝酒起，岑徹就一直顯得不對勁。其他人都笑得很開心，拆禮物環節進行得很順利，氣氛高漲，但是朵珂開心不起來。她嘴角強行維持着上揚的弧度，但人已經抽離于氣氛之外。
就在岑徹拆了第五件禮物的時候，朵珂徹底笑不出來，她放棄找各種理由說服自己一切只是自己想太多，觀察岑徹的一舉一動，奇怪的是，當她這麽做了之後，岑徹仿佛無視了她的視線，從頭到尾沒有和她進行目光接觸。
雖然岑徹不可能看所有人，但朵珂平時和他相處時，哪怕無意間瞄一眼，岑徹也會瞬間擡起視線直視她，皮膚像有感應裝置，然後朵珂就會被百口莫辯地逮到，被毒舌兩句，讓她專心做事，不要亂看。
所以現在岑徹的刻意無視，讓朵珂覺得自己的懷疑成立。
岑徹在不爽她。問題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針對的原因。
朵珂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也不認識自己哪裏有錯，她現在心裏逐漸升起一點不爽的感覺。朵珂無意識地煩躁地走開了兩步，美術總監瞥到，驚訝地說：“小亂，哎呀，臉怎麽那麽紅。”
朵珂微微一愣，美術總監關切地仔細看了看她：“你是不是喝醉了？”
朵珂摸了摸臉：“我臉很紅？”“對。”美術總監打開随身鏡子給她看。
朵珂看到自己果然臉很紅，好像上了一層胭脂，她皮膚特別白，紅起來很明顯，肯定是酒精的緣故，都是岑徹剛才……朵珂心裏有氣，一種無所謂的感覺漸漸從胸腔往大腦和四肢百骸開始擴散，腦袋隐約輕飄飄的，她不知道這就是醉酒的先兆，因為她的的确确還能正常思考。
美術總監扶着她很有經驗地說：“親愛的，你這就是醉了，我帶你去那邊沙發休息會喝點水吃點水果。”
朵珂懶得繼續看岑徹拆禮物，也不去想現在離開會不會唐突，立馬點頭：“好！我們走。”
她們的離開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岑徹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掠過來一下。
朵珂被安排到沙發那邊，美術總監見空調太冷，特意給她拿來一條毯子裹着，叮囑她別着涼了，就回了大部隊那邊，朵珂喝了水，吃了點草莓和車厘子，躺下來玩手機刷微博。
她上了人形照相機的號，看着粉絲又漲了好幾倍。不奇怪，宣傳片上線後，雲上精英班子只要在宣傳陣地上的，微博粉絲數都是狂漲，無數網友給他們留言希望他們能透露一星半點消息。
朵珂忽然刷到了一條@雲上官方微博點贊了的微博。
@來自鴻蒙的小亂：我的記憶碎片，你能不能幫我找回來？
底下是一張超高清原圖。正是宣傳片中一幕取景，小亂身後是氤氲的仙霧，被金光照透成黃昏色，小亂則側過臉望着懸崖外的雲海，身體朝向畫外邁步，似乎下一秒就要走向畫外的人。這副電影級的構圖極妙，那種真實感撲面而來，此條微博的轉贊評立即蓋過了當天全部流量明星，創下了恐怖的記錄。
小亂身上中和了少女的柔美和少年的英氣，真正的美麗不分性別，吸引各年齡層的男女老少，因此熱評區一半都是女粉，對小亂獻上文豪式表白。
朵珂：“……”
她看着看着，傻乎乎地笑出了聲。雖然知道大家誇的不是她，是小亂，但朵珂還是挺開心的。她又看了下小亂的粉絲數，驚得倒抽口氣，居然已經三千萬了？！
這個速度非常恐怖，朵珂終于體會到蕭鳴的話什麽意思。再加上小亂的官方賬號搭建還包括海外的各種社交網絡平臺，朵珂拿手機的手不禁微微顫抖。
刷着刷着，剛剛那股憋悶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就消了，朵珂現在已經把岑徹忘到腦後，沉浸在上網的快感中。刷着刷着，她感到頭暈得很，聽到不遠處的喧鬧聲，心想時間還早，她先養會神，醒醒酒。
于是朵珂閉上了眼睛，這一閉上眼，她就睡了過去。
